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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五、嵩山來人

  龐駿剛離開秦州地界,一天後,來到同為中原行省的狄州。

  狄州並非富庶膏腴之地,這裡地勢復雜,山脈交錯,並不適合農耕,然而,這裡有一樣東西,卻讓這裡成為人口聚集之地,就是鐵礦,狄州的鐵礦,儲量豐富,品質優良,自古就是歷代皇朝武器產出的重要鐵礦來源,僅僅一州的產出,就占瞭整個大晉的一成。

  鐵,在任何一個國傢或者部落,都是重要的戰略資源,各種農具、工具、兵器和生活用具,都是由鐵鍛造而成。

  鐵器關系到國計民生、軍備國防,制鐵業成為特別重要的經濟部門,受到統治階級的重視,所以占據著狄州最大的幾片礦產以及建立著最龐大的制鐵組織,當然就是大晉的鐵器司,不過狄州的鐵礦不僅僅隻有一處,所以剩下的幾片礦產所在,便成瞭當地豪門爭奪的香餑餑,在這一眾豪門當中,勢力最為龐大的,當屬“鐵劍堡”晁氏。

  “鐵劍堡”晁氏,在大晉眾多的豪族當中,也是相當特殊的存在,一般的豪族,都會在得勢之後,對自己進行洗白,盡量安排傢中子弟進入官場或者軍隊中,擴大自己的話語權,而晁氏卻恰恰相反,不僅沒有讓自傢子弟入仕,更是留下祖訓,晁氏子弟不準為官,否則逐出傢門。

  但與此同時,晁氏卻在官場中擁有相當大的影響力,原因就是,他們擁有獨特的鍛造方式,能夠批量鍛造天下間最優秀的刀劍,而這些刀劍最大的買傢除瞭大晉軍隊,還有大晉其他的豪族王侯,當然,還有武林中大量的黑白兩道的武林人士,朝廷,豪族,江湖三方的存在,讓身處中間的“鐵劍堡”,成為地位超然的存在。

  這天,龐駿路過“鐵劍堡”附近的一處酒館,感覺有些饑餓,便停下來,打算用餐之後,再繼續趕路,他看瞭看街道,發現今天的大街上人流量特別大,而且大多數都是身懷武功的江湖人士,便向小二打聽道:“小二,今天是什麼日子,怎麼這麼多人?”

  小二笑著說道:“客官難道您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今天是咱狄州'鐵劍堡'一年一度的'出爐之日',每年的今天,'鐵劍堡'都會造出一批武器,賣給天下的江湖中人,'鐵劍堡'武器的質量客官你也應該聽說過吧?質量可是杠杠的,行走江湖,誰不想要一把利器傍身,所以每年的今天,都會有這麼多人來到這裡,想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買到一把稱心如意的兵器,客官,不如你也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一把好武器。”

  龐駿心道:“鐵劍堡”所鍛造的兵器固然聞名於世,但是天下間有名的兵器中,隻有一把兩百年前鍛造的“龍雀刀”以及一百七十年前鍛造的名劍“純鈞”

  屬於“鐵劍堡”,其餘的,隻是批量鍛造的優良品,與我現在的“七星龍淵”,還有一定的差距,不過反正時間不緊迫,去看一看,也是無妨。

  用餐完畢,龐駿便依照著人流的方向,前往“鐵劍堡”。

  然而,他剛起步沒多久,就有三人走到他的面前攔著他的去路,為首一人,年紀約在四十多歲,白面長須,氣度不凡,一身灰色長袍,背著一把長劍,而另外兩人,年紀大概二十多,一臉盛氣凌人的樣子。

  中年人向龐駿拱瞭拱手,問道:“敢問閣下,是神衣衛的劉子業劉大人嗎?”

  中年人聲音不大,但是足以引起附近的人的註意力,神衣衛,劉駿,人的名樹的影,名動天下的文武進士狀元郎,即便不在朝堂之上,也是有很多人聽說過的,於是附近的人,都紛紛停下腳步,看著眼前這位清秀的少年郎。

  “天啊,他可真是年輕,竟然是武狀元,怕不是從娘胎就開始練武的?”

  “哼,小白臉,有什麼能耐,不過是幸運罷瞭,到瞭江湖上,那點三腳貓功夫,算不瞭什麼。”

  “那可不能這麼說,他打敗的青年才俊,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人,他還是有本事的。”

  “嘿嘿嘿,這小兔兒爺,眉清目秀,如果不是把後庭獻給某個大官,恐怕都當不瞭官吧,哈哈哈哈哈。”

  龐駿並沒有理會圍觀的人,拱手回禮道:“如果神衣衛沒有第二位劉駿的話,那在下的確是你要找的人,請問閣下是?”

  中年人道:“在下嵩山宋孟圖,前來向劉大人求證一件事。”“請問有何貴幹?”龐駿一聽是嵩山的人,大概就猜到一二,恐怕是於凌峰的事情瞭。

  果然,宋孟圖接著問道:“請問劉大人,你可知道蔽派的於凌峰,張嶽,還有梁齊丘三人的下落?自七月開始,蔽派就失去瞭他們三人的消息,三人至今下落不明,出門之前,於凌峰透露過,他是要前往江南行省,請問劉大人,可知道他們的下落。”

  龐駿搖搖頭道:“七月的時候,我的確在江南浙州見過於兄,可是隻是匆匆一面,我們並沒有進行深談便分開瞭,所以,於兄的下落,在下也不清楚。”

  “胡說八道,於師兄說瞭,去把嶽師妹接回嵩山,但是他們到瞭浙州之後就下落不明,而現在,嶽師妹的母女,都是你劉駿的姬妾,你還敢狡辯說你不知道於師兄的下落?”宋孟圖身後的一名年輕人指著龐駿怒道。

  “嘖嘖,這小白臉還真的艷福不淺啊,原來把嵩山的'賽越女'還有'東嶽芙蓉'母女都收到後闈左右擁抱,母女雙收。”

  “是啊,那'賽越女'嶽思琬我見過一面,美得很,能讓我一親芳澤的話,少十年命我都要啊,那小浪勁,估計要把這小白臉榨幹。”

  龐駿看宋孟圖並沒有阻止那年輕人大放厥詞,顯然這也是他授意的行為,皺瞭皺眉道:“宋前輩,在下七月份的確是在浙州,可你知道,我在浙州幹的是什麼嗎?有亂黨勾結東瀛人攻打浙州,沖擊州府所在,在下帶著一百神衣衛把他們拒於州府之外,斬殺'東瀛劍聖'武藏五輪之徒,齋藤長惠,力竭死戰,沒有那麼多時間去管你們門派內部的事情。”

  他頓瞭頓又說道:“至於琬兒母女,嶽氏傢主因病暴斃,嶽夫人改嫁也是情理之中吧,我與琬兒在京中一見鐘情,我們二人兩情相悅,納其為妾,又有何問題呢?還有,在下身為朝廷命官,你們嵩山一派,強詞奪理,污蔑在下,怕是連朝廷也不放眼裡瞭吧。”

  龐駿三言兩語,不僅在眾人面前宣傳瞭一番自己的功績,還點出瞭自己的官身,連打帶銷之下,盡可能地消去瞭納娶嶽思琬潘彤母女帶來的負面情緒,還反將瞭嵩山三人一軍。

  “我也聽說瞭,今年的東瀛倭寇鬧得很兇,一度攻入瞭浙州,為首的還是東瀛劍聖的高徒,沒想到竟然是這位少年力挽狂瀾啊。”

  “對啊,人傢少年英雄,'賽越女'母女傾慕獻身,英雄配美人,又如何?”

  “就是就是,人傢是做大事的人,誰會管你嵩山自傢門戶的破事,還不如回傢抱美人。”

  “你……”宋孟圖身後的年輕人指著龐駿,但是說不出一句反駁的話。

  龐駿淡淡地說道:“還有,半個月之前,陛下金口玉言,下旨,晉升我為松州刺史,正五品,不再是神衣衛的人瞭。”龐駿此話一出,眾人嘩然。

  “天啊,才十六歲,皇帝親封正五品刺史,一方大員。”

  “是啊,厲害啊……”此時嵩山三人的臉色鐵青,宋孟圖沉聲說道:“那,劉大人,你就是不願意透露於凌峰的下落瞭?那就別怪老夫無情。”話音剛落,他身後兩名嵩山弟子就向龐駿攻過來。

  龐駿看著兩個武功平平的嵩山弟子,不慌不忙,雙手齊出,片刻之間,“啪啪啪啪”,兩名弟子就被龐駿點住瞭穴道,龐駿冷笑道:“嵩山門人,果然是厲害啊,仗著自己的掌門是五嶽盟主,連朝廷命官都膽敢攻擊。”

  兩名弟子的武功修為,宋孟圖心中有數,想不到竟然沒眼前的這個少年一招制住,以他的武功,殺死或者重創於凌峰,實在是不費吹灰之力,現在解決事情,隻剩下兩條路可以走,一是灰溜溜地離開,再做打算,可這樣做的話,嵩山派的臉面,今天就會被他丟光,二是一條路走到黑,自己以大欺小,親自上陣擒獲龐駿。

  盤算片刻之後,他決定選擇第二條路,於是沉聲說道:“那老夫就要討教一番瞭。”說完,拔出長劍直取龐駿。

  宋孟圖的武功,在嵩山門人的同輩之中,隻算是中庸之姿,一直以來,依靠著二師兄掌門左玄貞以及大師兄穆奇二人的名頭行走江湖,看在兩大高手以及嵩山百年名門的名頭上,江湖人多少也給兩分面子,甚少與人對敵,龐駿與其交手片刻之後,便斷定自己能夠輕松擊敗此人。

  龐駿正準備認真起來,一舉擊敗宋孟圖之時,突然從遠處傳來一聲:“住手!”

  接著,凌亂的馬蹄聲想起,大約二十騎向他們所在的地方趕過來。

  龐駿大概知道,是狄州的地頭蛇來瞭,便放慢瞭動作準備收手,誰知道宋孟圖眼見龐駿放松,以為自己得勢,攻擊就越發凌厲,龐駿怒瞭:“別給臉不要臉。”

  一個閃身,躲開長劍,一腳踢到宋孟圖的肩膀上,直接把他踹飛一丈。

  等到宋孟圖再站起來的時候,騎手們已經到達,把他們圍住,為首一人下馬,向二人拱手道:“宋大俠,劉大人,'鐵劍堡'晁克儉,見過兩位,兩位過門都是客,今天是'鐵劍堡'的大喜日子,還請二位給晁某一個面子,化幹戈為玉帛,晁某感激不盡。”

  此人晁克儉,“鐵劍堡”晁氏當代傢主,使得一手不錯的晁氏傢傳“龍雀刀法”,與多位朝中大員王侯,數不清的江湖巨擘,都有相當密切的關系和影響力。

  “晁老是地主,在下初來乍到,便惹是生非,實在過意不去,在下向你賠禮。”龐駿彬彬有禮地說道。

  “別別別,劉大人別這麼說,晁某一介白身,劉大人乃是陛下眼前的紅人,少年英雄,一方大員,晁某豈敢受禮,今日乃'鐵劍堡'的'出爐之日',晁某懇請劉大人,到寒舍一趟,也好晁某盡一盡地主之誼,哦對瞭,宋大俠與兩位嵩山高徒,也是晁某的貴客,也請到寒舍一聚,如何?請。”

  晁克儉為人圓滑,八面玲瓏,龐駿也不好拂瞭他的面子,於是便說道:“那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叨擾晁老瞭,”接著,他又瞟瞭一眼嵩山三人,嘟囔瞭一聲,“嵩山門人。”便跟隨著晁克儉離去瞭,雖然沒人多少人聽到,但是大傢都知道,這位年輕的高官,根本就不屑於與所謂的江湖大派爭鬥。

  宋孟圖三人,雖然非常不情願,但是也不好得罪晁克儉,隻好灰溜溜地,跟著大隊也離開瞭鬧市,隻是眼中的怒火,怎麼也不能熄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