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陰如梭,轉眼間,時間就到瞭年二十七,自那天在別院一別起,顧雅楠再也沒出現在龐駿面前,這期間,隋蓮珠來過燕州一趟,在見面之後,唐玉仙也認瞭這位一直在遠方默默幫助龐駿的妹妹。
晚餐時分,龐駿卻突然把後院的女人們都聚集在一起用餐,不僅如此,就連平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宮紫雲和被龐駿排去組建內衛的蘇櫻蘇妍姐妹,也竟然在此,其他眾女都嗅到瞭一絲的不尋常。
果然,用餐到一半,龐駿屏退瞭所有的下人,對眾女說道:「今天晚上,我就要趕赴前線,不能陪你們過年瞭,師姐,櫻姨妍姨,柳夏四人會陪同一起前往,傢中之事,由夫人主理,霜華和瓊兒輔助,所有的事情,都要聽她們的,明白嗎?」
此時的紀霜華雖然已經年過五旬,又為龐駿生下兩個兒女,第三胎也有瞭六個月,比起剛剛成為龐駿姬妾的時候,更加豐滿肥熟,面如滿月,天庭飽滿,頗有福相,清晰可見幾縷白發,梳得一絲不茍,使得她人看上去也就四十五,六出頭的樣子,她溫柔地看瞭龐駿一眼說道:「夫君出門在外,萬事都要小心,這個傢中有夫人坐鎮,妾身定必與瓊妹妹竭盡所能,讓夫君無後顧之憂。」
聽到龐駿要雪夜出征,龐月還有幾個年輕姬妾的小臉頓時就垮瞭下來,她問道:「夫君,大雪漫天,為什麼要冒如此風險?不能,不能後延嗎?」
「月兒,」唐玉仙打斷瞭女兒的話語說道,「這是軍國大事,夫君這麼做,自有他的道理,」眼看龐月癟著嘴不說話,也不管她,拿起酒杯轉過身子,對著準備跟隨龐駿出門的四女說道,「四位姐妹,出門在外,麻煩姐妹們,好好照顧夫君,他不僅是遼東的主人,還是我們府中的頂梁柱,萬望各位要小心,我在此拜托瞭。」說完把酒杯一飲而盡。
見身為總督夫人的唐玉仙如此鄭重請求,即使是未正式過門的宮紫雲,還有蘇氏姐妹,都感到十分受用,連忙說道:「夫人請放心,我們都會盡力保護夫君。」
龐駿苦笑道:「至於嗎?我又不是手無縛雞之力。」
唐玉仙搖搖頭道:「戰場上,刀劍無眼,你還是一群孩子的父親,你的平安,關系到他們的未來。」
龐駿臉色一整,恭敬道:「謹遵夫人教誨。」
唐玉仙嫣然一笑道:「早去早回吧,妾身和孩子們,都等著你回來。」說完,她摸瞭摸自己的小腹。
看見她的動作,龐駿驚喜地看著她,結巴地問道:「有,有瞭?」
「嗯,」美婦人點點頭說,「午後有些不適,讓大夫來看,這才發現的,有一個多月瞭。」
「哈哈哈哈哈,好,好啊,夫人,我,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等我。」龐駿高興得有些語無倫次瞭,這是繼龐寧之後,唐玉仙為他生的第二胎,他猛地喝瞭一杯酒,對妻妾們說的,「祝我凱旋吧!」
眾女一齊嬌聲道:「預祝夫君馬到功成,凱旋歸來!」
主持東瀛軍西線作戰事務的,是龐駿的老熟人西園寺前久,由於這幾年的戰功,他已經晉升為官拜從三品的太宰帥,隻不過此時東瀛國內的策略是穩住遼東的西線,由身為遠征軍統帥的左近衛大將毛利宗太,帶領東線軍一路南下,攻打朝國殘餘勢力,等到滅掉朝國,消化完畢之後,再向西攻略,所以一直以來,隻要西園寺前久不去惹西邊的遼東軍,就不會有戰事發生。
他看著眼前一位身穿華服的妖異男子,有些感慨地說道:「兩年多瞭,物是人非,當年我還是很看好真田君的,可惜瞭啊,一代英才。」
正在泡茶的安倍秀明淡淡一笑說道:「以武學而言,真田君的確是個人才,可是他的身份,註定瞭他,以後幾乎不可能再往前一步,就算是西園寺大人有心提拔,也難免會被朝堂上的某些人攻擊,畢竟他是庶族,與我們天生隔著一道不可逾越的鴻溝。」
「話雖如此,可他畢竟是我大瀛的一把不可多得的尖刀,既生瑜何生亮,那晉國的劉駿,幾乎成瞭我大瀛的夢魘,包括本將在內,下至劍廬三十六本刀,上至平等院親王殿下,誰沒吃過他的虧,上次柳生君,伊達君,還有靜如上人,我大瀛三大頂尖高手,設下的殺局,竟然都鎩羽而歸,被憑空出現的一個言蕙心所破解,如此逆天的運氣,難道是天不佑我大瀛嗎?」西園寺前久嘆道。
「個人厲害又如何,能阻礙天下大勢嗎?現在晉國正在內亂爭霸,各大勢力之間勢均力敵,沒有十年八載不可能完成一統,按照毛利大人的速度,大概隻要到瞭夏天,就能完成整個朝國的攻略,再有兩年時間讓我們休養生息,整裝待發的大瀛,和陷入內亂泥潭的晉國,他劉駿一人,又如何力挽狂瀾?」安倍秀明說道。
西園寺前久說道:「真的是這樣嗎?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內心深處,總有那麼一絲悸動,有些不安,第一次本將,在他面前吃虧,也是在一個冬天的晚上呢,數萬晉國精銳,就這樣生生地在我的手上逃脫,不然我們的晉國攻略會更加輕松。」他呷瞭一口熱茶,看著窗外的的鵝毛大雪感慨道,「這裡的雪真大啊,可不是我們大瀛能比的,不過我還是最喜歡老傢的雪。」
安倍秀明聽後笑而不語。
正在二人品茗賞雪之時,離他們百餘裡的桂津城外,借著疏星黯淡,夜色陰黑如墨,一支數萬人的夜襲大軍正無聲無息前進著,隊伍中沒有點燃一支火把,在夜色中蠕蠕而行,仿佛黑暗中的一群幽靈。
大軍在離桂津城不到百丈之處停下,由於風雪遮掩,加上濃雲遮月,能見度極低,就算是城樓上盡忠職守的士兵,能看到的也不過二十杖遠,根本無法發現敵人已經兵臨城下,更何況此時的城墻上,已經結瞭一層厚厚的冰,墻壁上滑不溜秋,不可能有人能攻上來,這就讓本就懈怠的瀛國士兵更加漫不經心瞭。
這時,從夜襲的大軍中走出數道身影,他們以極快的速度,施展輕功,踏雪無痕,飛快地向城墻奔去,數息之下,便來到瞭城墻根上,接著又是幾個起落,就攀上瞭光滑無比的城墻,落在城樓之上。
在夜襲大軍中,能做到這些的,隻有身懷絕頂武功的龐駿,宮紫雲,以及蘇櫻蘇妍姐妹,他們的潛入,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是暗殺位於城樓最高點的崗哨,第二是想辦法打開城門。
當龐駿提出這個方法時,本來遭到瞭大部分人的反對,可這個是唯一能夠想到的減少傷亡並且做到突襲效果最大化的方法,所以他力排眾議,堅決執行。
桂津城這一邊的城門共有四處最高點的崗哨,正好對應著潛入的四人,龐駿和宮紫雲長期執行任務,本就是一等一的殺手,而蘇櫻蘇妍姐妹的武功比龐駿宮紫雲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隻用瞭兩盞茶的時間,他們便完成瞭暗殺任務,來到瞭預定的地點集中,剩下的,便是如何攻入重兵把守的鉸鏈控制房。
萬幸的是,由於此時正下著雪,除瞭把守大門還有輪班巡邏的以外,大部分瀛國士兵都躲進房間燒火取暖,這給龐駿他們的行動帶來非常大的便利,因為的行動越快越好,如果時間長瞭,在城外的士兵也會被凍僵的。
鉸鏈控制房就在城門旁邊,城門處還有二十名東瀛士兵在圍著篝火取暖,要打開城門必須要把這兩處的敵人都處理掉,龐駿幾人武功雖然高絕,可是要在不驚動控制房還有周圍的巡邏士兵之下暗殺掉這二十人,還是有一定的難度,如果一旦失敗,驚動瞭其他士兵,讓他們放出瞭警示焰火,自己四人便會很快地被包圍起來,插翅難飛。
為瞭應對此事,龐駿早有定計:破局的關鍵在於如何能在不驚動對方的情形下,幹掉室內室外兩波敵人,並且有足夠的時間打開城門,如果先處理室外的敵人風險極大,所以確定先把室內的人處理掉,室內的人有可能會去查看室外的情況導致暴露,可是若室內的人先被處理,室外是幾乎不可能知道的,而巡邏的士兵,一時半會不會馬上到達,到時候打一個時間差就比較好得手瞭。
他不動聲色地繞到鉸鏈控制房的另一側,從懷裡掏出一根竹管,輕輕地伸進瞭房子內,一縷肉眼幾乎不可見的輕煙從竹管內溢出,飄散在空中,沒過數息的時間,隨著幾聲「咚咚」的悶響,龐駿估計,裡面的人都已經被迷煙所迷倒,便順理成章地潛入瞭鉸鏈控制房。
房間內,橫七豎八地躺著十幾名東瀛士兵,龐駿走過去,拿出匕首,手起刀落,毫不留情地直接在每個人的脖子上抹瞭一刀,確認全部人都斷氣之後,才走出房間,一揮手,示意蘇氏姐妹還有宮紫雲出手!
四人都是決定高手,那群在城門附近的士兵才剛看到幾個模糊的人影,還沒出聲喝問,便被宮紫雲一記柳葉標奪去瞭性命,還沒等其他人反應過來,蘇櫻蘇妍姐妹已經殺到,二人如同地獄來的勾魂使者一般,收割著東瀛士兵的生命,不足兩息的時間,已經有五名東瀛士兵被殺死。
這時他們才如夢初醒,掏出兵器迎戰,其中一人則當機立斷,打算一邊跑一邊大喊報信,結果還沒扯開嗓子背後就感到一股仿佛來自深淵的冰冷,自己的生命在不斷流逝,他張大嘴巴,不停地想發出聲音,卻什麼都沒喊出來,最後隻能絕望地倒在地上。
解決瞭那個打算通風報信的士兵後,龐駿轉過身子一看,發現剩餘的十名東瀛士兵,已經從剛才的混亂中恢復過來,開始結成戰陣來對應三女的襲擊。
龐駿並沒有去幫三女的忙,因為他知道即使東瀛士兵結陣應對,可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解決他們隻是時間問題,他們的第一任務是打開城門,於是他掏出另一根管子,用力一拉,一束信號焰火沖天而飛,照亮瞭整個西城,接著又跑回控制房,拉動瞭城門的鉸鏈開關。
西門外的遼東眾將士看到信號焰火,便不再掩飾行藏,亮出兵器直接殺向桂津城,一時間,四面八方喊殺聲震天動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