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星期天依舊是個好天氣,姚倩倩很早就起床瞭。

  昨晚她沒睡好,和范小宇約好去宋傢灣看戲,她有點興奮,一整晚睡得恍恍惚惚,好像一直都沒睡熟。

  其實看戲本身並沒有讓她如此興奮,鎮上影劇院經常有電影和戲劇,爺爺奶奶也經常帶她去看,讓她興奮的是,可以去范小宇傢裡玩。

  這嬌美的女孩子,不僅嬌美,而且善良多情。

  她到東原中學後,第一個熟悉的同學就是范小宇,這俊秀文靜得如女孩子一般的男生,深深引起瞭她的好感,當她得知范小宇父親失蹤,傢裡隻有母親一個人拉扯著范小宇姐弟倆,這份好感之中又加上瞭許多同情。

  因為母親對這個男生的偏愛,他們接觸的機會比其他同學更多,這份夾雜著同情的好感,在情竇初開的少女心中,漸漸生出瞭朦朧情愛,她喜歡和這個男生呆在一起,每次看見他,總是不由得心生歡喜。

  這一切,都藏在她心裡。

  昨晚沒睡好,還有一個原因,這個原因,姚倩倩卻不敢回想。

  學校裡有學生宿舍,但住宿的學生並不多,隻有離傢太遠的少數幾個,另外學生宿舍條件太差,還是集體宿舍,姚倩倩轉到東原中學後,一直和母親住在一起。

  母親住的教職工宿舍,單人單間,各方面條件比學生宿舍好得多,幾乎不可同日而語。

  她剛來時,和母親擠在一張床上,沒過幾天,母親就給她另支瞭一張小床,娘倆個分開睡瞭,當時她頗有些小不開心,小時候母親經常摟著她一起睡,自從母親調到東原中學後便很少回傢,除瞭寒暑假,她幾乎見不著幾回,這下好不容易朝夕相處瞭,沒想到母親卻不和她在一張床上睡。

  不論怎麼說,娘倆個還是在一間屋子裡,所以姚倩倩這點小不開心,很快也就釋懷瞭,另外,母親說這樣不會彼此影響休息,馬上要中考瞭,休息得好不好,對學習也至關重要。

  不過,姚倩倩很快就發現,母親這樣做不僅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有好些夜晚,她在睡夢中總會被母親奇怪的呻吟聲驚醒,那呻吟仿佛是身體不適,但卻顯然又不是身體不適。母親雖然在刻意壓抑那呻吟,但靜夜裡,那聲息還是觸耳驚心,母親仿佛很痛苦,又仿佛很歡樂,但不論是痛苦還是歡樂,都彌漫著一種神秘的誘惑和刺激。每當遇到這種情況,姚倩倩從來不敢詢問母親是不是身體不適,她不敢翻身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仿佛自己身體中有一種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也被那呻吟聲點燃瞭。

  十五歲多的姚倩倩,已經隱約知道瞭一些男女之事,但她畢竟隻是孩子,而且是大傢閨秀女孩子,這些事兒,她知道的並不多,往往是在神秘的恐慌和甜蜜之中,朦朦朧朧又入睡瞭。

  不過,昨晚卻並不朦朧。

  昨晚她因為興奮,一直輾轉反側很難入睡,約莫午夜十二點都已經過瞭,才朦朦朧朧有些睡意,母親卻小聲叫她:「倩倩……你睡著瞭麼……」

  她裝睡沒答應,好不容易快睡著瞭,她唯恐一答應一說話,這點睡意又無影無蹤。

  隔瞭一陣子,母親又喚她,問她睡著瞭沒有,她依然裝睡沒回應,她聽到母親下床摸黑喝瞭幾口水,然後來給她掖被子,她一直閉著眼裝睡。

  母親上床瞭,沒隔一陣子,她聽到母親的床輕微的咯咯吱吱響,那壓抑的神秘刺激的呻吟聲又一次漸漸響起……

  靜夜裡,這聲息讓她惶恐不安,朦朦朧朧的睡意蕩然無存,她又是不敢翻身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出,神秘的誘惑和刺激,又點燃瞭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

  不知道過瞭多久,屋子裡的氣味兒也仿佛變得誘惑刺激,她偷偷睜眼去看,眼前的情形觸目驚心。

  時近農歷月中,窗外月色清冽冽灑進屋內,映得屋子裡一切都影影綽綽能看得分明,她分明看到,母親的被子掀在一旁,襯褲脫到半腿,襯衣也掀到乳房上面,母親仰躺著,一手在兩腿之間摳摸,另一手在乳房上揉搓……

  母親雪白的大腿和酮體,在月色朦朧的暗夜裡,皎白得如泛著夜光的白玉,母親的身體神秘而又奇怪的扭動,雪白的大腿不時蜷起,仿佛在經受神秘的痛苦,又仿佛在享受神秘的歡樂。

  母親的裸體,她並不是沒有見過,寒暑假裡,母親經常帶她去鎮上公共浴池洗澡,母親皮膚白,身材豐滿好看,在她眼中,母親的裸體充滿瞭母性的聖潔,然而,此時此刻,這身體仿佛不再聖潔,反而充滿瞭神秘的罪惡感。

  母親在扭動中,側轉瞭身體背對著她的小床,雪白豐滿的臀,在朦朧暗夜裡白得刺眼,臀縫裡的暗影,顯得愈發暗黑,神秘的罪惡感,在那黑白之間,愈發強烈。

  朦朧暗夜裡,母親的腳掌也皎白如玉,玉珠一般的腳趾,仿佛也在神秘而又奇怪的繃開又蜷曲。

  姚倩倩不敢再看,她閉上眼睛,心跳得厲害。

  母親最後一聲呻吟如壓抑的哭泣,如繃斷瞭琴弦,如童年時給她唱催眠的兒歌,終於唱完瞭最後一句,但這卻並不是催眠的兒歌。

  母親急促撩亂的喘息終於漸漸平息,熟悉溫馨的鼾聲終於輕輕柔柔響起,姚倩倩這才偷偷長出瞭一口氣。

  她覺得自己小肚子熱熱脹脹好想尿尿,但她卻不敢驚動母親,不敢起身去尿尿,她不由自主把手捂在自己尿尿的隱私處,觸手卻感覺到一片潮熱,那潮熱羞澀而又甜美,她情不自禁按壓著那裡。

  這一刻,她的身體如遭到電擊一般羞澀而又甜美的痙攣瞭,一直以來,抓不住摸不到的甜蜜和歡樂迅速變得明晰。

  這感覺如此神秘,神秘得讓她不敢再繼續,她拿開手,不敢再觸摸那裡,但那甜蜜和歡樂,卻在黑暗中一次又一次誘惑她。

  她的雙腿緊緊夾在一起,情不自禁的絞動,屁股也跟著情不自禁的扭動,她口幹舌燥,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幾乎忍不住想和母親一般呻吟哼叫起來。

  她拼命抑制著自己,她不敢用手觸摸自己的身體,但卻不由自主俯伏在被窩裡,胸前那一雙肉團兒擠壓在床上,下身的隱私處也擠壓在床上,兩條腿又絞在一起,屁股羞澀而又甜美的扭動。

  一縷又一縷過電般的酥麻,伴隨著無法描述的甜蜜和歡樂,從那隱私處蔓延,蔓延到肚臍眼兒,蔓延到屁股縫兒,蔓延到胸前的肉團兒,幾乎蔓延到舌尖兒和腳趾尖兒。

  她說不清這樣的酥麻蔓延瞭多少次,甜蜜和歡樂仿佛一直都在,但卻如同水中亂竄的魚兒,總在即將抓住時,一扭身,又竄得遠瞭。

  朦朦朧朧的睡意漸漸籠罩上來,她終於放棄瞭捕捉那歡樂的魚兒,進入恍恍惚惚的夢鄉。

  睡夢中,她和范小宇在一個從沒有去過的地方玩,那裡有一條美麗的小河,河邊開滿瞭美麗的花朵,河水中有許多亂竄的小魚,范小宇和她一起在水中抓魚,他們歡樂的嬉笑打鬧,她卻看到母親光著身子在河水中洗澡,她不知道范小宇有沒有看見,她又羞又急,想趕緊拉著范小宇離開,但兩條腿卻軟酥酥沒勁兒,一步都走不動,睡夢中,無法描述的酥麻,伴隨著無法描述的甜蜜和歡樂,在那一刻襲遍瞭她的全身……

  教職工宿舍是一排磚瓦房,房前一溜兒花壇,花壇裡種滿瞭冬青樹和女貞樹,還有幾棵樹香椿樹,天蒙蒙亮時,早起的鳥雀因著好天氣,在樹梢頭啁啾歡叫,姚倩倩被鳥叫聲吵醒瞭。

  母親已經起床,正在梳洗,夜裡的恐慌和罪惡感,隨著黎明到來一掃而空,睡夢中的甜蜜和歡樂卻依然在心頭回味。

  「媽,幾點瞭?」

  「剛六點,你再睡會吧。」

  「我不睡瞭,今天要去范小宇村子看戲呢。」

  「傻丫頭,上午的戲十點多才開哩,起這麼早幹啥,難得一個星期天,多睡會兒。」

  劉蕓是十八歲時和姚青山結婚的,那時候法定結婚年齡是男二十周歲,女十八周歲,劉蕓父親在那段特殊歷史時期受到的社會沖擊比較厲害,為瞭讓女兒早點離開是非之地,事實上劉蕓還不滿十八周歲,就和姚青山結婚瞭,結婚第二年就生瞭姚倩倩,現如今姚倩倩十五歲多一些,劉蕓還不到三十四,她嫁到酒坊鎮已有十六年,這些年來,她的口音早已經和當地人毫無二致。

  三十三四歲的劉蕓,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要年輕好幾歲,因為多年來生活條件比較優裕,再加上她膚白貌美,在別人眼中,她看上去還不到三十,最主要的是,她父親是知識分子,她從小在書禮環境中長大,嫁到姚傢後,姚傢又是典型的書禮之傢,後來她又做教師,多年來的熏陶涵養,她身上的書香氣質,幾乎比她的姿容更有光彩。

  生活對劉蕓是寬厚的,同時也是殘酷的,雖然經歷瞭那段特殊歷史時期,但她卻沒有受到任何沖擊,她一直像是生活在溫室中,沒經歷風雨也沒經歷炎涼,但殘酷的是,生活卻剝奪瞭她的天倫之樂,性生活的不如意以及沒有兒子,是她內心深處最大的隱痛。

  性生活的不如意,自己摳摳摸摸,多年這樣過來,她已經習慣,但自己沒有生一個男孩子,這缺憾卻無法填補。她愛女兒,這是她和丈夫唯一的骨血,但女孩子終究是女孩子,頂門立戶總是軟弱,大伯子姚遠山一傢在省城落戶,姚傢在酒坊鎮的後繼血脈,現如今隻有女兒倩倩。她自從生瞭女兒後,再沒有懷孕,公公婆婆多有埋怨,這事兒丈夫自然知道怪不得她,公公婆婆每有怨言,姚青山便借酒澆愁,常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而後借著酒勁呵斥父母,幾次三番下來,公公婆婆也不敢再多說。

  這都是命吧!劉蕓看著鏡中的自己,姿容依然如此姣好,但卻要在如此殘酷的缺憾中漸漸老去,她情不自禁便自憐自嘆起來。

  「媽,你怎麼啦?」姚倩倩看到母親若有所思,不由得關心。

  鄉下的孩子們都是把父母叫爹娘,鎮上因為更接近都市化生活,孩子們大多把父母叫爸媽。

  「哦,沒怎麼,我在想,去范小宇傢該帶些啥禮品。」

  「你是老師,還要給學生帶禮品嗎?」

  「傻姑娘,人傢裡有長輩,咋好空手去呢。」

  「長輩?范小宇他娘嗎?」

  「嗯。」

  「她和你是平輩呀!」

  「對你來說,可不就是長輩嗎?」

  「哦!」姚倩倩似懂非懂應瞭一聲,看來母親是替自己準備禮品呢。

  其實姚倩倩並不知道母親真正的用意,因為她年紀小,母親真正的用意暫時也不可能對她說。

  劉蕓喜歡范小宇這孩子,這孩子俊秀文靜,性格和善,學習也刻苦用功,照現在這學習成績來看,考上中技應該不成問題。

  那年月,農村孩子若是考上中技,和考上大學差不多,不僅戶口從此成為城鎮戶口,而且畢業後國傢給分配工作,單位給分配住房,農村孩子隻要考上中技,就會跳出農門,和城裡人沒啥差別。

  劉蕓有個藏在自己心裡的念頭,這孩子如果考上中技,和女兒就般配瞭,雖然他出身貧寒,和姚傢不是門當戶對,但若能把這孩子招贅個上門女婿,脾氣性格都知根知底,八成會是一件美事。

  這念頭她給誰也沒說過,看著女兒和范小宇相處得融洽,況且她是過來人,自然能看出女兒對這男孩子也頗為上心,這念頭也就更明晰。現如今孩子們都小,范小宇考試結果如何,都還是未知,所以這也隻是個念頭而已,她自然不會對任何人提起。

  因為有這念頭,她便想著,初次去范小宇傢裡,怎麼說也得給范小宇的母親留一個好印象,以後如果這事兒能提,到時雙方更好接觸。

  姚倩倩哪裡知道母親這一番心思,她起床精心梳洗打扮,收拾得妥妥帖帖,眼巴巴等著去宋傢灣,母親做的早飯雖然可口,但她卻心不在焉,吃得沒滋沒味。

  上午九點,娘倆個終於出發瞭。

  劉蕓在鄉上商店裡買瞭些白砂糖和紅砂糖,又買瞭幾袋奶粉,一些茶葉,做為禮品帶上,原想再買些糖果糕餅,回頭一想,昨天這孩子才給她娘倆送瞭些,也說瞭是姐姐回傢帶瞭許多,再買顯然就重復瞭。

  關於禮品,劉蕓也頗費瞭些腦筋,禮品不宜太重,更不能太輕,還要考慮到這傢都是女人孩子,煙酒這些都不適合,考慮再三,終於決定瞭白糖紅糖和奶粉茶葉,她又特意準備瞭兩張比較新的十元錢,想著到時以資助范小宇學費為借口給這孩子。

  事實上,劉蕓平時也經常給范小宇墊付一些學校收取的學雜費,並且盡量不讓這孩子知道,這次去范小宇傢裡,因為是第一次和這孩子的傢長見面,她想討個好彩頭,這二十元錢,在她心裡,其實是給未來女婿的見面禮。

  劉蕓穿瞭件黑顏色西裝外套,一件煙灰色打底毛衫,脖子上系瞭條粉紅色絲巾,她一直喜歡用素色打扮,卻用鮮艷的顏色點綴。姚倩倩穿瞭件酒紅底子白方格的毛呢薄外套,紅白相間的顏色,讓這女孩兒愈發嬌美。

  這娘倆走在鄉村小路上,簡直就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不時惹得路人側目。

  范小宇早已經迎到徐傢灣岔路口,遠遠看見心上人和老師,娘倆個簡直就像天仙落到這凡塵之中,一時之間,滿腔愛慕伴隨著深深的自卑,竟讓這少年臉紅耳赤,腳步都有些錯亂踉蹌起來。

  他緊著幾步迎上去,卻不知該不該接住老師手中拎的東西,倒是劉蕓大方自然的把東西遞到范小宇手中,讓他拎著。

  姚倩倩興奮瞭一夜,這時見到范小宇,反而有些忸怩,三個人一起走瞭一段路,她才漸漸活潑起來,和范小宇有說有笑。

  范小宇今天穿上瞭姐姐給他帶回的新衣服,男孩子看上去愈發清爽俊美,劉蕓看著這兩個孩子兩小無嫌猜的情形,情不自禁便想起自己和丈夫,心頭於是掠過一絲甜蜜,也掠過一絲惆悵。

  但願這兩個孩子能如她所願,在一起幸福快樂的生活,劉蕓不由得暗暗祝願。

  范傢居住的窯院雖然鄙陋,但蘇桂芳愛幹凈,平日裡常收拾得齊整利落,這天因為要接待兒子的老師,再加上女兒在傢裡幫手,這窯院收拾得愈發整潔。

  劉蕓娘倆一進院子,蘇桂芳和范小麗便迎上來,寒暄一陣,讓進窯洞裡坐,劉蕓毫不嫌棄這窯洞黑暗粗陋,落落大方進瞭窯洞,坐在炕沿子上和蘇桂芳拉傢常。

  姚倩倩還是孩子心性,她毫無嫌貧愛富的心思,反而覺得這窯院和窯洞新鮮好玩,讓范小宇帶著她四處看。

  劉蕓早聽人說范小宇的母親模樣好,這下終於見著瞭,沒想到一個農村婦女,果真從容貌到氣質,都和普通村婦不同,還有范小宇的姐姐,也是天生麗質的美人胚子,難怪范小宇的小模樣如此俊美,遺傳這東西,真是不容小覷。

  蘇桂芳也多次聽說過東原鄉這個最漂亮的女老師,她在鄉上趕集時也見過,這次終於離得這麼近,不由得也暗暗嘆服,這老師的模樣人材,確實是百裡挑一的美人兒。

  姚倩倩在院子裡和僅有的兩孔窯洞裡都看瞭個遍,又讓范小宇帶她去戲臺子那裡玩,劉蕓叫住女兒,讓她給蘇桂芳問好。

  城鎮長大的女孩子比農村姑娘大方得多,姚倩倩毫不扭捏給范小宇的母親和姐姐問瞭好,並且也如她母親一般,毫無嫌棄坐在炕沿子上聽大人拉傢常,她這一路也走得渴瞭,端起范小麗剛沏的茶水,嗞溜嗞溜便喝起來。

  劉蕓抿嘴歉然一笑,對蘇桂芳說:「這是我女兒倩倩,和小宇同班同學,我就這一個女兒,自小讓她爺爺奶奶慣壞瞭,大姐多擔待些。」

  蘇桂芳聽得「倩倩」這名字,覺得仿佛在哪裡聽過,眼前的女孩兒嬌美明媚,一派城鎮孩子的大方和洋氣,她實在想不起在哪裡聽過這名字。

  她一邊在記憶中努力思索,一邊說:「劉老師,看你說哪裡話,孩子來我傢裡不詫生,是我的福氣哩……」

  這一刻,她忽然想起,十多天前,那小爺爺曠課翻墻來找她,一邊打著她的屁股,一邊讓她說自己是徐紅娟,是姚倩倩。

  想到這裡,蘇桂芳不由得局促不安,那臉頰也羞得緋紅。

  「這孩子叫倩倩嗎,這名兒真好聽,劉倩倩……」

  劉蕓又是抿嘴一笑:「大姐,倩倩姓姚,我傢那口子姓姚,倩倩跟她爸姓……」

  姚倩倩,果然是姚倩倩!

  蘇桂芳一時隻覺得羞恥得有些眩暈,看來,十多天前,自己就是頂替眼前這嬌美無邪的女孩子,被那小爺爺戲耍淫樂瞭一番……

  十多天前的淫戲,陡然如一片明鏡,歷歷如在目前,蘇桂芳記起那小爺爺還說瞭劉蕓這個名字。

  難道,劉老師就是劉蕓嗎?

  蘇桂芳不敢細想,但卻不由自主問道:「劉老師,你叫啥名兒……」

  「大姐,我叫劉蕓。」

  果然是劉蕓!

  一時之間,蘇桂芳恨不得有個地縫兒讓自己鉆進去,她手足無措得幾乎有些失態。

  別人自然不知道她這一番心思,窯洞裡光線昏暗,劉蕓也沒留意到她異樣的神情,看著范小宇的母親和姐姐都在當面,於是把準備好的二十元錢拿出來,塞到范小宇手中,說:「大姐,你傢小宇是個好孩子,我也幫不上太多,就是好好督促他學習,這點錢,你們一定讓孩子收下,就當我給他買些書籍文具,這孩子有前途,我以後指不定還要沾他的光哩。」

  劉蕓這番話說得誠懇,也正值蘇桂芳方寸已亂,她這時已顧不得這些,一邊再三道謝,一邊讓兒子收下這二十塊錢。

  母親既然首肯,范小宇也沒有過多推拒,范小麗年齡畢竟大些,她暗示母親,應該給劉老師的女兒也回個禮。

  蘇桂芳終於從羞恥中清醒瞭一些,當下從炕席下找出一張比較新的十元錢,說倩倩第一次到傢裡來玩,這是做長輩的一點心意,務必請孩子收下。

  姚倩倩抬眼看母親眼色,劉蕓因為有那先入為主的念頭,若這兩個孩子的事兒能成,自己的女兒便是蘇桂芳的兒媳婦,十元錢事小,第一次見面的見面禮彩頭卻不是小事,這個不宜推拒,於是大大方方對女兒說:「倩倩,這是阿姨的心意,你收下吧。」

  姚倩倩收下瞭這十元錢,但除瞭蘇桂芳之外,在場的每個人,都不知道這錢是宋滿堂給蘇桂芳的,更不會知道,這原是蘇桂芳賣屄賣尻子的錢。

  在這個春光明媚的晌午,蘇桂芳,范小麗,劉蕓,姚倩倩,這四個女人,第一次和范小宇齊聚在這個遠離村落的窯院裡。

  此時此刻,誰都沒有想到,若幹年後,他們會常常齊聚在這個窯院裡,他們更不會想到,若幹年後的齊聚,會是什麼樣的情形……

  這天晌午的大戲,十點整時開場瞭,那年月農村的娛樂太匱乏,唱大戲堪比盛大節日,除瞭四鄰八鄉的村民熙來攮往,還有許多小商小販也來擺攤趕生意。

  姚倩倩從沒有見過鄉下唱大戲的場面,她開心得像一隻小雲雀,讓范小宇帶著她滿戲場這裡轉轉那裡看看。

  不過,這女孩子天性還是喜歡安靜,她對看戲也不感興趣,在戲場裡轉瞭一圈,於是要范小宇帶她去村外玩。

  范小宇也不喜歡熱鬧,況且他擔心會遇見小土匪宋建龍,自然極樂意去村外玩,他帶著姚倩倩,去瞭村外柳樹灣。

  這一對少男少女,靜靜的坐在河岸邊,他們竊竊低語著零零碎碎無關緊要的閑話,意中人兒就在身邊,但他們卻都沒有勇氣吐露自己的情意,隻是靜靜享受這份朦朦朧朧的初戀喜悅。

  女孩兒聽著男孩兒輕柔的低語,聽著春風吹過柳梢頭,聽著河水叮叮淙淙流過身邊,這一刻,她心裡充滿瞭甜蜜和歡樂,她的心,仿佛又回到昨夜羞澀而又甜美的夢境裡……

  兩天兩夜的大戲結束後,一場淅淅瀝瀝的春雨緊跟著來到山村,仿佛是趕著來沖刷唱大戲時熙來攮往的人們亂丟的垃圾。

  接下來持續好幾天陰雨天氣,鄉村小路泥濘難行,孩子們都打著雨傘穿著雨鞋去上學,徐紅娟有一雙漂亮的紅色雨鞋,上腳就像小皮靴一樣,顯得既時髦又惹眼。

  她那小屄和屁眼兒早已不痛瞭,唱大戲的第二天晚上,宋建龍帶著她又去磚瓦廠弄瞭一回,那事兒的甜頭她已然撇不下。

  還真是應瞭山鄉間那句俗語老話,姑娘傢若是粘上男女那事兒,那便是一回疼,二回癢,三回忘爹娘。

  在一個春雨蒙蒙的午後,宋建龍纏著她,央她曠課一起去宋傢灣磚瓦廠,她幾乎沒有推拒,便喜滋滋跟著宋建龍去瞭。

  山村的陰雨天依然有些寒冷,她是農村女孩子,燒炕這事兒自然駕輕就熟,宋建龍攏瞭柴火,她把那火炕燒得滾燙,兩個脫瞭精光,在那炕上一直滾到晚自習放學時分,她才回瞭徐傢灣。

  天放晴時,氣溫忽然就升高許多,樹葉子不僅濃密起來,而且翠生生綠,山桃花和山杏花早已開敗,油菜花眼看著也要敗瞭,晚開的梨花和李子花白瑩瑩惹眼,這個春色愈發濃鬱起來。

  燦爛的陽光不到半天就烘幹瞭路上的泥濘,食品廠那輛小皮卡又開進宋傢灣,接范小麗去瞭鎮上。

  宋滿堂毫不拖延,他當天晚上就悄悄約好呂愛娣,第二天兩人一起去瞭鎮上。

  呂愛娣三十五六歲年紀,她雖已生過三個孩子,身條兒卻依然風擺柳一般妖嬈,她那膚色也是微黑,但奶子和臀蛋子卻肥得惹眼,因她經過的男人多,幾乎堪比婊子窯姐,自然是滿身風流騷媚,再加上伶牙俐齒,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為人處事兒,一般男人都不是她的對手。

  宋滿堂與她淵源極深,她雖比宋滿堂小瞭四五歲,但前些年兩個人都談婚論嫁時,媒人也曾拉扯過這門親事,隻因為兩人屬相八字不合,這門親事也就沒成。

  後來呂愛娣嫁到徐傢灣,與宋傢灣一河之隔,當時正值階級鬥爭熱火朝天,社會運動極為頻繁,這兩個都是積極分子,又是同一個公社,常在一起接觸,很快便勾搭在一起,做瞭好事。

  再後來,呂愛娣傍上瞭公社書記程鵬遠,與宋滿堂來往就少瞭,不過兩人並未因此生出嫌隙,一則是呂愛娣八面玲瓏,雖搭上瞭新的,舊的也時常籠絡著,二則宋滿堂也不是隻守著一兩個屄打發日子的人,況且呂愛娣搭上程鵬遠之後,也時常給他遞些消息,有啥好事兒也記得他,因此上,兩個人雖說肏幹得少瞭,但感情卻更近瞭幾分。

  沒過多久,程鵬遠因為站錯隊,牽扯進一個反革命集團落馬被捕。程鵬遠落馬,公社群專隊便暗暗決定,把程鵬遠在東原公社淫媾的幾個娘兒們捉來搞一個夜審。

  當時宋滿堂就在公社群專隊裡,群專隊的勾當他心知肚明,說是夜審,其實就是把那幾個倒黴娘們捉來性虐取樂一番。

  群專隊裡大多是心狠手黑的毛頭小夥子,下手從來沒輕重,鬧出人命也是常有的事,被群專隊捉去夜審,不死也得脫層皮。

  宋滿堂得著這消息,當下不動聲色打發崔栓魁給呂愛娣通瞭風,並且讓崔栓魁把呂愛娣送到西山裡避禍。因他老爹宋老貴在西山裡當過土匪,結識的幾個老弟兄還在,呂愛娣躲在那裡,這才逃過這一劫。

  當時和程鵬遠勾搭淫媾的有三個女人,除呂愛娣外,還有東原中學一個女教師和東原村一戶地主傢的女人。

  另外兩個倒黴娘們卻在劫難逃,女教師被捉來時,屎尿早嚇得拉瞭一褲襠,地主傢那個娘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雖說沒粑,那褲襠也尿得透濕。

  宋滿堂一直記得,那天晚上,那兩個娘們嚎到後來,嘴裡出的都不像人聲瞭,他還記得,不知是誰提議,他們給那兩個娘們來瞭個「火燒曹營」,把報紙卷成紙筒兒,插在屄眼子和屁眼子裡,拿火點上,燒得那兩個娘們鬼哭狼嚎,那毛焦臭味兒,到現在他還記得分明。

  地主傢的女人當晚就瘋瞭,女教師沒隔幾天也跳瞭東原公社的水庫,人們發現時,屍首早已泡爛。

  此後不久,群專隊又鬧出瞭人命,加之上面的風向也有所變化,東原公社的群專隊這才解散瞭。

  呂愛娣在西山一直呆到東原公社群專隊解散才回瞭傢,其間宋滿堂多次去西山給她送錢送糧探望她,兩個在山裡順便淫樂一番。那兩個娘們受虐的細節以及後來的下場,宋滿堂也都給呂愛娣說瞭,呂愛娣後怕之餘,自然對宋滿堂感恩戴德,淫樂時也愈發賣力奉承,兩人的感情因此也愈發深厚瞭些。

  群專隊已然解散,程鵬遠的案子因著市上領導的幹涉,壓在縣裡沒有發作,呂愛娣回傢後又怎甘寂寞,她在傢裡呆不住,和公社裡那些積極分子又攪和在一起,新任的公社書記又鉆瞭她的褲襠。

  此後,呂愛娣一路穩穩當當,改革開放分田到戶後,東原公社改瞭東原鄉,她和鄉長鄉黨委書記又搞在一起,順風順水當上瞭婦女主任。

  她後來雖說是順風順水,但其間宋滿堂也多有幫襯,舊情新恩攪在一起,她對宋滿堂自然和旁人不同,這兩個隔三差五總要歡會一番,或互通些消息,或商量些對付人的計策,多是在炕上光著屁股說。

  那年月尚沒有紅顏知己藍顏知己這一說,但宋滿堂與呂愛娣,確然就是互惠互利互幫互助的紅顏藍顏,不論有啥見得人的事兒,或是見不得人的事兒,這兩個從不避諱,都是明裡暗裡合起夥來弄。

  這次唱大戲,范小麗回傢探親,宋滿堂察覺這女娃兒八成和魏東升有瓜葛,這原是自己口邊的肉,隻因為自己覺著還沒長成,不留神卻讓旁人嘗瞭鮮,他這一番惱恨,自然不言而喻,食品廠的皮卡小汽車把范小麗接走後,他當下就去尋呂愛娣,讓呂愛娣陪他走一趟鎮上,把這事兒摸摸清。

  呂愛娣是女人,口齒又伶俐,善於察顏觀色,打聽這些男女之事,自然比他更合適,況且必要時還得讓呂愛娣煽風點火,給魏東升的婆姨遞話,做這些事兒,呂愛娣是最合適的人選。

  呂愛娣多日沒和宋滿堂私會,再加上春暖花開,她也想去鎮上逛逛,宋滿堂得瞭村辦企業補助款這事兒她也聽得幾分,既然連大戲都請得起,她想買幾件新衣服,料想宋滿堂也不在話下,當下就屁顛顛樂呵呵答應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