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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你個姚素素,演戲的功力居然比我還深,剛才的精神還好得出奇,怎幺一下子就乏瞭?我愈發不肯讓步,把她的手放在瞭琴上,同時自己也試著撥弄幾下琴弦:「來,很簡單的,就一下而已……咦?咦??這是怎幺一回事?」

  奇怪,這樣式古樸的瑤琴,琴弦卻似乎早被牢牢固定住,以至於無論我怎幺撥弄,根本發不出絲毫聲音。

  「敢問素素小姐,這把死琴,你是如何讓它發出聲音的?」

  「哎呀,穿幫瞭啦!」姚素素雙手掩面,懊惱道:「都怪你,沒事弄人傢的琴幹嘛。好吧,我坦白,人傢才不會彈這勞什子的琴呢!剛才,為瞭設計你對我一見鐘情,人傢隻是擺個架勢而已,其實是牡丹姐姐在一旁代奏的啦!現在人傢早走瞭,你叫我怎幺彈給你聽嘛……」

  「……」一陣短暫的沉默,我快控制不住面部肌肉的痙攣瞭。

  「不準笑!警告你,你敢笑我,我就宰瞭你……」

  「哈哈!」我放聲大笑,心內所有的陰霾,卻於此刻一掃而空。三日後的婚禮,倒真是頗有些期待瞭。

  三日後,百花教處處張燈結彩,賓客如潮,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緣定逍遙、俠侶天驕,妙、妙啊!」欣賞著百花大廳橫梁上鑲著金箔的字體,周秉華嘖嘖稱贊不停。

  趙明意一拍我身上的喜服:「大吉大利呀,你和未來嫂子,必將成為江湖上最讓人羨慕的一對逍遙俠侶……」

  「天作之合、天作之合……」喃喃自語的是九宮山少俠陰北竹,苦戀姚素素多年未果的他,看到另一頗具深意的字幅——「蕭姚連姻、天作之合」難免會感覺一陣失落。

  「好啦,陰兄,蕭大哥的大喜之日,你就別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瞭。你看看,比起你爹娘當年,人傢的姓氏配得多絕啊!」

  這話又引起一陣哄笑。說起陰北竹的爹娘,當年可是武林中的一幕笑談,其父自然姓陰,其母卻姓毛,合起來,赫然正是「陰毛聯姻」……

  陰北竹歉然道:「蕭大哥,你別介意,我……」

  「大傢兄弟嘛,我怎麼會介意呢?」我笑道:「等會,記得要多喝幾杯喲。」

  自被周秉華一語點醒後,這幾日的我,已經從某種程度上,讓自己放開瞭些許心懷,嘗試著表現處自己真正的性情,讓自己徹底融入到白道生活之中。新的身份已得到大眾承認,難有被揭穿之虞,如果再保持從前那副誠惶誠恐、言必稱俠的聖人模樣,不僅讓我自己更加厭倦,也未免顯得太過迂腐,從而引起眾人的反感。

  正因如此,在短短的三日間,我便和一幹來自中小門派的年輕俠客們混得極其熟稔,練劍、聊天,我和周秉華的武功,使得他們大感敬服;而鬥幽冥、挑杏花,那一樁樁驚險萬狀的義舉,也讓眾人驚訝不已,到瞭最後,甚至都主動喊起我們「蕭大哥」、「趙二哥」、「周三哥」來,當然,陳冠儒的年紀太小,卻也得瞭個「陳小哥」的稱號。

  算是小人得志吧,或許比之更不如。正如陽光永遠普照不到萬物,從而使得光明和黑暗成為恒久的對立一樣,逐漸受到他人愛戴的我,卻暗暗嫉恨不已,憑什麼,隻要有瞭一個白道的身份,哪怕是什麼都不用做,便能憑空擁有一個「少俠」的稱號,進而活得如此無憂無慮?

  相較之下,同屬武林的黑道,卻又活得如此艱辛,見不得光,連夢想都是奢談,甚至,除瞭自傢門人之外,再無人可以信任。想想暗夜各位師長的教導,「生存,永遠是首要之事……」這又是為瞭什麼?

  隻是,心頭最深處的一點疑惑,是現在的我不願、也不敢去涉及的——以暗夜近百年斂聚的財富而言,生存的壓力,真有那麼大嗎?

  「一拜天地……」主婚人的聲音,仿佛來自遙遠的天際。

  俯仰天地之間,誰能做到真正無愧?就算真有天父地母,便能公平至全無偏袒嗎?

  心內冷笑,我卻恭恭敬敬的跪拜下去。

  「二拜高堂……」

  杜鵑夫人慈祥的微笑、方皓門主欣慰的點頭,這樁婚事,真讓你們寄望如此之高?

  隻要是俠義兒女的結合,便一定能鶼鰈情深白頭偕老嗎?

  「夫妻交拜……」

  大紅喜袍裹不住那具窈窕玲瓏的身段,錦絲蓋頭卻遮住姚素素秀美絕倫的面容,她,正在為找到一生的良人而羞喜嗎?可惜,最終的結果,卻註定讓她心碎……

  新娘送入洞房,新郎卻得留在場中應酬賓客。眼睜睜看著心上玉人嫁做他婦,各路少俠終於斷絕最後一絲幻想,唯一能夠做的,便隻剩下盡力灌醉新郎倌。

  糟糕。我暗中咒罵,因為殺手的戒條,以前在暗夜時從未沾過這杯中之物,雖然此次下山後也曾有意識的鍛煉自己的酒量,可區區半年之間,又能高到哪裡去?

  向幾位結拜弟兄使瞭個眼色,一齊竊笑著過來幫我擋酒,然而,總有一些是無法避免的,幾輪下來,我竟已有微醺之意。

  麻煩大瞭,看著大夥再次舉杯,再喝下去,我難保有原形畢露之虞,幸而此時杜鵑夫人招手把我叫瞭過去,總算讓我逃過一劫。

  「蕭少俠,今天我們就把素素交付給你瞭,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呀!」

  「夫人請勿擔憂,在下既與素素結為夫婦,日後便是粉身碎骨,也斷不會讓她受到絲毫委屈。」

  「如此我便放心多瞭。」杜鵑夫人點頭道:「素素這孩子……有時玩性重瞭點,你可要擔待一些。」

  「哪裡、哪裡。夫人,實不相瞞,在下最欣賞素素之處,便是她的一顆純真之心。」

  媽的,能夠說出這番話來,想必我的牙齒,已經掉得和那位擲子於地的大耳賊差不多瞭。

  「太好瞭,我們真沒看錯人吶……」杜鵑夫人展顏一笑,然後舉杯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