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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身世之迷

  夜冷,風寒。星星在城市上空閃著變幻的光芒,映對著蒼穹下的萬傢燈火,似在驚奇於人事的不可捉摸,又似在冷眼旁觀著世間的一切。

  人在做,天在看。

  姐姐傢小區門前,肖石把車子停好,轉頭道:“凌姐,你自己上去吧,我今晚還有事。”凌月如望著弟弟,眼光中透著幾許無奈。她清楚弟弟要做什麼,但已阻止不瞭,隻能給他寬容和理解。

  肖石知道姐姐在想什麼,隻是他同樣無奈。他也希望事情能有一個溫和的結果,可鞏小燕事件已將所有的可能毀於一旦。

  血債,必須血來還!

  凌月如捧著弟弟的臉,輕輕一吻,然後下車,向小區內無言走去。她走得並不快,就象平常一樣,兩側的燈光照得她的身姿很美,她的長發不時被風揭起。

  望著姐姐很暖的背影,肖石輕輕吐出兩個字:“謝謝。”他感動於姐姐的理解,這是一個真正女人的理解,一個正孕育著生命的女人。這份理解很深,他懂。

  姐姐的背影消逝瞭,肖石目光恢復冷靜,打通瞭劉四的電話:“人在什麼地方?”

  “在夢都,哥倆都在。不過……嘿嘿!”劉四笑瞭,很淫邪。“夢都新來瞭幾個小姐,估計一時半會兒還出不來!”

  肖石沒笑,隻是平靜地道:“人出來瞭給我打電話,不管幾點。”言罷收線。

  肖石從身上掏出一隻信封,這是他白天利用辦護照的間隙回傢取的,裡面是載著他身世之迷的車牌號。他默默看瞭一會兒,起動車子向蕭遠山傢駛去。

  “小肖!”見到肖石來,蕭遠山有些吃驚。他一般就過年跑一趟。

  “局長。”肖石笑著,依舊禮貌而客氣。

  “快起來!”蕭遠山笑瞭笑,忙把他讓進。

  肖石進入客廳。旁邊電視開著,幾上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藥。周童擁被躺在沙發上,形容頗有些憔悴,但還是微笑著道:“小肖來瞭!”言罷掙紮著想坐起身。

  蕭遠山忙奔過去扶住。責備道:“你躺你的,別亂動!”

  肖石問道:“周主任病瞭?”

  “哦,胃不好,老毛病瞭!”蕭遠山將藥取過,向一旁的沙發一指。“小肖,你先坐!”周童不無歉意地笑瞭笑,對丈夫道:“老蕭,我自己來,你去陪小肖吧!”

  蕭遠山寬柔一笑。道:“不差這一會兒,讓他先等著!”說著話,把一勺藥在嘴邊吹瞭吹,向妻子喂去。周童有些害羞,向肖石望瞭一眼,臉上佈滿瞭柔情和幸福。

  肖石靜靜地坐在一旁,體味著這對老夫妻的恩愛。蕭遠山和周童是半路夫妻,結合不過三年,但兩人間地綣綣深情。相互間的那份依賴,每次都讓肖石神往,這也是他想像中的傢庭生活。

  藥喝完瞭,周童的面靨恢復瞭幾許顏色,笑著說道:“不好意思,小肖,讓你久等瞭!”沒等肖石說話,蕭遠山把空碗放在一邊,揮瞭下手道:“小肖又不是外人,跟他還客氣什麼!”

  肖石笑笑沒說話。隨即。蕭遠山領他進瞭書房。二人坐定,蕭遠山遞給他一支煙。肖石接過,關心地問:“局長,周主任到底什麼病,怎麼不送醫院?”

  蕭遠山點好煙,把打火機扔給他。“幾十年地老胃病。治不好瞭,隻能慢慢調養。”

  “哦。”肖石把煙點上。蕭遠山抽瞭一口煙。又道:“小肖啊,我已經想好瞭,等十月集團的案子破瞭,我就提前退休,帶你周阿姨回福建老傢養老去。”

  “應該。”肖石點頭一笑,道,“您幹瞭大半輩子,也該歇歇瞭。”

  “是啊,不過也真舍不得呀!”蕭遠山深深感慨,忽然看瞭他一眼道,“不過也好,回去呆無聊瞭,也學你,去給人修自行車,呵呵!”

  蕭遠山笑,肖石亦笑。

  閑話已畢,蕭遠山正瞭正顏色,道:“說吧,小肖,這麼晚瞭找我什麼事?”

  肖石掏出信封,放在桌上慢慢推瞭過去。“局長,這裡有個車牌號,當年我就是被這輛車送到孤兒院的,我想請您幫我查查。”

  “哦!”蕭遠山訝異地看瞭看他,將信封打開,但隻看瞭一眼,就又緩緩推回。“我知道這個車牌號,不用查。”

  “您知道?”肖石吃驚地望著他。

  蕭遠山解釋道:“當年的市委書記,顧誠森的懸案你應該知道吧,現在省廳仍有專案組負責這個案子,牽頭的是一個副廳長,我是副組長。這個正是顧書記車子的牌照。”頓瞭一下,蕭遠山凝神問道,“對瞭,小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怎麼忽然想起來調查身世瞭?又怎麼會跟顧書記扯上關系。”

  “我也不清楚,所以才來找您。”肖石嘆瞭口氣,煙霧從口鼻中沁出。“方院長去美國找老伴瞭,這是他臨走前給我的,說我是被一對男女扔到孤兒院門口的,當時他們開著輛開吉普車,他記下瞭車牌號。”

  “那就更錯不瞭啦!”蕭遠山一拍大腿,習慣性地起身在房內踱瞭起來。“顧書記是軍人出身,參加過解放戰爭,吉普車是他恢復工作後特意要求地,難道說……”蕭遠山忽然停住,對著肖石端詳瞭起來。

  “局長……”肖石不解地望著老領導。

  蕭遠山若有所思。“當時的市委辦公室主任叫肖庭軒,也是孤兒院出身,你會不會是……”

  “他在什麼地方?”肖石呼地站起身,眼光熱切。

  蕭遠山嘆息一聲,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坐回位置。“肖庭軒因為當年的案子被審查,在西北監獄裡關瞭很多年。我進專案組後,也進行瞭些調查,雖沒什麼結果,但肖庭軒的判刑並不充分,專案組研究瞭一下,就把人放瞭。聽說他心灰意冷,已經移居到國外瞭。”

  肖石皺著眉,望著他道:“他為什麼會被判刑?”

  蕭遠山似有些沉重,嘆著氣換瞭一支煙。“你在警隊那麼多年,大致也能瞭解一些。肖庭軒當時正代表市委接待客人,應該可以排除嫌疑。隻是當時還丟瞭一份重要文件,他又是辦公室主任,所以才被判刑。唉,當時國傢還沒有完全恢復秩序,調查工作也不嚴密,這應該是一起冤案。”

  肖石默然,停瞭一下又問:“局長,市委不有崗哨嗎,就算國傢沒完全恢復秩序,可那畢竟是市委,怎麼能堂而皇之地進去殺人?”

  蕭遠山苦笑瞭一下,道:“崗哨當然有,但被刺傷瞭。”

  “刺傷?”肖石眼睛一亮,“這麼說人沒死?”

  “沒死。”

  “他是誰?”

  “杜漢生。”

  “是他!”肖石差點兒又站瞭起來,這可是個新發現。

  蕭遠山搖瞭搖頭,又道:“杜漢生被刺成重傷,生命垂危。鄧十月跟他是老鄉,那天夜裡軍隊幹部正在吃喝,鄧十月被派出門買酒,正好救瞭他。”

  “鄧十月沒想辦法示警嗎?”

  蕭遠山搖瞭搖頭,道:“當時正在清繳十年動亂中散落到社會的槍支彈藥,崗哨隻配發一顆空暴彈,鄧十月救人前倒是鳴槍瞭,可子彈臭瞭,沒響,杜漢生又流血過多,他就直接送人去醫院瞭。”

  肖石沒說話,大腦高速轉動著。

  蕭遠山忽然笑瞭笑,又道:“因為這個,鄧十月差點兒被軍法處置,部隊還開展瞭一次活動,討論該先救人還是履行職責,後來有高層首長發話,說該先救人。鄧十月搖身一變,就從新兵蛋子當瞭班長。”

  這個事件很有中國特色,不過肖石沒有發笑,又緊問瞭一句:“後來杜漢生怎麼說?”蕭遠山再度苦笑:“他說天黑看不清,受傷後昏迷瞭,什麼也不知道。”

  這一次肖石笑瞭。鄧十月電話裡說,杜漢生和張玉周的關系不難調查,現在他明白瞭。杜漢生被刺傷時肯定認出瞭什麼,這個狡猾的傢夥盯上瞭張玉周的權勢,隱瞞瞭實情,並以此威脅,雙方才勾結瞭起來。

  肖石點瞭點頭,看看時間差不多瞭,於是站起身道:“局長,您能不能幫我個忙,幫我查查肖庭軒的下落。”

  “沒問題,但他不在國內,可能會比較困難。”蕭遠山起身到他面前,望著他有眼睛道,“小肖,認祖歸宗是人之常情,何況你又是孤兒,我能理解。不過人活著重要地是關心好身邊的人,你也不要太勉強,一切順其自然吧。”

  “我明白,謝謝局長。”肖石很虔誠。

  蕭遠山微笑著拍瞭拍他的肩,肖石告辭。

  出瞭蕭遠山傢,肖石心情復雜,腳步很沉重。隨著杜漢生浮出水面,當年的積案已漸漸明朗,雖然還有很多迷團,但隻是時間問題,隻要小方調查順利,這個沉睡瞭幾十年的案子,就該真相大白瞭。

  肖石步出樓門,走向自己的車子。一陣夜風吹來,他打瞭個寒戰,但也隨之振奮。該來的終究要來,他已沒的選擇。

  上車後,劉四打來電話:“肖律師,他出來瞭!”

  “我知道瞭。”肖石隻說瞭四個字。

  肖石打起精神,起動引擎,切諾基怒吼著沖出。時候到瞭,該找曹雄算帳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