韓星隨便整理一下衣服後,便走出馬車,對著明顯松瞭口氣的葉素冬,哈哈笑道:“葉統領,真不好意思,昨晚一夜未睡,剛剛實在熬不過,睡瞭一覺。不過葉統領你也真是的,既然到瞭,為何不直接叫醒我。”
葉素冬心中暗罵:“老子信你才怪。”
嘴上卻跟韓星一樣哈哈笑道:“見到專使這麼勞累,末將怎敢謬然打擾。”
眼睛眨瞭眨,向韓星投過一個齷齪的笑意,然後兩人又一起哈哈大笑起來。
葉素冬命人護送“又累又困”的虛夜月原車打道回鬼王府去,後便為韓星引路。
今次朱元璋接見韓星的地方是皇城深宮裡的“藏珍閣”這座屋宇共分七進,每進都有主殿和左右翼偏殿,放滿大小珍玩。
朱元璋等候他們的地方是放瓷器和石器的,由精美的瓷皿,以至形式古的石磚陶瓦,陶人陶器,色色俱備,看得人眼花繚亂。
葉素冬陪著韓星到瞭大門處,便把他交給兩位公公,領他進去。
當韓星走進去時,朱元璋正在觀賞架上羅列的百多枚石印,自顧自贊嘆道:“這枚乳花石澄明潤澤,質溫色雅,比壽山石或昌化石,均要勝上少許。”
韓星不置可否的點頭應是。
朱元璋打手勢著他跟在身後,來到一個放滿雨花臺石的架前道:“縱使天下妙手,亦造不出比這種石更巧奪天工的紋理,可知人力有時而窮,老天卻是法術無邊。”
韓星奇道:“皇上似乎頗有點心事?”
朱元璋微笑道:“給你聽出來瞭。”
隨手拿起一個墨硯,遞給韓柏,然後教他翻過來看硯底,嘆道:“你看這刻在硯庇的兩句詩意境多美自憐團扇冷,不敢怨秋風。”
韓星一時把握不到這兩句話的意思,隻好唯唯諾諾,敷衍瞭事。
朱元璋亦不解釋,舉起龍步,往另一進走去。
殿與殿問的長廊兩旁放滿盆景,各具心思。
朱元璋隨口道:“盆景之道,最緊要得自然旨趣,小中見大,才是上品。”
韓星心中納悶,難道日理萬機的朱元璋一大早召他來此,隻是要找人閑聊嗎?
便在這時,朱元璋忽然笑道:“小子你救瞭朕,朕便賞你一個要求,隻要合乎情理,朕定不會食言。”
韓星喜道:“那就請求皇上著莊節把莊青霜許配與小子吧!”
朱元璋愕然道:“你好象不知道我給的要求如何珍貴,這樣隨便用掉,不覺可惜嗎?”
韓星暗忖反正過分點的要求都包保你不會答應,不如順勢將莊青霜拿到手實際。於是故作瀟灑的道:“小子胸無大志,也沒有什麼要求,能得莊青霜為妻已是心滿意足瞭。”
朱元璋露出一個頗為詭異笑容,道:“既是如此,朕便立即下旨,把莊青霜許爾為妻吧!”
韓星一邊道謝,一邊卻又暗覺不妥,因他又感到朱元璋對自己那種不懷好意的感覺。可韓星怎麼想都搞不明白,朱元璋到底對自己有什麼壞主意呢?
朱元璋沉吟片晌後,忽道:“今晚你會見燕王時代朕傳一句說話,告訴他在朕有生之年,能不存異心,那朕便絕不會對付他,亦不會削他兵權。”
韓星心中一震,亦不由佩服朱元璋目光如炬,看準瞭朱棣為人。
燕王最懼怕的就是朱元璋趁仍在生時,便削他勢力,為允將來的皇權鋪路,所以謝廷石才如此害怕被握到痛腳。若去此疑懼,他為何不多等些日子,待朱元璋駕崩後才動手。
問題是朱元璋這承諾是否隻是緩兵之計,待解決瞭藍玉,以重整六部的行動架空瞭胡惟庸後,才轉過槍頭來幫燕王。
朱元璋停下腳步不悅道:“你在想什麼?”
韓星胡扯道:“小子在想怎樣去說服燕王,教他不會口上答應,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套。”
朱元璋對這答案非常滿意,點頭道:“你是朕的福將,定可把他說服。何況你現在身為鬼王的女婿,他怎也要給點面子你。沒有鬼王的支持,燕王便像老虎沒有瞭爪牙,縱能帶來點驚嚇,亦傷不瞭人。”
韓星大是懍然,朱元璋最忌的人顯然是鬼王,他會否利用自己去對付自己的嶽丈?看來跟朱元璋相處,果然得小心一點才行。
朱元璋舉步走入殿內,韓星忙跟上去。
步進殿內,韓星立時雙目發亮。
他不是為瞭看到什麼名貴珍玩,而是因為殿內有位國色天香的麗人,正坐在一張長幾旁的軟墊上,專註地磨墨。
她由頭飾發型以至身上的華服,無不精致考究,色彩鮮艷奪目,把這大美人襯托得如天上光芒四射的太陽,有種高不可攀的尊貴氣派。
她的神情雖端莊柔美,但骨子裡卻蘊蕩著使男人怦然心動的野性和媚惑力,使任何男人都渴望著能和她到床上顛鸞倒鳳享盡風流。
這絕色佳人,不是旁人,正是被韓星強行擄走,並發生關系的陳貴妃陳玉真。
陳貴妃專註地磨墨,完全沒註意到那個占有瞭他第一次的男人就在面前,不過就算她看到韓星現在的樣子,也未必會認得。
韓星將視線從陳貴妃身上收回,心中則想到朱元璋昨晚吩咐他的任務。這個時候安排自己見陳貴妃,其中必有深意。
在無比的疑惑下,韓星依朱元璋指示,在陳貴妃對面席位坐瞭下來,幾上紙筆俱備,隻欠瞭墨。
陳貴妃一對秀眸全神貫註在墨硯處,似是全不知道有人坐到她面前去。
韓星始終要顧忌朱元璋,隻敢看著眼下的名貴書箋,空有美色當前,亦不敢稍有逾越,飽餐秀色。
朱元璋並沒有為兩人引見介紹,隻是負著雙手,站在陳貴妃身後,靜靜看著她研墨的纖纖玉手,眼神不住變化,陷在沉思裡。
寬廣的殿內隻有墨條磨擦著石硯的聲響。
韓星不時偷看陳貴妃,隻見她的腰肢和上身挺得聳直,盡顯美不勝收的線條,嬌柔的女似蘊藏著無比的意志和力量,澎湃不休的熱情和野性,予人的感受是絕對難以用任何言語去描述的。
虛夜月和莊青霜或比她更美,卻欠瞭她那種成熟的風情。
白芳華的風情雖可與她相比,卻沒有她那種令人心跳的誘人氣質,美色亦比她稍遜瞭一籌。
唉,自從上次一別後,事情太多都沒機會潛入宮中與她相會瞭。
陳貴妃終磨好瞭滿滿一池墨汁,放好墨條,把硯臺輕輕移前,將纖美皙白的玉手浸進幾上一個白玉盆的清水內洗濯,然後拿起備在一旁的繡巾,抹幹玉手,神情恬靜,一點不因有兩個男人在旁而顯得不安。
朱元璋柔聲道:“貴妃可以退下瞭!”
陳貴妃盈盈起立,像株小草般在微風中搖曳,姿態誘人至極點。
韓星果然是天命教調教出來的媚女,一步一搖都能讓男人禁不住想到雲雨之事,忍不住趁她擋著朱元璋視線時,往她瞧去。
豈知她亦往他望來。
目光一觸下,兩人都嚇瞭一跳,移開目光。
陳貴妃去後,韓星的心仍在卜卜狂跳,腦海裡隻有她那對含著無限幽怨和火般熾烈的眼神。
這妞眼力也不差嘛,居然隻一眼就認出自己瞭?
朱元璋在剛才陳貴妃坐的軟墊坐瞭下來,又嘆瞭一口氣。
韓星低聲問道:“皇上已是第三次嘆氣瞭,究竟有什麼心事呢?”
朱元璋回復冷靜從容道:“我大明建國這麼多年,從沒有過比得上當前的危機,各種一向被硬壓下來的內外勢力,均蠢蠢欲動,一個不好,天下將亂局再起。不過朕嘆氣,卻非為瞭這些挑戰,而是為瞭陳貴妃!”
韓星道:“不知道是否跟昨晚說的那個任務有關。”
朱元璋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頹然道:“陳貴妃並非中原女子,而是楞卿傢獻上來精通武功的色目高手,原意是要貼身保護朕,隻是給朕納瞭為妃,朕宮內妃嬪,什麼國族的美女都有,就連你假扮專使的高麗亦送瞭十多個美人來,隻不過沒有一個比得上陳貴妃罷瞭!”
韓星‘哦’瞭一聲道:“皇上定是有很重心事,否則不會向小子透露這些事情。”
朱元璋道:“陳貴妃乃朕強納為妃,她心中對我並無愛意我可以接受,事實上這亦反能激起我對愛情的渴望,像年輕時那樣追求她。隻可惜,近日我卻從一可靠的消息來源知道,陳貴妃很有可能是蒙人的臥底。而且你也說瞭楞卿傢是方夜雨的師兄,而她又是楞卿傢進獻的,這麼一聯想下……”
韓星暗忖原來還是跟自己有點關系,隻不過朱元璋說的可靠的消息來源是什麼呢?
想到這裡,韓星腦海裡忽然閃過白芳華和天命教的影子。韓星知道自己的直覺極準,但問題是他想不明白,天命教有什麼可能自己捅自己漏子呢?
朱元璋沉吟半晌後,嘆瞭一口氣道:“早前朕向你提及要試探陳貴妃便是這個原因瞭,你有沒有想到用什麼方法?”
韓星皺眉這:“假若陳貴妃真是蒙人的臥底,無論小子如何本事,恐也抓不著她的辮子。”
朱元璋露出惆悵之色,淡淡道:“朕不用你去尋這方面的證據,隻要你能證明她會愛上別的男人,朕便立即把她處死,一瞭百瞭,更不理她是否想暗害朕的奸細。”
韓星嚇瞭一跳道:“皇上不是要小子去勾引她吧!這事萬萬不成。因為隻要小子想到真個逗得她愛上我後,就會把她害死,小子將一點發揮不出對女人的吸引力,縱使皇上殺瞭我也辦不到。”
對於奉旨泡妞這種事,韓星其實是求之不得,但一想到這會為陳貴妃帶來性命之憂,可就不那麼樂意瞭。
朱元璋一掌拍在臺上,痛苦地道:“為瞭大明江山,我朱元璋還要犧牲什麼呢?這樣吧!假設你弄瞭她上手,便把她帶走匿藏起來,永遠都不要讓朕看到或聽到有關她的任何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