暑假裡,他警校中專畢業,妹妹溫青青考上大學。妹妹溫青青剛上大一,父母和龍昊天就都支持妹妹繼續深造,四年後繼續攻讀研究生,溫青青自己也有這樣的想法,一門心思都撲在學習上,很少回傢。龍昊天差不多有半年沒有見過妹妹。這次兄妹倆見面,由於年齡僅相差一歲,龍昊天覺得跟妹妹像是有說不完的話。反倒是跟父母,總感覺有些代溝。
聽著妹妹溫青青清脆的聲音說著大學裡的奇聞異事,龍昊天暗自感嘆,自己隻是個中專警校而已,與她這樣的什麼211什麼985大學自然不可同日而語,隻可惜自己初中學習成績不好,醉心於打籃球踢足球玩遊戲,忽略瞭學習的樂趣,沒有把主要精力投入到學習裡面去,留下瞭永遠彌補不瞭的遺憾,也不可能再回到初中再來一次。
不過,龍昊天總覺得妹妹溫青青對自己的依賴有點太過瞭,不像一般的兄妹交流時會有些底限,溫青青基本上是什麼話都跟他說,什麼話都敢說,也不顧父母就在旁邊聽著,這讓龍昊天難免尷尬。
龍昊天正準備借口上廁所結束和溫青青的胡扯,一直沉默不語的龍嘯雲突然沉聲道:“青青,明天一早你就要回學校去,別太累瞭,先回房去休息吧,爸跟你哥有些事情要說。”
溫青青雖然不情願,卻猜到父親肯定是要跟龍昊天商量重要的事情,隻好哦瞭一聲,回房之前依依不舍的看瞭龍昊天一眼,眸子裡的柔情,再次讓龍昊天心驚膽戰。
而一旁的母親溫淑卿,識趣的將餐桌上的碗筷收拾好,跑到客廳去看新聞,給這對久未謀面的父子交談的空間。
“爸,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跟我說?”龍昊天主動開口,挑起話題。
龍嘯雲點點頭,沉聲道:“昊兒,你現在長大成人瞭,現在也算是勉強進入國傢公務員的圈子,再也不是小孩子瞭,說話做事一定要懂得把握分寸,不要給人把柄。”
龍昊天不知道父親指的的是什麼,心頭略微有些慌亂,尷尬道:“我知道的。”
龍嘯雲嘆道:“昊兒,我最近聽到一個留言,說是有個女人托你找關系走後門,幫她嫖娼的弟弟說情,是不是有這麼回事?你跟那個女人是什麼關系?”
龍昊天一驚,後背冒出汗水,這件事情,他做得十分隱秘,沒有跟任何人說起過,怎麼會泄露瞭?知道情況的人隻有那麼幾個,此事是王軍故意踢皮球給他的,他又找回王軍,好歹給黃菲菲的弟弟減瞭兩個月,王軍親自點頭答應他的,自然不會說。錢主任有把柄在他手裡,更不可能說出去。
龍昊天腦海裡出現瞭一個男人的身影,黃菲菲的丈夫高強。難道,會是這個叫做高強的男人搞的鬼?龍昊天不太相信,高強沒有理由這樣做。而且,誰會傻得去擺弄警察的是非,這不是找不痛快嗎?
龍昊天很快否定瞭是高強的可能性,腦際一震,突然想到瞭另一個可能性,心頭頓時冒出一股難以遏制的怒火,俺罵:可惡的臭婊子,老子幫你減輕瞭你弟弟的收容教養時間,一句謝謝就算瞭,我都認瞭,你還在背後給我傳是非……
腦子裡想到的,自然就是當事人黃菲菲,這個風騷狡猾的女人,估計上次在保險公司和他鬧僵之後,擔心他以後對她不利,幹脆主動把這事給捅出去,讓他先頭痛一下。
龍昊天沉默不語,怒火彌漫,暗暗決定,以後一定要讓那個騷貨好看!
龍嘯雲見兒子半晌沒有說話,臉色也很難看,不由得輕嘆一聲,道:“昊兒,以後做事,一定要小心點,這個圈子裡的人,有幾個不是口蜜腹劍的?就算是按潛規則辦事,也要小心別給人留把柄啊。還好,你這事隻是小事一件,影響不大……”
龍昊天苦笑道:“爸,我這次算是被人給陰瞭,我知道該怎麼做的!”
“嗯,那就好!”
龍嘯雲又問瞭龍昊天工作上的一些事情,龍昊天一一回答,心裡暗暗松瞭口氣,畢竟這些日子做瞭那麼多見不得光的事,除瞭黃菲菲那裡出瞭問題,其他的都隱瞞得很好,沒有泄露,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見父親已經說得差不多瞭,龍昊天終於找到機會,開口道:“爸,我想讓你幫我一個忙!”
龍嘯雲淡淡道:“是什麼,先說說看?”
龍昊天猶豫瞭片刻,還是鼓起勇氣道:“我在結識瞭一個朋友,在南方商界裡,名氣不小,而且很有影響力,也有一定的關系,已經是市議員,可是沒有進蘇曼州省立法會,現在她準備競選省議員,需要望海市人大的舉薦,才有可能成為候選人……爸,你看能不能幫這個忙?”
龍嘯雲立時明白龍昊天的意思,也自然的想到瞭自己的另一位老戰友就是望海市人大常委會主席。詫異的看瞭龍昊天一眼,不動聲色道:“你知道我最不喜歡搞這種拉關系的事情,你還找我說情?先說說你跟那個朋友是什麼關系?是個女人吧?”
龍昊天苦笑一聲,尷尬的點點頭,半真半假的道:“嗯,是個女人,毓華集團的董事長。起初我還是被她用計謀設套,不得已才幫她的……”於是,龍昊天把早就準備好的故事說瞭出來,真真假假,自然是把一百萬獎金的事實給抹去瞭。
說完後,龍昊天有些緊張的看著父親,不知道他會是個什麼態度。第一次跟自己的父親說這類拉關系的事情,還真是拿不準父親會不會翻臉……
“梅婉愔?這個女人不簡單!”龍嘯雲怔怔的看著兒子小心翼翼的神色半晌,突然長嘆一聲,道:“也罷,不管怎麼說,你也算是我兒子,不幫別人,難道還不幫兒子嗎?明天是周末,我找個時間去老蔣傢一趟!”
龍昊天先是一愣,繼而喜出望外,父親居然如此簡單就答應瞭他的要求,讓他後面準備好的一大堆話都落瞭空,實在是匪夷所思。還是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一向正直又迂腐的父親,不明白他為什麼會這麼輕易就答應瞭。
龍嘯雲自然明白兒子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也沒有解釋什麼,隻是自嘲的一笑,淡淡道:“想我龍嘯雲也快五十歲瞭,到老來還要打破原則,厚著老臉去求人,真是諷刺……”
龍昊天心裡很不是滋味,暗想:父親要是不這麼迂腐古板的話,現在恐怕都已經混進省府瞭,原則這東西,還不是用來估價的?隻要有足夠的代價,誰會介意丟點虛無的原則?
龍昊天歡喜一陣,終於還是忍不住問道:“爸,你不是最不喜歡拉關系走後門嗎?怎麼這次答應得這麼爽快?是不是有什麼事情瞞著我?”
龍嘯雲神色略微詫異的看瞭兒子一眼,心潮起伏,卻強行壓抑下去,依舊淡淡的道:“你是我兒子,怎麼能跟別人相提並論?更何況那個女人可不簡單,她是在利用你,不做好這件事,你還真不好處理跟她的關系……最重要的,你現在進入瞭這個圈子,想要有所發展,組織起自己的權力架構是必不可少的。爸幫你這個忙,正好可以讓你們化敵為友。省立法會雖然很多情況下隻是個擺設,可是畢竟表面權力很大,讓她當選,也算是賣個人情給他。以後你要是有什麼困難的時候,至少她會是助力而不是阻力。”
龍昊天心下默然,不禁露出感激之色,父親這一段話,很輕易就能看出是用心良苦,完全在為他做鋪墊。這麼看來,父親還不算是迂腐到傢……
隻是,龍昊天總感到,這中間或許還有什麼隱情!比如剛才吃飯的時候,母親溫淑卿阻止父親說下去的話,很有可能,就是真正的重點!
夜晚,龍昊天在房裡無聊的躺著,卻怎麼都睡不著。腦子裡不時會想起父母今天怪異的表情。直覺告訴他,父母隱瞞下來的秘密,一定是跟他有關,而且很可能十分震驚,或許妹妹溫青青也知道些什麼,就隻有他一個人被蒙在鼓裡。
左手邊隔壁,就是父母的房間,這個時候,他們應該還沒有入睡,龍昊天有些沖動,很想直接跑過去,問問他們關於姑姑跟龍素雯小表妹不小心透露的、關於他出生時的秘密,然而,思前想後,又忍住瞭。就這樣貿然去問,結果可能會什麼都問不出來。
最令龍昊天不解的是,自己這麼快就晉級一級警員的決定,居然不是父母特別關照的,而是連父母都不太清楚的更高一級的高官,這才是他心裡最糾結的。
恍惚間,隔壁父母的房間,突然傳來一些細微的聲響,好像是龍嘯雲和溫淑卿正在小聲的說話。龍昊天心頭一動,趕緊從床上爬起來,湊到與墻邊,把耳朵貼在墻上,如法炮制,想偷聽父母在說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