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席在晚上才開始,左玄貞便帶著龐駿在嵩山的山門附近逛瞭一陣子,才把他引入會客室中品茗閑談,潘彤則被顏黛領到別的地方聊天,至於嶽思琬,回到瞭嵩山,而且於凌峰已經死瞭,心中的威脅消失瞭一大半,她便自己回到師傅穆奇那裡拜訪。
閑談之間,左玄貞突然嘆瞭口氣說道:“唉,凌峰這孩子,可算是我嵩山派下一代中最有天賦的弟子,怎麼就消失得無影無蹤呢?劉大人你跟我師兄說瞭,關於那個什麼‘天一神教’的事情,在下之前也沒怎麼聽說過這個教派,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魔教餘孽?”
龐駿搖搖頭道:“小侯也不是很清楚,雖然我從未接觸過魔教的人物,但是從多位長輩口中得知,魔教的人士,大多桀驁不馴,獨來獨往,而這‘天一神教’的教徒,卻大多數是一些鄉野村夫,對於他們的高層,我也知之甚少,但是魔教之人也多半隻是行事乖張,隨心所欲乃至無法無天,‘天一神教’之人卻猶如一個秘密組織一般,令行禁止,他們目的好像不止在江湖。”
左玄貞聽聞臉色一變問道:“難道,這些人,竟是逆賊不成?”
“不清楚,小侯隻與他們打過一兩次交道,他們之中的某些高層,武功深不可測,不怕左掌門見笑,本官曾經兩度在他們的手上吃虧,時過境遷,一年多過去瞭,我的武學雖然略有長進,然而如果再碰上他們,怕還是討不瞭多少好。”龐駿說道。
左玄貞皺瞭皺眉,他曾經向穆奇詢問過龐駿的武功到底如何,而穆奇的回答則是:年輕一輩無出其右,再加上龐駿在雪狼谷力戰早已名揚四海的“劍廬三十六本刀”第二人,“東瀛第一強兵”真田幸玄,也隻是稍落下風,放在中原武林,除瞭各大門派中的幾位絕頂高手,又有誰能夠說穩勝龐駿?就連如此出眾的龐駿,對於他所遇到的“天一神教”之人都如此忌憚,如果於凌峰真的是遇上瞭這些人,恐怕也是兇多吉少。
眼見左玄貞一副惋惜的樣子,龐駿心中冷笑道:別人不知道你左玄貞是什麼人,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當年於凌峰為瞭掌門之位討好你,把嶽思琬迷倒送給你奸淫,卻出爾反爾,力捧自己的兒子左少宇上位,於凌峰在無奈之下才離開嵩山參加武舉,當年找到宮沁雪出高價去刺殺穆奇的人,也是你左玄貞,於凌峰一死,恐怕其中一個開心的人,便是你左玄貞吧。
這時,左玄貞又說道:“琬兒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孩子,雖然是天資不算太出眾,倒也乖巧勤勉,如今看到她找到瞭一個好歸宿,也老懷大慰瞭啊,至於潘師妹,雖然出身於泰山派,但是五嶽劍派同氣連枝,我也希望她能過得好。”
龐駿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說道:“當然,左掌門不必客氣,大傢都是一傢人,五嶽劍派有事,本侯也會盡量幫助。”
饒是左玄貞老奸巨猾,也摸不清龐駿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他知道龐駿不是簡單之人,可也想不出他到底哪裡不對勁,也隻好作罷。
嵩山上下,有些身份地位的人,都出席瞭晚宴,其中也包括與龐駿有過沖突的宋孟圖等人還有嶽思琬的恩師穆奇,酒席上並沒有過多的波瀾,宋孟圖也知道龐駿現在的身份地位不是他一個小小江湖人士可以得罪的,也隻好甕聲甕氣地道瞭個歉,之前的一切不愉快,就好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晚宴過後,身為掌門的左玄貞需要到書房處理一些事情,估計今晚是會留在書房或者到就近的小妾處休息,而作為夫人的顏黛像往常一樣,回到瞭臥室,準備沐浴休息,忽然,一陣破空之聲,“啪”的一下,一顆石子從窗外丟瞭進來。
“是誰?!”顏黛馬上到窗外去看,結果一無所獲,回到房間,把石子撿起來,發現石子是被一張紙條所包裹著,紙條上面寫著:顏浩,後山思過崖。
顏黛看到後臉色大變,顏浩就是顏黛的親侄子,也是那個與她有染的嵩山弟子,當年顏黛的哥哥,把自己的兒子顏浩送上嵩山學藝,顏黛對其關愛有加,在五年前,有接近兩年的時間,左玄貞長期閉關修煉,耐不住寂寞的顏黛,在一次醉酒之中,半推半就地與自己的親侄子顏浩發生瞭關系,之後一發不可收拾,後山思過崖就是他們的幽會場所。
眼看左玄貞就要出關,而恰好此時顏黛又發現自己竟然懷孕瞭,毫無疑問這是侄子顏浩的孩子,顏浩年少氣盛,竟然提出打算與顏黛私奔,雙宿雙飛。
顏黛身為五嶽劍派盟主夫人,當然不會因為顏浩而放棄如今的身份地位,為瞭保守這個秘密,她狠下心腸,打掉瞭這個孩子,又讓顏浩與另一位嵩山門人一同出外執行任務,在途中通過“謫仙教”的殺手把二人一同除掉,對外宣稱顏浩是被仇傢所殺,並且親自回瞭一趟娘傢,跪在瞭自己的兄嫂面前磕頭謝罪,雖然兄妹之間因為此事而冷淡瞭,不過好歹還是保住瞭秘密和地位。
如今,這一張紙條的出現,又喚起瞭顏黛那沉睡已久的夢魘,她驚恐不已,紙條上的意思,就是讓自己的親自去後山思過崖一趟,無論如何,她要想知道真相,這一趟非去不可,而且在嵩山地界,除瞭自己的丈夫左玄貞以外,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好怕的。
打定主意之後,顏黛便收拾瞭一下,帶上佩劍,吹滅燈火,離開瞭自己的房間,隱匿著身形往後山而去。
約莫兩刻鐘後,顏黛沿著一條蜿蜒的小道來到瞭嵩山後山的一道山崖附近,半山崖下有著一個山洞,洞口前站著一個人,正背對著顏黛的方向,顏黛觀察四周,發現並沒有其他人,她緊握劍柄,打算直接偷襲,解決眼前此人。
然而,正當她悄無聲息的潛行到此人附近,那人卻發出瞭聲音:“是左夫人到瞭吧。”
顏黛心中大吃一驚,而此時背對著她的人也轉過身來,無論是聲音還是借著月光的照射,她都認出,此人正是被自己夫婦邀請過來作客的長寧侯,但是她並沒有貿然現出身形,而是繼續潛藏。
龐駿笑著說道:“左夫人,不可否認,你的潛行武功不錯,但是,你那迷人的體香,早已經把你出賣瞭,既然我把您邀約至此,就有把握應付一切情況,你還是不要耍小心眼為好,不然後果自負。”
此時,顏黛無可奈何,隻好從黑暗中走出,看著龐駿說道:“長寧侯,深更半夜,你把妾身約出來,到底所為何事,男女授受不親,你就不怕人恥笑?”
龐駿說道:“左夫人,你心中若是無鬼,又怎麼會應約而來。”他說著,也沒有理會顏黛,隻是走進瞭嵩山派思過崖的山洞之中,看著山洞中的擺設,笑道,“這地方的確是風水寶地啊,冬暖夏涼,人煙稀少,怪不得左夫人與顏兄會在這裡共度良宵。”
龐駿的話語讓顏黛如墜冰窖,她強作鎮定,心中已經下定決心,要把龐駿的性命留在這裡,暗暗把手搭在瞭劍柄之上,不動聲色的說道:“長寧侯,請你自重,顏浩是妾身的親侄兒,不容得你信口雌黃地污蔑!”
龐駿反問道:“左夫人,本侯隻是說顏兄,有說過顏浩嗎?”
“你用顏浩的名義來邀約妾身,不是說顏浩,還能是誰?!還有,你到底是誰?顏浩去世時你不過還是舞勺之年,何以認識顏浩?你用顏浩來污蔑妾身,又是何用意?!說!”顏黛,胸前玉峰起伏不定,聲色俱厲地質問龐駿道。
面對色厲內荏的顏黛,龐駿反而依舊是不緊不慢:“我?秦州劉氏嫡子,劉駿,大晉長寧侯,松州刺史,至於是不是在污蔑夫人和顏浩,夫人自己心知肚明吧,五年前,滁州……”
還未等龐駿說完,“鏘”的一聲,寶劍出鞘,顏黛挺起寶劍直刺龐駿胸口,劍嘯破空,龐駿不慌不忙,以一個詭異的身法躲過瞭顏黛的長劍,拇指與中指一彈,“叮”的一聲,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從長劍傳來,直接把顏黛的虎口震開,長劍掉在地上,右手一陣麻痹,然後龐駿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啪啪”兩聲,點中瞭她的穴道,讓其不能動彈,癱倒在地上。
顏黛的武功在嵩山這一輩中,算得上是中上水平,然而她低估瞭龐駿的武功,她並沒有從她丈夫左玄貞的嘴裡知道龐駿更多的信息,隻知道這個年輕人的武功比於凌峰強,但是強多少並不知道,還以為隻是稍勝一籌,想不到竟然如此駭人,恐怕就算是五嶽劍派當中武功優於他的人,也不會超過十個,再加上他早有準備,所以隻是一個照面,就被制住瞭。
顏黛驚駭欲絕,一雙美目中透出瞭絲絲絕望,她本以為自己能夠解決此事,至少也可以全身而退,誰知道竟然身陷敵人之手,她顫聲問道:“你……你到底想怎麼樣?這裡是嵩山……容不得,容不得你為所欲為!”
“好啊,左夫人可以在這裡大喊大叫,直至天亮,巡山的弟子來到這裡,看到夫人赤身裸體地在這個地方,然後回去報告左掌門,等夫人回來,滿腔憤怒控訴本侯玷污夫人冰清玉潔的身體,卻沒有任何證據,看看左掌門會如何處理此事,我也很好奇呢。”龐駿說道。
龐駿這麼一說,顏黛馬上就閉上瞭嘴巴,枕邊二十餘年,她很清楚左玄貞會怎麼處理,這絕對不是她能夠接受的,於是,她小聲的問道:“那,你到底……”
“本侯最喜歡聰明的女人瞭,就像夫人你這樣的,”龐駿用手撩起顏黛的下巴,不帶一絲感情地說道,“左玄貞邀請我來,無非是想借我的勢,來壓服五嶽劍派其他反對的聲音,我也如他所願,幫他一把唄,隻不過,本侯不是什麼阿貓阿狗,任由他左玄貞一個人利用,總要收回一點回報吧,更何況,當年,左玄貞對琬兒的所作所為,我可是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