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冰幽露出幾絲意外的神色,凝望瞭墨玄幾眼,道:“墨公子,你離開綠洲後第二天便有一支商隊經過,並將妾身救走。”
墨玄問道:“那姑娘,你為何會在烏壘?”
紫冰幽垂首輕輕道:“我不知道去哪裡,便來這兒等公子瞭。”
墨玄隻覺胸口一熱,暗忖道:“她身世孤苦,又被邪人窺視其美貌,我若袖手旁觀,豈不是等同於送她性命。”
想到這裡,他不由自主地道:“紫姑娘,墨玄今後必定保你周全!”
紫冰幽微微一愣,俏臉不禁湧上一層紅霞,道:“謝謝!”
墨玄道:“紫姑娘,我現在暫時在太尉府落腳,你若不棄便到裡邊先行休息吧。”
紫冰幽嗯瞭一聲,道:“一切聽從公子吩咐。”
墨玄怕紫冰幽的容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於是便用面紗遮住,然後再返回太尉府,守衛認得墨玄是朝廷貴人的侍衛,見他才出去一陣子便帶回瞭一個女人,臉上不由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笑容。
墨玄覺得氣氛有異,急忙領著紫冰幽走進去,回到內院,隻見賈詡坐在石桌邊上賞花,墨玄不禁哭笑不得,心想窮酸丁騙吃騙喝竟也騙出瞭最高境界,直接把太尉府當做自己傢瞭。
賈詡朝墨玄打招呼道:“墨公子當真風流倜儻,才出去轉瞭一圈便領回一個姑娘!”
墨玄幹咳一聲道:“賈兄,這位姑娘頗有仙緣,在下隻是想引她入修途罷瞭。”
賈詡呵呵一笑,也不多言。
待走入內堂,紫冰幽低聲問道:“墨公子,這個什麼仙緣可是真的?”
墨玄幹咳一聲,笑道:“我隻是隨口糊弄賈兄的,省得他又滿嘴胡話,有損姑娘清譽。”
紫冰幽莞爾道:“想不到公子一個翩翩君子也能隨口說出江湖騙子的說辭。”
墨玄不禁也笑瞭起來。
翌日清晨,太尉府門戶大開,張燈結彩,宰牛殺羊,酒肉齊上,大擺筵席,款待各路豪傑,正是一場英雄盛宴。
張太尉親自主持宴會,命令傢將維持次序,傢丁婢女招呼客人,到場的各路豪傑十分滿意,暢飲甚歡,氣氛好不熱鬧。
賈詡靜悄悄地站在屏風後,面無表情地看著宴席眾人,心中不知作何盤算,而紫冰幽提出想來看熱鬧,墨玄也對她使瞭個隱身術跟她藏身在附近觀望英雄宴。
過瞭片刻,門外傢丁朗聲高喝道:“西涼馬大人、韓大人到!”
話音方落,馬騰昂然踏入,一側之人便是韓遂,兩人步態雄姿,盡顯西涼好漢之豪爽。
張太尉主動上前迎接,雙手抱拳行禮道:“馬大人,韓大人,久仰久仰,下官恭候多時瞭,裡邊請,裡邊請!”
馬騰還禮道:“多謝太尉盛情,馬壽成打擾瞭。”
張太尉呵呵道:“好說好說。”
三人一邊說著客套話一邊入席,在場豪傑也紛紛向馬韓二人抱拳打招呼。
馬韓二人剛到不久,便又聽見傢丁叫道:“河北雙雄,顏良文醜到!”
隻見兩名彪形大漢走入府內,左邊一個滿嘴胡須,額紮黑紅帶,正是顏良,右邊那人頭戴獅頭皮帽,膀大腰圓,正是文醜。
初見此二人,墨玄不禁暗贊一聲豪傑也,這時馬騰、韓遂還有張太尉都走過去迎接。
顏良笑道:“太尉大人,吾等兄弟二人不過一介匹夫,竟讓太尉大人這般勞累,實在慚愧。”
張太尉笑道:“二位壯士客氣瞭,河北雙雄威名遠揚,下官早已仰慕許久,隻是苦無機會見面,幸虧今日有此福緣,得以目睹雙雄風采。”
顏良打瞭個哈哈客套瞭幾句。
文醜望著馬韓二人道:“這兩位莫非便是西涼好漢馬壽成、韓文約?”
馬韓二人回禮稱是。
文醜道:“小弟對二位是仰慕許久,想不到今日能在此盛宴與二位對飲,實在是人生幸事也!”
馬騰笑道:“文醜兄客氣瞭。”
張太尉也笑道:“諸位乃英雄,自然是英雄重英雄。”
顏良道:“太尉大人,不知孫擔任可來瞭,若來瞭,煩請引見一二,顏良自當感激不盡。”
張太尉道:“孫大人還未到,還請諸位先入座飲上幾杯薄酒,邊喝邊等,待孫大人到瞭,咱們再痛飲三百斤!”
眾人皆點頭稱是,於是以此入座,馬騰、韓遂、顏良、文醜四人與張太尉坐在主席,五人談笑飲酒,氣氛好不融洽。
酒過三巡,孫堅仍舊未到,張太尉不禁有些奇怪,便讓左右去請人,可是左右隻帶回瞭一個小童。
張太尉疑惑地道:“本官讓爾等去請孫文臺大人,怎麼帶回一個小孩!”
左右稟報道:“太尉有所不知,吾等到瞭孫大人居所發覺已是樓去人空,唯留下這麼一個小孩,並說有重要事情要面呈太尉。”
張太尉問道:“小孩子,你跟孫文臺大人是何關系,又有何話要同本官說?”
那小孩年紀跟馬超相仿,生得眉清目秀,極為英俊,叫人生出好感。
小孩輕輕鞠瞭個躬,不卑不亢地道:“在下姓孫名策,字伯符,傢父正是孫文臺。”
張太尉不由一愣,道:“原來是孫傢公子,不知令尊現在何處?”
孫策道:“傢父昨夜接到密報,說是有一夥妖魔正朝烏壘逼近,形式緊迫,來不及拜見太尉,便領著傢將趕去刺探軍情,特命伯符來告之太尉。”
他說話有理有條,毫不慌亂,叫人不敢相信他隻是一個九歲孩童。
隱身在暗處的墨玄不禁嘖嘖稱贊,無論是馬超還是孫策,皆是年少老成,不得不讓人贊上一聲將門虎子。
那邊馬騰也是十分歡喜,笑道:“孫公子,吾也有一子孟起,年紀與你差不多,不知你可願與他見上一面?”
孫策彬彬有禮地道:“傢父曾稱馬大人乃西涼英豪,子嗣自然也是不凡之輩,伯符能跟英豪後裔相見自然歡喜,一切聽從大人安排!”
另一側的張太尉不禁暗自嘟囔:“烏壘危機四伏,你們居然還拖傢帶口,真不知瘋瞭還是傻瞭。”
想到這裡不禁有些不滿,墨玄察言觀色,瞧出他的心意,暗忖道:“無知庸人,無論是馬大人,還是那孫大人都是借著此次危機來鍛煉後裔,讓他們能更快成長,以便於馳騁天下。”
張太尉雖有不滿,但聽到有人率軍攻城,立即追問道:“孫公子,令尊所言的妖魔是何方來歷,又有多少兵將?”
孫策道:“是五個精怪,它們各率小妖六千,共有三萬妖兵,正氣勢洶洶地朝烏壘殺來。”
張太尉蹙眉道:“如此浩大的兵力,我怎會沒有得到一絲風聲呢?”
馬騰道:“太尉大人,這些妖魔鬼怪多有邪術隱匿行蹤,萬萬不可以常理度量,需小心為上。”
張太尉點瞭點頭道:“諸位請稍坐片刻,下官到內堂部署一下,待會再同諸位暢飲。”
他走回內堂,這時賈詡從屏風後悄然閃出,張太尉問道:“密使大人,你覺得這妖魔來襲可信否?”
賈詡道:“孫文臺享譽天下,自然不會做出失約這等無禮之事,想來一定是發生什麼急事,令他無法前來赴宴,而且還讓兒子代為傳信,想來此事假不瞭。”
張太尉對賈詡是極為信任,聽瞭此話不由得面帶憂色:“可是我手下兵將都是凡人,從未跟妖魔鬼怪交過手,若對方當真攻城,我該如何抵禦!”
賈詡道:“大人莫急,依在下愚見,對方來勢洶洶必定內藏深意。”
張太尉道:“還請特使明示。”
賈詡道:“如今烏壘內聚集瞭各方勢力,仙魔人鬼都有,他們的目的一定是要搶奪某種藏在城內的寶物,城外的妖魔隻不過是明修棧道,真正暗渡陳倉者是在城內。”
張太尉明白過來,拍手道:“特使果然目光如炬,這麼說來城外妖孽不過是嚇唬人的。”
賈詡搖頭道:“吾對妖魔邪物不甚瞭解,但吾推舉一人,此人身負道術仙法,法術高超,相信必會看出其中關鍵。”
張太尉大喜道:“特使所言的高人是何方神聖,又在何處修煉,下官立即命人去請!”
賈詡笑道:“不必這般麻煩,這位高人便在此處。墨公子,請現身吧!”
墨玄聞言便散去隱身術,現出真身。
張太尉見屋裡忽然多瞭一人,頓時嚇瞭一大跳,但轉念一想此人能無聲無息出現定然是神仙中人,於是便恭敬行禮道:“仙長請助下官一臂之力,挽救這一城軍民。”
墨玄道:“太尉言重,在下這便去看個究竟。”
說著便縱身躍起,駕雲飛出烏壘,看得張太尉不住稱贊:“果真是神人也!”
墨玄登上雲端,朝著四方觀望,果真有股妖氣在西面凝聚,於是便靠過去查探,他感覺到對方陣營中有數道強烈的妖氣,於是不欲聲張,施展隱身術在外圍觀察。
他看清對方軍容後,立即折返烏壘,隻見太尉府內宴席依舊,但眾人已然沒有瞭飲酒心情。
他從天降下後,引來眾人目光,馬騰迎上道:“方才張太尉說有一仙長去刺探敵情,吾還以為是誰呢,想不到竟是墨先生。”
墨玄道:“馬大人久違瞭。”
張太尉道:“仙長,情況如何?”
墨玄道:“妖兵已經囤積在三十裡外,隨時都可能打過來,營內似有修為高深的妖魔坐鎮,情況倒是不容樂觀。”
張太尉沉吟片刻,說道:“如今軍情危急,本官需嚴守城池,這段時間將關閉大門,所以委屈諸位瞭。”
眾好漢並不惱怒,反倒是拍胸脯說要協助太尉跟妖魔過招,群情激昂,熱血沸騰。
張太尉向眾人道謝,並安排他們住所,但這居所卻是集中的屋子,無形之中便將群雄集中起來,這也是賈詡的計謀——無論名義上還是實際上都讓這些人跟烏壘站在一起,到瞭必要時機就借助其高強武力。
安頓好中豪傑後,張太尉便請教賈詡應對良策,墨玄便將敵軍的細節道出:“對方陣中最少有五個法力高深的妖魔,分別在東南西北中五個方位,其洞府的兵馬也隨著主將方位駐紮。”
說罷便用筆墨畫出對方軍陣的大體排佈,賈詡一看,蹙眉道:“對方排佈之法似乎頗有將帥之才。”
墨玄道:“吾對行軍佈陣到不在行,不過他們軍營四周已經佈下瞭一些陣法,凝聚瞭四方陰氣,對其戰力頗有幫助。”
賈詡哦瞭一聲道:“願聞其詳。”
墨玄道:“這五名妖魔占據著陣營五個陰氣最重的方位,此外其兵將排佈皆暗合七陰七煞的排佈,若吾沒猜錯這個陣法便是傳聞中的五方陰靈陣。”
賈詡問道:“此陣有何威力?”
墨玄道:“陣法凝聚瞭四周陰氣,生人勿近,若有人闖入陣中體力會莫名流失,任人魚肉,可謂是一個防守限敵的絕陣。”
論兵力烏壘已經落瞭完全下風,再論單兵作戰,張太尉可不認為自己的士兵能以血肉之軀抗衡這些窮兇極惡,身負邪法的妖魔,張太尉本想臉色不禁一陣凝重,心情忐忑不安。
“敵人勢大,本官想到附近城郡搬救兵,仙長以為呢?”
張太尉說道。
墨玄道:“對方已經將烏壘四周封鎖,普通人恐怕難以突破,即便搬來救兵,也難以突入對方封鎖。”
這是賈詡說瞭一句似乎無關既要的話:“這個陣法是防禦而已?”
墨玄點瞭點頭。
賈詡哈哈大笑,拍手道:“有兄弟這句話,賈某便放心瞭!”
張太尉跺腳道:“賈大人,現在妖兵壓境,你怎地還有心思說笑!”
賈詡道:“大人莫急,且聽文和一言,隻要咱們不去碰它,對我們有何影響。再說對方既然擺出防禦邪陣,那麼就表明他們並非對烏壘勢在必得!依我看,這些妖魔鬼怪的態度以觀望居多。”
張太尉奇道:“那他們為何還要氣勢洶洶地殺過來?”
賈詡用手指敲瞭敲桌子,道:“若賈某沒有看錯,一定是城內的邪人請他們過來掠陣,以增強其聲勢,另外也可起到分散我們註意力的效果。妖魔鬼怪本性狡詐多疑,無利不往,城內的黃巾賊既然能請動他們助戰,一定是許下瞭某些利益承諾,從更深層來看,這些妖魔並非真心助黃巾賊。黃巾賊得手他們固然受益,若黃巾賊失敗瞭,他們也不會拼命來助,說不定還可能渾水摸魚,倒戈一擊!”
張太尉聞言不由大喜,心頭巨石也隨之落下。
賈詡道:“太尉,先別高興,對方還可能會打過來!”
張太尉問道:“賈大人,你不是說他們隻是在觀望嗎?”
賈詡道:“他們觀望是因為要尋求更大利益,隻要我們露出一絲軟弱,他們一定兵臨城下。”
張太尉問道:“那我們該如何做?”
賈詡道:“主動出戰,讓這些妖魔知道我大漢豪傑的厲害!”
張太尉道:“對方有邪陣防禦,我軍如何能打得過?”
賈詡笑道:“不必真的攻陣掠營,隻需在外圍叫囂挑戰便可,最好便是引他們首領出來,與對方來個將對將的廝殺,即可威懾對方,又不會令戰火擴大,從而能更好地把握一個度,讓事態在我方控制之下!”
張太尉問道:“烏壘兵稀將少,下官並無勇將可用。”
賈詡笑道:“大人,您忘瞭今日前來赴宴的英豪瞭嗎?您可以請他們出戰!”
張太尉拍手稱好。
入夜時分,墨玄登上城頭眺望,見遠方妖雲籠罩,心緒漂浮,也不知柳彤跟雨琴她們現在如何,是否已經平安。
這時身後傳來一聲咳嗽,回頭一看竟是賈詡,他笑道:“墨公子,你可是咱們這邊的大將,還是快些回屋休息,養足精神,待明日一戰吧。”
墨玄道:“外有妖魔壓境,內有邪魅潛伏,在下實在無法入睡。”
話雖如此,但他也不想賈詡憂心,便走下城頭,賈詡笑瞭一聲隨他一同走回太尉府。
賈詡笑道:“不必這般擔憂,如今形勢還是比較樂觀的!”
墨玄哭笑不得道:“樂觀?賈兄,你這話可真是有趣!”
賈詡笑呵呵道:“隻要還活著便是好事,隻要活著,便有機會翻盤,難道還不容樂觀嗎?”
墨玄道:“賈兄,你想得挺開的!”
賈詡道:“如今亂世烽煙,多少人朝不保夕,賈某能在亂世中茍活至今也算是人生大幸之事!”
墨玄初入紅塵,對世局不甚瞭解,便問道:“賈兄,現今世道很亂嗎?”
賈詡容色一沉,道:“很亂,很亂!外有黃巾亂天下,內有宦官擾朝綱,各地郡縣官吏橫行,壓迫百姓,官逼民反,而那些落草為寇的人為瞭生存又去搶奪其他百姓,各地諸侯野心勃勃,厲兵秣馬,總之現在是一個字——亂!”
墨玄嘆道:“賈兄,既然世局如此不堪,不如你隨我一同上昆侖山,修身養性,練氣學道,豈不逍遙。”
賈兄哈哈笑道:“公子好意賈某心領瞭,比起避世平和,吾過更喜歡入世搏殺。你莫看吾一介書生,心中卻也有凌雲抱負!”
墨玄問道:“賈兄胸中有何溝壑,可願與在下一談?”
賈詡道:“擇明主,平天下!”
墨玄點頭道:“亂世烽煙,百姓流離失所,妻離子散,需有大賢德者才能還天下一個太平。”
賈詡搖頭道:“墨公子,請恕賈某直言,明主並非賢德仁義之輩,狠毒奸詐者未必不是雄才賢君。”
墨玄不悅地道:“狠毒奸詐之輩登上龍椅豈不是讓百姓更加痛苦,賈兄你這話說的不對!”
賈詡道:“墨公子,你這話頗有幾分書生意氣。”
墨玄不忿道:“堯舜大義,天下安詳,武王仁德,周興代商,這些難道都不是鏗鏘鐵證嗎?”
賈詡嘆道:“堯舜年代久遠難以考證,周武王能滅商,並非單靠所謂的仁德!當初文王被困朝歌數年,受盡屈辱才得以保命回返西岐。後來武王繼承王位,勵精圖治,國運大增,引來八百路諸侯會師孟津,聲勢浩大,無以倫比,若是一般人父兄必然揮戈東進,直搗朝歌,以報父兄之仇。可是武王偏偏忍瞭下來,以時機不成熟而遣散各路諸侯。”
墨玄道:“時機未到自然不能草率出兵。”
賈詡笑道:“時機未到?確實是時機未到,因為此時商朝雖然被紂王敗瞭不少傢業,但根基仍舊雄厚,所以不宜動手。而武王遣散各路諸侯,其實是不確定這些諸侯的伐紂之心,所以幹脆先忍上一段時日,看清楚這些諸侯的心意。另外,這些諸侯跑到孟津來會師,紂王已對他們心生不滿,或多或少地給這些諸侯下絆子,如此一來便讓諸侯心生芥蒂,更加堅定瞭他們伐紂之心。”
墨玄道:“賈兄,八百路諸侯齊聚孟津會師,本是一番好意,武王怎會如此對待盟友!”
賈兄笑道:“墨公子,你再聽賈某幾句。孟津會師後,武王又增加向朝歌的朝貢,這看似麻痹紂王,實際上還有更多深意。你想,紂王看到西岐主動增加朝貢,會怎麼對待其他諸侯國?自然也是要增加朝貢,西岐富庶,自然不怕這區區朝貢,可是那些小諸侯呢?這般增加朝貢自然拖垮瞭他們國傢,連飯都吃不飽,怎麼還有能力去朝貢。對於那些無力上供的國傢,紂王為瞭維持其王威自然嚴懲他們,如此一來小諸侯對朝歌便生出更多怨氣,小諸侯心生不滿,自然抗拒商紂之令,正所謂積少成多,各路諸侯對紂王越來越離心,從而慢慢朝西岐靠攏,武王這簡單的朝貢之法便起到一石數鳥的效果,大大削弱瞭商紂的實力,從而給自己拉攏瞭更多盟友!”
聽到這裡,墨玄滿心不是滋味,賈詡繼續說道:“接下來便是紂王討伐東夷,此戰雖然大獲全勝,但也很大程度地損耗瞭國庫,令得朝歌元氣大傷。接下來,紂王又坐瞭一件蠢事,那就是將東夷人捉回去做奴隸,這樣一來,等同於又給國庫增添瞭一份負擔,而武王便趁虛而入,趁著紂王的主力大軍未班師之時,一舉攻克朝歌!”
賈詡這般解說簡直就把名垂青史的周武王說成瞭一個卑鄙小人,墨玄滿心不快,隨口問道:“依照賈兄看來,何人才是真正明君?”
賈詡笑道:“古人已矣,孰明孰庸不便多說,如今明君者尚未出現,但賈某以為明主需有廣闊胸襟,有容人之量,知人善用,最重要一點便是臉要厚,心要黑,哪怕被人污為奸雄也在所不惜!”
墨玄頓時無言以對,心緒翻湧凌亂,不知作何感想,賈詡這番話雖然與他之認識有很大出入,但卻是說得有理有據,找不出一絲反駁之言。
到瞭太尉府前的街口便見一抹紫影俏立以待,正是紫冰幽,她見墨玄回來,便雀躍地招瞭招手道:“墨公子,你可回來瞭!”
墨玄蹙眉道:“紫姑娘,現在世局動蕩,這麼晚你就別出來瞭!”
紫冰幽凝眉道:“而且那太尉府吵來吵去的,吵得人傢都睡不著,想找你說話,你又出去瞭……”
語氣帶著幾分幽怨,好似在向情郎撒嬌的懷春少女,聽得墨玄心扉一陣怦然。
賈詡呵呵笑道:“原來墨公子有佳人相候,賈某不便打擾,嘿嘿,先行告退!”
留下兩人站在街口,墨玄臉皮有些發燙,幹咳一聲道:“紫姑娘,我先送你回去吧。”
紫冰幽嗯瞭一聲,與他並肩而行,淡淡的體香飄到墨玄鼻尖,纏繞不散。
“墨公子……聽說你們明日要跟城外的妖兵決戰,是嗎?”
紫冰幽忽然開口問道。
墨玄點瞭點頭,紫冰幽便道:“妾身明日可以去看一下嗎?”
墨玄愣瞭愣,道:“明日兇險無比,紫姑娘你還是不要去瞭,留在城裡吧。”
紫冰幽道:“要是公子得勝,烏壘自然保全,妾身自然無恙,若是公子敗瞭,烏壘便如危卵,妾身豈能幸免。”
墨玄想瞭想確實是這麼個道理,又轉頭望瞭她一眼,隻見她眼眸閃著幽幽光芒,好似秋水驚鴻,又似漣漪陣陣,叫他心頭一軟,便答應下來:“好吧,不過你最多隻能站在城頭,不可出城!”
紫冰幽喜滋滋地點頭:“謝謝公子。”
來日清晨,天際破曉,烏壘大門猛然打開,隻見一騎閃電奔馳,火速沖到妖兵陣營轅門之前,大聲叫道:“裡邊的妖孽聽著,我傢太尉在此向爾等下戰書,你們誰敢接戰!”
騎馬者乃一十五歲少年,濃眉大眼,面容剛硬,即便孤身叫戰也不露一絲懼色!城頭上,張太尉領著群雄遠遠眺望,墨玄望著那少年道:“太尉,這位兄弟被妖氛邪氣環繞,仍舊不露一絲懼色,膽氣著實過人,不知是何方英雄!”
張太尉笑道:“仙長過獎瞭,他不過是本官麾下的一小卒,隻是平日跑跑腿罷瞭,那是什麼英雄!”
這時,轅門打開,一股邪氣泉湧而出,朝著少年撞瞭過去,少年凜然不懼,單臂一伸,高舉戰術,雙目冷視來者。
邪氣在少年跟前三寸之處散開,對他秋毫無犯,隻見一個高大身影昂首而立,說道:“小子膽氣不錯,值得本王記住姓名!”
隻見那人頭長黃鬃,方口隆鼻,好似一隻獅子。
少年昂首道:“吾乃張太尉麾下馬前卒,賤名不足道也,如今奉命前來送戰書,爾等可敢接戰?”
那怪哈哈大笑,手掌一揚,少年手中戰書不翼而飛,眨眼間便落入他之掌握。
“回去告訴你傢太尉,此戰吾應允瞭!”
妖怪朗聲大笑,聲音宏大無比,好似獅子咆哮,便是遠在城墻的眾人也感到耳膜一陣刺痛,那少年臉色一陣煞白,被震得口鼻溢血,但卻是一聲不吭,咬牙承受。
妖怪揚手打開戰書,掃瞭一眼,嘿嘿道:“回去告訴你傢太尉,此戰既然是雙方擂臺對決,那便得按我方規矩來,何人出戰,又以什麼樣的形式打鬥,皆有我方安排,若不答應,咱們便直接兵戎相見,大軍叩關!”
少年哼瞭一聲,調轉馬頭趕回城內。
少年甫一入城,傷勢猛然爆發,嘩啦一口鮮血噴出,搖搖欲墜,便跌下馬來。
墨玄立即奔過去將他扶住,隨即輸過一道仙氣,說道:“兄臺小心,你被魔音震傷瞭臟腑,妖毒入體,待我用仙靈元氣替你療傷!”
少年道:“多謝仙長援手,小人感激不盡!”
墨玄笑道:“兄臺不必客氣,單憑你凜然戰書的豪勇,已盡顯過人膽氣,在下對兄臺十分嘆服,不知兄臺如何稱呼?”
少年伸手擦去嘴角鮮血,回禮道:“在下姓張名遼,字文遠,多謝仙長救命之恩。”
這時身後響起一個淡淡的冷哼,張太尉道:“張遼,你既然已經沒事瞭,便不要打擾仙長,等會仙長還得激鬥妖孽,若是損瞭仙長氣力,出瞭岔子你可承擔得起!”
張遼急忙賠禮道:“文遠知錯,還望大人恕罪!”
墨玄正想替他解釋幾句,卻被賈詡拉瞭拉袖子,低聲道:“別說話,你若是越求情,他日後便越是受罪!”
墨玄有些不解。
待張遼下去後,賈詡尋瞭個僻靜之地跟墨玄解釋道:“那張太尉乃妒才之人,他見你如此看重那少年,便感到自己的風頭被搶走,自然不悅,他不敢將氣撒在你身上,自然是要對那少年責罵!”
墨玄不由惱怒道:“豈有此理,那小兄弟不畏生死地替他下戰書,他居然如此刻薄!”
賈詡嘆道:“這便是當今世道……哎,墨公子,如今大敵當前,張太尉始終是烏壘領頭人,為大局著想,還請你暫且忍耐!”
墨玄也是無奈嘆氣。
過瞭一陣子,張太尉請來各路豪傑向他們明說事情始末,熱血男兒磨腳擦拳,恨不得便去教訓一通那些妖魔鬼怪,也有不少是來看熱鬧的庸才,聽到要跟妖魔作戰嚇得兩腿哆嗦,紛紛打退堂鼓。
願意出戰的有上百餘人,個個皆是慷慨豪爽的漢子,賈詡不禁贊道:“如此豪雄,此次焉能不勝,太尉便請你領眾人出城挑戰吧。”
張太尉臉色丕變,低聲道:“賈大人……本官也要出城嗎?”
聽到要前去妖兵陣前,他不禁生出絲絲寒意。
賈詡暗笑一聲膿包,繼續說道:“大人,您乃烏壘之首,在這個時候更不能畏懼,一定要迎頭而上。”
張太尉道:“本官還是坐鎮烏壘吧,免得敵人趁虛而入。”
賈詡嘆道:“大人,您若不去,敵人一定會以為咱們膽怯,所以才會用這個什麼比武之法拖延時間,妖魔鬼怪唯利是圖,他們看到烏壘軟弱好欺,必然揮戈進犯;但您若現身,便等於告訴對方,我們烏壘上下不懼死戰的決心,這樣反倒更能震懾那些妖魔。”
張太尉臉色陣紅陣白,手指微微顫抖。
賈詡暗忖道:“這廝還沒出城就嚇成這副摸樣……要真的去瞭對方陣營,豈不是丟人現眼,到時候那些妖魔更加看輕咱們,恐怕連比武都不會進行,直接就打過來。”
這時墨玄說道:“大人乃千金之軀,不宜輕易犯險,不如這樣吧,找一個人來假扮大人,領著群雄出城。”
張太尉如釋重負,拍手道:“仙長此言甚好。”
賈詡眉頭輕蹙,問道:“墨公子,倉皇之間如何尋一個假扮之人?”
墨玄笑道:“方才那個送戰書的小兄弟便是最好人選。”
賈詡醒悟過來,那少年臨危不亂,比起這膿包更像一個太尉,而且他又是烏壘的士兵,對於城內形式自是瞭然於胸,由他假扮自然可以瞞過外頭的妖孽。
張太尉雖看張遼不順眼,但見可以免去這份折騰,已然大喜,不住點頭道:“仙長說得好,下官便去將文遠喚來!”
他命人尋來張遼,墨玄便將事情始末告之,張遼聞言甚是意外。
這時張太尉道:“文遠,既然仙長有令,你遵循便是瞭!”
張遼拱手稱是。
墨玄道:“太尉,文遠兄弟要裝扮成您的模樣需得另換上一身裝束,還請太尉將您的鎧甲借用片刻。”
張太尉立即命人取來鎧甲給張遼換上。
張太尉的這身甲胄乃上佳的西域夜明甲,在日光的映照下閃動著奪目光華,張遼甫一穿上戰甲全身上下透著一股雄壯之氣,再看他眉宇堅毅,雙目有神,站姿筆直如旗,頓顯一陣凜然之風,也不知是甲襯人,還是人襯甲。
賈詡暗忖道:“好個英雄少年,可惜埋沒在這庸才之手!”
墨玄手指一點,施展七十二變,張遼容貌頓時化成張太尉的樣子,看得眾人嘖嘖稱奇。
賈詡笑道:“如此神技足以以假亂真,那便請太尉大人領軍出戰吧!”
張遼微微一愣,但很快便轉變過來,清瞭清嗓子,大步走下城墻,跟下邊的豪傑說道:“諸位好漢,請隨本官一同出戰,讓那些妖孽好生見識一番大漢武風!”
說罷率先翻身上馬,一騎絕塵,奔出城去。
對於這些武夫不必太激昂的說辭,隻有以身作則才能調動他們,眾人見“太尉”竟率先沖瞭出去,身先士卒,他們個個都是熱血沸騰,不由分說便緊隨其後。
城頭之上,賈詡暗自贊嘆:“年紀輕輕便有如此氣魄,來日定然是將帥之才,前途不可限量!”
想到這裡,不禁朝張太尉投去幾分輕蔑的目光,暗忖庸才便是庸才,手上有如此人才卻不知善用。
墨玄朝城墻的一角瞥去,那個地方正是紫冰幽所在,她已經被隱身法給隱藏瞭心中,外人無法察覺,正好讓她能觀望戰事。
墨玄朝紫冰幽掃瞭一眼,隻見她紅唇輕抿,做瞭一個我等你回來的口型!墨玄頓時血氣上湧,朝她點瞭點頭示意她寬心,然後縱身一躍,隨著眾人昂首赴約。
在距離敵陣還有半裡之時,忽見四周風沙卷動,迷蒙瞭視線,阻撓去路。
眾人進退不得,墨玄大聲喝道:“吾等前來赴約,爾等以此風沙邪陣攔阻是何道理!”
對面響起一陣冷笑:“嘿嘿,此乃小小考驗,若過不瞭這陣法,你們便沒資格與我們一戰,省得浪費大傢時間!”
墨玄沉聲一喝,氣海金丹立即運轉,吸納澎湃天地靈氣,手指一點,一道聖光傾斜而下,沙石妖術猶如火中積雪,瞬間溶解無形,大路頓時暢通無阻,轅門就在眼前不願。
張遼大喝道:“諸位,沖過去!”
眾人齊聲高喝,策馬狂奔,忽然前面泥土一陣翻湧,嘩啦一聲兩頭巨獸破土而出,一左一右著攔住去路。
墨玄定睛一看,此獸身形像猿猴,白頭紅腳,正是山海經中所記載的兇獸——朱厭,這兇獸見到活人,兩眼不住放光,發出低沉而又興奮的吼叫,想到自己很快就能吃人顯得十分興奮。
墨玄暗忖道:“古籍記載,此獸現世必有兵燹烽煙,如今神州大亂,此獸現身也不無奇怪,隻是想不到會被這些妖魔收為爪牙。”
想到朱厭兇暴,如今又歸於妖孽麾下,來日必成大禍。
兇獸擋路,墨玄正想施法降服,卻見兩道身影沖出,也是一左一右,朝著朱厭殺瞭過去,正是河北雙雄顏良文醜,顏良手持一口三叉戟,文醜舉著一根狼牙棒,悍勇無前。
朱厭見有人過來,不禁口涎直流,張口便咬,欲一口吞下這美味點心。
顏良身子一沉,避開朱厭利牙,三叉戟順勢一伸,便將朱厭喉嚨貫穿,頓時鮮血直流,顏良哈哈大笑,手臂一抬,三叉戟刺入朱厭喉嚨將它整個身子舉瞭起來,隨手一甩,兇獸頓時身首異處。
那邊文醜更是悍勇,狼牙棒直接便朝朱厭腦門掃去,咚的一聲便將它砸得腦漿迸裂,當場斃命。
好!河北雙雄瞬間斬殺妖獸,眾人士氣大增,紛紛叫好,顏良文醜兩人對視一眼,心意相通,用武器朝著朱厭屍首打去,將兩具殘骸掃瞭出去,正好撞向敵陣轅門,此舉正是對敵人的回敬。
雙雄氣力驚人,一掃之下朱厭屍首堪比巨石滾落,隻要擊中轅門必然粉碎,就在此時一道妖風卷出,兩具屍體瞬間化作飛灰。
“有些能耐,不枉吾擔下此戰約!”
妖風散去,方才那個頭長黃鬃的妖怪哈哈現身,墨玄法眼倏張,立即窺出其真身——正是一頭獅怪。
獅怪現身後,轅門之後也冒出四道妖異光華,正是四尊修為有成的妖怪,分別是黑風熊、十目蜈蚣、黃沙怪、陰陽邪胎。
獅怪道:“既然吾咱們接下戰書,便跟你們來個比武定勝負,咱們各鬥五局,搶下三局者為勝,如何?”
張遼頂著太尉相貌,一切大事由他做主,他點頭道:“五局三勝很是公平,你們出戰者可是這五位?”
獅怪點頭道:“沒錯!你們若是勝瞭,我方便退兵百裡,但你們若是敗瞭,便乖乖開門投降!”
張遼不經意地朝墨玄掃瞭一眼,墨玄暗中傳音道:“文遠兄弟,不必看我,現在你才是太尉,一切由你拿主意!”
張遼細想片刻,說道:“你們輸瞭不過是退兵百裡,而我們輸瞭卻要舉手投降,這分明就是你們占便宜,如此賭約根本就不公平!”
黃獅怪道:“那你想如何?”
張遼道:“你們輸瞭便退回各自洞府,不許再犯烏壘!”
獅怪回頭跟身後的四妖打瞭個眼色,四妖會心一笑,似有共識,獅怪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便依照你們所言,我方若敗退兵回府,不犯烏壘,相反你們若敗便開門投降!”
墨玄暗自一斂,這妖怪答應得如此爽快,必然另有盤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