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出什麼事瞭？”

　　龍雲飛急得不得瞭，這個龍雲瑰，總是沒說清楚出瞭什麼事，急得他緊緊抓住瞭龍雲瑰的胳膊，直把龍雲瑰抓得生疼。

　　“你……松開。”

　　龍雲瑰疼得眼淚直在眼眶裡打轉兒，龍雲飛驚覺自己用力太大，連忙松開，卻並不道歉，反而催促道：“你快點兒說。”

　　“是大哥二哥，出瞭事情，大隊來人說的，爹和二嫂三姐，都去瞭，我和媽在傢裡呢。”

　　龍雲瑰終於將事情說明白瞭，龍雲飛一聽，轉身騎上瞭劉玉香的自行車，飛快地趕往大隊部。

　　“小五，你可來瞭，你爹，他暈過去瞭。”

　　龍雲飛的自行車還沒停穩，一個村裡的支部委員，就湊到龍雲飛面前，飛快地說著。

　　龍雲飛哪裡顧得理他，一跳下瞭車，麻利地將車子一打，嘴裡問著：“我爹在哪裡？”

　　那個委員批瞭一個方向，龍雲飛快步而去。

　　江玉芝和龍雲梅，圍在龍北凡的向前，正束手無策，急得團團亂轉呢。龍雲飛快步趕到，見爹爹躺在地上，龍雲飛大聲道：“你們管幹啥的？怎麼讓爹躺在地上？”

　　龍雲飛的眼睛瞪得老大，狠狠瞪著龍雲梅，嚇得龍雲梅哪裡還敢說話？龍雲飛上前俯身，抱起老爹，“哪裡有床？快點兒。”

　　剛才那個支部委員走瞭過來：“這邊，這邊有。”

　　剛一說完，龍雲飛看到他指的方向，就抱著老爹，快步而去，進瞭房間，迅速將老爹放到床上，掐瞭一會兒人中，龍老爹這才悠悠醒轉，頓時老淚縱橫，卻哭不出聲來，隻是默默垂淚。

　　“三姐，到底怎麼回事兒？”

　　龍雲飛這才轉身，看向龍雲梅。

　　“大哥二哥，被電瞭。”

　　龍雲梅慌亂地說道，顯然也是極為害怕，江玉芝則幹脆愣愣怔怔，連話也不說瞭，隻是茫然地跟著龍雲梅，似乎有些精神恍惚。

　　“他們在哪裡？”

　　龍雲飛一聽，這時候才說出來，急得頭上直冒汗，“快說，他們在哪裡？”

　　一嗓子吼出來，又把龍雲梅嚇瞭一跳。

　　龍雲梅穩瞭穩心神，這才說道：“剛才他們說，在村西邊，爹一聽，就暈倒瞭，我們還沒去看。”

　　“哦，我去看看，你們在這守著爹，不要離開。”

　　龍雲飛的話聲傳來，人已經飛快地離開，飛跑著去瞭村西頭兒。

　　遠遠地一群人，黑乎乎的，正七嘴八舌地議論著。

　　“都閃開！”

　　龍雲飛大喝一聲，快步趕到，這裡是一片空地，旁邊兒架著一個變壓器，眾人一聽龍雲飛的叫喊，趕緊閃開一條路，借著大傢的手電筒的光，龍雲飛看到瞭，兩個黑乎乎的人影兒，蜷曲著倒在地上，龍雲飛一步跨過去，仔細一看，竟然看不清楚人的臉和衣服瞭，龍雲飛的心裡，驀然一震，他再次伸手，在那兩人的身上摸瞭摸，那隻右手，已在微微顫抖。隨後，龍雲飛緩緩站起身來，環視著大傢。

　　眾人鴉雀無聲，紛紛後退，這隻發瘋的老虎，誰敢惹他？隻有兩個人，沒有後退，於是他們的身影，便漸漸顯露出來：龍傢會和龍北泉，龍傢會，是村裡的支書，龍北泉是村裡的村委會主任，兩人雖然神情也是有些慌亂，可他們不能逃避，隻得站瞭出來。

　　龍雲飛沖他們兩人走瞭一步，站定。兩人的心裡，咚地一聲，嚇得冷汗都出來瞭。龍傢會當然領教過這隻老虎的厲害，龍北泉雖然沒有親眼所見，可龍雲飛的傳奇故事，簡直被全村人當作英雄故事來講瞭，他想不聽都不成，因此，這個龍雲飛，對他們來說，就是一隻真正的老虎，而且，是咬人的時候非常厲害的那種。

　　“說吧，到底怎麼回事兒。”

　　龍雲飛強自壓著心頭的悲痛和一股無名火，喘著氣，從牙縫裡吡著氣兒，問道。

　　“小五，你能冷靜下來，這樣最好，今天本來是我準備讓龍雲江和龍雲海幫著拉電線的，其實，我也是想讓他們多掙一點兒錢，結果，到黃昏的時候，雲海這孩子，竟然一不小心，抓到瞭帶著電的電線，雲江呢，也不懂啊，伸手就拉雲海，結果……就是現在這個樣子瞭。”

　　龍北泉用沉重的聲音，緩緩說道。

　　“哦……”

　　龍雲飛的眼睛，在兩人的臉上，轉過來轉過去，好半天，隻是審視地望著他們，“兩條人命，你們知道嗎？這對我們一個傢庭，是多大的損失，是多大的傷害！說吧，你們準備如何處理，給我說清楚點兒！”

　　龍雲飛說到最後的時候，已是聲色俱厲，顯然心情也是頗為激動，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著。

　　“小五，你先消消氣兒，這事兒，咱們慢慢商量好不？”

　　龍北泉說完，順口安排瞭幾個人，幫著將龍雲江和龍雲海兄弟兩人，弄瞭輛地排車，給拉回傢去。龍雲飛被龍北泉，給拉到瞭大隊部，龍北泉收拾瞭一張小桌兒，讓龍雲飛坐下，龍老爹則在另一間房子裡。

　　“北泉叔，你說吧，你們準備如何處理？”

　　龍雲飛慢慢平靜瞭下來，可是心中一股火，仍然難以壓下來。龍雲飛根本連看都不看龍傢會，其實，在農村，村支書才是村裡的一把手，村委會主任，卻是二把手，龍傢會當然也不敢再惹惱瞭龍雲飛，他不想讓這隻老虎再次發威，於是，一言不發，就把這事兒交給瞭龍北泉來處理。這也是龍傢會的聰明之處，如果讓他來處理，無論他如何處理，龍雲飛如果找碴兒跟他鬧事兒，就有瞭理由。

　　“小五，本來，我也是一片好意啊，可誰知道，會出這樣的事情啊，老天爺，簡直讓我沒法做人瞭。”

　　龍北泉一臉沮喪，掏出煙袋，自己點上，吧答吧答地吸著。

　　“行瞭，北泉叔，你就別說這些瞭，你是問，你們究竟想怎麼處理這件事？”

　　龍雲飛以非常老到的語氣，再次問道。

　　“唉，小五啊，事情發展到這一步，真是沒有辦法啊。你說吧，你有什麼條件，跟我們提，小五啊，你也知道，我們村委會和大隊裡，也沒什麼錢啊。”

　　龍北泉苦著臉，顯然是擔心龍雲飛要的錢太多，那臉色也是苦到瞭極點，這種事兒，是大隊最作難的事情。

　　“北泉叔，我的條件，第一，大隊幫我們傢，把我兩個哥哥的喪事處理好；第二，我要求每個月給二老一些生活費，因為，這是他們的兩個兒子，你們想想，兩個兒子，對他們是多大的打擊？這也算是給他們一點兒安慰吧，你們考慮一下，其他的，我就不說瞭，你們覺得怎麼樣？”

　　龍雲飛提出瞭自己的想法，按理說，出瞭這樣的事情，龍雲飛一傢可以訛大隊一些錢，可龍雲飛沒有那麼做，隻是提出瞭這樣簡單的條件，然後起身就要離開。

　　“等等，小五，你的條件，真是太低瞭，我覺得吧，我們大隊準備賠給你們傢三千塊錢，這是我們大隊能夠做到的最高數額瞭，然後，雲江和雲海兩人的喪事，由大隊負責處理，至於北凡哥他們的養老問題，大隊會考慮的，每個月，給他們兩個四十塊錢，怎麼樣？”

　　龍北泉立刻說出瞭自己的想法兒。

　　“嗯……好吧，謝謝北泉叔，我走瞭。”

　　龍雲飛起身又要走，龍北泉卻起瞭起來，將煙袋一磕：“小五，啥也別說瞭，大隊馬上準備喪事的事情，不過，現在時興火葬，這個，你看……”

　　“好，就火葬吧。”

　　龍雲飛答應瞭，起身走向另一房間，龍北泉沒想到事情如此順利，跟龍傢會對視瞭一眼，兩人輕輕點頭，龍北泉趕緊跟瞭出來。

　　“小五，你說的話，能做得瞭主麼？”

　　龍北泉擔心龍雲飛太年輕，在傢裡說話不算數。

　　“能，你放心吧，如果二老想不開，我會幫著勸的，咱們村也不富裕，我不會訛村裡的錢的。”

　　龍雲飛回答完，也走進瞭另一房間，就是龍北凡所在的那個房間，見龍北凡依然老淚縱橫，心裡一痛。

　　龍雲飛急步上前，來到龍北凡的床前，雙手握住老爹的手，發覺老爹的雙手，滿是老繭，雖然還沒有生出老皮，可是常年幹農活兒，顯然極是粗糙，龍雲飛眼裡充滿瞭淚：“爹，你別再哭瞭，大哥二哥，兩個人沒有好命，你老人傢有好命，你要留著自己的生命，等著小五來孝順您啊，咱們先回傢吧，他們兩個，走得這麼早，對不起你老人傢，以後您老人傢和媽媽，就由小五和姐姐嫂子們來孝順，咱們回傢。”

　　龍雲飛帶著哭腔，淚流滿面，扶起龍老爹。

　　“二嫂，四姐，咱們回去吧，兩位哥哥的事情，我做主處理完瞭，回去我再將詳細情況告訴你們，如果你們有意見，到時再跟我說。”

　　龍雲飛處理事情，非常大氣，二嫂和龍雲梅，此時哪裡還有什麼別的心思？隻顧著傷心瞭。

　　江玉芝和龍雲梅兩人，幫著龍雲飛，扶著龍老爹，回瞭傢，此時大隊派來的村民，已經將龍雲江和龍雲海兩人的屍體，運到瞭傢裡，準備派一輛三輪車，去火葬廠火化。

　　龍老爹看到瞭蒙著藍佈的兄弟兩人，立刻又哭倒在地，捶胸頓足，傷心已極，龍媽媽在堂屋裡，已經哭得上不來氣兒。

　　“龍雲江，你個殺千刀的，怎麼扔上我就走瞭？”

　　門外傳來一聲呼喊，劉玉香是被大隊的人通知到的，雖然已經是夜裡十點，可她也是飛快地趕瞭回來，此時正急匆匆地沖進瞭院門，聲音裡也帶著一種顫顫的腔調兒，不知道是真的傷心，還是別的什麼。

　　龍雲飛一見劉玉香闖瞭進來，連忙將她拉住，不讓她靠近兩個哥哥的燒焦瞭的屍體。劉玉香故作姿態，哭瞭一陣，這才慢慢收住淚，被村裡其他女人們勸著回瞭房。

　　第二天，由於是年輕人的喪事，因此辦得極是麻利，由龍雲飛做所謂的“孝子”因為兩人都沒有兒女，龍雲飛雖然中他們的兄弟，也隻得承擔起這個責任瞭。

　　喪事辦得倒是挺體面，因為連夜通知瞭龍老爹一傢的親戚，在農村這種事稱為報喪，那個時代，也就是騎著自行車，由村裡派人去通知親戚，來吊喪。

　　買菜，做菜，準備棺材之類的事情，都由大隊給包瞭，甚至買一些白紙，草紙的錢，都是大隊出的，所以，這個喪事，雖然龍北凡老爹死瞭兩個兒子，經濟上倒沒什麼損失。龍北泉為瞭表示大隊把這喪事兒辦得好，居然還請來瞭喇叭隊，嗚裡哇啦地吹著，龍雲江和龍雲海兩人，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死瞭，居然能把喪事辦得如此體面。

　　吊喪的時候，每個人進來，哭一番之後，龍雲飛都要磕頭致謝，今天的龍雲飛，真的成瞭磕頭蟲兒，基本是見人就磕，前來寫禮的人，居然非常多，龍北凡老爹平時隨過禮的，當然都來隨禮，沒隨過禮的，居然也都跑來隨禮，他們顯然是看龍雲飛的面子，因為他們都聽龍傢方老人說瞭，這個小五，將來可瞭不得。

　　親戚來瞭不少，主要的嘛，是從小跟龍雲飛他們一起長大的小姨，居然也來瞭，小姨叫薑鳳華，19歲，小時候經常來龍雲飛傢裡，兩人當然極熟，年齡相當嘛，在一起玩的時間很多，如今這一來，居然讓龍雲飛嚇瞭一跳！這個小時候拖著兩條鼻涕的鼻涕蟲兒，竟然長成瞭一個婷婷玉立的大美女，身高足有一米七還多，穿的衣服雖然都是粗佈衣服，卻掩不住那動人的身姿。

　　薑鳳華瞪著一雙美麗的桃花眼，望瞭望龍雲飛，還俏皮地沖龍雲飛眨瞭眨眼睛，龍雲飛不看她，她就故意用手抓弄著自己的一對長辮子，在龍雲飛的眼前，甩來甩去，逗弄著龍雲飛，今天的龍雲飛，哪裡有時間和精力跟她說話？薑鳳華最後噘著小嘴兒，去瞭堂屋，跟龍媽媽一塊兒去瞭。

　　直到黃昏的時候，才將龍雲江和龍雲海二人入葬，把傢裡都收拾停當的時候，已經很黑瞭，親戚和幫忙的，都走的差不多瞭，留下的人，也都是龍北凡的近枝兒。龍北泉和龍傢會，自然也要留下，他們還要跟龍雲飛處理善後事宜。

　　龍北泉取出三千塊錢，給瞭龍雲飛，龍雲飛接過來，立刻遞給瞭大嫂和二嫂，自己根本就不拿，讓她們自己去分開，分作三份，每人一份，留下的一份，給父母親。

　　“小五，我們就不打擾你們一傢人瞭，北凡哥的每月四十塊錢，我們會按時送到，你們不用擔心。”

　　龍北泉說完，跟龍傢會一起，離開瞭龍雲飛的傢。

　　“大嫂二嫂，你們也別傷心瞭，這種事情，也是沒辦法的事，以後的傢裡，我小五會撐起來，你們就放心吧，無論遇到什麼事，你們都要記得，有小五在，什麼事都能處理，你們，回房去睡吧，我跟爹他們說幾句話去。”

　　龍雲飛說完，見她們也累瞭一天，都有些精神不振，就離開瞭東屋，去瞭堂屋。

　　小姨薑鳳華，居然沒走，還在安慰著她的姐姐，也就是龍媽媽。龍老爹在一旁。默默地抽著旱煙，滿臉悲傷，龍媽媽自然是以淚洗面，見龍雲飛進來，龍媽媽這才哭得輕瞭一點兒。

　　“媽，你不要再哭瞭，大哥二哥不能再給您盡孝瞭，可你們還有小五啊，你們相信小五吧，我能做到的，比大哥二哥他們還多，會讓你們過上更好的日子，媽，你跟爹也早點兒休息吧，我們的日子，還要過下去啊，小姨，你跟四姐她們或者大嫂她們去睡吧。”

　　龍雲飛說完，用目光示意薑鳳華離開。

　　“呃……”

　　薑鳳華閃瞭閃眼睛，這個活潑的少女，跟她的姐姐，相差二十多歲，此時完全就是一副小孩子心性，見瞭小時的玩伴兒龍雲飛，感覺非常親近，自然想跟龍雲飛多說說話，於是小嘴兒一張，安慰瞭姐姐幾句後，這才說道：“姐姐，你也別太傷心瞭，有小五在，傢裡就有一根頂梁柱，放心吧，我也相信，小五以後，肯定會做得非常好的，我去睡瞭，你們也早點兒睡。”

　　薑鳳華站起身來，那滾圓的大屁股一扭，辮子一甩，粉頸微揚，臉上帶著一股俏俏的嫵媚，“小五，我們走吧。”

　　“嗯，媽，你們休息吧。”

　　龍雲飛轉身，薑鳳華風風火火地追上來，一把牽住龍雲飛的手，龍雲飛頓時感覺到瞭薑鳳華那小手的溫軟，忍不住回頭看瞭薑鳳華一眼，見薑鳳華嫵媚地笑著，那一雙桃花眼，帶著一種勾人的目光，細細的彎眉，長長的，整張臉給人的感覺，就象是一種無法表達的成熟少女的勾人模樣。

　　“快走啊。”

　　薑鳳華拉著龍雲飛的手，似乎根本沒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仍然象是六七歲時候，毫無顧忌地牽著龍雲飛的手，將自己的身子，也湊在龍雲飛身上，龍雲飛經歷瞭大嫂和二丫的親熱之後，仍然受不瞭這種女人放肆地貼近身體的感覺。

　　“小姨，你跟誰去睡？”

　　龍雲飛一邊走，一邊弱弱地問瞭一句。

　　“我跟你睡，好不好？”

　　薑鳳華閃瞭閃眼睛，腦袋一轉，辮子差點兒飛到龍雲飛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