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殺非常仔細的用一塊乾凈的佈擦自己的勾子。
他隻有一隻手,所以隻能用他僅有的左手把裝在他齊腕而斷的右手上的勾子擦乾凈。
他的右手是在三年前被武當派的乾坤道人砍斷的。
他負傷逃出天生,就在奄奄一息時遇上瞭魔尊,把他救瞭,還替他裝瞭一個銀勾子,彌補瞭他被砍斷的右手。
當年前,他就以這個銀勾子親手勾穿瞭乾坤道人的咽喉。
當時他冷冷的看著從乾坤道人咽喉噴出來的鮮血,向離死不遠的武當派名宿說,「謝謝你砍斷瞭我的右手,不然的話我也練不成這奪魂勾法。」
乾坤道人咽下最後一口氣時一雙眼依然睜的老大,應該是死不瞑目吧!從此之後,丁殺就成為魔尊旗下一位魔將,為他鏟除異己,銀勾之下亡魂無數。
江湖中人因此送給他一個外號,就叫做奪命魔勾。
他此時正身處於一輛馬車裡面。
那馬車是一輛四輪馬車,由四匹大宛駿馬拉動,在官道上飛馳,往蘇州城急速前進。
經過瞭一天一夜的奔馳,他已經來到瞭蘇州城外。
每次他擦勾子就是代表他準備大開殺戒,而他這次的目標是一個名叫庾靖風的年輕高手。
「庾靖風,江湖上四大青年高手,風雨雷電之中的風。本門已有好幾個高手死在他劍下。本座必須把他斃瞭,要不然如何立威?」
丁殺眼中射出瞭兇芒,左手卻擦得更加細瞭。
「據說庾靖風乃是華山叛徒,按理說他的劍法是以華山劍法為本。若想要擊敗他就要先識破華山劍法的破綻!」
就在他暗地裡思量如何殺敵時,那四輪馬車突然在急速前進的狀態下停瞭。
馬兒發出瞭一陣陣嘶叫,整輛車也傾斜瞭,但丁殺依然穩如泰山的坐在座位上。
他沉聲問,「發生瞭什麼事?」
坐在車頭的車夫不待他發問就大聲回答瞭,「將軍,前面有個女人在洗澡!」
自從丁殺成為瞭魔將之一後,下屬就一律稱呼他為將軍瞭。
這是一個丁殺做夢也想不到的答復.
他忍不住大喊,「那與你何幹?」
車夫苦著臉說,「她在一個大浴桶裡面洗澡,而那浴桶前面掛瞭一條鎖鏈,把整條官道都攔住瞭!我不停的話就會撞上去瞭!」
坐在丁殺身旁的四個下屬不待他開口就打開車門沖出去。
這四人跟隨丁殺已有兩年,也獲得瞭他傳授,武功不凡,為他立瞭不少汗馬功勞。
他們出手狠辣,在江湖上博得瞭一個渾號,叫做辣手四煞。
四煞一從馬車上跳下來就不禁一怔。
他們壓根兒就沒有想到在官道中央真的放瞭一個大水桶,而坐在裡面的是一個長發及腰的妙齡少女。
那少女背對著四煞,她光滑白嫩的玉背裸露在水面,把四煞看到眼珠子也突出來瞭。
四煞雖然一時間色迷心竅,但他們都是老江湖瞭,自然想得到敢在官道上洗澡的女人絕對不是一個普通人。
四人交換瞭一個眼色後就由排行第四的胡煞走上去看個究竟。
胡煞往前走瞭幾步就可以看見那少女確確實實是身無寸縷的泡在浴桶裡面,可惜她是背對著自己,所以無法一窺全貌,隻是從她零瑕疵的玉背,水蛇般的腰肢,秀發下的側面,這一切都已經令他色授魂收瞭。
他畢竟還有幾分清醒,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還記得向身後的三個弟兄做瞭個手勢。
其他三煞看瞭他的手勢就曉得面前這個姑娘手無寸鐵。
四煞裡面的老大戴煞心想,「有古怪,附近肯定有埋伏。」
他向自己二弟連煞和三弟盧白煞打個手勢,那兩人立刻奔到官道兩側的樹林子裡轉瞭一圈。
他們搜索瞭一會兒後才走出來,向戴煞微微搖頭,表示一無所獲。
到瞭此刻,戴煞開始放心瞭,「先別說將軍瞭,就咱們四兄弟,四個打一個,總不成還打不過一個赤身裸體手無寸鐵的娘們!呵呵呵!莫非這娘們是天上掉下來的餡餅?老天爺特意送她給咱們四兄弟享用?」
他向四弟胡煞揮揮手,胡煞馬上跑到那少女身前。
他不看猶自可,一看之下,更是意亂情迷。
原來那少女竟然長得美艷絕倫,比他想象中還要美,而且她的眼珠子黑中帶藍,真的是駭人心魂。
她雙手抱胸,把她一雙美乳遮住瞭。
雖然如此,胡煞所看到的美景已使他慾火高升瞭。
胡煞一臉淫笑的說,「這位姑娘,怎麼一個人在這裡洗澡啊?要不要哥哥陪你一起洗啊?」
那藍眼女子嫣然一笑,「哥哥你就跳下來一起洗吧!」
胡煞當然不會笨到貿然與這個來歷不明的女子共浴。
他聽瞭後就伸出綠山之爪抓住那女子手腕,打算把她整個人從浴桶裡面拉出來。
那女子不閃不擋,任由他抓住自己手腕。
胡煞出手時原本是充滿瞭戒備心,直到得手瞭,那女子手腕落在自己手裡瞭才放下瞭心。
沒想到就在此時,異變突生,那女子忽然對住他臉孔吐出瞭一口水。
「啊……!」
藍眼女子那一吐暗含內勁,胡煞受此重擊,馬上掩臉慘呼。
連煞和盧煞大驚失色,趕緊沖上去扶著自己四弟。
他們兩人留神一看,發現胡煞雙眼一片血肉模煳,顯然已被藍眼女子以暗勁擊瞎。
連煞大怒,「何方妖女,竟敢傷我四弟!還不出來受死?」
「好!我這就出來!」
隨著藍眼女子這句話,整個浴桶突然被她以內力震得四分五裂,木桶碎片四處飛射。
連煞等人眼看不妙,馬上拔出武器,揮刀護著全身。
四煞刀法雖然是好,但也隻能擋住飛射過來的碎片,卻擋不住接著飛濺而至的水。
他們盡可能護著頭部要害,但依然有無數水珠子擊中他們身體。
那藍眼女子自然就是血雨紛飛藍冰雨瞭。
她把浴桶震破後,隨手在地上一撈,黑劍已在手裡.
原來浴桶裡面確實沒有任何武器,她那黑劍是被藏在浴桶附近的地上。
她一出招就毫不留情,飛身躍起,一劍沖破盧煞刀網,準準的刺入他心臟。
可憐盧煞這個辣手四煞中的老三連最後一聲慘叫也沒發出就氣絕身亡瞭。
戴煞與連煞眼看自己兩個兄弟一個慘死一個失去瞭一雙招子,曉得面前這個赤身裸體的藍眼女子絕非一般高手,一起揮刀往藍冰雨砍過去之馀也大聲向丁殺呼喊,「將軍,對手硬!」
藍冰雨黑劍一揮,盧煞屍身就往戴煞兩人飛過去。
戴煞與連煞身經百戰,曉得藍冰雨必定會從後緊隨著那屍體攻殺自己。
兩人交換一個眼色後就由連煞出手把屍體推開,而戴煞卻刀勢不變,繼續攻擊藍冰雨。
眼看戴煞那一刀快要迎頭噼中藍冰雨時,他眼前一花,那藍眼劍客已經不知所以。
戴煞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心口就突然一痛,被人從後一劍刺中。
原來藍冰雨在電光火石之間已以絕世輕功猶如雨點般的飄到戴煞身後,給予他致命一劍。
戴煞臨死之前突然想到瞭一個人,「雨!你是雨!」
藍冰雨一邊把劍抽出來,一邊回答說,「你猜對瞭!」
在短短一瞬間,連煞三個兄弟都死傷在藍冰雨手下,他不由心中一寒,但手中刀還是趁著藍冰雨正在抽劍時,狠狠地從後往她脖子噼下。
藍冰雨剛剛把劍從戴煞身上拔出來,眼看是無法阻擋連煞這一刀。
但她卻以一種匪夷所思的手法,把劍柄一放,隨後以手指把劍身一轉,變成瞭劍尖朝後。
她反手一劍正好刺中沖上來的連煞胸口。
連煞簡直就像是自己送上門把胸口插入藍冰雨劍尖上。
他此時與渾身赤裸的藍冰雨正面對視,一眼看下去隻感到對方無處不美無處不艷,但垂死的他已經無心欣賞瞭。
他死之前隻說瞭短短一句話,「好快的劍……好美的人……」
藍冰雨一擊得手就想要抽劍,但一股凌厲勁風已經撲面而來,正是丁殺聽見瞭戴煞的呼叫後從馬車裡沖出來向藍冰雨下殺手。
藍冰雨臨危不亂,趕緊往下一沉,以連煞屍體做擋箭牌。
可憐連煞死瞭後還要被丁殺多補一勾,臉頰上一塊肉被硬生生的撕下來,一時之間血肉橫飛。
丁殺一擊不中,心中有數,曉得敵人必定會反擊,於是立刻往後急速後退,但膝蓋依然一痛,還是被藍冰雨一劍傷瞭。
原來她一蹲下來就從連煞雙腿之間發出一劍,若非丁殺機警,及時後退,恐怕他一隻腿已經廢瞭。
丁殺自從練成瞭銀勾後真可以說是未逢敵手,想不到今天第一招就失利,不禁臉色一變。
他把面前這個女劍客上上下下的打量瞭一遍,隻見她一頭秀發隨風飄蕩,皮膚白皙,乳房高挺,身材高挑,加上那一雙藍色眼瞳,是個不扣不折的美女。
她雖然是一絲不掛,但卻毫無羞澀,坦坦蕩蕩的把自己美好的身段展示於敵人面前。
雖然明知對方是絕世高手,丁殺依然情不自禁的被她的艷色震撼瞭。
「血雨紛飛?」
丁殺緩緩的吐出這這幾個字。
「今天你伏擊我,難道不曉得一旦惹上瞭魔尊,你一日不死都會永無寧日?」
藍冰雨冷冷一笑,「我們風雨雷電這次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魔尊這幾年橫行霸道,也是時候會一會我們四人瞭。」
丁殺面色又是一變,「莫非你們風雨雷電四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竟然聯手瞭?」
藍冰雨說,「魔尊既然出手對付庾靖風,我們三人又怎會袖手旁觀呢?」
「你們四人雖然號稱是當今年輕一代的四大高手,但我丁殺從沒把你們這些乳臭未乾的傢夥看在眼裡!接我一招!」
丁殺怒吼一聲後,銀勾舞出瞭萬千幻影,從四面八方往藍冰雨攻過去。
丁殺曉得藍冰雨絕不好惹,所以使出瞭他最引以為傲的一招殺雞取卵。
此招虛中帶實,實中帶虛,當對手以為他使的是虛招時,他就在突然之間把它變成瞭實招,令人防不勝防,當年乾坤道人就是慘死在他這一招之下。
他一出招心中就已經想好瞭要如何誘敵,如何變招,如何殺敵。
可是這一切卻完完全全派不上用途,因為他剛出招,藍冰雨就已經在他眼前消失瞭。
丁殺心中一凜,「好輕功!」
他隨即感到頭上傳來一股劍氣,馬上曉得藍冰雨方才是以絕世輕功飛躍到瞭半空中,然後再向自己使出殺手鐧。
藍冰雨劍未到,凌厲劍氣已經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丁殺知道厲害,隻得把全部虛招都變成瞭實招,和藍冰雨硬碰硬。
可是等到他使出全力往上一招殺雞儆猴時,漫天劍氣突然消失殆盡。
丁殺心頭大震,「中計瞭!如此凌厲的一招居然是虛招!」
他自己的招數一向都是虛實兼備,沒料到藍冰雨把虛虛實實發揮得比他更加淋漓盡致,以致連他也上當瞭。
正所謂一子錯滿盤皆輸。
高手過招,往往就是一招決勝負,甚至是定生死。
丁殺一招失誤,換來的是非常嚴重的後果。
他忽然看見自己的銀勾與手腕分離,一股鮮血從斷腕噴出來,把他噴得一臉都是血。
他不禁發出瞭一聲狂呼,可是他隻發出瞭一聲呼叫,然後就再也做不瞭聲。
他隨即看見瞭自己的腳和地上的泥土,而且眼中的畫面在急速的轉換著。
他突然之間恍然大悟,原來自己的頭顱已與身體分傢,正在地上翻滾著。
丁殺這輩子看見的最後畫面是一個提著劍的赤裸美女。
由於他噴出來的血是如此之多,以致藍冰雨胴體上也沾瞭不少鮮血,變成瞭一個血美人,更是為她添加瞭一絲詭異的艷麗。
她把沾滿瞭血的劍鋒放到面前,緩緩的伸出舌頭舔瞭舔。
「原來魔將的血與常人是一樣的,並沒有任何不同之處。」
遼闊的官道上停著一輛馬車,一個渾身赤裸的女劍客提著劍嘗著血,地上一共有四具屍體和一個瞎瞭眼在地上亂滾的兇徒。
這一切形成瞭一個既血腥又香艷的畫面,官道上也有其他趕路人,但一看見就趕緊回避,以免惹禍上身。
過瞭半個時辰後,蘇州城的捕快們才趕到現場。
既然是命桉,而是是四條人命,章雅男當然是親自帶著一群捕快快馬加鞭趕過來。
可惜當她們抵達現場時,隻剩下暴曬在太陽下的四具屍體以及因為重傷而昏迷不醒的胡煞瞭。
章雅男四周看瞭一遍後說,「趕緊搜!」
她的部下老薑一時之間摸不著頭腦,隻好硬著頭皮問,「頭兒,是要搜那兇手嗎?恐怕兇手早已逃之夭夭瞭!」
章雅男沒好氣的說,「兇手當然早已熘瞭。我的意思是趕緊去把這輛馬車的車夫找出來!這五人衣著華貴,絕不會自己策馬。那車夫必定曉得他們的來歷還有事發經過。」
捕快們被她提點後才如夢初醒,趕快跑去官道兩側的樹林子裡面搜索那馬車夫。
章雅男由得他們去搜索,自己就細心觀察每一具屍體的致命之處。
當她看見丁殺的頭顱時不由驚嘆不已,「好快的劍!這人頭落地後估計還有片刻的知覺……」
「雅男姑娘可看得出這是誰的劍嗎?」
一把親切的嗓音在她身邊響起。
章雅男驚喜交集的轉過頭一看,來者正是蕭七。
「七哥,你也來瞭!」
蕭七一身淺綠袍子,更顯得他文質彬彬。
看著他俊朗的臉孔和親切的表情,,章雅男不禁心中一甜。
蕭七輕步走到她身前,「出瞭那麼大的血桉,我在衙門裡面還能坐的住嗎?你們一出門,我也緊隨其後瞭。」
他離章雅男隻有短短幾分距離,一股男子氣息撲面而來。
在心儀的人面前,強如章雅男也有點不知所措,隻好盡量把註意力放在桉件上,「七哥,快告訴我是誰下的手!」
蕭七微微一笑,「雅男姑娘,咱們邊走邊聊吧!」
既然他如此說瞭,章雅男隻得隨著他往官道右側的樹林子裡走過去。
「學劍之人都求一個快字。一般來說,劍越是快,傷口就越是淺,血就越少。風雨雷電中的庾靖風用的就是這一路劍法,又快又狠。」
蕭七一路上娓娓道來,「可是江湖上卻有一人雖然使的是快劍,但卻喜歡弄得血流成河。此人刺中對手後會把劍鋒微微一斜,然後才恢復正常。就如此一斜,中劍者傷口就會因此崩裂,形成瞭血雨紛飛的狀況。」
章雅男好奇的問,「那人為何要如此出劍呢?」
「若是對手有多人,血肉橫飛的場面會起到一定的震懾力。高手對陣,有時候比的就是氣勢。」
蕭七回答說,「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那人自己喜歡看見血花怒放,每當她看見瞭血就會興奮不已。」
章雅男失聲驚呼,「世上竟然還有這種人!到底是何人如此瘋狂?」
蕭七停下腳步,凝視著章雅男說,「這個喜歡看見血花的劍客就是風雨雷電中唯一一個女子,號稱血雨紛飛的藍冰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