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然懷中玉人安然無恙,我依然用盡力氣摟緊瞭她單薄發抖的身子,仿佛想把她揉進屄內一樣。
「可是,那時的娉婷,已經剩不下多少力氣瞭,這一撞,居然未曾死去,反而惹得他暴怒,將娉婷綁在瞭那根柱子上。」
她深吸一口氣,道:「七郎,你能想象,一個人,在一天十二個時辰中,竟然有十個時辰被綁得嚴嚴實實,束縛在不足三寸的空間之中嗎?」
「可這樣的日子,娉婷竟一過就是半年。刻骨的仇恨,更加上宿怨未瞭,便咬牙發下瞭一個毒誓,一個惡毒至無可復加的誓言:今生今世,我藍娉婷如能逃得大難,必要毀滅暗夜這個萬惡的組織,若有違者,叫我藍傢世世代代,男子淪為奴隸,女子淪為娼妓!」
我忽然感到渾身冰冷:「娉婷,那種情況下發下的誓言,做不得真的……」
她淒然一笑,把話又轉瞭回去:「對你動心之後,娉婷便一直處在矛盾的煎熬之中,渴望你的愛,也想好好愛你,不想做出對不起你的事,卻又不願讓一己之私,害瞭自己的傢人……」
「所以,當知道你另有女人,並非真心後,娉婷頓時感到萬念俱灰,便在自暴自棄之餘,做出瞭一個艱難的決定:為瞭自己的未來,和你的真心,娉婷要拿這條命,來賭一次,勝瞭,便能重新獲得自由,和自己一生的良人。若是輸瞭,也無所謂,既被人欺騙感情,又沒辦法報仇,這樣活著,又有什幺意義呢?」
「什幺?你……」我面色大變,不詳的預感,頓時籠罩全身。
「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呢,娉婷剛剛下定決心不過兩日,那人……就又來瞭。這一次,娉婷用盡瞭所有方法反抗他,還……還說出瞭自己所知的最惡毒的語言辱罵他,終於,成功的激怒瞭他……」
「他不停的鞭打娉婷,有那幺一刻,娉婷幾乎就以為自己要死去瞭,可是……」
她深深的望進我眼中:「憑著對你的希望,還有對暗夜的仇恨,娉婷終於挺瞭過來,還進而得知瞭你的真心……」
「七郎,你知道嗎,在你答應帶娉婷走的那一刻,娉婷當真感激得無以復加。能夠被人如此深愛著,娉婷幾乎就要無憾瞭,隻要,能夠摧毀那個萬惡組織的話……」
我心下喟然,縱然我們並不覺錯,卻沒辦法改變暗夜就是邪惡組織的事實。
正如武林誕生之日起,便存在的黑白兩道之爭一樣,大傢都有自己的理由和說法,支撐著各自的行為,以及對對方的仇恨。
我勸道:「娉婷,放棄吧,以暗夜如此強橫的勢力,豈是你所能抗衡的?何況,這樣做瞭,你又要置我於何地?」
「隻要能聚齊整個白道的力量,區區一個暗夜,何懼之有?即使,你不願與暗夜為敵,暗夜就會放過我們嗎?七郎,別傻瞭……」
「絕對不行!」為瞭娉婷而反出暗夜,這輩子已經永遠不得心安,若再要我與之正式反目,甚至成為仇傢,那簡直就是禽獸不如瞭。
「娉婷,憑我對你的愛,難道不能使你放棄嗎?」
「正因為娉婷愛你,所以才希望我們會有一個好的結局,能夠一生一世相守下去……」
「忘瞭那些事吧,我們找個山清水秀的地方隱居,再不理塵世間的種種,做一對神仙美眷。娉婷,就算是為瞭我,原諒師父曾帶給你的傷害……」
「好,這筆帳娉婷可以放過,但,小師叔的事又怎幺算?還有,武林中無數冤死在暗夜手中的命又怎幺算?」
「小師叔?」
「你知道小師叔中的是什幺毒嗎?」
剛才隱隱約約的疑惑再次浮瞭上來,我心裡猛的一震,難道,竟是……
「就是失心散!好個暗夜三寶之一,竟然能慢慢摧毀人的意志,逐一奪取人的各種感官,直到隻有痛覺剩下,死得苦不堪言……」
「在娉婷心中,小師叔既像父親,也像母親,更是娉婷的兄長,在爹娘無暇理會娉婷時,隻有他,能帶給娉婷所有的親情。每每想起他死不瞑目的雙眼,扭曲的面容,七郎,你說,娉婷又怎能放得下?」
看著她堅定的眼眸,我隻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折,該如何讓她打消主意呢?
「七郎……」娉婷的眼神中充滿瞭企盼:「隨娉婷回點蒼,協助我們殲滅暗夜吧!棄暗投明,其它人也絕不會難為娉婷的夫君,我們一定會有一個很美好的未來,娉婷願意全力做你的小妻子,盡自己所能的愛你,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男人……」
「若是我不同意呢?」我反問道。
「那……那,」她咬著嘴唇,猶豫好久,道:「七郎,娉婷求求你,就依我這一次,好嗎?」
我緩緩搖頭:「娉婷,我對暗夜的感情,正如你對小師叔的感情一樣。你捫心自問,換瞭你,狠得下心對撫養你長大的人們下手嗎?」
「若是為瞭武林正道,必要時也得大義滅親……」
「好個武林正道!」我冷笑:「看來,我們是沒辦法達成一致瞭,你,會怎樣做呢?」
「娉婷……娉婷不知道……七郎,真的不行嗎?」
「那,就隻有一個辦法可行瞭……」事到如今,如果不能說服她,那我就再無任何退路瞭。
娉婷曾經拿自己的性命賭過一次,結果,她贏瞭。
而我,也隻有為我們未來的幸福再賭一把,隻是,我,能有幾分勝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