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七)

  美玖不在的緣故,這次的外出,奈賀很自然的帶上瞭小林杏作為助手。事實上以美玖的系長身份,本來就不應該一次次出現在類似秘書的位置上,隻不過周圍人都已經傾向於認定兩人交往的事實下,自然不會有人出來指責他們假公濟私泡在一起。

  杏抱著資料低頭跟在他身邊兩步之外,走出門還被正好碰上的古賀悠調侃瞭一句。

  “哎呀,下川這次出差還真是太不明智瞭呢。”

  大概是沒想到在公司表現的一向很低調的古賀會說這樣的話,杏紅著臉沒有回嘴,加快瞭腳步走進瞭電梯。

  談判並不是很順利,對方是廣告界新崛起的希望之星,顯然更想把精力投入在長期可靠的合作夥伴上,奈賀公司的性質和規模決定瞭不會有大筆的動態廣告投入,而平面宣傳並不是很誘人的蛋糕。

  如果不是有強大母公司這個背景,恐怕對方根本不會給他們來討論的機會。

  和奈賀直接對話的是黑木景子那樣的強勢女性,容貌上比黑木差一截,氣勢上卻勝出不止一層,關於一系列地鐵站燈箱價格的討論接近尾聲的時候,奈賀甚至產生瞭一種錯覺,如果不是穿著不方便行動的窄裙,那個女人一定會一腳踏在長桌上,揪著他的領帶咆哮著告訴他要麼接受她的價格要麼現在就滾蛋。

  當然這個幻想中的情景並沒有發生,奈賀對於在女性面前處於弱勢地位這種事有著豐富經驗,所以直到最後也沒有因為對方的氣勢凌人而表現出一點不快。

  令他意外的,就在他認為今天一天都要耗在這談判上的時候,對方反而松口瞭。給出的價格比他預計的底線還要低上一截。

  奈賀也不知道是自己的表現得到瞭對方的認可,還是最後提出的策劃案決策權的分配對瞭對方的胃口,總之,這個預訂要耗費一天的談判成功在下午三點左右結束。

  走出那傢公司大門的時候,奈賀忍不住伸展瞭手臂,舒適的伸瞭個懶腰。

  “夢野君,你真是……比我想象的還能幹呢。”杏在一邊小聲贊嘆,“和剛來的時候相比,感覺就像是變瞭一個人一樣。”

  奈賀隨口開玩笑的回答:“是啊,可能是我的成長期來遲瞭。”

  “啊……肚子餓瞭。”都是年輕人的緣故,整整四個小時的時間裡沒人想到要去吃頓飯,“可不能讓今天的招待費白白浪費啊。”奈賀拍瞭拍杏的肩,“咱們去好好吃一頓。”

  鼻子裡殘留的沙發椅皮料氣味終於被烤鱈魚的味道沖淡,奈賀的心情也徹底從談判的緊張裡放松下來。這種典型的和式包廂,飯菜上齊全後也就不用擔心再有人突然闖入,隔音效果雖然馬馬虎虎,隻是說話的話倒已經足夠可靠。

  奈賀喝瞭兩杯之後,把話題引到瞭本來就打算好好談談的事情上。

  “杏,那件事你們商量好要怎麼辦瞭嗎?”

  杏本來的微笑立刻僵在瞭臉上,可能是這近似於約會的氛圍讓她短暫的忘記瞭那些事情,她抿緊瞭嘴唇,用桌上的方巾擦瞭擦嘴,想瞭一下,才小聲的說:“我們……也沒有找到什麼很好的辦法。亞實在公司裡什麼也不管,那些和公傢帳目人事有關的事情,都是黑木部長在做,根本不能算是她的把柄。她錄下的那些……那些視頻,還有照片,也都沒有有她臉的部分,即使拿出來,感到為難的也是我們。”

  奈賀皺著眉從嘴裡捏出一根魚刺,“那……你們要怎麼報復她?我是想不出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地方。”

  杏咬瞭咬牙,壓低聲音說:“就像上次說的,既然現在沒有把柄,咱們總可以制造一個把柄出來吧?雖然她好像有練習過格鬥技,但我和加繪加上你足足有三個人,制服她應該不是很困難才對。到時候……到時候她怎麼對我們,你就怎麼對她。她要是再敢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就把錄像寄給她爸爸。”

  盡管猜到瞭她們最後決定用的不外乎還是這個手段,聽到杏咬牙切齒的說出來的時候,奈賀還是有些吃驚。說實話真要是做到那一步,那些錄制的視頻可不僅僅是要挾的把柄,也是警察最喜歡的證據,要為瞭她們做到那種程度,奈賀的決心還不是很強烈。

  “想沒想過萬一她報警該怎麼辦?”

  “不會的。”杏露出很有把握的表情,“她們傢都是死要面子又古板的人,讓自己的臉丟到警署去還不如要瞭他們的命。不然那個大老板也不至於神經兮兮的讓女兒在小公司裡歷練,自己拼瞭老命去讓新娶的那個小明星生兒子,也不願意走招贅這一步。”

  “死要面子又古板的人原來還沒死絕啊。”奈賀開著玩笑,抿瞭一口清酒,“這樣的老頭也會有個混血的女兒,果然對男人來說這種事情是比傳統什麼的還重要的多。”

  “亞實如果不是混血,可能也就不會這麼心理扭曲瞭。她那個同樣是私生女的姐姐就是因為是純正的日本人,在遺囑上的繼承優先級正好高過她一點。”

  奈賀回想著夢裡見到的亞實蹂躪加繪時臉上帶著的微笑,不太贊同的搖瞭搖頭,“這種變態,可不是光一個姐姐就能壓抑出來的。”

  其實他心底已經有瞭大概的推斷,根據就是昨晚那場窺視之夢。

  沒猜錯的話,亞實應該從很小的時候就看到瞭親生母親被男人用各種方式虐待的場景,而且肯定不止一次。從害怕到封閉,再到對母親既痛苦又愉悅的神情的好奇,再加上父親在性虐是展現出的興奮,這些因素很容易就能在一個孩子心理紮下性扭曲的根須。

  嘖……看來那些夢啊潛意識啊之類的破書也不算白看,自嘲地笑瞭笑,奈賀給杏的杯子滿上瞭酒,“坦白的說得罪那樣的傢族是冒很大風險的,保不準咱們強暴亞實的第二天就被人裝進油桶,灌上水泥,扔進東京灣裡。你確定要這樣做嗎?”

  杏的臉色有些發白,她喝瞭一小口酒,臉頰才又泛起瞭一點紅暈,“不這樣做的話,我和加繪以後的人生,也和被沉進東京灣裡沒有什麼分別瞭……”

  奈賀看著她的臉,端詳瞭一陣,輕輕嘆瞭口氣,端起酒杯在她的面前舉瞭一下,一口喝幹,“那好吧,我也就不說那些虛偽的客套話瞭,你們給出的條件我實在不能不動心,成交。”

  杏高興的抬起頭看著他,“那、那就拜托你瞭,夢野君。”

  “既然已經是合作夥伴瞭,叫我奈賀就可以瞭。”

  賭一把吧,靠著噬夢後所產生的自信,奈賀把心中早想好的決定正式敲下。

  人生總是會遇到這樣的岔路,不管選擇哪一條,堅定地走下去就是瞭。所謂的評價,其實盡是些馬後炮罷瞭。

  像是終於放下瞭心裡的巨大石塊,杏的表情變得柔和瞭許多,連唇角的美人痣也仿佛帶上瞭笑意。

  “那個,奈賀君。”微醺後的杏揚起紅撲撲的臉頰,小聲說,“時間還早,旁邊、旁邊就有酒店,我……我想把‘定金’先付給你。”

  約定的代價是她和加繪兩人的肉體,所謂的定金是什麼並不難理解,奈賀當然沒道理拒絕送到嘴邊的肥肉,他點瞭點頭,笑著在杏的下巴上捏瞭一下,“先付的話,不怕我賴帳白賺你這一次嗎?”

  杏的黑瞳裡蕩漾起一陣細微的波瀾,她微笑著解開瞭腦後的發髻,黑發披散下來,垂落在白皙的臉頰兩側,她把頭發整理瞭一下,半低著頭,猶豫瞭幾秒,才小聲說道:“不怕。我……本來就喜歡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