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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為夢獻身永不悔

  「大傢好!我是你們新的歷史老師,宋平,如果記不住的話,那你們也可以這樣記,送你平安!」小夥子雙手扶著講臺,他笑著看著下面幾十個毛茸茸的小腦袋,滿臉慈愛,然後拿去粉筆,就在黑板上寫瞭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

  在他人生中第一份工作上,他慈愛的父母終於順瞭自己一回意,如他所願,他終於當瞭一名光榮的小學老師。

  這是宋平第一次向他的學生介紹自己,隻不過,是個科任老師,不是班主任,因為沒啥成就感而有點遺憾。

  那也是一個月以前的事瞭,在這教書育人的一個月裡,他不但贏得自己學生的好感和青睞,那些十多歲的孩子幾乎在第一節課開始,就喜歡上這個談吐風趣的大哥哥,而且,還讓他拾回瞭好久沒聽過的外號,「送平安」,隻不過,孩子們在後面都畢恭畢敬地加瞭一個「老師」。

  「送平安老師,這是你媽媽給你做的啊?好吃嗎?」一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到辦公室送完卷子,一回頭,就看見他辦公桌上一盒壽司卷。

  「呵呵!No!是我爸!來,拿一個嘗嘗,評價一下我傢老頭手藝如何!」他笑嘻嘻地拿起飯盒,遞到小男孩面前。

  「嗯,好吃,軟軟的,是海鮮味的!」小男孩已經香噴噴地嚼瞭起來,腮幫子鼓鼓的,很享受的小模樣。

  宋平目送著自己的學生離開,他也隨手拿起一個壽司,一下子就放到瞭嘴裡,卻又慢慢地咀嚼著,細細品味著。

  嗯,是挺好吃的,有一種傢的溫馨的味道。

  沒什麼事情是不可以遺忘的,沒什麼事情是不能過去的,隻要你想,不去想它,它就可以當做完全沒有發生過,完全可以在心裡抹去,化為空無。

  算起來,去上海看病的父母已經回來半個月瞭,他雖然不知道父親的病情如何,還有沒有希望,但他這次可是學乖瞭,沒有一句的隻言片語,打探一句,而父母也沒有說出一個字,更沒有讓那晚的荒唐而惡心的事再次上演。

  到瞭晚上,他們一傢人還是和以前一樣,和所有的三口之傢沒有不同,父母一個房間,他獨自睡,互不幹擾。

  父親還是那個嘻嘻哈哈,有著一手好廚藝,卻獨當一面的本市副市長,偶爾應酬。

  母親依然是那個一天都把頭埋在文山字海當中,來去風風火火的冷傲律師。

  他們依然那麼相愛,就跟以前一個樣。

  至於那件事,就好像一場粘稠的噩夢,雖然一時間很難甩掉,好似夢魘,叫人心神不寧,但醒來瞭,不好的景象也隨之消失瞭,生活自然也就恢復瞭正常。

  要說變的反倒是他,因為有時候,夜間的活動真是不同瞭,以前他隻能在被窩裡想女人,硬雞巴,而現在,他卻把這份思想都化作瞭實踐活動,他也不知道,自己的性欲怎麼會那麼強,自己的精液怎麼會那麼多,幾乎做起來沒夠,不射精就不舒服,以至於一心一意想給他生孩子的那個女人都有點煩他瞭。

  準確地說,是有點傷不起瞭,林冰夢畢竟是四十多歲的女人,即便性欲再強,再怎麼奔放,那天天做愛,天天都做著這麼消耗體力的運動,也著實招架不住,所以就明令禁止瞭他,一三五可以在她那過夜,母子倆瘋狂做愛,剩下的,就滾回他自己傢裡去。

  其實乾媽不說,已經知道瞭一切的母親也威嚴地告訴他瞭,「你一個大小夥子,以後少往你乾媽傢跑!還一去就擱那兒住,那對你乾媽影響多不好,你不是小孩兒瞭!」

  隱隱地,他幾乎聽見瞭母親語氣裡帶著些許醋意,酸溜溜的,即便沒有,他也當有,他不要臉地想。

  「明明是你傢孩子有錯在先,讓他道個歉怎麼瞭?就那麼難?」這時,辦公室的門就被推開,一個氣質很好的中年女人走瞭進來,她說話聲很大,難掩語氣中的憤憤不平。

  「老師,您的視力是多少度啊?您看看他把我傢孩子打得,眼角都青瞭!再說,就他那窮酸相,還讓我傢孩子給他道歉?罵他一句都怕臟瞭我孩子的嘴,我呸!」

  女老師身後,一個走道都有點搖晃的男人也跟著走瞭進來,他的穿戴看上去好像都很高檔,最醒目的是,他脖子上還戴著一條粗粗的白金鏈子,閃閃發光。

  一看就是暴發戶。而且還是個喝高瞭的暴發戶。

  「行瞭行瞭,你們走吧!」眉頭在鏡片後緊緊皺瞭起來,女老師開始帶著厭惡地下著逐客令,最後還是沒忍住,自己小聲嘟囔瞭一句,「從骨子裡就透著一股不正之風,還穿那麼好修飾外表有什麼用?」

  「你他媽的說什麼?你再說一個試試!」

  可能這個暴發戶真的是白手起傢,又沒什麼文化,故而才拿金錢武裝自己,讓自己看上去好像高人一等,可是讓人這麼輕易就看穿自己,被打回原形,不免惱羞成怒,「有錢咋瞭?老子就是他媽的有錢,有錢就好使!明天老子就拿十萬塊錢,讓你賠老子睡一覺,看你那麼大的奶子,指不定讓多少個男人睡瞭呢!奶子大的女人,都他媽……」

  「你說話放幹凈些!這是學校,可容不得你在這兒罵街!」還沒說完,手腕就被狠狠地抓住瞭,一個低沉的聲音打斷瞭他的罵罵咧咧。

  回頭剛想怒目而視,手腕上頓時傳來瞭一陣劇痛,仿佛皮肉裡面的骨頭都要碎瞭,而面前的小夥子依然面不改色,甚至溫和的臉上還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

  還好自己有一對員警父母,小時候沒少逼著他學功夫,說是強身健體,沒想到,現在還真派上用場瞭,英雄救美瞭一次。

  「那個……柳姨,您別往心裡去啊,有的人喝高瞭就跟瘋狗似的,真煩人!」那個醉鬼罵罵咧咧地走瞭之後,宋平撓著頭,幹巴巴地安慰正在埋頭看教案的女人,他實在不善去安慰人,花言巧語的那一套。

  抬起頭,柳憶蓉微微一笑,端莊白凈的臉上寫滿瞭無所謂,「你都說他是瘋狗瞭,難不成我還能反咬他一口,去解氣?唉!我就是擔心那孩子,本來挺聰明的,以後還不得有樣學樣,變得和他爹媽一樣勢利?看來不管是有錢沒錢,孩子的教育永遠都是第一位,和傢裡的條件真是沒太大的關系。」

  那你呢?是不是因為自己漂亮好看,就可以隨便去嘲笑別人,拿別人的自尊不屑一顧?宋平在心裡質問這個女人。

  一個月下來,他從身邊的人瞭解瞭柳憶蓉的基本資訊,也初步能夠判斷她是個什麼人瞭,她大方正派,隨和友善,但又剛正不阿,見不慣不對的事物,也不忍氣吞聲,敢跟領導拍桌子瞪眼睛,在教學上,她更是首當其沖,是本校的優秀教師,勞模骨幹,而最重要的是,她是個偉大而堅強的母親,辛辛苦苦地撫養瞭一個瞭不起的殘疾兒子,一晃就是二十幾載,洗衣喂飯,不辭辛苦,總而言之,她是個好女人,好母親,值得欽佩。

  所以,論事不論人,宋平不由得打心眼裡厭惡起自己的父親,很怪罪他,年少輕狂,誰小時候沒說過錯的話,沒做過錯的事?就因為一句譏諷你的話,你就念念不忘二十多年,而且還在人傢不知不覺之下,就玷污瞭人傢一輩子的清白,讓她對不起自己的男人,對不起自己的傢庭,他雖然嘴上沒露分毫,但那件事確確實實是他心裡一個疙瘩,解不開瞭,他也知道,父親的形象已經沒有那麼偉岸和慈愛瞭,即便讓他免費肏瞭一個美麗熟女是真的很舒服。

  幸好當事人毫不知情,迷藥果然好使,但是那絕對是最後一次,那缺德,且擔驚受怕的事以後決不能再幹瞭。

  父債子還,他現在來到柳憶蓉身邊,完全沒有瞭復仇心理,而是真心誠意地想為她做點什麼,補償她。

  「謝謝你,孩子!」正在出神,他就聽見對方輕輕的語氣,帶著感激。

  他心裡美滋滋的又慚愧,原來當英雄是這樣的心情。

  「慢點走,看著點腳下的臺階啊!」大冬天,夜幕來臨的就是早,才剛剛放學,走廊裡的人影就看著模糊瞭,宋平走出辦公室,大聲囑咐著在樓梯口嬉鬧的兩個孩子。

  「大豬!」一句石破驚天的大喊,響徹走廊,他頓時被震得頭皮發麻,頭發都立起來瞭。

  不用看也知道,擁有著這麼兼具威懾力的大嗓門的那個人是誰,隻是,她怎麼回來瞭,為什麼會空降至此?

  他傻愣愣地回過頭,就模模糊糊地看見一個身穿橙色羽絨服的女孩,就像一個在奔跑中的大柳丁向自己撲瞭過來。

  「看見本姑娘你什麼表情啊?高興得傻瞭?嘿嘿嘿!」不用說,自己那張可憐的臉先就得遭到一次狠狠的「禍害」,一雙手必須得先在他的臉又捏又揉一番,讓其大肆變形,她才心滿意足,從小到大,這是她給他單獨立下的規矩和見面禮,不得違反。

  「哎呀!別鬧瞭,這是學校,還有我的學生呢,讓他們看見像什麼樣子?」口氣雖然很沖,但宋平還是好脾氣地拿下女孩的手,一臉寵溺,「你咋突然就回來瞭?昨天晚上聊天你也沒說啊!」

  「突擊檢查嘛!看看你這一個月合不合格,有沒有誤人子弟,摧殘我們祖國未來的花朵!」

  她依然爽朗地大笑著,然後一回身,蹲瞭下去,看著被自己耍寶而被當場石化的一個孩子,大拇指向後指著,「你是五年級的吧,那也就是他的學生咯?告訴大姐姐,這個大豬,有沒有對你們班花放電?他……哎,幹什麼呀!我還沒調查完呢,大豬你做賊心虛啊?」

  還沒說完,身體就被某人大為頭疼地拽著後脖領子,像拖死狗一樣拖下樓梯,跌跌撞撞……一邊走,一邊恨,外加懷疑,乾爸乾媽都是那麼不茍言笑,一本正經的人,怎麼就能生出這個瘋瘋癲癲的小怪物!如果現在有人跟他說,這個女瘋子是從臭水溝裡撿回傢的,他絕對一百二十個相信!

  ***    ***    ***    ***

  「哎呀,爸!你都把飯做好瞭啊?糖醋排骨!你有沒有想我啊?」

  兩個人進瞭傢門,郭萼一邊脫羽絨服,一邊就開始哇哇大叫著,並且看著飯桌就馬上要流出口水的樣子。

  「洗手瞭嗎?就抓!洗手去!」

  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桌子旁邊,伸出手,剛想抓一塊先嘗為快,手指就被一雙筷子敲瞭回來。

  「那媽你先喂我一塊,我都快餓死瞭!在車上啥也沒吃,就等著我爸晚上這一桌美味佳肴呢!」她抬起頭,調皮地做個鬼臉,然後就張開嘴,像一隻等待喂食的幼鳥。

  「你呀!真不知道你這大學四年是怎麼混下來的,沒餓死你就是萬幸瞭!」倪嫣嘴上數落著女兒,然後就拿筷子挑著一塊沒骨頭的精肉放進女兒嘴裡。

  「你們都知道這丫頭回來,我爸還給她做瞭這一桌好飯,感情就我被蒙在鼓裡?」

  掛好大衣,宋平幾乎還能聽見某人嘴裡大力咀嚼的聲音,吃得倍兒香,他走到飯桌旁,問母親。

  「她讓我們保密的,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一向愛玩突然襲擊。」倪嫣目不轉睛地看著養生節目,隨口回答著兒子。

  「大豬!沒吃飽,還要!」腮幫子還是鼓鼓囊囊的,兩碗大米飯已經被無情消滅,郭萼胳膊一伸,又要向著第三碗進發。

  「也不知道咱倆到底誰是豬!兩個月沒見,別的一點沒長進,這飯量倒是突飛猛進!麻煩你減減肥吧,大小姐!你要是再這樣,以後誰要你?要你也養不起你,太能吃!」嘴裡嘀咕著,但宋平還是充當著店小二,接過碗,又盛瞭一大碗飯。

  「沒人要我?那你要我唄!正好今晚咱那個媽出差瞭,一會兒咱倆回傢就把那事做瞭!告訴你大豬,我還是……」

  「啪」的一聲,腦門就被狠狠地拍瞭一下,一陣疼痛讓她中斷瞭自己的話。

  「說啥呢?大姑娘傢傢的,做那事,這話是你隨便能說的嗎?不磕磣啊?」

  倪嫣頓時嚴厲地看著女兒,看上去已經生氣瞭,雖然女兒不是自己生的,但是從小,她就對這雙兒女嚴厲管教,林冰夢也是一樣,不管誰犯錯都絕不輕饒,該罵罵,該打打,哪個媽都是一樣的政策,甚至她比林冰夢還能管孩子,不管哪個,而林冰夢也習慣瞭讓她管,打罵隨便,從不過問和心疼,這兩個媽,是絕對的虎媽,絕對堅信棍棒底下出孝子,並發揮到瞭極致。

  這樣看來,那句「打是親,罵是愛」真是沒錯,正因為從小就對這雙兒女打打罵罵,從不客客氣氣,這才讓兩傢人有著牢不可破的情感,不管大人還是孩子,是真正的親如一傢。

  出她意料,這一次女兒並沒有傻兮兮地笑起來,再討好地補上一句「媽我錯瞭」,而是低垂眼簾,用筷子小口小口的夾著米飯,慢慢送到嘴裡,安安靜靜地吃著,女兒的反常,她實在有些意外。

  『媽,你知道嗎?剛才女兒說的話都是真的,所以我不想辯解和認錯,隻是,女兒知不知道能不能成功,而且,女兒是真的害怕……』

  倪嫣沒有聽見女兒這時候的心裡話,真心話。

  「那個,老姑娘,你也馬上就要畢業瞭,你真的打算留在那邊?要爸說啊,你還是回來吧,在咱傢,我們完全能給你找個好工作,而且還有我們這幾個父母照顧你,多好,你自己在那邊就一個人,孤孤單單的,你多委屈啊,我們也想你啊!」見氣氛有點沉悶,宋暢翔往女兒碗裡又夾瞭一塊排骨,轉移瞭話題。

  「得瞭吧,爸!你也不是不知道她,事業女漢子!人傢為夢想打拼充實著呢,哪還有閑心想傢,想咱們這些閑雜人等啊?是不是,將來的國際名模服裝大設計師?」

  宋平接過父親的話頭,並且笑嘻嘻地揶揄著某人,和她鬥嘴,從小就是一件大快事,當然,是要大獲全勝的時候。

  「閉嘴吧你!我……我有那麼冷血嗎?我這不是回來瞭嗎?」筷子上正好夾著一塊啃完瞭的骨頭,就隨手扔瞭過去,郭萼惡狠狠地瞪瞭他一眼,就他話多!

  「唉!女大不中留啊,這份上進心,一心一意為以後打算的拼勁兒和她媽年輕時簡直一樣!」倪嫣獨自吃著飯,不由嘆瞭一聲。

  ***    ***    ***    ***

  又下雪瞭,鵝毛大雪。

  「哎呀,你手套呢?不凍手啊?」一串明亮的燈河下,宋平緩步走著,眼睛卻看著在漫天大雪之下轉著圈的女孩,那樣子,快樂無憂的簡直像個精靈。

  「大豬!你記得嗎?小時候有一次也是下瞭這麼大的雪,咱們在外面玩雪,也不知道我是怎麼想的,突發奇想地就想讓你給我堆個冰雪屋,就像動畫片裡的那樣,然後還說,你要是堆好瞭,我就嫁給你,咱們在那裡結婚!這是冰清玉潔的愛情!呵呵,冰清玉潔,愛情,我現在還能想像得出來,一個六歲的小屁孩說這些話的一本正經!」郭萼自顧自地說著,自己先笑得前仰後合。

  「是啊,幸虧我沒有那手藝,要不然我這一輩子可就攤上大事瞭,你這個賴皮纏還不得訛我一輩子啊?想想我就後怕!」小夥子也笑著,並且走上前去,將自己的手套給女孩戴上,然後還細心地把其餘的部分都塞到瞭袖口裡。

  「大豬,為什麼總是對我這麼好呢?」她順勢挽住他的胳膊,又把整個上半身的重量全部給瞭他,就像沒有骨頭一樣靠在他身上,冷冰冰的小臉貼在他一樣冷冰冰的羽絨服上,可她卻覺得無比安全和溫暖。

  是的,每當在他身邊,她都覺得那樣安全和溫暖,那麼舒服。

  「傻瓜!你是誰啊?你是我妹妹啊!對你好,天經地義,對你不好,人神共憤!」回過頭,熟練而親昵地揉揉她帶著一層雪花的潮濕頭發。

  腳步驀然一滯,瞳孔猛然一陣收縮。

  妹妹?妹妹!這兩個字代表著什麼呢?是心安理得地讓他照顧,就足夠瞭嗎?是可以將長輩們那份指腹為婚的約定磨平購銷,死不認帳嗎?

  是,你我之間的感情將不會再度升溫,跨越到另一個情感領域瞭嗎?

  妹妹!你知道嗎?我有多麼恨,恨這兩個字!宋平,憑什麼你說就是什麼,憑什麼!

  所以,我寧願不要臉,也要打破這兩個字的枷鎖,我才不要做你妹妹,一直在你身後,讓你轉身才能看見我!

  因為,我愛你!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愛你!

  「宋平!」她突然站住,清脆地叫他。

  「啊?請問你哪位啊?在叫我嗎?」冷不丁被她指名道姓一叫,不由嚇瞭一跳,從小就被她扣上「大豬」這個外號慣瞭,即便二十來年,他至今也不知道這個昵稱因何而來,自己又不胖。

  真是的,大哥,你能正經一點嗎?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沒有瞭!

  「一會兒你別回傢瞭,就在……我傢住……住吧!我一個人害怕!」氣運丹田,女孩終於說瞭出來,可聲音卻是越來越小。

  「你有毛病啊?在一起住你幹嘛費這麼大勁兒,咱倆『同居』還不是正常的嗎?這傢夥,整得你就像想跟我上床似的,你想獻身啊?」腦袋被大力地推搡瞭一下,不耐煩的聲音傳進耳膜。

  因為兩傢的關系,從小兩個孩子就幾乎沒分開過,同吃同睡,直到十二歲的時候,他們還睡在一張床上呢,後來大瞭,因為父母有時候加班出差,兩個孩子隔三差五就住在一起也是再正常不過瞭,當然,是兩個房間,互不幹擾。

  「對!我就是想獻身!想跟你上床,我想跟你做愛!」猛然抬頭,一雙冰冰涼涼的唇就不由分說地印上瞭那個毫無準備,瞬間就驚愕不已的高大男孩。

  一瞬間,四周所有的景物好像都憑空消失瞭,路人沒瞭,雪融化瞭,全世界都春暖花開!

  原來,真真正正地感受到一個異性的呼吸,去觸碰一個人的唇是那樣美妙,原來,這就是兩個人接吻的妙處!

  原來,這就是初吻的享受!

  女孩輕輕閉上眼睛,大大方方地去吮吸著那張還是沒有動,沒有回應她的嘴巴,開始變熱的雙唇完全生澀,僅僅憑著視覺記憶去吻著自己愛的男孩,而又貪婪急迫,如饑似渴,就好像餓瞭好幾天的小狗,拼命地品嘗著自己的食物。

  一雙手臂也在不知不覺當中,環住瞭男孩的脖子。

  你到底怎麼瞭?為什麼要這樣?難道……難道這就是你真正回傢的目的?小夥子很想好好問問這個此刻大為狂放的女孩,他真快要不認識她瞭,從小,這丫頭是瘋瘋癲癲,但心思絕對是幹幹凈凈的,在她的世界裡,以前是除瞭學習就是玩鬧,自從十三歲,她莫名其妙地迷上瞭服裝設計就一發而不可收拾瞭,整天滿腦子都是針頭線腦,圖案佈料,要不就是做著春秋大夢,幻想著自己有朝一日能夠站在華麗璀璨的T臺上,看著自己的勞動成果被那些搖曳生姿的模特穿在身上,大放異彩,然後與她同臺揮手致意,讓全世界展現她的才華,她的成就。

  他那句形容她的話真是沒錯,事業女漢子!不管是事業或者學業,她都首當其沖,所以,無暇其他,這丫頭的情商就幾乎為零,傻乎乎的,當然,這是他以前認為的。

  當然,也是她將這份愛隱藏得太深,太好,她不想給他任何壓力,不想讓他們疏遠,她隻要默默愛他就好瞭。

  但是現在,好像不行瞭,為瞭夢想,她必須先邁出這一步,即便不知道值不值得,可是她,依然無悔。

  「宋平,我愛你!今天咱們就把那事做瞭好不好?要瞭我!」女孩終於放開雙方的唇,她把整張臉都埋在那個寬闊的肩膀上,輕輕而堅定地說,似是耳語,無比的溫柔。

  心臟從沒有這樣跳過,快而急,呼之欲出!

  臉上從來沒有這麼燙過,仿佛星星點點的雪花落在上面,瞬間都能化成冰冰的水,瞬間蒸發。

  身體被重重地抱瞭一下,隨後,就被輕輕地推開那個溫暖的懷抱。

  她看見瞭一雙明亮而柔和的眼睛,看見瞭自己的倒影。

  「丫頭!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開玩笑,但是我不能答……答應你,那樣,我覺得自己就是不負責任。」她聽見一個沉著而且冷靜的聲音,帶著極大的不忍,然後她再也看不見那雙眼睛瞭,因為他別過瞭頭。

  一瞬間,她從頭到腳,都是徹骨的寒,原來大冷和大熱竟是這般感受,這般讓人全身顫抖,這般讓人感到墜入谷底的絕望!

  她感到,從小到大的情感在一瞬間被狠狠撕碎,面目全非,她心疼啊,真疼啊!

  她知道,自己以後再也不能在他身邊肆無忌憚,毫無形象地大鬧大笑瞭,被他肆無忌憚地寵著愛著瞭,她不舍啊,真是不舍啊!

  這一瞬間,她女孩的尊嚴在他面前蕩然無存!

  而就因為你那句「不負責任」,我要你負什麼責任?從小到大,你都那樣對我百依百順,難道,這一次就不行嗎?你就不能假裝真的愛我一回嗎?哪怕就這一回!

  因為我是真的愛你!我必須對得起我這一輩子!

  所以……

  「我恨你!」雖然我的直接和大膽都是讓你莫名其妙,我應該給你一個度過,讓你考慮,但是,我依然恨你!

  女孩大喊著,然後就順手將手上的雙肩包狠狠地砸瞭過去,力道十足,小夥子毫無防備,立刻被一股沖力砸得猛然倒退幾步。

  接著,女孩轉身就跑,抬手抹著眼淚。

  我是不是太不負責任,太過魯莽瞭?一個那樣幹凈純潔的女孩突然向我表白,還想一步到位,這其中是不是有什麼隱情,迫使她這樣?就算沒有,可想而知,她是下瞭多麼大的勇氣才說出這些話的,我應該先送她回傢,先安撫她一陣才對,而絕不應該在大街上就這麼草率地拒絕她,這該對她是多麼大的傷害?我怎麼能那麼混?宋平歪著頭,還在怔怔地看著那個早已消失不見的背影,在心中狠狠地抽瞭自己一個響亮的嘴巴。

  同時,心都疼起來瞭,很疼。

  再說,從小到大,對她的感情就隻有寵溺嗎?這麼簡單嗎?那為什麼得知四年前,她報考瞭外地一所大學,自己就跟她生瞭半個月的悶氣,不想理她?還有,在這四年之間,隻要兩天不和她打電話鬥嘴聊天,自己都會惦記得不行?有一次,她得瞭重感冒,就想吃自己父親做的水晶肘子,自己硬是乘坐半夜兩點的火車,給她送瞭過去,就為瞭她第二天早飯能夠如願,大快朵頤地吃頓飽飯。

  他從沒想過對她那份自然而然的寵溺和關懷是不是就是愛情,自己是不是真的愛她,或許是,隻是他覺得人可以不專一,但絕對不能濫情,他對母親是孝,對乾媽是愛,所以他一開始才毫不後悔,毅然決然地和她們做瞭那事,上瞭床,那對小丫頭呢?他實在找不出來第三種情感和她玩性愛,在對她的感情不明不白之下,就要瞭她純潔無暇的身體,他怕她以後後悔,因為他的愛並不屬於她一個人,所以他覺得會對不起她。

  大概,這就是愛吧,全心全意地為她著想,寧願現在重重地傷害她,也不願意以後看見她傷心難過,黯然神傷,長痛不如短痛,隻不過,他不知道而已,就像當初對林冰夢那份感情一樣。

  一陣悅耳而幼稚的手機鈴聲響起,驚醒瞭還在大道上呆呆矗立的宋平,他這才發現,原來小丫頭的手機還在她的雙肩包裡。

  他拿出來,就看見瞭來電的是誰,劉盈,他認識這個人,她是小丫頭最好的朋友。

  「喂!小萼,你現在是不是跟他在一起瞭?你說話方便嗎?如果不方便,你就別說話,聽我說,你跟他說瞭嗎?我知道你是非常愛他,但是我覺得這種事你還是需要慎重考慮的,畢竟這是一個姑娘一輩子的大事,如果你以後真的後悔瞭,發現你其實沒有那麼愛他,或者遇到你一個更愛的人,而你卻就因為一時沖動,就讓自己不純潔瞭,那時候你怎麼辦啊?再說,那個任亦賢那些事隻是謠言而已,沒準兒就是業內的人嫉妒他,給他編的桃色新聞呢,是,你是漂亮好看,他才選中瞭你,但是你也是真的有才華和天賦啊,沒有他,你就不能自己去拼嗎?所以我覺得你還是不要太魯莽瞭,免得……」

  「她已經魯莽瞭,而且讓我氣跑瞭。」悔恨的聲音打斷瞭那個故意壓得很低的聲音。

  「啊,宋平啊?那個啥……那個……」可以想像,對方是有多麼吃驚和無措。

  他沒有開口,隻是等待著。

  「算瞭,既然你啥都知道瞭,那我就替小萼都告訴你吧。」對方愣瞭一會兒,又恢復瞭正常聲調,「你也看過電視上那些服裝比賽吧?也在聊天的時候,聽小萼說過這一行競爭有多激烈吧?而要入行,被一個有名氣的導師收入門下是絕對至關重要的,以後的路也就好走瞭不少,而這一行幾乎不太在乎德,有才就行,在前幾天,小萼去參加一次小比賽,明明那次的作品並不新穎,她自己都不太滿意,可是卻被一個人看中瞭,投出瞭橄欖枝,這本來是一件好事,那個人在業內的確有名氣,算是這行的姚明貝克漢姆那一類級別的人物瞭,是絕對的大腕,而他帶出的徒弟也一個個都是叫人羨慕,名利雙收,這麼說吧,但凡幹這個的,就沒有不想讓他指點一二的,可是啊,他的私生活很讓人不敢恭維,就說他的徒弟吧,你知道別人管她們叫什麼嗎?峨眉派!你知道為啥說他私生活不檢點瞭吧?一個中年男人到現在還不結婚,而他的徒弟清一色都是剛剛畢業的女大學生,各個都那麼漂亮,這裡面的細枝末節還用我多說嗎?你明白瞭吧?反正啊,這都是你情我願的事,你上人傢那學手藝,還不得給人傢點什麼嗎?不過人傢可不是要錢,而是想過過皇帝後宮的癮,佳麗三千!所以,小萼要是真去瞭,你也不要去怪她,畢竟是個人都有夢想,更何況,我知道,你們並不支持她,覺得這一行獲得成就太難,但是她卻一個人這麼多年都走過來瞭,真的吃瞭很多苦的,很不容易,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揚名立萬的機會,你說她能放棄嗎?」

  「我知道,我會支持她的,還有……那件事……我也會答應她的!」喉嚨裡澀澀的,語氣也在發顫,很想哭!

  傻姑娘!

  「嗯,那就好!宋平,你知道小萼有多愛你嗎?在學校,隻要有男生靠近她,她都立即躲得遠遠的,四年瞭,她就沒有一次和男生吃過飯,哪怕很不錯的關系,寧願得罪人,她也不去,因為她覺得對不起你,她認定瞭,她這輩子就是你的女人!所以啊,我覺得任亦賢的事,很可能就是個幌子,她就是覺得你們都是大人瞭,她就想把身子給你!畢竟她們宿舍的姑娘該有男朋友的都有瞭男朋友,該搬出去同居的都出去同居瞭,她也急啊,也想讓一個人堂堂正正愛她啊!是不是?」

  劉盈前面還說得一本正經,接著就停頓瞭一下,最後,索性狡黠地笑起來,「一會兒……你可要輕輕的哦,悠著點!還有……一定吃藥,別戴套哦,給這麼好的女孩一個完美的第一次吧!呵呵!」

  可能是怕挨罵,笑罷,對方就立即掛瞭手機。

  放心,等你成瞭我的女人之後,我一定讓你和那個傢夥絕交,交友不慎的傻姑娘!

  現在,我終於找到瞭一個真真正正去愛你的充分理由瞭。

  愛你的一往情深,愛你的執著癡情,更愛你的這麼多年愛著我的那份回報!

  謝謝你,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