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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不屬於凡間的力量

  霍俊看瞭看時間,面色隱隱有些不自在:“皇上,已經中午瞭。”

  中午,應該是青天白日的情況瞭,就算不是立桿進影也該是萬裡白晝才對。退一萬步說就算是陰天也不該出現這種異常,天上一片雲都沒有卻是如此漆黑的一片,天生妖相必有異,這種壓抑的漆黑仿佛迎不來黎明一樣讓人感覺心頭一片沉重。

  血戰瞭一夜,這一夜雙方都把所有的底牌拿瞭出來,這是一場真正意義上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戰鬥瞭。皇城九門的戰鬥各有勝負,敗者肯定是橫屍當場,不過不管哪一方獲勝都沒心情慶祝所謂的勝利,因為等待他們的是更加艱苦的困獸之鬥。

  穆傢帶來的叛軍,因為穆昭華的死已經群龍無首瞭,被其他的兵馬幾乎打成瞭一盤散發。雙方的人馬在獲勝的時候第一時間沖進宮內,皇帝的兵馬想回援,真龍會的人則還做著改朝換代的春秋大夢,雙方隻要一碰上就是一場白熱化的遭遇戰。

  沒瞭任何的規則,皇宮裡四處都是撕殺之聲,金殿,任何一個角落裡都是手起刀落的相拼,隻要敵我一分見瞭面那就是不死不休的戰鬥,大明至高無上的地方已經變成瞭修羅場。

  血戰瞭那麼久,似乎誰都對戰鬥和死亡徹底麻木瞭,不少落單的人喘息的時候也留意到瞭天空中的異相。可眼睛幾乎充瞭血看什麼都是腥紅色的,即使這樣的妖相無比的詭異,可那些百戰餘生的強者卻沒表現出過多的驚訝,尤其那些知道老妖怪存在的人更是明白今天是什麼時候。

  這是決一死戰的時刻,同時也是老妖怪兌現承諾的時刻,真龍會的人明顯出現瞭恐慌,因為在他們的印象中老妖怪應該被他們一頓炮彈埋葬在202營地才對。

  朱威權休息瞭良久,粗喘間一直默默的註視著天空,現在不管兩個兒子的生死問題,對於他來說能不能逆天改命才是重中之重,若是沒瞭這關鍵的機會那其他的對他而言都是鏡花水月瞭。

  漆黑而又壓抑的天空,一直古井無波的天空突然有瞭一絲波動,似乎是黑色的氣流在扭曲一樣。所有人都忍不住抬眼看向瞭天空,漆黑的天空中兩個黑影逐漸的成形,看似是普通人的體形但身體卻高大得不像話,雖然黑霧繚繞模糊的一片但給人感覺也是如天神下凡一樣,威武得讓人不敢相信,可偏偏又陰氣十足讓人感覺不寒而栗。

  “無知凡人,以為遮天蔽日就可以瞞天過海,妄想……”

  聲線空虛無比,分不出是男是女,低沉而又嘶啞讓人感覺很是動洞,仿佛是從地獄裡傳來的索命之音一樣,虛無飄渺可又清晰無比,一瞬間就讓所有的人感覺到靈魂被震懾著。

  正在撕殺中的人群甚至停下瞭動作,本能的抬頭望天時頓時楞住瞭,瞠目結舌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經殺得麻木的他們此時甚至忘瞭自己的面前還有敵人,忘瞭朝眼前的人揮刀相向。

  天空中除瞭漆黑之外出現瞭別的顏色,電閃雷鳴間那兩個模糊的身影漸漸顯得清晰起來,盡管還是看不清楚容貌,但隱隱可見兩條腥紅的舌頭似乎戲謔般的搖擺著。高大的身影一黑一白,手持著哭喪棒一出現時雷光詐現,瞬間天地間充斥著仿佛來自地獄的鬼哭狼嚎,淒厲的聲線讓人骨頭一陣陣的發麻,那種感覺似乎有人用刀在刮你的骨頭一樣。

  “閻王要你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黑影在天空盤旋著,威武的註視著地上的凡人。

  “紫薇星亂,帝王命數乃是世間之最容不得亂,誰如此大膽敢與我地府為敵……”白無常直接漂浮到瞭東宮的上方,雖然看不清他們的容貌,但明顯他們的目光應該是集中到朱威權的身上,他們的到來似乎早有目的一樣。

  “一代帝王,終不過是黃土枯骨,留戀人間富貴繁華有何用,塵歸塵,土歸土。凡人墮輪回,靈魂入六道,朱威權,走吧……”

  白無常漂浮於東宮之上,高舉著手裡的哭喪棒,慢慢的直指朱威權。霍俊眾人都動彈不得,或許面對這未知的力量凡間所謂的權利太過渺小瞭,那仿佛來自地府的陰森之氣讓人骨頭發寒,饒是早有心理準備的青衣教眾都感覺到毛骨悚然,面對著白無常空洞的聲音半點反應的能力都沒有。

  “走吧朱威權,回地府去吧……”黑無常也過來瞭,和白無常漂浮於虛空之中,冷冷的聲線飄渺得如天來之音,讓人有種靈魂被壓迫得無法窒息的感覺。

  朱威權已經嚇得面無血色瞭,顫抖著嘴唇話都說不出口,他渾濁的老眼仿佛的看得見黑白無常那模糊的面貌背後深邃的眼睛。是那麼的空洞,虛無,面對死亡習以為常又不屑一顧的冷漠,這個當世的九五之尊在他們眼裡也不夠是該死之人而已。

  世間的權利,所謂的謀略和城府,一個九五之尊的威嚴,這一切在死亡的面前都與黃土無異。

  鋃鐺的聲音,一下,兩下,緊接著仿佛鋪天蓋地一樣。密密麻麻的響起來幾乎沒停滯的時候,黑白無常的身影抖動間漆黑的天空剎那間仿佛有無數的鎖鏈直落而下,所有人瞬間覺得自己應該是眼花瞭,隻見一個個戰死的魂魄瞬間被鎖鏈鎖住,即使他們劇烈的掙紮著但還是被鎖鏈拉走瞭,天空中一時間都是鋪天蓋地的慘叫和淒厲的怒吼。

  這樣的畫面讓人感覺不寒而栗,明顯黑白無常開始收魂瞭,而他們還沒對朱威權動手似乎是在等待什麼,也不知道是在等真正死的那一刻到來,還是在等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出來阻撓他們。

  按照世俗凡人的想法,這些神鬼不該大搖大擺的示於人前才是,那應該是舉頭三尺有神靈,要你生要你死都無法抵抗的神奇。而現在黑白無常竟然竟然這樣現瞭身,似乎是托這遮天蔽日的情況之福,他們也不必隱藏自己,因為佈下這個大陣的人也是在等待著他們的出現。

  地府收魂的畫面震撼無比,所有活著的人已經被嚇得是面無血色,一個個呆若木雞一副失瞭魂的模樣。就在黑白無常慢慢的朝朱威權靠近之時,天空中突然是殺聲震天,不同於地府那種陰森的寒氣這沖天的殺聲給人感覺煞氣十足。一道道的黑霧拔地而起,充斥著驚天的煞氣暴戾不堪,仿佛是萬千冤魂的吼叫一樣,又讓人感覺到疆場殺聲震天那種無與倫比的震撼。

  黑白無常高大的身體立刻浮到瞭高空之中,原本空虛的聲線略帶著幾分惱怒:“正主終於來瞭,敢與我地府為敵簡直是找死,你們鬼谷門下的人就這麼不尊重陰陽輪回之道麼。”

  “非是離經叛道,不過嚴格來說我算不上人,這點上仙長倒是眼絀瞭。”這時,在無邊的怒吼中一個輕佻的聲音響起,看似戲謔不過也極是嚴肅:“兩位仙傢,我已超出五行不在六道,已是跳陰陽兩界不受世間萬法的束縛,此次鬥膽想請兩位高抬一下貴手。”

  “當年陳道子手有求天三牌在手,又有龍九子助陣,想要至陽鎮壓地府可惜他終究血肉凡軀,最終還不是閻王憐憫才讓他得逞。”黑白無常靠在一起,聲線飄渺也分不清開口的是誰,但明顯帶著幾分嘲諷的意思:“你確實命格奇特,修道有成已經不受地府管束瞭,不過要與我地府為敵還嫩瞭些,有什麼法寶盡管拿出來吧。”

  黑白無常的言下之意是想讓來人知難而退,當年陳道子確實成功瞭,但也有著閻王不忍心殺他的因故。即使陳道子有求天三牌,有龍九子相助,但地府真的一怒而起的話斷不可能給他逆天改命的可能,即使陳道子當時修習的是陰法有知己知彼的優勢,可那時的成功最大程度還是因為地府不忍生靈塗炭,而非陳道子真的強大到可以逼退地府的地步。

  那段野史皇室的人都知道,現在細一琢磨陳道子當年並不是逼退地府,他逼退的隻是前來索命的黑白無常而已,而事後地府沒有追究才是他成功逆天改命的關鍵,說到底是地府念著舊情還有愛才之心這才順水推舟放瞭他一馬。

  黑白無常舊事重提,無非是覺得那一次顏面盡失,同時又覺得這一次的對手也棘手想讓許平知難而退。可惜的是這份美意消受不瞭,隻是略一沉吟許平就肅聲說:“既然如此,那就得罪兩位仙長瞭!”

  話音一落,漆黑的霧氣越來越重,伴隨著狂風的呼嘯,蕭瑟而又凌厲讓人倍感骨寒。

  “狂妄無知!”黑白無常身後電閃雷鳴,雖然一副輕蔑的語氣,但明顯他們亦是準備動手瞭。

  天空中,虛無的扭曲中出現瞭一個法案,法案上置放著許多奇怪的物件。既有古樸的八卦鏡和香爐,亦有不少的紙符和一些聞所未聞的東西,法案的後邊許平一身青灰色的道袍正襟而坐,面色淡漠卻又有一種超塵脫俗的飄渺感。

  天人合一,跳出五行,不在六道,人寰至高的威嚴在這一刻並不遜色於地府。

  許平的面色莊嚴,此時給人一種道法合一的感覺,很是自然沒任何的壓迫感,可偏生又讓人感覺到不得不尊重這種強絕人寰的境界,那種感覺油然而生讓人無法抗拒,那已然是超出俗世的一種高高在上,在這種境界面前所謂的權利和尊貴浮華而又無用,就如是螻蟻一樣渺小得不堪直視。

  許平面色嚴肅無比,甚至給人一種凝重不堪的感覺,但他的出現還是讓朱威權喜形於色,不過深怕會打擾到許平做法他並不敢出聲幹擾。黑白無常出現的時候他有一種自己必死無疑的感覺,而當許平出現時他明白什麼叫絕地逢生,那種大起大落的心裡感覺甚至讓他忘卻瞭喪子之痛,又或許說他這個父親本來就不在意兒子的死活。

  現在他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死活,更在意的是自己能不能延續生命,早已扭曲的心除瞭害怕外還有一種興奮到極點的猙獰。

  “拿下你……”黑白無常飄渺的聲音響起時,鎖鏈那種清脆的金屬聲再次響起,一剎那他們模糊的身體裡有無數的鎖鏈伸展開來,鋪天蓋地的沖向瞭許平。

  “在下得罪瞭,兩位仙長見諒!”許平的態度恭謹,不過面色卻是極端的凝重。

  手往前一抬,桌上的紙符瞬間飛起在周身環繞著,面色一沉間這些紙符瞬間燃燒起來化作青煙扶搖直上,沖入瞭那漆黑的天空之中。原本還漆黑一片的天空突然是扭曲起來,如是水紋的波動一樣,可又讓人感覺是有惡鬼在掙紮般,有一種說不出的猙獰。

  “原來如此,遮天蔽日不隻是為瞭阻撓我地府索命,還是為瞭隱藏住這些冤魂不散的陰兵。”黑白無常似乎意識到瞭什麼,隱隱有雷霆大怒的跡象,因為那鎖鏈抖動的聲音明顯變快瞭也更響瞭。

  漆黑的雲海,無數猙獰的身影開始成形。身穿著古老的盔甲,手拿著各不相同的兵器慢慢的現身,一出現就帶起瞭沖天的煞氣,猙獰而又興奮,直接沖向瞭那一條條本來就是索魂的鎖鏈,似乎這些陰兵對於黑白無常這兩個克星沒有半絲的畏懼,反而充滿瞭好戰的興奮想挑戰地府的權威。

  雙方劍拔弩張著,氣氛瞬間就沉重而又壓抑,充滿瞭讓人無法承受的威壓。

  在這幾乎是能敵天地的神力面前,所有人都感覺呼吸似乎被壓迫瞭一樣,頭隱隱的發暈,意識也開始模糊似乎快要暈厥過去,即使強打著精神想要睜開眼睛,但閉上眼的動作依舊無法克制,那是一種極端而又無法言明的感覺。

  朱威權感覺視線越來越模糊,沖天的喝殺之聲在耳邊回蕩著,可眼皮卻是越來越重,重得他無法控制的閉上瞭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