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好的電影院約會並沒能真正成行，不知道是不是光著身子在趙濤的上面坐瞭太久著瞭涼，餘蓓第二天一早就發燒病倒，住進瞭校醫院。

　　趙濤替餘蓓去交病假條的時候，順便跟蘇湘紫說瞭一聲。

　　她不太高興，但扁瞭扁嘴，隻是說：“哦，那你也請假吧。”

　　他不敢跟蘇湘紫在人多的場合一起待太久，匆匆安撫兩句，就拖著略感沉重的步伐離開。

　　本來趙濤以為在校醫院輸輸液就會沒事，可輸瞭一上午，打瞭退燒針，情況還是不見好轉，他趕忙聽校醫的囑咐，帶著餘蓓又去瞭之前他入住治療過那傢醫院。

　　他當然隻能推掉一切別的事情，安安分分坐在病床邊，守著面色蒼白重新輸上液體的餘蓓。

　　中午楊楠和張星語忙完飯店的活計後，一起過來呆瞭一會兒，但下午有課，最後還是隻把趙濤留在瞭這兒。

　　到下午四點多，拔瞭針的餘蓓總算退瞭燒，去瞭一趟衛生間後，回來沉沉睡下。

　　張星語去上班之前，帶瞭兩人份的晚飯過來，而楊楠蹬著車子跑瞭一趟較遠的地方，買瞭幾大兜比校門口便宜不少但質量更好的水果。

　　等那兩人都去飯店打工走瞭，餘蓓吃著被趙濤削得坑坑窪窪的蘋果，輕聲道：“你晚上不去做兼職瞭嗎？”

　　“不去瞭，我請假瞭，這幾天陪你。”他看著手裡的水果刀，心想這玩意實際用起來比看上去還真是難得多。

　　“她不生氣嗎？”

　　“不高興也沒辦法，”他笑瞭笑，“事有輕重緩急，怎麼比，你也是重和急。”

　　餘蓓垂下眼簾，淡淡道：“你拿瞭錢，就開始請假，她不會覺得你是在騙她嗎？”

　　“不會吧，你是真病瞭，我沒有撒謊，有什麼好擔心的。”他嘴裡這麼說，心裡其實還是有點虛。

　　蘇湘紫和金琳一樣，都是他摸不透看不清完全預測不到的脾氣，不管生氣還是高興，都有些觸發點讓他覺得莫名其妙，或無可奈何。

　　糟糕的是，最近身邊其他人也開始有往這個方向轉變的趨勢。

　　老是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感覺真是糟糕透瞭。

　　“趙濤，”吃瞭大半個蘋果，餘蓓把剩下的放到床頭櫃上用紙巾墊住，輕聲問，“你說和我結婚的事情，還算數嗎？”

　　“當然算數！”他馬上很嚴肅地說，“這個我可以隨便用什麼發誓，怎麼發誓都行，明年我生日一過，我就去拿戶口本跟你登記。”

　　“別人呢？”

　　“能接受的就接受，不能接受……就分手。”他咬瞭咬牙，“結婚……本來就隻能選一個，不可能誰都滿意的。”

　　餘蓓望著窗外，看瞭很久，才小聲說：“還有一年多一點，那……我想把避孕藥停掉。”

　　心尖顫瞭一下，他想瞭想，盡量讓自己口氣別表達出太多猶豫，“可這樣的話，咱們就要帶著孩子上學瞭，收入……能夠嗎？”

　　“我會努力做傢教的。”餘蓓狠狠咬瞭一下嘴唇，“而且，你現在不是賺得不少麼，正好可以拿來養孩子吧。我不花她的，但你的孩子花她的，我沒意見。”

　　總感覺被暗暗嘲諷瞭一下，他撓撓頭，心裡對二十出頭就當爹完全沒有踏實感，說白瞭，他自己都還是個沒長開的蠢少年，冷不丁蹦出個娃娃，他想想都覺得自己要瘋。

　　可他知道，這其實是餘蓓開出的條件。

　　他不想去考慮如果不答應會發生什麼，他隻想平安度過這段最艱難的時間。

　　反正懷孕不會那麼快的，避孕藥停瞭起碼要一兩個月才能恢復，恢復瞭也不一定會馬上中獎，中獎也要幾個月才能看出來，這一來一去，至少大半年就出去瞭。

　　到時候下學期都過去快一半，孟曉涵估計已經籌備留學，張星語傢的債應該已經還完，蘇湘紫被他哄這麼久，怎麼也該安寧很多才對。

　　情況一定會比現在好的，一定會的。

　　“好吧。”他點瞭點頭，柔聲說，“小蓓，那……你更得養好身體才行，病好之後，你早晨也跟著我長跑吧，好嗎？”

　　餘蓓似乎有點意外，像是沒想到他會答應得這麼痛快，反而小聲問瞭一句：“你……說什麼？”

　　“我說好吧。”趙濤給自己發虛的心裡鼓瞭鼓勁兒，語氣盡量穩定地說，“我想你能陪我一起早晨長跑，把身體養好一點，然後……避孕藥就停瞭吧。不過，暫時別讓她們知道，這樣可以嗎？”

　　餘蓓陷入瞭一段短暫的沉默，過瞭一會兒，她才露出一個頗為虛弱的微笑，點點頭，“好，我下周病一好，就陪你和小楠長跑。那……藥我就偷偷停吧。我反正也是弄出來放進藥瓶吃，我換成維生素，她們也不會知道。”

　　“嗯，就這麼辦吧。”他握住餘蓓的手，低頭親瞭一下，“等有消息瞭，咱們就請假……去西北找我爸媽，先在那邊辦個小點的儀式，就算是……訂婚吧。”

　　餘蓓抿緊瞭唇，抬起手捂住瞭嘴，但到最後，她眼裡的淚也沒掉下來。

　　也許，是昨晚掉得太多，已經近乎幹涸瞭吧。

　　趙濤稍微松瞭口氣，打開晚飯準備陪她一起吃。

　　但他剛剛掰開筷子，隨著那清脆的一聲啪，病房的門打開瞭。

　　他還沒回頭，就一眼看到餘蓓的表情瞬間變得無比冷漠，好似周圍的氣溫眨眼間下降瞭二十度一樣。

　　跟著，身後響起瞭他此刻最不願意聽到的聲音。

　　“蓓姐，聽說你病瞭，我買瞭點東西，過來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