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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秦王之舉

  燕州,副統領府,張輔在燕州的熟人不多,季彥饒算得上一個,自從來到之後,安東方面暫時還沒對他有安排,自己也人生地不熟,要麼在傢中習武,要麼就在跑到季彥饒傢喝酒,他也知道雖然自己與龐駿有過命的交情,但畢竟此一時彼一時,當年的小小松州刺史,如今已經是權傾一方的,攪動天下局勢的秦王,上位者有上位者的疑慮,自己不會這麼快就能夠獲取信任,所以到季彥饒傢喝酒,也是光明正大,坦坦蕩蕩。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季彥饒突然說道:「老弟啊,你的任命,馬上就要下來瞭。」

  張輔一聽,立馬提起精神,這些日子,他都快閑得淡出鳥來,連忙問道:「多謝季兄為兄弟奔走,不知道殿下的意思是?」

  季彥饒喝瞭一口酒,擺擺手道:「莫急,現在安東軍部還在為這事糾結呢,老弟畢竟初來乍到,直接入常備軍獨領一軍的機會可能性不大,大體下來,有兩個去向。」

  「願聞其詳。」

  「第一,丹州指揮使,也就是當初的桂津和齊白,你在朝國打過仗,理應知道是什麼地方,到瞭那個地方,也許這輩子就在那當個土財主,至於其二,應該就是把你留在燕州,每日練兵,若真的有那麼一天,安東軍西進或者南下……」

  張輔突然打斷季彥饒的話,斬釘截鐵道:「張某願意留在燕州,安心練兵,別說是一名練兵之將,隻要殿下有意逐鹿天下,有朝一日,殺回天京,哪怕讓張某隻當一名小兵,也心甘情願,想我張氏一門,數百口人都死在趙無極那條老狗的屠刀之下,我就恨不得啖其肉飲其血。」

  「可是張老弟,若是你選擇瞭留在燕州這條路,就意味著選擇瞭蟄伏,隱忍,安東這個地方,可不比天京,雖沒有天京那般險惡,卻是我輩難以出頭啊。」季彥饒嘆道,「起碼在攻破天京城門之前,我們都要夾起尾巴做人。」

  見張輔沉默不語,季彥饒繼續說道:「現在安東兩大派系,分別是殿下從親自從天京帶來嫡系以及遼東的豪族一系,然殿下的天京嫡系,又大多出身微末,並非原來的我等天京貴族,本就不是一路人,在你來之前,可謂是孤傢寡人啊。」

  一旁的張烈卻說道:「征名(季彥饒,字征名)伯父,不對啊,不是說,秦王殿下,最為寵愛王妃娘娘以及月……月公主嗎?好歹,這兩位也是天京貴族出身,不看僧面也看佛面啊。」

  季彥饒搖搖頭說道:「誠然,殿下對秦王妃雖談不上萬千寵愛於一身,但絕對是信任有加,殿下若是出征在外,秦王妃是有相當程度的決定權,甚至可以說,燕州城中,哪怕你得罪程朝倫,得罪費霖,也不要得罪三個女人,這首當其沖便是秦王妃娘娘,既然如此得殿下信任,自然對殿下的心思瞭然於心,殿下無意再扶植一個新的派系,那也不用指望王妃,畢竟即使是當年在天京,她也是以賢德著稱。」

  張烈問道:「那殿下後闈中,總有幾位有想法的女人吧?殿下正值鼎盛,以後可是要問鼎天下,這些人一點都不動心的嗎?」

  季彥饒苦笑:「你以為本將沒有考慮過嗎?剛才說燕州城最不能惹的三個女人,秦王妃自然不用說,第二名的是費霖的孫女,名叫費青妤,眾人皆知她與殿下之間的關系密切,卻又不願意嫁入王府,也隻有她能不通過稟報直接沖入秦王府而安然無恙出來,還有一人,名喚申瓊,這位最為神秘,傳說當年隱居山林,因緣巧合救瞭殿下一命,被殿下帶回來,雖住在王府,但並非殿下的女人,甚至殿下對其還恭敬有加,也是決策層核心中的核心,而且處理公務和出謀劃策都讓人心悅誠服,是一位奇女子,你說說,這三位,我們去依附誰?」

  「這……」

  「殿下其他的女人,那位羅剎金發母熊你見過瞭吧?人傢什麼都不要,天天就帶著那幾千自己練出來的重騎兵在沙場上橫沖直撞,閑時與自己的女兒一起伺候殿下,與世無爭,那群江湖女子,雖然的確有一名與你我年紀相仿的婦人帶著自己的女兒孫女三代一同伺候殿下且被稱為秦王府第一寵姬,但她一直都以王妃馬首是瞻,至於剩下的那幾位……」說到這裡他降低瞭聲音道,「那都是鄭應璘的妻女,鄭應璘那是什麼人?作為他的妻女能在秦王府活下來已經是恩賜瞭,誰敢亂來?更不用說那些連王府門都未進的女人瞭。」

  張烈依舊不死心道:「如此看來,秦王殿下,對於成熟美艷的婦人甚是喜愛,不如我們尋一絕色婦人……」

  「愚蠢!你沒聽你季伯父說嗎?先不說你能否找到能讓殿下滿意的婦人,秦王殿下與王妃感情甚篤,沒有王妃的首肯,恐怕秦王府的門都進不去,再何況,你以為那位秦王府第一寵姬是怎麼來的?人傢那可是在殿下還是一個小小的神衣衛少尉的時候,就祖孫三代一同上陣伺候,多年來在王妃未曾嫁入之前可是掌事之人,豈是你到外面找個女人就簡簡單單能爭寵的?」

  張輔訓斥瞭兒子一通,搖搖手,說道:「罷瞭罷瞭,隱忍便隱忍,老弟我現在唯一的念頭,就是殺回天京,砍下趙無極那老狗的狗頭,其他的,不作他想。」

  這時,季彥饒卻是一臉促狹地低聲笑道:「不過我們這位殿下,在寡人之疾這一方面,卻是前無古人的荒唐啊,後闈之中不乏母女姐妹花,更有祖孫三代同堂伺候,別的權貴就算是敢玩,也就是偷偷地玩,他倒好,公然收入房中,甚至成為寵姬,若是有朝一日榮登大寶,都不知道史書如何記載,不過但願這份荒唐隻在他玩女人的時候才有。」

  「那又如何?殿下並非薄情寡恩之人,隻要我們恪守本分,為殿下掃平八方立下汗馬功勞,殿下總不會做出飛鳥盡走狗烹的事情……」

  張烈插嘴道:「那可不一定,當年魏王殿下對秦王不也是賞識其人,也有意將月公主許配,現在……」

  「放肆!」張輔再次打斷兒子的胡話,「你知道個屁,你不是不知道,齊……先帝是如何地忌憚秦王殿下,讓王妃嫁入秦王府,一來可以穩住氣勢洶洶的遼東軍,二來可以離間月公主與秦王殿下還有王妃娘娘三人之間的關系,讓秦王的後宅不穩,三來以此來敗壞秦王的名聲,而且魏王殿下生前麾下的蒼鷹軍團把仇恨都轉移到秦王身上,此乃一石三鳥之計,更何況當時傳言魏王殿下的小妾已經懷胎數月,即將生產,若是以魏王骨血作為威脅,以王妃的賢德之名,難道還能不答應嗎?至於秦王殿下,你以為他能夠拒絕嗎?他一旦拒絕,趙無極那老狗就會有理由揮師北上甚至與東瀛人媾和,前後夾擊,真當以遼東地廣人稀的一隅之地,能在朝廷和東瀛聯手之下力挽狂瀾?」

  原本不服氣的張烈,這時聽瞭父親的分析,這才低下頭來默默挨訓。

  一旁的季彥饒看瞭哈哈大笑,舉起酒杯打圓場道:「老弟不用那麼嚴肅嘛,世侄隻是年輕氣盛,慢慢打磨就好,喝酒喝酒。」

  張輔這才消瞭氣,與季彥饒繼續對飲聊天……

  至於被三位丘八頭子拿到口中編排的秦王龐駿,此時沒有心思去理會他們,因為今日早上屬下前來報告,說是那批新來的江南工匠,竟然搗鼓出來瞭一種新的紡紗機,效率卻是原來的八倍!乃至龐駿聽後連早飯都差點忘瞭吃,與申瓊二人一同前往工匠館。

  自從在黑火油應用中嘗到瞭甜頭,再加上早年自己在殺手生涯研制各類殺人手段的經歷,龐駿對各種「奇巧淫技」的重視程度遠超於一般人,也隱約感覺到這些技術的改進會給安東帶來更大的力量,所以便力排眾議,設立一個「工匠館」,專門用於培養以及聚集能工巧匠為他改進各種各樣的東西,小到農具的改良,大到冶金的工藝,都有對應的匠人在研究,隻要有確切的成果並且真的能夠應用下來,都會有豐厚的賞賜。

  之前龐駿與江南定下約定,從江南送來三百造船工匠,但是江南方面送來的人裡面,並不是全部船工,而是夾雜瞭一百名普通工匠,龐駿也不敢把這些工匠都聚在一起,隻能先把他們打散,再派人暗中觀察,防止江南的細作探子。

  雖然分出瞭不少的資源去監視這幫工匠,但是這幫工匠裡面除瞭少數可疑的人,其餘的都的的確確是能工巧匠,不過幾個月,竟然就有瞭巨大的突破。

  聽著老工匠的講述,看著眼前紡輪帶動八個豎直紗錠的新紡紗機,龐駿的心也熱切瞭起來。

  因為到現時為止,安東的佈料,都是從江南通過王芳梅的船隊走私或者與江南朝廷的貿易得來的,無論是賣到草原還是賣到朝國或者是賣到其他異族都是二道販子,究其原因是安東苦寒,紡織並不發達,織造的人太少瞭,即使朗州與趙州生產出來的棉花,也隻能運到江南銷售,再做成棉紗或者佈料才運回來,但若是這樣的紡紗機在安東推廣起來,哪怕隻有一成的人,也能做到江南紡織的規模,就不用再做二道販子,甚至可以把大量便宜的棉紗賣到江南甚至更遠的地方。

  想到這裡,龐駿不禁喜形於色,撫掌大笑道:「賞,通通都賞,但凡參與改進此物的匠人,首功者賞黃金十兩,其餘人白銀十兩!」

  眾人嘩然,要知道大晉的一兩銀子折合一千銅錢,一兩黃金足足約合十兩白銀,而一鬥米在豐年之時,大概也就是十文錢左右,就算是當前戰亂,也不過二十五文錢一斤,近幾年由於安東的肥沃土地被大量開發,現在安東大米的市價也就不過十二文錢就頂天瞭,現在一名工匠被賞賜十兩黃金,其餘人是十兩白銀,對於達官貴人來說看起來不多,可實際上對於士農工商的工來說,就算十兩白銀這已經是一筆能讓他們一傢幾口人過上一年豐衣足食的巨大財富。

  龐駿不是沒有想過賞賜哪怕多十倍的錢財給這群工匠,可是在來的路上,申瓊卻把他說服瞭,理由很簡單:人性,沒有人想自己或者自己的後代一輩子當匠人!倘若龐駿一次性賞賜超過那群工匠能夠理解的錢財,他們不但不會更努力地去繼續替龐駿研究,而是更可能會直接把手頭上的錢財都拿去買地,搖身一變成為地主,也不需要再搞研究瞭,躺在地裡面刨食吃不好嗎?拿那些地讓自己的子孫有本錢去考取功名讀書當官不好嗎?久而久之,那些人就會流失掉。

  現在賞賜的錢財,恰好夠這些匠人的傢庭能夠過上三年兩載的好日子,但絕對不夠讓他們一輩子躺在功勞簿上,這樣他們既能夠對龐駿感恩戴德感激涕零,又能夠維持著這些工匠對改良這些技術的熱情,還能夠降低龐駿的付出,這是一石三鳥的好事,龐駿頓時明白申瓊的意思,「升米恩鬥米仇」。

  金銀黃澄澄的金子,白花花的銀子,龐駿如此的「大手筆」讓那群工匠眼紅不已,更有甚者當即托人寫信,讓自己那些也是工匠卻沒有被安排到安東的親朋好友,告知他們這裡的一切,讓他們來安東「搏一把」!

  在回去的路上,看著躊躇滿志的龐駿,申瓊輕聲道:「妾身隱約有種預感,殿下今日此舉,不僅是為安東帶來富強,更可能,以後會影響整個天下,在根本上產生重大變革。」

  龐駿回過神來,皺起眉頭問道:「不知娘娘所言,這種重大變革,是好還是壞呢?」

  申瓊也搖搖頭道:「妾身也不清楚,隻是隱隱約約好像抓住瞭什麼東西,但是這種東西又稍縱即逝。」

  龐駿笑道:「既然如此,那也就不不多想瞭,反正此舉,的的確確能夠為安東提升實力,這就足夠瞭。」

  申瓊也隻好按下自己腦海中的疑慮,看向車窗外的遠方,喃喃地自語道:「真的是……僅僅如此……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