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很古怪,拽著倆人往上走,穿過走廊,來到一個房間,裡面也有稀薄的煙,這應該是個住人的房間,有獨立的衛生間,他進屋就把床單被褥等拽過來,讓她倆把門封住,然後打開瞭窗戶。
三人都跑窗口喘息瞭半天。
等呼吸順暢瞭,視線清晰瞭,屋子裡的煙也放的差不多,在看這人不是葉南飛還有誰。
陳茹氣的沖上去,揮起小粉拳對著他一頓捶:「你死哪裡去瞭?死哪裡去瞭,還以為你扔下我們先跑瞭……」
葉南飛也沒躲,人傢又驚又怕的,總得讓人傢釋放釋放,況且小粉拳,又不是真打,能疼到那裡去:「哎呀不是告訴你倆在屋裡等著的嗎,你倆急啥。」
還是高書記淡定:「小飛到底咋回事?是失火瞭吧?在哪一層?嚴重不?」
「我看瞭一下,大概是在十層左右是火源,多嚴重也不知道,看煙這麼濃,這麼大,火勢應該不小,這些都管不瞭瞭,先逃出去再說。」
陳茹沒好氣的:「怎麼逃啊?電梯沒電,樓道裡全是人啊,沒等逃出去還不得被踩死。」
「所以剛才我才去找逃生通道麼。」
「哦?還有別的通道?」
「有,隻不過……是外面,外墻上的那種天梯,應該是維修管道線路留著備用的……我就怕你倆不敢爬……」
陳茹確實害怕:「啊?那不就是鐵筋圍的玩應,那不嚇死瞭?咱還是在這屋呆著,等救援吧,你看這屋現在不挺安全,十層咋也著不到這吧。」
葉南飛很堅定的:「不行,高姐必須出去,這樓就是這兩年蓋的,應該和高姐有關,現在出瞭事,要追究責任的話,高姐也難脫幹系,而且出這麼大事,她不趕緊到現場,上面領導會咋看,等最後在樓上看到咱們,這事對高姐得有多不利?」一番話下來,二女都不得不對他刮目相看,這情商,這政治智慧,不是一般人啊。
陳茹為難道:「可俺倆,那怎麼往下爬啊?二十層高啊,別說爬,我看一眼都哆嗦。」
高姐也面有難色。
「要不我帶高姐下去,茹姐,你留在這等救援,你一人,一點問題沒有,但高姐必須下去。」
陳茹反而更驚慌瞭:「啊?那不行啊,別扔下我一人啊,我跟著,豁出去瞭。」
葉南飛無奈,隻能一起,三人來到二十層樓頂的天臺,旁邊是主樓的旋轉觀光層,呈圓形。
葉南飛所謂的天梯,就是在樓後的墻壁上,用鐵筋圍成的長方形的框,鑲嵌在墻壁裡,每隔一米一個,隻能順著它,一步步往下爬。
二十層在當年絕對是摩天的存在,從上往下看,天又黑,深不見底的感覺,絕對眼暈。
也真難為瞭倆位女士,這事對於葉南飛來說,根本沒難度,就算沒那個鐵筋框框,他也能找到攀爬物下去,就是難度大一點。
倆女人此時是徹底懵逼,無論平時多麼能呼風喚雨,多麼萬人矚目,此時一切都是空,一點轍都沒有,隻能傻看著葉南飛。
葉南飛也懵啊,這倆女人,怎麼往下運?在天臺上來回走動,尋找著可用的器物,也看看能不能激發出點靈感。
倒是有一些電纜電線之類的東西,在看看兩位女士,判斷一下可行性。
「這樣,我背著高姐,茹姐,你隨後跟著我往下爬,行不?」
陳茹無奈而又膽怯道:「可……可我也…不敢……」
葉南飛也很無奈:「茹姐,你別這樣,那你看我該背你還是高姐?」
高書記:「你背小茹吧,畢竟我比她多吃那麼多年咸鹽,咋也比她膽子大一點,再說她還年輕。」
陳茹也突然感覺不妥:「啊……我不是那個意思,高姐,還是背你,我沒事,我跟著就行……」
葉南飛有些不耐煩,都什麼時候瞭,倆人還磨磨叨叨:「你倆別掙瞭,聽我的吧。」
說著話,從懷裡拽出一條被單,並撕成若幹條。
「你倆用佈條把手纏上,要不一會手都得凍掉。」
接著又麻利的結成繩子,並蹲下身:「高姐,你趴上來,我得把咱倆捆在一起。」
高書記也有猶豫,自己身為一個區委書記,此時卻要趴在一個小夥子的後背上,讓人背著,何其不雅,但隻猶豫瞭一下,知道事關大局,不是婆婆媽媽的時候。
她一趴上去,葉南飛指揮著陳茹幫忙,利索的用繩子把二人捆在一起,說是捆在一起,其實就跟背孩子的意思差不多。隻不過後背這孩子忒大瞭點。
在用他那隨身攜帶的那多功能小軍刀,割瞭一條電纜,反正這回都停電瞭,用佈條繩子把陳茹的腰胯捆好,在把電纜系上,在一根柱子上繞瞭一圈,另一頭撰在自己手裡,這算是保險帶,防止她一不小心脫手。
一切準備就緒,開始行動。
葉南飛背著高書記先下,讓陳茹緊隨其後,背一個人下這天梯,又是數九寒天,確實不易。
葉南飛謹慎的攀踏著每一步,發現陳茹子啊上面似乎直哆嗦,而不敢伸腿。
「茹姐,你行的,你一直是你身邊人的榜樣,驕傲,今天你也行,慢一點,一步一步來,隻要抓緊瞭,沒事的,相信我。」
高書記不自覺的摟緊瞭葉南飛,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和姿勢不雅,兩條腿盤在他腰上,兩條胳膊纏住瞭他脖子,頭緊緊的埋在他肩膀上,胸也緊緊的貼在他後背。
頭一次讓她感到這麼無助,而又這麼依賴一個人,從剛才逃出樓道,再到決定從天臺天梯逃生,一直指揮,下決定慣瞭的她,竟然無緣故的對他產生瞭依賴心理。
一股男人的氣息不斷襲來,讓她一時有點迷醉,有多久沒有這麼近接觸男人瞭?和自己老公已經分居多年,而身邊的同事,朋友都對她敬而遠之。
雖然她長得漂亮,有氣質,可作為女領導,女強人,總是一臉正氣,不怒自威的樣子,男人哪還敢獻殷勤,更別提接近瞭,而時間久瞭,她自己也以為自己就是這樣的人。
可此時卻有種臉紅心跳的緊張感,自己有多久沒體驗過這感覺瞭?很久,很久,久的自己都忘瞭這是一種什麼感覺。
初戀?新婚?心裡不免罵瞭自己一頓,人傢才多大的孩子,自己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真是該死。
此時的葉南飛真心沒啥歪心思,不像身後的高書記,把頭一埋,不管瞭,全部交給你,此時三人的性命全在他的手裡,稍有不慎,後果不堪設想。
不過高書記這一緊張,摟的未免太緊瞭點,勒得快喘不過氣:「啊…………高…姐,您胳膊稍微……松一點……我…喘不過……氣…」高書記一聽,馬上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不過反應有點過瞭,胳膊一松,身體也有些往後傾,連著葉南飛也往後一仰,差點失手。
他倆這麼一晃悠不要緊,正趕上上面陳茹正往下伸腿攀附,本就緊張,繩子一登,腳沒踏實,手沒握住,竟然滑瞭下來。
一聲尖叫,葉南飛感覺一團黑影奔著自己砸瞭過來,而繞在胳膊和手上的電纜被拽的快速滑動著,葉南飛馬上拽緊,來減緩滑速,可下降的速度和力量,哪能是一隻手能控制的,劇烈的摩擦,如同在撕裂這手指。
而他也不得不馬上反應,不然陳茹砸在腦袋上,三人全都得掉下去。
原本一隻手邊抓著電纜,還要握著梯子桿,另一隻手主用力攀附,而電纜快速滑落,他不得不緊抓電纜。
另一隻手握緊梯子,根本騰不出手來去救陳茹:「抓住梯子,抓住梯子啊。」
他聲嘶力竭的喊著,並迅速的躲開身體,陳茹迅速的從身邊滑落下去。
不過人在生死關頭所能爆發出來的力量你永遠不知道有多大,慌亂中陳茹在胡亂的抓著手能碰到的一切東西,可下落的速度和重力慣性太大,幾下其實都抓住瞭梯子,但都又脫手。
葉南飛也急瞭,忍著手被撕裂的疼痛,更緊的抓住電纜:「啊……」在倆人共同協調下,葉南飛拼瞭命讓速度降下來不少,而陳茹也在身體失衡之前再一次抓住瞭梯子,總算有驚無險。
葉南飛出瞭一身的冷汗:「茹姐?咋樣?沒事吧?」
「喔……呼…………呼……沒……沒事……我沒事啊。」
陳茹似乎還沒從那狀態中恢復過來,不過此時經歷瞭這生死一瞬,雖然驚魂未定,可感覺比剛要從上往下爬的時候心態反而鎮定平緩多瞭。
不再那麼戰戰兢兢。
「茹姐……咋樣?還能繼續往下爬麼?不用害怕……我拽著這頭呢,你隻要抓緊,一步步來,沒事的。」
三人更小心翼翼的一步步的爬瞭下來,落地的那一刻,三人都癱倒在地上,稍一恢復,高書記馬上把陳茹攬到懷裡:「對不起,對不起,剛才都怪我…………唔……」多年來。
她似乎都不知哭為何物瞭,也忘瞭那感覺,可剛才那驚魂一刻,想起來都後怕。
「沒事的高姐……這…不是好好的下來瞭麼……啊…哎呀。」
「怎麼瞭?哪傷著瞭麼?」
「胳膊和手都好疼啊……嘶……」葉南飛也並不好過,那隻抓電纜的手皮肉都被磨爛瞭,劇烈摩擦的高溫應該把皮肉都燒熟瞭,剛才在上面太緊張,根本感受不到疼,可一旦松懈下來,鉆心的疼痛從手部傳來,不過還是忍著:「高姐,您先別管俺倆,你現在必須到前面去,那裡更需要你。」
邊說著話,邊幫她解開綁繩。
「可…你倆…」
「高姐…這時候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要不咱不白從上面折騰下來瞭。」
高唯當然明白孰重孰輕:「那你倆趕緊先去醫院,我到前面安排完就去找你倆。」
說完轉身要走。
「等等……」借著胡同裡昏暗的燈光,葉南飛幫她整理瞭一下衣服,在看她的臉,有煙熏或者不知哪裡蹭的灰塵,再加上剛才驚嚇後的淚痕,這張臉有點差不忍賭,哪裡能去公眾場合。
葉南飛也顧不得那麼多,從做綁繩的被單子上撕下一塊佈,幫她擦著臉,可有的地方挺頑固,硬是擦不下來,他不得不在不上吐瞭些吐沫,在擦拭。
葉南飛沒想那麼多,隻是時間緊急,而高唯被擺弄的一愣一愣的,那粘有吐沫的佈一接觸到臉,她不但沒感覺到不適和惡心,反而一種異樣湧上心頭。
葉南飛又仔細看瞭下:「差不多瞭,快去吧。」
「哦……」高唯愣愣的才有點反應過來,一臉紅潮的轉過身,緩步走瞭幾下後,果斷的噔噔走遠瞭。
陳茹走到還愣在那的葉南飛身邊:「沒想到你心還挺細的麼……呵呵,你膽子不小啊,敢這麼對待高書記,還敢用吐沫給她擦臉……呵呵呵。」
「情況緊急…沒聽說麼,做大事不拘小節……你怎麼樣瞭,沒事吧?」
「啊……嘶…別碰…我的胳膊是不是斷瞭啊……這麼疼…哎呀還有手……啊……?我的指甲啊……唔……完瞭…都怪你啊……非得從這下來,這是人能下來的地方麼?」
「啊……我的手啊……你別這麼用力啊。」
「啊?你的手也受傷瞭?啊……?你的手啊?這是咋的瞭?啊……?媽呀,好像露出骨頭瞭。」
「別大驚小掛瞭,沒死就偷著樂吧,趕緊去醫院。」
「啊……趕緊去醫院……哎呀,你扶著我點…好像腿也不行瞭。」
倆人相攙扶著走出瞭胡同:「南飛……你說今天的火是不是有點蹊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