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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9章 傷痛血色

  楚無言有些掙紮的探頭向著外面看,有些掙紮不知道自己應該不應該管閑事。

  雖然受訓的時間很短暫,可是柳師兄與雙刃總管都和他說過,在執行任務期間,是絕對不可以隨意做影響任務的事情的。隻是……

  楚無言嘆瞭口氣,努力的視而不見的向著前面走瞭幾步,重重的跺瞭一腳後,轉頭向著他看瞭半天的地方而去。

  一個穿著天藍色的雲錦袍服的小孩子正坐在湖邊看著水面,臉上的表情冷靜而淡漠。低下頭伸著手一下一下劃著水面,幾乎整個身體就要掉到水裡一樣。

  “危險,你快離開這裡!”

  楚無言急急的上前抓住瞭那個小孩子的衣袖一拽,可是卻沒有像他想的那樣,那小孩子穩穩的坐在湖邊的石階上,看著他的眼神帶著漠然。

  “你是誰?放手!”

  “小孩子不可以玩水!”楚無言指瞭指湖面。全然沒註意到,對方的個頭足足大瞭自己不隻是一圈。很明顯,比較“小”的是他。

  “不用你管!”楚凌翼猛得一甩手,楚無言幾乎是馬上的被他甩到瞭地面。雖然楚凌翼腳不能動,力氣卻比楚無言要大得多,隻一下,楚無言就跌到瞭地上,因為是湖邊,所以有兩個石階,楚無言的額頭重重的撞到瞭石階的角上,血紅的顏色瞬間染上瞭灰色的石階。

  楚凌翼登時呆瞭。他隻是想甩開對方的手,因為他很不喜歡被陌生人碰,可是他從沒想過要傷害這個看樣子比他小很多的小孩兒。

  “哎呀!”

  丫鬟嬌鈴一聲驚叫,捂著嘴驚怕的看著地上已經失去意識昏迷的楚無言,嚇得全身直抖。

  “有什麼好怕的!快叫人來把他抬走!”楚凌翼冷冷的吒喝一聲,面無表情的瞪著嬌鈴的模樣讓嬌鈴嚇得點著頭轉身就跑。

  接到瞭總管桑瓊的信,說是府裡建得差不多,特別的讓他到府裡看看新府如何順便說定遷府的日子,楚雲墨正匆匆的往府外走,就看到一個臉熟的小丫鬟一臉驚慌失措臉色蒼白跌跌撞撞的走過來。

  “怎麼瞭?”

  本不想管什麼閑事,可是楚雲墨忽然想起對方似乎是楚凌翼的貼身伺侯的小丫鬟,他莫名的,對楚凌翼很是在意,想到那個倔強的孩子那雙比楚雲錚要冰冷無情得多的眼眸,他心裡就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五公子,不,侯爺,死、死人瞭,小公子打死瞭一個小孩子。”嬌鈴結結巴巴的說,而楚雲墨卻臉色陡然一變。

  楚雲墨急切的向著小丫鬟來的方向跑過去,剛到湖邊就看到瞭躺在血泊之中的楚無言。

  他覺得他的心跳,似乎突然停瞭。

  小小的身體就這樣躺在地上,面向下,額頭處的血跡延伸而下,楚雲墨震驚的眼神從楚無言的身上又掃到瞭一臉平靜,看到他來隻是撇瞭一眼,轉身接著盯著湖面的楚凌翼。

  顧不得說話,楚雲墨從衣擺內側撕下一塊幹凈的佈,緊緊抵在瞭楚無言的傷口上,因為傷到頭部,他不敢走太快,隻是輕托起瞭楚無言的身體想離開。

  “嘔……”

  楚無言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的皺起瞭眉,接著就吐瞭起來。

  楚雲墨臉色蒼白的連忙把楚無言放到瞭地上,隻是用手抵住楚無言的傷口,卻不敢再輕易的移動他瞭。

  “真討厭,要吐一邊吐去,嬌鈴,把我的車子推過來,我要回去,臟死瞭!”楚凌翼小巧的眉頭皺成瞭一團,雖然是很可愛的表情,卻說出瞭讓人一聽就齒冷的話。

  “是”小小的聲音,讓楚雲墨註意到,原來那小丫鬟也跟著自己跑瞭回來。

  “你快去請大夫!去柴玉的醫館!快!”

  楚雲墨的眼睛冷淡,聲音能吐得出冰。他以為這隻是個意外,他以為楚凌翼隻是表現出一種冷漠,而現在看來,這孩子根本就是天性冷酷。

  “啊?這……”嬌鈴的眼神不由得落到瞭楚凌翼的身上。

  “我的車!”楚凌翼一臉的不奈。

  “去請大夫!這是一條人命!”楚雲墨的厲聲厲色讓嬌鈴嚇得一抖,連忙轉身跑走瞭。

  “你這是什麼意思?”楚凌翼的臉色變瞭,看向楚雲墨的眼神帶著一抹憤怒。“嬌鈴是我的丫鬟!”

  “無言,是我的小廝。”楚雲墨淡淡的,不再抬頭去看。這樣的孩子,他不想再多理會,隻是註意著手上緊壓著的傷口。

  楚凌翼恨恨的瞪著楚雲墨,卻又拿對方沒辦法。

  一直到嬌鈴讓管傢請瞭柴玉過來,楚凌翼才停下對楚雲墨越來越怒意十足的眼神,被嬌鈴帶回瞭自己的院子。

  “怎麼回事?”

  看到小孩子滿臉是血的躺在地上,臉色如同金紙一般,柴玉皺起瞭眉頭。

  “快幫我看看,他撞到瞭頭,好像有點腦震蕩,剛剛吐瞭。”楚雲墨的臉色很是灰敗,他的手都是抖得,因為手裡的佈料已經被血液染得一片黏膩,一個小孩子,他真害怕他挺不過去。

  “腦震蕩?”

  柴玉有些茫然的看瞭看楚雲墨,不過他無瑕細問,連忙上前幫著看楚無言的傷勢。

  “我先用藥給他止血。你用手指幫我按壓他傷口周圍的皮膚,這樣藥不會被血沖掉,雖然他出血沒那麼嚴重瞭,可是卻還有微量的出血癥狀。”

  楚雲墨應瞭一聲,開始幫著柴玉。

  兩個人忙得滿頭大汗,終於把楚無言的血止住,又叫來瞭兩個小廝,抬來瞭個短榻,用短榻把楚無言送回瞭楚雲墨住的暗香苑。

  “無言!無言!”

  聽到瞭動靜,楚無歡一瘸一拐的從廂房裡跳瞭出來,臉上一片驚慌神色。她早就等瞭半天,還在想楚無言為什麼還不回來,結果就看到瞭昏迷不醒的弟弟被抬瞭回來。在那一剎那,她甚至懷疑弟弟已經死瞭。

  “別吵!”跟在短榻後面回來的楚無言一把攔住瞭小姑娘,看她蹦得艱難,一把把她抱在瞭懷裡。

  “無言隻是受瞭傷,已經上瞭藥,一會兒讓大夫給他開方子,吃瞭藥,養段時間就好瞭。”

  伸出手擦去楚無歡小臉上的淚水,楚雲墨安撫的拍拍楚無歡的臉頰。小姑娘已經一臉的淚痕交錯瞭,眼中的驚惶讓楚雲墨更是心疼。

  他以為他已經足夠的心硬瞭。因為他經歷瞭那麼多黑暗的東西,人性是最不可以相信的。隻是在這對姐弟的面前,他原本已經冷硬些的心腸正在逐漸的變得柔軟,變得恢復從前。

  楚雲墨把楚無言安置到瞭自己的房間裡,而楚無歡就守在瞭楚無言的身邊一動也不動。他隻好放著這對姐弟,先過來看柴玉開的方子。

  “暫時不要挪動他,這是藥,口服的,先給他吃一顆,年齡太小瞭,不知道醒過來什麼樣子,你也知道,人的腦是比較復雜的。以我的醫術,也不敢確保這孩子醒瞭就沒什麼事。不過喝藥還是有好處的,給孩子好好補些氣血,明明已經是四歲的孩子,卻這麼瘦小。”

  “什麼?”楚雲墨愣瞭一下。“這孩子三歲。”

  “三歲?”柴玉挑瞭挑眉。“不可能。雖然這孩子的身形很像是三歲,不過不管從這孩子的心智或是手腳掌心的骨質與掌紋來看,這孩子應該是四歲,或是四歲多。”

  “你看錯瞭。”楚雲墨搖搖頭。

  “是真的,你也知道,我們神醫谷的嫡傳弟子,是從摸骨開始學醫的,這種技巧,我七歲就掌握,師父教瞭我們三個,隻有我學得青出於藍,我怎麼可能錯?”

  楚雲墨不由得側頭向著床的方向看過去,那裡楚無歡正一臉的眼淚的緊抓著楚無言的小手,乖巧的坐在床邊。

  楚雲墨的眼睛柔和瞭幾分。

  “小孩子,定是記錯瞭。”

  柴玉無言。

  ……

  一陣鞭炮聲在寂寥瞭很久的皇子街上響起,驚動瞭正在附近的集市裡熱鬧忙碌的人們。一時間,人們都有些茫然的看著聲音響起的地方,有些喜好八卦的,早就開始打聽瞭起來。

  “怎麼瞭?什麼事兒?”

  “不知道啊!”

  “聽說是受鳳王陛下器重有加的懷安侯爺遷府之喜。”

  “懷安侯爺?那是誰?”

  “不知道,不過聽說是很受陛下重視,剛一出任就被封成瞭極品侯。”

  “聽這炮聲,現在還沒停,一定熱鬧。”

  ……

  事實上,和百姓們猜測的相反,懷安侯府很是冷清。

  現在正是上朝的時辰,哪裡會有什麼人來慶賀?楚雲墨從上次後雖然來回又忙碌著府坻的修葺,但是後來卻借口事務繁忙而逃之夭夭瞭。

  之後的一個月,他都沒有來過這懷安侯府。

  與上次卻是又有瞭不同。

  烏墻灰瓦,金漆暗紋的褐色大門,門前的獅子依然威武,而門裡,雕梁畫棟之外,卻是一片各種顏色的!紫嫣紅。桑瓊不知道從哪裡移來瞭各色的花樹,正在園裡開得一片爭奇鬥艷。

  楚雲墨卻並不是太關心這些。

  他正在自己的主院裡忙著,傢裡沒什麼伺侯的人,鳳陽公主一揮袖,把暗香苑的下人都送給瞭他,還特別的挑瞭幾個得力的送過來,說是用得好就留下,用不好或是找到瞭其他的人再送回去也成。

  對於鳳陽公主的“高”看一眼,楚雲墨不知道除瞭默默接受還能做什麼。不過好在也因為有人指派,讓桑總管很是安慰瞭一下。

  他終於有幾個懂得規矩的下手瞭。他不用那麼忙瞭,這真是件值得慶賀的事情。

  “侯爺,這裡是今天宴請的各傢公子的名單,還有是宴上的菜譜,您看需要什麼添減嗎?”桑總管匆匆走進瞭主院,把手裡的紙遞給瞭楚雲墨。

  “宴請?”楚雲墨呆呆的把紙接到手裡,剛剛安頓瞭小姐弟住到瞭主院的偏房裡,他對於桑總管的話有些反應不過來。

  “當然,侯爺喜遷入府,自然要請一些朝堂上的同僚與舊日好友親朋好好的招待一番,這也不枉人傢送瞭這麼多禮物。”

  “禮物?”楚雲墨的腦子更亂瞭,什麼禮物,他怎麼不知道?

  “就是侯爺喜遷瞭新居,收瞭人傢很多禮。”桑總管像變戲法兒一般的不知從哪裡又弄出來瞭一疊紙,一張張的念給楚雲墨聽。

  “喜賀懷安侯爺遷居入府,政禦使付竟宣特送上薄禮,以恣慶祝。名細:紅木雕花青玉棋面桌、白玉墨玉雕刻圍棋一副、官窯出的赤金纏枝百合玉頸瓶一對、紫金對鐲、紫金束發冠、琺瑯描金閬雲燈臺一對兒、沈水寒香、安心靜心檀香各三捆。”

  桑總管拿下瞭最上面的一張,接著念。

  “得知懷安侯爺入府新居,餘林書瑜(林丞相府大公子)特送上富貴纏枝蓮白瑪瑙碗盤一套二十四件、文瀚墨的青玉筆一套、青石硯一枚、青雲墨一塊、青絲紙三刀、黃金雕彌勒佛像一尊……”

  桑總管還念瞭什麼楚雲墨已經不記得瞭,這都是誰和誰啊……楚雲墨徹底的懵瞭。

  “桑總管,這些東西都是誰送來的?我怎麼一個人影也沒看到?”

  楚雲墨覺得一團亂,他偏偏理不出個頭緒來。明明從來沒太大來往的人,為什麼送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而且看桑總管手上紙張的厚度,這樣的人顯然不是一個兩個。

  “侯爺想來也是不太懂得。現在朝中都盛傳著,公子乃是鳳王陛下恩寵不斷的紅人,有人巴結著自是正常的。加上公子對鳳王陛下巧施妙手使得陛下身體轉危為安,眾人為瞭鳳王陛下也自是會與侯爺多有親近,侯爺以平常人待之就是,不必太過介懷。”

  不必太過介懷?怎麼個不必太過介懷!

  楚雲墨真的很抓狂,手裡的名單好像很燙手一般,而眼睛不斷的掃描著手裡的名字。

  洋洋灑灑的一大串名字和官職及其親屬的盤枝錯結的關系,倒是很詳細。其中有他熟悉的也有他見都沒見過聽過都沒聽過或是見過聽過沒印象的。他真想撓頭。

  他最討厭的---就是應酬付宴這些無聊的事情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