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星的銳目掃過兩人,絕天年紀在三十五、六間,而滅地最少有五十歲,兩人年紀差瞭十多年,顯示出他們乃在一段長時間內被精選訓練出來的人。
較老的滅地反而身體粗壯,一對眼完全沒有任何表現,看著韓星時便像看著一件死物,使人膽怯心寒。持劍的手穩定有力,針對著韓星的表情動作,劍尖作著輕微的改變。
絕天排名高過滅地,可是平凡的外表,卻使人完全感不到他的可怕處,特別是長瘦的軀體更使人誤會他膽小畏怯,不過韓星卻從他刀鋒滲出的殺氣,看出他的功力比滅地實有過之而無不及。
魔師宮默默經營二十年,又有龐斑從中調教,確實有著無數高手。
韓星冷然道:“龐斑給你們取瞭這麼逆天地不敬的霸道名字,恐你們將來會橫死收場。”
絕天雖臉容不變,但瞳孔一收即放,閃過精光,顯出韓星這句話已打進他心坎裡,反之滅地一點反應也沒有,由此韓星便推知滅地人生經驗比較豐富,對生命的依戀亦較絕天為少,故對這類宿命式攻心話沒有那麼大的感覺。
這寶貴的資料立時收進韓星的腦海裡,在適當時機,他便會加以利用,取此二人之命。
年憐丹仰天一笑,道:“魔師曾有言,天地萬物,莫不以順為賤,以逆為貴。故道傢仙道有雲:順出生人,逆回成仙,有順必有逆,此乃天道,敬與不敬,霸道與否,隻是‘人心’自己作怪的問題。”
韓星心中一凜,年憐丹故意提起龐斑,是要藉龐斑之威勢,解去韓星在絕天滅地兩人心中種下的心魔。一問一答間,兩人又交上瞭手。
韓星仰天長笑道:“好!就讓我們用事實來印證什麼為順,什麼為逆;什麼為生,什麼為死。”
殺氣浪潮般以韓星為核心,向群敵湧去。
年憐丹從容一笑道:“好小子死到臨頭仍逞口舌,讓本仙把你擒下,再當著你臉前把虛小姐弄得欲仙欲死,你才明白什麼叫生不如死。”
他表面從容自若,其實已將功力提至極限,擒賊先擒王,韓星不動手則已,一動手很可能以他為目標。
年憐丹之前與韓星的交手中,取得上風,但吃過兩次虧的他絕不敢小看韓星。更知道韓星之前會落入下風,完全是因為要守著莊青霜,以至不敢放膽展開攻勢,落瞭痕跡不止,還縛手縛腳的。
當然,韓星現在也一樣要照顧虛夜月,盡管比之前莊青霜那看一眼也不行的狀態要好上不少,但仍能教他不敢放膽進攻和逃跑。不然,韓星一身絕世輕功,進可攻退可逃,沒人能留得住。年憐丹也根本不會傻呼呼的來圍攻韓星。
虛夜月大怒道:“死淫賊,看我勾瞭你的舌頭出來。”
年憐丹哈哈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但美人兒隻可用你的小香舌來勾本仙的舌頭。”
虛夜月跺足道:“看招!”
一揚手,一團黑忽忽的東西照著年憐丹打去。鬼王鞭同時由腰間飛出,幻起層層鞭影,向最接近的絕天滅地罩去,傳音向韓星道:“快逃!”
韓星聽到虛夜月的傳音,心中一嘆,要是那麼好逃的話,我老早拉著你逃瞭。紅日法王那老禿驢可就在附近躲著,更不知道裡赤媚會不會為避我的感應,而在更遠的地方躲著。這域外三大宗師可沒一個好相與的。一邊想著一邊抽劍往那六名高手功去。
年憐丹定神一看,瞧穿虛夜月擲來的黑球,乃煙霧彈一類東西,遇力即爆開來,怕裡面藏有尖針鐵球一類東西,一手扯下一塊佈紗,卷起黑球,包個結實,送往後方遠處,輕易化解瞭虛夜月的逃命玩意。凌空躍起,往正力圖突圍的韓虛兩人撲去,重劍來到手上,顯示出對韓星的重視。
絕天滅地一刀一劍,守得秘密不通風,硬是接著瞭虛夜月詭變莫測的攻勢,教她難越雷池平步,靜候她銳氣一退,便即發動反攻。
韓星對上那六名高手,甫接觸便把六人殺得手忙腳亂,隻可惜六人深識互補合擊之術,那圍魏救趙的招數,更是讓韓星想用絕強功力震死對方一兩個人的策略無從施展。一時亦無法可施,隻好護著虛夜月的後方。讓她能放手而為,突破絕天滅地的封鎖。
年憐丹喝道:“讓開!”
手中重劍化作一道厲芒,向韓星激射而去,竟是一上來便全力出手,毫不留情。可見他對韓星確是恨之刺骨。
劍末至,劍氣已破空而來。
年憐丹這全力的一擊,可是經過毫無顧慮的醞釀,精氣神都提升至極致的一擊。而韓星卻由於之前忙於應付那六名高手,一時間根本聚不起能抵擋對方這一擊的功力。
換瞭平時韓星還可橫移閃避,先避過這招,再施展種種戰略,先擊殺對方功力稍弱的高手,逐漸收復失地,才對付難啃的年憐丹。可是虛夜月正和他背貼著背,若自己逃開。虛夜月腹背受敵,那還有命,猛咬牙根,一聲長嘯,沖前一步,以劍絞往對方重劍。
“鏘!”
兩劍交擊。
年憐丹一聲長笑,落到地上。
韓星慘哼一聲,退瞭半步,已是受瞭點輕傷。
眼前寒芒再起。玄鐵重劍由遠而近,緩緩由外檔彎來。
森寒的劍氣似若實物。重劍排山倒海向他湧來。
韓星的魔種自然生出感應,在這生死關頭提升至能臻達的最高境界,長劍一顫,發叫“嗤嗤”嘯叫,化作一球劍芒,後發先至,撞在對方劍尖處。
“蓬!”
氣勁爆晌。
韓星一步不退。怕撞傷後面心愛的玉人兒,一口鮮血終於噴瞭出來,才化去瞭對方侵體的真氣。
年憐丹得勢不饒人喝道:“好小子,再接本仙一劍。”
重劍幻作千重劍影,向韓星撒去。年憐丹從之前在莊青霜房間裡的一戰得到啟發,再次利用韓星的女人,營造出這種讓韓星不能退避的情勢,務要趁韓星今晚狀態不佳,將他擊殺。
韓星受傷在前,最不適宜硬拼,可是偏又不能退避,所以隻能硬著頭皮跟年憐丹硬拼。但傷痛也激起瞭他的意志和殺氣,從而刺激起瞭魔種的潛能,隻覺體內真氣源源不息,冷喝一聲,使劍橫掃而出。充滿瞭壯上一去不還的慘烈氣概。
就功力而言,韓星這年輕人的功力實已在年憐丹這老宗師之上,隻不過之前由於縛手縛腳的心理因素,使他不能全力施展。此時激起熊熊殺意,終於將這真實的功力發揮出來。這一劍的技巧雖然笨拙,但威力卻是驚人。
這時其它六煞轉往加入絕天滅她對付虛夜月的攻擊裡,殺得虛夜月嬌叱連聲。香汗淋漓,眼看不保。
就在這時,一聲冷哼傳來,鬼王的聲音喝道:“誰敢欺我女兒!”
聽到最後一字時,鬼王倏地出現在虛夜月和圍攻者的中間,六煞的兵器變成全往他身上招呼過去。
“當!”
年憐丹千變萬化,教人無從觸摸來勢的一劍,竟在刺上韓星前,給韓星一劍掃個正著。
多變者力道必然及不上沉實笨拙的劍法,此乃天然之理。所以盡管韓星因傷勢的原因,未能將這一劍的威力發揮至極致,但仍給他把年憐丹的劍硬擋瞭開去。並順勢震傷瞭年憐丹。
他在如此不利的條件下,仍能挽回劣勢,反傷年憐丹這宗師級高手,一身已武功無愧僅次龐斑之名。
虛夜月見乃父來到,有瞭靠山,當即松瞭口氣,同時叫道:“爹要給女兒出氣啊!”
鬼王哈哈大笑,兩袖連揮,把絕天滅地連人帶著刀劍,震得踉蹌跌退,然後兩手閃電抓著那使木牌和鐵塔的兩名高手的武器,再凌空一個翻身,一腳掃在其中三個高手的長矛處。速度動作之快捷和詭異,真像幽冥來的鬼王。
他抓著木牌和鐵塔的手緊握不放,到他翻身落地時,剛好便在那兩名高手虎口內轉瞭一個圈,兩人虎口震裂,不但兵器被奪,胸前還如受雷擊,鮮血狂噴。往後跌退,坐倒地上。
剩下一人被鬼王那一連串很辣的攻勢嚇得微微一怔,還沒反應過來時,已被韓星瞅瞭個正著,借著跟年憐丹交擊後的退勢,一腳點出,正中那人的眉心。那人應腳飛跌,“蓬”一聲仰跌地上,立斃當場。
至此八煞攻勢全消,潰不成軍。
年憐丹受瞭點輕傷,又見韓星和鬼王翁婿合擊,弄得他們一死兩傷,剩下五人的氣勢也從頂峰跌落低谷。以年憐丹那自私的性格,那還不色變,躍回墻頭。來到兩妃之間。
同時箭矢聲晌,持火把者紛紛中箭倒地,火把跌到地上。繼續燃燒。
附近各建物現出無數黑衣大漢,圍個水不通。
鐵青衣現身在年憐丹身後房子的瓦背頂上,長笑道:“京畿之地,那輪得到你年憐丹來撒野!”
身旁還有“惡訟棍”霍欲和“母夜叉”金梅。
年憐丹仍是神色從容,盯著鬼王道:“好,便讓本仙領教鬼王絕學。”
鬼王虛若無負著雙手,沒有理會在充英雄的年憐丹,來到摟著虛夜月小蠻腰的韓星身旁,微笑道:“看你剛才那麼不利的條件下,仍拼死護著月兒,我虛若無便知道沒有把月兒交錯給你。”
韓星愕然道:“嶽丈都看出來瞭!”
他非常清楚虛若無隻是剛好趕到便立刻出手,應該隻看到他對上年憐丹的一些情況,沒想到便給虛若無洞若觀火的眼力,把他們迎敵的情況猜瞭個準。
虛若無故意誤解韓星的意思,哈哈一笑道:“當然,年兄公然在街上遊蕩,若我們還懵然不知,豈非笑掉瞭年兄的大牙。”
年憐丹聽他借題發揮冷嘲熱諷,心中大怒,知道一戰難免,躍下墻來,喝道:“動手!”
這時絕天滅地等扶起重傷的兩人,退到兩妃站立的墻下,組成戰陣。卻已無復初時聲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