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素素和雙龍三人特征極為明顯,韓星離開龍頭府後,左右打聽一下很快便找到三人所在的餃子館,不過見到香玉山正與三人交談後,心中一動沒有現身而是躲在一旁。

  寇徐二人的長生道胎因為韓星的到來,產生一陣異樣的感覺,二人對視一眼,均看出對方亦有相同的感受,同時亦知道韓星就在附近。韓星跟他們一樣有修煉長生訣,但同時又身俱魔種,所以韓星的氣息對他們來說最為特殊,很容易就可以認出。

  寇仲認為韓星到來卻不立刻現身,是不想與香玉山碰面,遂打算趕走香玉山。一拍香玉山肩膀,眉開眼笑道:“聽說貴幫是楊廣那昏君的走狗,這裡卻是瓦崗軍的地頭,香兄若再不滾蛋,今趟我們免不瞭要出賣你一番。”

  香玉山苦笑道:“大傢相識一場,除瞭誤會外並沒有過節,兩位兄臺難道連辯白的機會都不肯給小弟嗎?”

  見寇仲要趕香玉山走,韓星立刻向二人傳音道:“先別急著趕他走,聽聽他想說什麼。”

  徐子陵又與寇仲對視一眼後,沉哼一聲,但卻沒有再冷言相向,顯然也默許瞭香玉山這個辯白的機會。

  而寇仲則沒好氣的道:“有屁快放!”

  香玉山確有驚人忍耐力,竟仍不動氣,壓低聲音道:“八幫十會中,我們巴陵幫居於八幫次席,本聲譽極佳,隻是給一些利欲熏心的人,為瞭討好楊廣而破壞瞭。”

  寇仲湊到他耳旁咭咭怪笑道:“可香兄的樣子正像那種利欲熏心的人哩!”

  香玉山哭笑不得道:“寇兄莫要損小弟瞭。”

  徐子陵奇道:“禮下於人,必有所求。香兄這麼忍氣吞聲,必然是有什麼陰謀瞭。”

  素素不知香玉山的底細,見他被雙龍欺負,有些看不過眼,微嗔道:“犯人都該有說話的權利,你們讓他把話說完好嗎?”

  香玉山欣然道:“還是姑娘明白事理,我香玉山可在此立誓,除瞭開賭和開妓院外,從末有參與兩位兄臺所指那類傷天害理的事。”

  寇仲哂道:“那你賭場中的美女又是哪裡來的?”

  香玉山道:“若有一個是我香傢蓄意拐騙回來迫良為娼的,教我香玉山不得好死。”

  兩人太感愕然。

  香玉山嘆瞭一口氣道:“事實上我們是給那昏君害成這樣子的。由於我幫一向和朝廷關系密切,幫中又有人在朝廷作官。開始時,隻是為那昏君搜羅天下美女,供他行銀作樂。豈知這昏君貪得無厭,隻為瞭出遊的好玩,便廣建行宮,單由洛陽到揚州,便建有行宮不下四十座。而每座都要以百計美女侍候,加上他本身數千妃嬪宮娥,你想想那是多少人?我們也是泥足深陷呢。”

  兩人怎想得到巴陜幫有此苦衷,對香玉山的惡感不由減瞭幾分。

  香玉山慘然道:“楊廣既好女色,又愛男色,這還不算什麼,最可怕是他每天都有新花樣。例如他要鳥獸的羽毛作儀服,於是凡有合乎羽儀使用的鳥獸,幾乎被捕足一空。又像大業二年時突厥啟民可汁入朝,楊廣為瞭誇示富足,下令征集舊朝樂傢子弟,一律充當樂戶,竟征瞭三萬多人入朝,官兵做不來的事,便迫我們去做,我們其實亦是受害者。”

  接著冷哼道:“但現在時勢逆轉,我們已不須聽他的命令。”

  寇仲皺眉道:“早該不聽才是哩!”

  香玉山道:“但我們不做,自有別的人去做,結果毫無分別,但我們巴陵幫就必然立即完蛋。”

  徐子陵道:“你來找我們幹什麼?”

  香玉山賠笑道:“小弟是奉瞭二當傢蕭銑之命,特來找兩位研究彼此合作的可能性。”

  寇仲失笑道:“你說得倒是客氣。原來又是來謀取我們根本不知是在哪裡的寶藏。”

  徐子陵哂道:“索性不用解釋好瞭,現在傳言滿天飛,假也變成瞭真,誰相信我們根本不知道寶藏所在呢。”

  他們二人早為他們根本不知道的的楊公寶庫的事煩透瞭,此時禁不住抱怨起來,他們的話是對著香玉山說的,但卻也是說給韓星聽的。

  香玉山正容道:“兩位錯瞭,蕭二當傢打一開始就認為你們不知道藏寶的地點。”

  三人同時發呆。

  素素眉緊蹙道:“那你這樣冒險來找我的兩個弟弟,究竟為瞭什麼呢?”

  香玉山心裡暗叫奇怪,這姑娘明明是韓星的女人,怎麼又稱韓星的兩個徒弟作弟弟,不過他也沒敢多問,隻壓低聲音道:“當然是為瞭賬簿哩!”

  徐子陵和寇仲立時臉臉相覷,賬簿的事應屬機密,除瞭李閥和宇文閥還有東溟派的人外,誰會知道帳簿在兩人身上?難道又是韓星放消息給他們惹麻煩?

  香玉山微笑道:“隻看兩位神色,便知二當傢所料不差。我香玉山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

  寇仲警戒地掃視小餃子館內的人,惡兮兮道:“你是要來搶賬簿吧!”

  香玉山慌忙道:“小弟怎敢,寇兄徐兄既能在宇文成都手上搶去賬簿,又能避過宇文閥的追捕,小弟哪有膽子冒犯虎威。我確是代表敝幫來談衷誠合作的條件。”

  又神秘兮兮道:“小弟聽說兩位與宇文閥一向有隙,剛好他亦是我們幫的頭號敵人。”

  寇仲跟徐子陵對視一眼,沒好氣的道:“你這小子倒是消息靈通。”

  香玉山微笑道:“這些年來我們以各種名義在全國開瞭二百多所青樓和近三百傢大小賭館,等若建立瞭個龐大的偵查網,要查起什麼事來,自然比別人方便點瞭。”

  徐子陵道:“但宇文閥方面的消息,怕不是可從嫖賭的處所可得到吧!”

  香玉山點頭道:“這個當然。”

  寇仲知他不會說出來,大感興趣道:“你們為何要對付宇文化及呢?”

  香玉山露出悲憤神色,慘然道:“十五天前,敝幫大當傢陸抗手被‘影子刺客’暗殺喪命,事後根據追查,最大嫌疑者就是宇文閥的人,這個仇怎麼都要報的。”

  三人心中恍然,難怪他開口閉口都是二當傢蕭銑瞭。這其中自然牽涉到復雜的政治權力鬥爭,而香玉山也當然不肯隨便說出來。

  香玉山低聲道:“我們的三當傢是靠向宇文閥的人。事發後已被二當傢以傢法處置,亦是從他口中迫問出宇文化及和那昏君均與此事有關。”

  徐子陵道:“那宇文化及可真失策哩!應該一並把貴二當傢除去才是。”

  香玉山冷哼道:“他們不想嗎?隻是不知蕭二當傢的真正功夫,早在大當傢之上,但卻不為人知。影子刺客雖厲害,仍要不瞭他的命。二當傢並裝死引三當傢露出真面目。否則我幫早已落到宇文賊和三當傢之手瞭。”

  一旁的韓星卻是冷笑不已,他雖然不太記得這段故事,但心中已經斷定那陸抗手的死絕對和那蕭銑有關。蕭銑的武功早在陸抗手之上,卻一直隱忍,這跟當初李密和翟讓的關系是多麼相似啊。至於那三當傢,大概就是替死鬼之類的角色。

  素素奇道:“這影子刺客是什麼人?”

  香玉山道:“此人身分神秘,據傳非常年青,好象還是皇族的人,專替那昏君行刺看不順眼的人,最愛在月滿時動手刺殺目標人物,連杜伏威都差點要吃上大虧。”

  雙龍早從韓星口中知道影子刺客的來歷,此刻仍禁不住一陣感嘆,隻由此人有膽量刺殺杜伏威,便可知其身手何等厲害。

  香玉山從懷內掏出一封信來,道:“為瞭表明敝幫有合作誠意,蕭二當傢特修書一封,信內立下毒誓,絕不會像其它人般隻是利用兩位,事後卻再加害。兩位看後自然明白,但請立即毀去此信。”

  寇仲接信拆開一看,果然是蕭銑白紙黑字立下毒誓,還有畫押印記。遞給徐子陵後,寇仲嘆道:“你那二當傢定是雄材大略的人,嘿!現在他該是大當傢瞭。”

  香玉山道:“不!他仍是二當傢,除非那昏君死瞭,他才肯坐上大當傢的位置。”

  好手段!韓星心裡暗贊一聲:蕭銑確有幾分權謀,反正那大當傢和三當傢都死瞭,他大權在握,當二當傢和大當傢根本沒有分別。若他急急忙忙坐上大當傢的位置,難免使人生疑。但他沒有而是放話:堅持要等楊廣死瞭才肯坐上大當傢的位置。

  這樣可以放出姿態撇清自己的嫌疑,同時有助巴陵幫擺脫跟楊廣的關系。要知道楊廣的名聲早臭瞭,巴陵幫又跟楊廣關系太深,他若想爭霸天下,必須要讓自己擺脫楊廣那早已臭不可聞的名聲。

  徐子陵把信傳給素素,低聲道:“你要我們怎麼辦?是否將賬簿就那麼交給你呢?這可不成的!”

  香玉山從素素手中接回書信,運功揉成碎粉,笑道:“當然不是這樣。我們會讓兩位可親身參與其事,享受使那昏君和宇文閥反目的樂趣。”話風一轉道:“榮陽城內李密和翟讓的沖突隨時爆發,兩位卻遲遲不肯離開,我猜你們大概是有什麼事被困於榮陽城中,但隻要兩位點頭,我便可立即安排兩位,嘿!讓三位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

  寇仲搖頭道:“那可不行,我們還有些事情要做。”

  香玉山忽然問道:“請恕我多嘴問一句,你們師傅是否也在榮陽城中?”

  “無可奉告!”徐子陵斷然道。

  香玉山見他態度堅決,也不好追問,點頭道:“那就這樣瞭,兩位何時想走,隻要到這裡的黛青院說找佩佩,自然有人和你們接頭,並安排一切。”

  接著哈哈一笑站瞭起來,欣然道:“我和兩位是一見投緣,現在終有合作機會。”

  言罷去瞭。

  三人你眼望我眼,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寇仲和徐子陵雖有賬簿在手,但對如何著手去害宇文化及,卻一直沒有門路,要知道皇帝不是想見就見的。現在得此轉機,自是心中高興,但又擔心事情不若香玉山說的那麼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