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姝不由呆住瞭,腦海裡不住思考究竟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雞生蛋,蛋生雞……這般循環不息,想得腦袋都快炸開瞭。
柳彤蛾眉陣陣緊蹙,雪靨泛愁,雨琴更是不濟,想著想著就覺得自己也成瞭雞蛋,母雞。
墨玄哈哈一笑,說道:“這有何難,當然是先有雞再有蛋瞭!”
青羽見他說得如此幹脆,不禁奇道:“為什麼?”
墨玄笑道:“從來就隻有人叫雞蛋,前輩可曾聽過蛋雞這般叫法?”
聽到這般頗似無賴的說辭,青神色一斂,很快便陷入沉思,竟有幾分冥想之態。
倏然,青羽長嘯一聲,宛若鳳鳴九天,清亮高昂,頓時四方迎合,正是心鎖得解,證道悟法之征象。
青羽笑道:“枉我深思百年,卻不如你這小輩看得透徹,瑤池聖水這個問題其實便是在提點我,莫要執著於深究,答案往往便在眼皮底下。”
說罷順手將六陽神符還給瞭墨玄。
柳彤不禁奇道:“前輩,這瑤池聖水可是已經出現瞭?”
青羽笑道:“出不出現都無所謂瞭!這蟠桃樹再怎麼神妙也不過是植物,並非要依賴什麼聖水靈丹,而是要親力親為,誠心種植澆灌,我卻一心以為神樹要以靈物灌溉,這數百年來一直在尋找各種寶物,殊不知本末倒置,白白浪費瞭數百年光陰!就如同那小子說的一般,雞蛋雞蛋,從來沒有人會說蛋雞,同樣道理,也沒有人會千方百計地用什麼聖水仙丹養育植物,說瞭半天還是我著相瞭,誤以為仙界植物便得以仙靈寶物來培育!”
說完這句話,他衣袍一擺,三人身後立即出現瞭一個出口,正是外出通道。
青羽道:“你們似乎還有事要辦,先去辦正事,來日若有緣,我定會還你們這份恩情的!”
三人躬身擺瞭擺,便禦風飛入通道,離開瑤池聖地。
重回昆侖山,三人立即飛往瓊玉仙臺,按照原先計劃三人在仙臺外以逸待勞,守株待兔。
過瞭片刻,遠遠看到人影掠來,墨玄朝兩女打瞭個手勢,示意其做好準備,他則率先發難,使瞭個“吐焰”凝氣成火,幾個火球便朝來者砸去。
那人嗯瞭一聲,似乎有些意外,但依舊臨危不亂,袖袍一擺,瞬間便將火球收瞭去。
墨玄驚叫道:“點子紮手,快幫忙!”
說著再發變術,七十二變之定身赫然上手,隻看他右手拇指扣住中指和無名指,捏出定身法訣,大喝一聲定!仙靈之力立即鎖住對手四肢百骸,熟料那人僅僅抖瞭抖身,便將墨玄的法咒仙力震潰。
一招失利,墨玄退後數步,定神一看,隻見來者俊秀飄逸,一襲白衣無暇潔凈,劍眉星目,鼻梁高挺,氣度高雅出塵,舉手投足間大有仙傢做派。
雨琴也不管這麼多,嬌叱一聲,拉起袖子便要去幫忙,柳彤說道:“不要傷人,用定身咒便可!”
雨琴嘟囔瞭句濫好人,便捏瞭個定身咒決,朝那人點去。
墨玄見狀立即加催法力,兩重定身咒同時施加,誓要鎮住對手。
那人悶哼一聲,口念咒語,沛然仙氣透體而出,將兩人的定身咒拒之門外,墨、雨二人再提真元,仙氣不斷地壓制過去。
這時柳彤也出手瞭,嬌聲念咒,玉指捏印,遙點對手:“給我定!”
加諸三重定身咒法,白衣人收斂瀟灑姿態,面上首露凝重之色,隻看他袖袍一揚,銳光綻放,一股強大氣流泉湧而生,三重定身咒應聲而破。
墨玄三人被震得連退數步,柳彤由於施加的法力最強,收到的反震也是最大的,整個人被拋瞭起來,猶如斷線紙鳶般飛上半空。
就在她落地的剎那,白影瞬動,將她接在懷裡。
柳彤睜開眼睛,迎上的便是一雙宛若蒼穹繁星的眸子,晶瑩閃亮,俊秀臉龐上掛著溫和的笑容,柔聲問道:“這位師妹可有受傷?”
首度與男子親密接觸,柳彤俏臉泛起丹霞紅暈,心如鹿撞,嬌羞不已。
墨玄臉色一沉,哼道:“我師姐受不受傷與你何幹,還不快松手!”
雨琴也怒道:“白衣服的,你趁機占便宜嗎!”
白衣人抱歉一笑,將柳彤放下,拱手道:“方才這位師妹拋飛在空中,在下擔心會損及玉體,所以才出手冒犯,唐突之處還望見諒。”
柳彤俏臉暈紅,垂首道:“該道歉的應該是我們,是吾等學藝不精,妄自冒犯,還請師兄見諒。”
白衣人笑道:“以多圍少,坐收漁利,可謂妙計之極,在下若非虛長諸位幾歲,恐怕早就敗下陣來。吾觀三位師弟師妹,年紀絕不過二十,卻有此等修為著實難得,在下太羽,還未請教諸位名號。”
太羽二字一出,三人不禁膛目,此人便是掌門弟子,亦是九代弟子之首,昆侖派之大師兄。
柳彤急忙行禮道:“久聞大師兄仙術精湛,品德超然,乃是吾等學習之楷模。”
說著便自報姓名,又介紹墨玄和雨琴。
太羽笑道:“柳師妹客氣瞭,愚兄不過虛長幾歲,如此大禮受之有愧。”
雨琴雖然性子火爆,但也耳聞太羽許久,對其是欽佩不已,朝他行禮賠罪:“大師兄,先前小妹無意冒犯,還請恕罪。”
太羽道:“吾曾聽聞雷霄師叔門下有兩位高徒,不足二十芳齡便修成融合三十餘種神通變化,想來便是兩位師妹瞭,我是仰慕已久瞭。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兩女不禁臉上一紅,雨琴開口嗔道:“怎麼名不虛傳,還不是被大師兄輕易打敗。”
太羽呆瞭一下,隨即笑道:“倒叫我這做師兄的慚愧瞭。為兄能僥幸取勝不過是仗著多瞭幾年修為,這修道之途前半段是積累,而後半段則是悟性。依照兩位師妹的天資,隻要積累足夠,來日定可一飛沖天,將為兄遠遠拋開。到時候我昆侖山又多瞭兩位貌美如花,道法精純的出塵仙子。”
聞得這俊朗師兄贊美,雨琴心中忽地一陣甜蜜,但面上仍作色道:“就會亂說,像什麼大師兄瞭,不害臊!”
柳彤雖未說話,臉頰卻是丹紅暈潮,雪玉般的肌膚透出一層瑰麗的胭脂色,再配上她那恬靜秀氣的面容更是惹人憐愛。
墨玄心中不禁生出幾分怪味,眉頭輕輕蹙動,幹咳一聲道:“兩位姐姐,既然我們不是大師兄的對手,那便不要再糾纏瞭!”
說罷轉身欲走,卻聞太羽說道:“三位在此守候,莫非是為瞭奪取六陽神符?”
他朝三人又看瞭一眼,又說道:“這位墨師弟身上亦有一枚神符,而兩位師妹卻還未取得,想必這守株待兔之計便是要奪下兩枚神符吧。”
柳彤道:“師兄所言極是,但吾等不是師兄對手,不敢再做妄想。”
太羽笑道:“暫且留步,在下手中恰好有三枚六陽神符,若兩位師妹不嫌棄,吾願贈予二位師妹。”
隻見太羽從袖袍中掏出兩枚晶瑩赤紅的符咒,陽氣充盈,正是六陽神符。
雙姝互望一眼,不知如何答復和應對,太羽笑瞭笑,直接將兩枚神符塞到二女手中,轉身離去。
雖然隻是一瞬間,但肌膚相觸卻令得柳、雨二人面紅耳熱,芳心亂跳。
墨玄心裡酸溜溜的,抿瞭抿嘴唇,幹咳道:“咱們快進瓊玉仙臺復命吧。”
兩女點瞭點頭,轉身登上仙臺。
仙臺四周雲霧飄渺,彌漫著沁人心脾幽蘭檀香,聞之精神大振,仙臺乃是晶瑩透徹的玉石砌造,共有三十三重,暗藏於三十三重天外天的含義,前十一重雕龍刻鳳,仙風舞姿;後中間十一重印有萬裡山川,五湖四海;後十一重便是日月星辰,天穹寰宇。
瓊玉仙臺乃是宗脈之主和掌教會晤之所,平日皆設有陣法守護,墨玄等人可以安然上臺皆是這六陽神符的功勞。
仙臺頂峰共有十三座法壇,最高的一座便是掌教法座,其餘十二座則是各大宗主的位置,法壇約莫丈許來高,除非是仰頭墊腳,否則是看不到法壇上的人,登上巔峰仙臺後,三人不敢逾越,低頭叩首,躬身行禮道:“弟子拜見掌教和諸位宗主!”
一個和藹的聲音從高處響起:“呵呵,竟是同出玉鼎宗的三名弟子,雷霄師弟你真是教導有方呀。”
另一側傳來一個聲音:“掌教師兄過獎瞭,愚弟這幾個劣徒平日學藝不精,就知道耍些小心眼,這回若非太羽賢侄寬容大量,他們哪有資格站在此地!”
掌教的聲音再度響起:“隻要能夠取得神符便是勝者,就算是他人相贈也是自身福分和造化。”
“哼,三個不成器的小鬼,還不快謝過掌教師伯。”
三人如釋重負,急忙叩首謝禮:“多謝師伯。”
掌教笑道:“爾等平身吧。”
三人站直身子,壯著膽子朝掌教法座望瞭一眼,隻見一名身著月白道袍的男子端坐其上,面如玉冠,劍眉星目,一頭雪發梳得整整齊齊,整個人就像是這昆侖山的雪玉,至潔至凈,不染半分俗塵,正是昆侖第八代掌教——道恒真人,在其法座旁邊立著一名俊颯男子,同樣是白衣長袍,正是方才贈符的太羽。
“你們三個站到為師這邊來。”
威嚴沉穩的聲音響起,正是他們的師尊,玉鼎宗脈之主——雷霄。
三人不敢怠慢,也學著太羽那般站到法壇之下。
平日裡,他們與師尊見面也不多,更別說同時見到這麼多大人物,心裡不禁生出幾分惶恐和不安。
道恒笑瞭笑,說道:“另外兩枚神符也有瞭主人,是時候瞭!”
話音方落,又有兩名弟子登上仙臺,其中一個書生打扮,頭戴氈帽,廣袖儒袍,而另一個正是方才與墨玄交手的赤松。
書生拱手行禮:“廣成宗脈,一虛子拜見掌教和各位宗主。”
一虛子行禮後,赤松也向諸位長輩行禮。
道恒掃瞭他們六人一眼,笑道:“昆侖封山兩百多年,本不該涉足紅塵,但兩百年前遺落的太平經重現人間,有不軌之人以書中道術為禍神州,於公於私我昆侖玉虛皆不可坐視,所以本座定下這次奪符比試,為的便是選出六名年輕弟子下山取回太平經,嚴懲作孽之徒!”
墨玄等人一聽,心頭暗驚,原來這下山並不是什麼遊山玩水而是要去降妖伏魔,雨琴臉上露出雀躍欲試,恨不得一展降魔道法,倒是柳彤仍舊面若止水,端雅如昔。
“雲師妹,靈境師弟,此番下山便勞煩你們引導這幾名弟子瞭!”
道恒淡淡說道。
代表慈航、太乙的兩座法壇散去雲霧,兩名仙人赫然現身,一者美貌出塵,一者飄逸瀟灑,正是慈航法脈宗主雲若溪,以及太乙法脈的靈境。
道恒說道:“爾等下山之後,一切以兩位宗主為首,莫要逾越。”
眾人應瞭一聲是。
道恒點瞭點頭:“時候不早瞭,爾等下山去吧!”
說著袖袍一擺,化作一股清風離開法壇,其餘宗主也紛紛離去。
雷霄真人望瞭三名徒弟一眼,冷冷地道:“元天,雨琴,你們兩個下山後給為師小心點,別惹事生非!”
墨玄和雨琴哦瞭一聲,拱手稱是。
雷霄又望著柳彤,說道:“彤兒,你為人穩重,修為比他們要高,下山後好好照顧師弟師妹。”
柳彤點頭道:“師父請寬心,弟子一定護全師弟師妹。”
雷霄交代幾句後,便化光離去。
靈境淡淡道:“我們下山吧!”
說著示意騰雲而起,雲若溪子隨之跟上,眾弟子急忙捏瞭個法訣追瞭上去。
孰料兩大宗主越飛越快,轉眼便不見蹤影,就在眾人不知所措時,卻聽靈境的聲音從遠方傳來:“吾與雲宗主在山下的天量坡等你們,最後到達者當罰!”
眾人一聽,紛紛施展所學,飛掠而出,生怕落後他人。
太羽白衫一擺,人若閃電,好似雪練橫空,一下子便將眾人甩開數裡,柳彤嬌靨一沉,蛾眉凝霜,不甘人後,融合禦風和神行兩大變化,緊緊吊在太羽身後。
雨琴嬌叱一聲,倩影瞬動,騰雲而飛,位居第三,一虛子也使出廣成仙法——鶴靈術,元氣化仙鶴,乘鶴而行,省去不少腳力。
而墨玄和赤松卻在最後,兩人卯足瞭勁要把對手甩開,隻看墨玄臉色憋得通紅,把禦風之法使到瞭極限,而赤松亦將三十六變中的駕霧騰雲催至巔峰,兩人你追我趕,毫不落後。
倏然,赤松袖袍一抖,“釘頭七箭”立即飛出,七枚箭矢刺向墨玄七星之位,墨玄怒道:“卑鄙小人,你敢偷襲!”
說著也不客氣,口吐烈焰,手劈利刀,正是七十二變中的吐焰、吞刀之法。
天幹幻決,地支玄變,各展所能,在空中鬥得璀璨異常。
雙方鬥法數個回合,赤松哈哈一笑:“傻瓜,你中計瞭!”
隻見他借力使力,以墨玄的法術推動自身速度,一口氣便撇下墨玄,飛向前方,這正是天幹三十六變中的移星換鬥。
墨玄氣得兩眼發直,暗罵赤松狡猾,也追瞭上去,但先機已失,悔之已晚。
趕到前方草原,墨玄已是最後一名,雨琴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不住跺腳搖頭:“黑炭頭,你居然是最後一個,真是丟臉死瞭!”
“最後達到者當罰!”
靈境道,“限你十天內趕到烏壘!”
墨玄感到無所謂,隻要用個神行法半天就可可達烏壘。
靈境默念法咒,低吟一聲;“封!”
墨玄頓覺氣力一衰,渾身乏力,竟不能催動法術。
靈境道:“處罰便是封汝法力,徒步趕路!”
柳彤微微蹙眉,低聲道:“靈境師叔,這烏壘距此足有百餘裡,能不能網開一面……”
雨琴也道:“是啊,如今兵荒馬亂的,若遇上賊徒,恐怕會有危險。”
靈境冷冷地道:“此際下山,便是磨練,若連這點苦難都客服不瞭,就幹脆回山吧,省得死在魔域妖人手中!”
魔域妖人?這四個字無疑一石激起千層浪,墨玄等人頓時吃瞭一驚,靈境掃瞭他們一眼,說道:“既然已經下山,吾便將事情始末告訴汝等,也好提前做個準備。”
眾人應瞭一聲弟子敬聽師叔教誨。
“當年漢高祖怒斬白蛇妖起義,妖靈不甘就此殞命,便趁著紫微帝星衰弱之際,脫胎化身成王莽,強取漢室基業。雖說人間興衰更替,吾等修道之人不該插手,但大漢國運未止,再加上篡位之人乃是妖魔邪孽,道恒師兄便召集昆侖門人下山輔助漢室遺孤,反攻長安。”
靈境將事情緩緩道出。
墨玄低聲問道:“師叔,據史書記載,長安被綠林大軍攻破,王莽也死於亂軍之中,不知這其中是否還有其他玄機?”
靈境道:“問得好,王莽乃千年蛇妖轉世,豈會死於區區亂軍,當時輔佐更始軍乃是黃龍一脈的傲龍師兄,王莽察覺我昆侖修者潛伏於更始軍內,於是便詐死逃遁,但被傲龍師兄提前識破詭計,在長安城外佈陣截殺王莽。”
墨玄看過不少史書,暗忖道:“王莽死後,綠林軍之主劉玄為帝,國號更始,但國運不盛,最終便是更始斷絕,光武中興!”
靈境繼續說道:“那王莽其實是天湮魔闕的一個棋子,這些魔頭趁著昆侖精銳下山之際便偷襲瞭玉虛宮,幸虧掌教師兄仙法超群才擊敗瞭這夥邪魔,但吾教珍藏太平經也遺失在這場仙魔大戰中。”
聞得此言,眾人皆一陣沉寂,默默無語,六人皆是新生代弟子,對百年前的仙魔大戰僅僅知道寥寥數語,如今得知心中震撼可想而知。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雲若溪輕啟檀口道:“烏壘周邊曾有妖氣竄動,此次下山的首要之地便是烏壘。”
她的聲音雖然悅耳好聽,但卻又股冷冰冰的氣息,就像是斬冰截雪般。
墨玄頓時一愣,哭喪著臉道:“敢情我是個誘餌啊。”
靈境笑道:“小子倒也聰明,沒錯,這便是你最遲到達的懲罰。”
柳彤花容一沉,求情道:“師叔,既然有妖魔活動,元天沒瞭法力那豈不是更危險,還請師叔網開一面……”
靈境擺手道:“吾意已決,不必多言!”
說罷拂袖轉身,便要離去。
雨琴咬瞭咬下唇,拉著墨玄的衣袖,說道:“黑炭頭,你失瞭法力根本就是寸步難行,我先我你回山吧。”
雨琴的身軀靠得極近,淡雅的處子幽香清晰可聞,墨玄不由一陣心曠。
卻見靈境法指一點,一股巨力將他們兩人震開,說道:“開弓無回頭箭,你這女娃兒休得搗亂。”
雨琴倔脾氣頓時上來,也不顧輩分身份的差距,直接頂撞道:“我不管,總之我絕不會讓我師弟涉險!”
靈境掃瞭兩人一眼,冷聲道;“你若在敢搗亂,一並封閉法力,徒步行走!”
雨琴凜然無懼,繃著脖子道:“封就封,誰怕誰!”
靈境身為一宗之主,又是仙人之體,在玉虛宮內就連掌教也得給他幾分薄面,如今被一個不足雙十的女娃當眾頂撞心裡卻泛起一絲異感,不禁低首凝眸,打量這個女娃。
“小丫頭口氣倒不小,你真不怕吾?”
靈境饒有興趣地問道。
雨琴憋紅瞭小臉,哼瞭一聲,便要頂上幾句,柳彤立即過去將她拉住,說道:“雨琴別胡鬧,師叔這般做法一定有他的原因,對元天來說未必是壞事。”
雨琴跺腳道:“什麼不是壞事,法力被封還要獨自趕路,明擺著塞黑炭頭去送死!”
柳彤望瞭一眼靈境,心念把定,柔聲道:“師叔,您是不是要給元天落封靈咒?”
靈境眉頭一展,笑而不語。
雨琴奇道:“什麼是封靈咒?”
柳彤道:“這是玉虛宮一門高絕法術,先將仙體靈氣封閉壓制,中咒者猶如凡夫俗子,沒有半點法力,可是越是壓制,體內的靈氣便越是濃鬱純正,待解開的那一刻修為就會大大增加!”
雨琴嘟囔道:“我怎麼沒聽說過這咒法?”
柳彤道:“縱觀整個昆侖山,就是咱們師父也不會這套法術,唯獨太乙真宗的靈境師叔通曉此法。”
靈境翻瞭翻白眼道:“本座可沒說過要用這法術,你這丫頭別高興太早!”
柳彤笑道:“人人都說靈境師叔是教中最冷面無情的,可是弟子卻不這麼看,反倒覺得師叔是個外冷內熱的長輩。”
靈境哼道:“小輩妄言,你又不是我肚裡蛔蟲,怎知吾之性格。”
柳彤落落大方地道:“吾等修為皆淺薄,就算是下山打探消息,也難免遇上一些不可應對之事,如此一來豈不有負我昆侖威名。掌教師伯請師叔和師姑領吾等小輩出山,二位前輩自然有通天之能,所以晚輩鬥膽猜測師叔是要借處罰之名來提升咱們的修為。”
靈境翻瞭翻白眼,嘿地笑瞭一聲,負手在後也不答話。
“小姑娘眼力倒挺敏銳的!”
一直沉默不語的雲若溪開口說話,她的聲音猶若珠落玉盤,兩瓣紅唇輕啟,好似花瓣開闔,檀香四溢。
柳彤垂首行禮道:“多謝師姑贊揚,晚輩愧不敢當。”
雲若溪望瞭一眼靈境,說道:“師兄,就別再難為小輩瞭!”
靈境一擺袖袍,說道:“墨玄,我們先行一步,你好自為之吧!”
說著化作一道流光,飛離而去,雲若溪也隨之離開。
柳彤幽幽一嘆,拉過墨玄,說道:“元天,或許你命中有此一劫,這也是你道途上的磨練。總之,獨自上路後千萬小心,萬事不要逞強。”
雨琴也說道:“黑炭頭,要是誰敢欺負你,一定告訴我,姐姐替你教訓他!”
被兩個俏師姐圍住,噓寒問暖,香風和暖,墨玄頓覺一陣心曠神怡,連連點頭道:“兩位姐姐,請放心,我一定會小心的!”
交代完後,兩女依依不舍地禦風而去,隻餘下墨玄一人在曠野之上。
自小就在仙山修行,對於紅塵之事一概不知,失去法力後墨玄更加迷茫,呆呆地看瞭看四周,唯有茫茫荒野,也不知烏壘在何處。
墨玄凝眉思索,回想以往看過的地理書籍,推測烏壘所在。
根據漢書記載——烏壘,戶一十,口千二百,勝兵三百;城都尉、驛長各一人;與都護府同治,其南三百三十裡至渠犁。
烏壘域位置適中,當北路要道所經,當年漢武帝派遣派李廣利征討大宛國,從匈奴手中奪取瞭河西走廊、塔裡木盆地的樓蘭、姑師。
之後匈奴內訌,本該繼承大單於之位的日逐王先賢撣受到排擠,無奈之下率眾降漢。
漢庭趁勢而發,委派任命西域都護,設都護府於烏壘城。
對於這烏壘的地理和歷史倒是可以背上這麼一兩段,但要真正尋路,墨玄便覺得頭痛,暗忖道:“罷瞭罷瞭,昆侖山在西面,那麼烏壘便是在東面,先朝東行走,然後路上找個人問一問吧!”
墨玄朝東行走,走瞭大約五六裡便覺疲憊,於是尋瞭塊石頭靠下。
聽到有流水聲,不由大喜,於是循聲而去,見到一條小溪,水質清澈,墨玄便用手掬瞭幾把水,解渴洗臉,舒緩身心。
“哎,沒瞭法力,真是麻煩!”
墨玄苦笑道,平日裡騰雲駕霧慣瞭,今天走起路來十分不習慣。
歇息瞭片刻,忽然看到前方有幾個黑影奔來,墨玄凝神望去,竟是幾匹駿馬,為首是一個中年男子,腳胯烏黑駿馬,長八尺餘,身體洪大,面鼻雄異,臉頰輪廓分明,自有一股彪悍之氣,在其身旁跟著一名俊秀童子,面白唇紅,騎著一匹小紅馬,年紀雖小,但騎術精湛,整個人就像是長在馬背一般,無論如何顛簸他穩若泰山,這夥騎士來到溪邊,勒住馬韁,放馬匹喝水吃草,中年男子掃瞭一眼墨玄,並未上心,隻是領著童子走到河邊,地替他的水袋灌滿瞭水,然後憐愛地道:“孟起,你騎術進步很大,為父甚是欣慰。”
童子奶聲奶氣地道:“都是爹爹教導有方!”
墨玄走過去做瞭個輯,說道:“小弟迷瞭路,還請這位大哥指點一二。”
中年男子細細打量瞭墨玄一眼,眼中透著一絲警惕和銳利的光芒,淡淡地道:“小兄弟客氣瞭,請講吧。”
墨玄道:“敢問如何去烏壘?”
烏壘二字一出,對方一群人等立即起瞭反應,所有目光都集中到瞭墨玄身上,好似無數把尖刀,叫他渾身不自在,汗毛倒豎。
中年男子瞇著眼睛道:“小兄弟去烏壘有何貴幹?”
墨玄道:“小弟是去尋人。”
男子問道:“是走親戚?”
墨玄搖頭道:“非也,是尋幾名同伴。”
男子哦瞭一聲,淡淡地道:“要去烏壘朝西行即可!”
在說話時他手指彈瞭彈肩膀,看似是在彈灰塵,實際上是一個暗號。
隻聞鏗鏘兵餉,寒光耀眼,墨玄還未來得及反應,幾口長劍便架在瞭他脖子上,隻要前推半寸,便可讓他身首異處。
墨玄驚慌不已,道:“你們……你們要做什麼!”
中年男子哼道:“如今世道不太平,為瞭自保,便先委屈小兄弟一二瞭。”
墨玄怒道:“你……你蠻不講理!”
中年男子道:“若證實小兄弟非太平道妖人,鄙人自然不會為難,但在此之前,你還是老實呆著吧!”
甫一下山就被一夥凡人給捆瞭,墨玄氣得險些魂飛魄散。
中年男子控制墨玄後,便將他綁在馬背上,由一個武士專門看管。
這時一個年紀較長者湊過來道:“壽成賢弟,這廝來路不明,如今正值多事之秋,不如……”
說到這裡,用手掌在脖子前比劃瞭一下。
中年男子搖頭道:“文約兄,萬萬不可!若此人隻是普通良民,豈非濫殺無辜!”
那個叫做文約的年長男子道:“壽成,如今世道崩裂,你若在如此婆媽,隻怕會有負大將軍重托!”
墨玄雖然失瞭法力,但耳力還算敏銳,這兩人的說話是一字不漏地鉆入耳朵,心裡暗暗叫苦:“甫一下山就遇上這無妄之災,難道真是天亡我也!”
隻聽中年男子道:“文約兄,愚弟有自己的原則和堅持。如今流寇四起,漢室頹危,吾等有志之士便該挺身而出,挽天下之狂瀾,而不是濫殺無辜。若我馬騰不分青紅皂白便殺人性命,與黃巾賊有何區別!”
年老者嘆瞭一聲,道:“罷瞭,罷瞭,既然賢弟堅持,吾也不再絮言。若這趟烏壘之行因為這小子壞瞭事,賢弟又當如何?”
“若真是如此,馬騰自會擔起責任,何進大將軍那處,吾自會解說!”
馬騰冷眼一掃,淡淡地道。
墨玄這才明白過來,暗忖道:“原來他們也是去烏壘……似乎有些邪派之人也過來瞭,我剛才問路想必是叫他們誤會瞭!”
性命暫時無憂,墨玄雖怨馬騰將他捆住,但還是敬佩他那份凜然正氣和敢作敢當的傲骨,但心裡又有些疑惑:“既然是處理某些要事,為何還帶著孩童?”
眾人策馬西行,奔至一處廣漠平原,戰馬越跑越歡,耳邊盡是呼呼風聲,觸眼所及唯有萬裡黃沙,雖然荒涼,但卻給人一種蒼涼悲壯的感覺,隻要是熱血男兒都會情不自禁地泛出一股豪情。
馬騰勒住馬韁,忽然哈哈大笑道:“孟起,這兒便是絲綢之路!當初漢室隆昌之時,此地商旅絡繹不絕,各種珍稀之物由此貫通東西!”
馬孟起駕著那匹小紅馬行至父親身旁,說道:“父親,孟起知曉,當初武帝為北伐匈奴,采取遠交近攻之策,命張騫出使西域,從而打通瞭東西商路!”
馬騰道:“這條路雖是絲綢之端,但黃沙之下埋瞭數以千計的屍骸。為瞭捍衛漢室在這條路上的威嚴,多少大漢男兒血灑黃沙,埋骨異鄉。”
馬孟起似懂非懂地望著父親。
馬騰翻身下馬,說道:“孟起,你且下馬來。”
馬超點瞭點頭,也跟著父親下馬。
馬騰咕咚一聲跪下,朗聲道:“碧血染絲綢,壯士鑄英魂,望諸位軍魂英烈佑我大漢氣運,助馬騰完成何進大將軍所托!”
朝著西面連磕三個響頭,磕完頭後,馬騰又對馬超道:“孟起,你也給先人磕個頭吧!”
馬超應瞭一聲,學著父親般俯首磕頭,他年紀雖幼,但動作卻是幹脆利索,有板有眼。
那邊的韓遂不禁暗嘆道:“三歲看八十,馬孟起不及十歲便由此氣度,來日也當是一代豪傑也,馬騰這榆木疙瘩當真是好福氣,生瞭這麼個好兒子!”
馬傢父子朝西跪拜,隨行眾人也不甘落後,紛紛下馬叩首,揚聲高喝天佑大漢,豪情狀語,墨玄仿佛夢回強漢盛世,目睹瞭一個又一個的英雄豪傑在這塊土地上馳騁,灑血揮刀,捍衛大漢疆土。
就在眾人叩首完畢,起身之際,忽聞陣陣怪叫響起,咯咯咯咯,就像是母雞在叫,墨玄法力雖失,但修為有成,靈感意識異於常人,對於邪穢妖異之物極為敏感,聽得這般怪叫,他渾身毛孔都豎瞭起來!怪聲甫響,沙堆裡面竄出數道紅光,對準人的脖子掠過,幾個武士悶哼一聲,倒地喪命,在他們脖子上留下兩個細細的牙孔,再看死者面相,那是雙目翻白,嘴唇烏黑,儼然身中劇毒。
嗖的一聲,又有一道紅光掠來,馬騰冷眉一抖,反手拔劍,隻見寒芒一閃,紅光頓時斷成兩截,落在沙地上。
墨玄瞥向地上之物,大吃一驚,頭如雄雞有冠。
身長尺餘,圍可數寸,通體赤紅。
“這是雞冠蛇!”
墨玄大聲驚叫道,“千萬別讓它咬到,否則必死無疑!”
他剛剛說完,沙地裡有竄出紅光,這回竟是十幾條雞冠蛇,其撲勢如飛,轉眼間又奪去瞭幾個人性命。
一條雞冠蛇瞄準瞭墨玄,身子一縮,隨即彈飛掠出,張口便朝獵物咬來。
墨玄手腳遭捆,又失瞭法力,焦急萬分。
危難關頭,馬騰一劍將這條毒蛇削成兩段。
墨玄總算松瞭口氣,馬騰隨手抖出數個劍花,那些竄起的雞冠蛇被他一一斬殺,動作幹脆,盡顯高絕武藝。
暫時解除眼前危機,馬騰望著墨玄,寒聲道:“你識得此蛇?”
墨玄點頭道:“頭如雄雞有冠。身長尺餘,圍可數寸,中人必死。會稽山下有之。”
馬騰微微一愣,奇道:“會稽山的毒蛇怎會跑到西域來,這其中必有蹊蹺!”
說話間,眼中又透出幾分凝重的不信任,他對墨玄越發懷疑。
墨玄臉色忽然一變,道:“馬大人,小心,雞冠蛇要吐毒霧瞭!”
馬騰眼皮一跳,心知不幸將至,也顧不上深究墨玄,立即仗劍回身。
回頭一望,馬騰頓時吐瞭口冷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