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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杏花山一戰,讓"仁義四劍"這個跨越門派而形成的小小組織,在武林中刮起瞭一道強烈的旋風。

  “佛劍仁心"蕭七、萬劍門"玄武重劍"趙明意、昆侖"穿雲劍"周秉華、再加上華山"逐月劍"陳冠儒,四個相貌堂堂、前途無量的少俠,不打不相識,繼而相知,最後義氣相投結為兄弟,所做的第一件大事,竟然隻是為瞭一個受辱的村姑,挑上瞭臭名昭著卻又武功高強的采花集團——"杏花七蜂"!

  雖然他們一個個都受瞭不輕的傷,但在武林中橫行十來年、來無影、去無蹤的杏花七蜂,卻從此以後武功盡廢,再也無法為非作歹。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再想起"仁義四劍"老大蕭七義正詞嚴的申明:仁義四劍,當以博愛為仁為準則,以行俠仗義為己任,以拯救天下蒼生為目標……著實不讓人佩服也不行,這也使得仁義四劍輕易間成為瞭少男少女崇拜的偶像……

  “快看,是仁義四劍呢!”少女甲驚呼。

  “天,真是他們呢,我要昏瞭……"少女乙撫胸呢喃。

  “能和他們在同一傢酒樓用餐,實在是太榮幸瞭……"少女丙的眼睛已經變成瞭星形。

  “那個站在窗口邊的,正是蕭少俠……”少女丁發出瞭夢囈般的呻吟。

  眾女隨即望去,在那精致鏤空的竹窗前,在那落日餘韻飄灑之處,站立著一道筆直挺拔的身影,如此的醒目,卻又是那幺的蕭索孤寂……

  忽然,那人慢慢轉身,露出他那張奇異般統一著成熟和年輕的面孔,用一雙充滿著正義、卻又略顯落寞的眼眸,淡淡的掃過眾女……

  “他、他在看我們!”

  “天,我喘不過氣來瞭……”

  “太酷瞭,我的初戀就這樣交出去瞭……”

  “瘋丫頭,你終於也知道思春瞭……”

  “…………"沒有理會這群少女的嘻鬧,我回到自己四兄弟的桌前,緩緩坐下。

  “大哥,剛剛又在悲天憫人瞭?”三弟周秉華關切的問。

  “沒有。"我搖頭:“看到長河落日,再想起師父以前的話,一時有所感觸而已。

  “狗屁,其實剛才我是在故意裝酷。想要盡快在白道中成名,形象的包裝也極其重要,如果能強烈凸顯出自己鮮明的個性,有時不僅起著事半功倍的作用,也會省下許多解釋的口舌。

  “原來如此。"玄武重劍趙明意皺眉道:“老大,你的師父到底是誰呢?”

  “這個,我也想知道啊……"我抿一口清茶,嘆息道:“除瞭他老人傢姓楊,我知道的並不比你們多……”

  “姓楊,六七十歲,使劍,以前殺戮極重……"老四陳冠儒喃喃自語,不停轉動著手中的茶杯。

  周秉華轉頭道:“老二……"趙明意咬牙道:“***,跟你說過多少遍瞭,不要那樣叫我!”

  “誰叫你排行第二,不叫你老二,難道叫你小二?”

  “你、你,氣死我也……"趙明意氣得臉紅脖子粗,在一旁哇哇怪叫。

  “氣什幺氣,還不快把東西拿出來!”趙明意瞪他一眼,從懷中掏出幾份信函,擺到我面前。

  我隨手拿起其中一份,念道:“王建廷,男,十八歲,泰山派第三十五代弟子,使劍……二弟,這到底是什幺?”

  “投名狀!老大,我們仁義四劍這下真成香餑餑瞭……”

  “投名狀?”我不解。

  周秉華沒好氣道:“別聽老二胡扯,什幺投名狀?這是其它俠少的申請函!

  “我頓時來瞭興趣,催道:“說詳細點。”

  “是這樣的,老大。"他解釋道:“自幽冥、杏花一役後,我們四人逐漸在平輩中脫穎而出,在江湖中,也有瞭很多仰慕者。這些信函,便是來自白道各門各派的少俠,希望能加入我們的申請。"各門各派?

  一道靈光忽然在眼前閃過,但尚未成型,便已消逝無蹤。

  “大哥,我們真的成名瞭,你看看這些人,有幾個的名頭的確很大呢……"陳冠儒喜道。

  未能抓住剛才的思緒,我心中暗暗失望,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沉聲斥道:“四弟,跟你說過多少次瞭,我們行走江湖的目的,難道竟是為瞭那一點虛名嗎?”

  “大哥,我……"他頓時嚇得臉色慘白,低頭說不出話來。

  暗暗觀察一下四周,發現有不少人,包括武林中的、非武林中的,都在側耳傾聽著我們的談話,我立時有瞭一個主意,狀似激動的提高音量道:“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名也好,利也罷,不過是糞土一堆爾!還記得結義的誓言嗎?行俠仗義、博愛為仁,對吾輩俠義中人來說,唯有正、氣、長、存!”

  “好!”

  “說得好!!”

  “聞名不如見面,蕭少俠果然是人如其名吶!”

  “蕭少俠,能有你這樣的人才,當真是武林之福呀……"陳冠儒還來不及做反應,酒樓中的其它人已是轟然動容,帶著贊賞、欽佩、仰慕的目光,紛紛鼓掌不停。

  我運功於面,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不知所措的抱拳道:“對不起,蕭某一時忘形,胡言亂語,叨擾瞭各位用餐,實在是罪過罪過……”

  “蕭少俠,您客氣瞭……”

  “這樣吧,為表歉意,今天就由我做東,給大傢賠罪如何?”

  “這怎幺敢當……”

  “就這幺說定瞭,小二,給大傢上菜!”

  "四弟,剛才為兄的一個激動,當眾落瞭你的面子,你可有怨懟在心?”回到客棧的路上,我問道。

  “大哥,我怎幺敢呢?”

  “哎!”我長嘆一聲,拍拍他的肩膀:“所謂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們這些出來行走江湖的人,如果連自己的目標和理想都弄不清楚,還有何臉面被人稱之為俠?那還不如,就此解散瞭我們仁義四劍呢……”

  “大哥,是我錯瞭,千萬不可!”他驚惶的向我認錯。

  我一瞥趙明意,發現他也是一臉的震驚。惟有周秉華神色不變,似笑非笑的看著我們,嘴角掛著一絲瞭然。

  我心中陡的一沉。

  陳冠儒,正如同我們黑道人眼中的武林正道一樣,年紀輕輕便已學會沽名釣譽,如無意外,日後必會成為一個偽善之人。

  趙明意,一介莽夫而已,縱然其自身私心不重,卻也難成大器。

  隻有這個周秉華,華山掌門、風雲榜高手之子,果然是不同凡響,武功或許隻比以前在暗夜的我稍強,但心思卻讓我捉摸不透,日後我一旦露出任何馬腳,他必將成為我心腹之患。

  我眼睛一瞇,該不該,趁著他還未對我起疑的時候,先下手為強,把他幹掉再說呢?

  不過……這樣卻又與我目前的打算相沖突。我一直所盤算的,就是憑著"仁義四劍"慢慢樹立起的名聲,以及趙、周、陳三人在各自門派中的地位,逐步打入白道核心階層,然後,就可以……

  顯然,身為白道八大派之一華山派的少掌門,周秉華在這個計劃中占有最重要的地位,現在就對他下毒手,並非最佳時機呀……

  我搖頭道:“四弟,莫怪為兄的饒舌,你自己千萬要把握住!回去之後,你好好的想一想,若天黑之前還勘不破這一關,就罰你陪我練劍三個月!”

  “大哥,你殺瞭我吧!”他一聲哀號,被這番話嚇得不輕。

  我所練過的武功中,除瞭大部分的天誅劍法,其它的都是典型的邪派武功,一出手便能讓人看出端倪。有鑒於此,與他們三人結義後,我便發瞭瘋似的每天拖著他們練劍,從他們三人的正派武功中汲取長處,從一開始的照葫蘆畫瓢,到現在的融合所學自創武功,雖然尚未成熟,卻也能敷小用。

  既然存心要偷學武功,練劍之時自然不會留手,美其名曰"敵人是永遠不會手下留情的",每每殺得他們汗流浹背叫苦連天,難怪陳老四會聞言落淚……

  忽然,我臉色微變,飛身躍起,落在身後七八丈處,冷冷的看著一個年約四十,太陽屄高高隆起的白袍中年人:“從酒樓起,一直跟到現在,尊架到底有何事賜教?

  “行蹤被當場揭穿,這人卻毫不慌張,悠然道:“不愧為今年最傑出的武林新秀,蕭少俠洞察之敏銳,恐怕還在很多成名好手之上……”

  “閣下到底是誰?”他一笑,掏出四張鎦金的請柬來:“本人百花教芍藥護法使陸暘,奉花後之命,邀請四位少俠參加本年度之品茗大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