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4章

  鳳國歷,謙和帝在位37年。

  對於鳳國的臣民們來說,謙和37年,是最難忘懷的一年。

  那一年,發生的事情太多太多,天降災禍,難民成群,餓殍遍地。而最讓鳳國的百姓驚心動魄的,卻是早年的戰亂又一次的開始上演。

  上一次的戰亂還是在雲嵐大陸未曾分離之時,而距今早已超過瞭何止百年?那已經是上一代的鳳帝所遭遇的禍端。

  正是十月初旬,晚秋末尾,一聲驚鼓,敲開瞭那場血腥之戰的序幕。

  第一個反的,居然是剛剛借糧回到瞭飛羽城中為鳳帝陛下看難分憂的太子殿下鳳雲天。

  隨著他起事的,正是以文著稱的大司馬付竟宣。其子付青瀟任禮部侍郎,他的好友秦嘯虎任鎮威將軍一職,秦傢一門忠烈,已經有瞭七位將軍,秦嘯虎揮幟上瞭太子鳳雲天的馬,幾乎是在斷秦傢的後路,秦傢如不跟隨,即使是鳳雲天失敗,恐怕秦傢一門也逃不脫滿門被斬之運。

  秦老將軍在聽到瞭小兒子的所為後直接一掌拍碎瞭書房裡以堅硬著稱的花巖木書案,隻差口吐鮮血。可是事以至此,除瞭跟隨著太子起事,秦傢就已經沒瞭別的路好走。

  與他們一起行事的還有其他的四大世傢,無一不是鳳國的資深傢族,誰也不曾想到,六個不成氣侯的私生小子,居然會敢大逆不道揭竿造反,當知道後無不感嘆憤怒,同時亦無奈。

  鳳國的律法,傢族中無論是誰,一旦有瞭謀逆之心,那就是刑誅九族之罪,絕無幸免。

  隻是,僅僅是趙國,就讓鳳雲天借這強硬的助力有瞭膽子反瞭鳳王麼?一時間,各種各樣的謠言也紛紛到處散播,加上有心人的一些故意,更是讓人捉摸不定。

  ……

  與此同時,鳳國飛羽城外。

  浩浩蕩蕩的兵馬旗幟迎風飛揚,幾隊人馬幾乎是同時到達瞭城下。

  三皇子鳳霽天站在城外,身邊,卻並非是忠勇侯鳳嘯天,而是一個二十七八歲模樣濃眉大眼長相端正的男 ,一身紫紅蟒袍,卻是忠勇侯鳳嘯天的弟弟鳳倪天。而他們的身後,卻是深土黃色與褐色相間的戎衣盔甲的兵士,一個大約四旬的男子站在領帥的位置,一身慘戾的血腥氣息。

  褐色,正是晉國士兵將領所著的服裝顏色,看樣子,鳳霽天真是滿載而歸。另一邊,他的對面九皇子鳳凌天正站在他的對面,他的身側,卻是一個讓鳳霽天眼熟到不行的人。那張成熟風霜的臉上,帶著從容不迫的冷靜與諷刺。

  “楚爾擎?!”鳳霽天失聲。

  楚爾擎像是看不到對方的驚訝似的,隻是微微頷首,自在的仿似在自傢的後花園散步。

  “該到的人,都到瞭?”城墻上傳來的聲音讓在城下的兩批人馬皆是心神凜,抬起頭,那道身影就這樣映在眾人的眼中。

  頭上束起的發絲依漆黑似墨,一雙鳳眼微微斜挑著向上直飛近鬢,一身杏色的皇袍,上面用純金的繡線繡著龍飛入雲的圖案,一雙龍目栩栩如生。頭上發帶上的黃色寶石被陽光照耀成一道刺眼的光影,在這樣的光影下,兩方人幾乎都要把眼睛瞇起來才能看出他的輪廓。

  “父王!”鳳霽天的眼睛熠熠有神,翻身就下瞭黑旋風。

  “哦。”鳳君毅沒有應,隻是淡嗯瞭一聲,眼中的表情在逆光中讓人怎麼也看不清楚。

  “請父皇受兒臣三拜!”鳳霽天從容的對著鳳君毅跪倒,三拜九叩。而另一側,九皇子鳳凌天也像想到瞭什麼,連忙跳下瞭馬,跟在鳳霽天之後也喊瞭聲父皇,對著鳳君毅叩拜瞭下去。

  “哈哈哈哈哈!”鳳君毅大笑瞭起來,隻是冷冽的表情,卻始終沒有到達心裡。“你們的父王還沒死,怎麼你們就這麼拜上瞭?”

  鳳霽天一句話也不再說,磕得青紫而滲著血的額頭無比的嚇人,但是更冰冷的卻是他的表情。鳳君毅像是有感應似的,把臉轉向鳳霽天,眼中的神情,卻並非剛剛的諷刺,而是充滿瞭柔和。

  “我早知道,你會有反的一天,隻是我沒想到,你會選在這個時候而已。”

  鳳君毅的話,讓鳳霽天的身體微微抖瞭一下,接著,他猛得抬起頭,眼眶居然已經是一血嚇人的血紅之色。

  “這不怪我!即使父王你從不曾想過傳位於我,我都不會這樣做!是父王你……”

  “所以說,你雖然是我的兒子,甚至是我比較疼愛的兒子,我卻依然覺得你難成大器,你不是君王之材。”

  鳳君毅嘆息。看著鳳霽天的眼睛中閃過的卻是惋惜之色。接著,他揮瞭揮衣袖,就那般轉身下瞭城墻。他來,似乎隻是看看鳳霽天,隻是和鳳霽天說這幾句話而已。除瞭在鳳凌天跪拜後鳳君毅的諷刺一瞥,他未曾對九皇子有過一絲絲的關註。

  鳳凌天的雙拳緊緊握在一起,眼睛中的厲芒一閃再閃。即使隻有二十幾歲,即使他的個性已經逐漸的陰暗沉冷,他卻在鳳君毅的身上品嘗到瞭赤裸裸的不屑、輕視、不,那已經不隻是輕視,而是無視瞭。

  “為什麼?父王,一樣是您的兒子,就算您如此的偏心,我卻沒想過……”鳳凌天的嗓音已經暗啞,最後甚至沒瞭聲音,隻有咯吱作響的牙齒,感覺得出他的憤怒已經到達瞭最極限。

  為什麼!從生下來時,似乎所有的皇子就分成瞭三六九等,而他,卻是最低下的那個麼?所有的皇子,隻能看著鳳君毅寵愛著鳳霽天,隻能看著鳳君毅寵溺著那個隻是姑姑的孩子的表哥。而他們這些皇子們,卻隻能老實的呆在後宮中,對著母妃的嘮叨怨恨與怒其不爭。

  如果鳳霽天是嫡出,他不會有如此多的怨恨,可是,明明一樣是庶出的兒子,為什麼卻怎麼都不如對方?

  他無法接受。自幼時,無法反抗,長大後,不屑反抗,而現在,已經沒有必要反抗。

  沉淀下身體的憤怒。鳳凌天慢慢抬起頭。

  “楚丞相,我們先回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