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凡見顧行雲來到，站起來叫瞭聲：“大伯。”微笑說：“收到您的短信，我立刻就跟老爸說瞭，這事啊，果然是您特意這樣做的，難怪跟大伯以往的行事風格不同。”

　　顧行雲臉上憤懣的神色稍有緩和，說道：“姑且聽聽你的解釋，希望大哥別讓我們失望。”

　　郭子豪聽他們父子這樣講，明白過來，原來顧長風在他們離開宴席後，發瞭短信給顧凡，在書房約談，估計他是說這麼決定是事出有因，要私下當面解釋。

　　顧長風點點頭，先不回答，舉止慎重地吩咐保鏢書房附近監控，隨後關上房門，這才跟顧行雲說：“四弟，隻因我們出瞭內賊，我不得不劍走偏鋒，當眾做戲。”

　　顧行雲驚訝問：“誰？誰膽敢有異心？”

　　顧凡眉頭一揚，亦是吃驚異常地緊緊望過來。

　　郭子豪略感驚訝，卻是驚訝顧長風竟然將有內賊的事告之四叔。很快的，他轉念過來，這也許是顧長風的安排的策略，計中計，以此誘探他們父子兩個。

　　隻聽顧長風嘆口氣說：“還沒實證，但有些跡象，讓我懷疑天成起瞭異心。”

　　顧凡搖頭問：“成叔是內賊？不太可能吧？他一直對大伯忠心耿耿，當年為救你差點遭遇伏擊。”

　　顧長風說：“我也不願是他，但最近有些事太古怪，不能不防。”

　　顧行雲皺眉說：“大哥，你具體講清楚些……這段時間，你的行事越來越讓人摸不著頭腦，尚若為瞭防備內賊才這樣做還情有可原，但最好別找借口敷衍，冷瞭大夥的心。我直話直說，不怕得罪你。”

　　顧長風寬慰一笑，伸手拍拍他的肩膀：“四弟，坦白說，我之前還對你有所懷疑，但今晚你讓我徹底相信，你真心忠於海哥，從沒有過二心。”說著，低首微鞠躬：“我得先跟你說聲‘對不起’，是大哥誤會瞭你。”

　　顧行雲表情復雜，變幻不停，最後苦笑搖頭：“想不到大哥竟然信不過我？這，這……你也太敏感瞭？”他見顧長風一臉的歉然神色，不禁又說：“咱兩從小一起長大，知根知底，血濃於水。我很想問你，假如我背叛海哥，你會怎麼樣？對我執行門規？”

　　顧長風反問：“四弟，換瞭是我背叛海哥，你又會怎麼做？”

　　顧行雲一怔，搖頭嘆口氣，默然不語。

　　顧長風說：“你也明白瞭。將心比心，正如你說的，我們顧傢至親血濃於水，即便有誰做瞭天大的錯事，要責罰的首先是我這個當傢人。”他轉而對顧凡說：“小凡，大伯今晚在傢宴上說過的話，也不全都是做戲，有幾句話是真心的。人活一世，財物權勢名聲皆是身外之物，唯有親情最珍貴。人無情，跟豬狗無異，大伯誓死維護這個傢，不願誰再受傷害，更不會做出有損傢族的事。”

　　顧長風的話情切誠摯，郭子豪聽瞭一陣感動。

　　忽然明白，其實在顧長風內心裡，最不情願見到兄弟隔閡，自傢人心懷鬼胎內鬥。顧長風這番發自內心誠懇的表白，也是最後的警示，如果顧行雲父子之前做過什麼齷齪的事，隻要有心悔過，可以不追究，但且別再犯都可以諒解。

　　當然，最好就是他們父子清白無暇，不用走到割裂親情這一步。

　　隻見顧凡動容，重重點頭說：“大伯，小子不才，但聽您的教誨，不會讓您失望。接下來有什麼指示，我竭力去做，跟著您走。”

　　顧長風舒口氣說：“今晚我們顧傢父子四人在這裡商議，事關重大，隨後一切都會明朗起來，水落石出。”他沉吟片刻，凝重說：“我懷疑天成是內賊，有一定的依據。兩件事，一是我們掌握瞭魏晶這小賊偷拍的視頻，用於連橫制約魏傢的勢力，跟榮傢有些交涉，我叫天成約談榮正昌。但事後我查明，除瞭正式的會談，他背著我私下跟榮正昌密談過一次，不知跟榮傢透露過什麼情況，致使榮正昌因為這事，徹底跟我們決裂，更加靠向魏老賊。”

　　他望瞭眼郭子豪，說：“子豪因此還受牽連，差點遭到榮正昌的報復。”

　　顧凡驚訝問：“子豪跟這事有什麼關系？”

　　顧長風沉聲說：“那些偷拍視頻是子豪找到的，目前幾乎絕少人知道，是子豪親自帶人前去翡帝島搗毀瞭魏晶的淫窩。”

　　顧凡轉頭對郭子豪望過來，豎起大拇指，失聲贊嘆：“大哥好厲害，我自愧不如，難怪大伯這麼信任你。”

　　郭子豪笑說：“碰巧的，是那小畜生自作孽不可活。”

　　他心下有些疑惑，難道這件事顧長風之前從沒跟他們講過？看來，真是處心積慮地保護他。

　　顧行雲問：“除瞭這個，還有呢？”

　　顧長風說：“還有件事我早已經察覺，自從救出海哥，我們決定報這血海深仇，計劃跟魏老賊展開爭鬥，天成就有異常舉動。他私下將自己的大部分傢產轉到海外。有跡象表明，他要移居澳大利亞，為自己做足瞭後路。也許他隻是懼怕咱們鬥不過魏老賊，生出潛逃之意，但其心可誅……這逆賊。”

　　他臉色鐵青，恨聲唾罵。

　　可見，被自己信任多年的手下背叛，讓顧長風心痛憤恨之極。

　　郭子豪暗暗吃驚，聽到這些情況，他都有些糊塗瞭，不知顧長風說楊天成這兩件事是真是假？還是故意捏造的假象，用來迷惑顧行雲父子？但他聽著，下意識感覺這好似並非空穴來風，也許楊天成真出瞭這些問題。

　　情況陡然變得復雜起來，眼前迷霧重重，亦真亦假，讓郭子豪看不透。

　　他吸口氣定下心，告誡自己別胡思亂想，不防先冷眼旁觀。顧長風足智多謀，閱歷深厚，有他老人傢幕後主持大局，不用他瞎操心，最終能搞定一切。

　　隻聽顧行雲嘆口氣說：“唉，真是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傢業大瞭人心也會變，想不到天成他竟然老來貪財怕死。大哥，你打算怎麼辦？”

　　顧長風說：“先暗中觀察防備，引蛇出洞，最後抓實在瞭我絕不手軟，傢規懲治。”

　　顧行雲點頭說：“難怪你假稱自己要隱退，讓位給子豪，做的好似跟他一樣要避而潛逃，就是為瞭去除他的戒心。隻怕他過後忍不住會主動跟你坦白，露出卑鄙嘴臉。”

　　顧長風點頭說：“是這樣。不過……”他指著郭子豪說：“我傳位給子豪是真的，我很快要離開一段時間，不得不讓他暫時做當傢人。”

　　顧行雲和顧凡露出驚訝神色，顧凡問：“大伯既然沒退意，那要去哪裡？”

　　顧長風微微一笑：“去陪海哥。”

　　顧行雲聞聲，頓時渾身一震，激動地抓住顧長風的手，連身催問：“海哥在哪裡？在哪裡？”

　　顧長風笑說：“別激動，我這就如實交代。”

　　他喝瞭口茶水，長舒口氣：“這隱秘事現在終於能講出來瞭，可把我憋壞……”他望著顧行雲說：“四弟，你和連山、易威一直追問我海哥的下落，我都沒講明。不是我推諉，實在是因為這事太重大，海哥吩咐我，在他沒徹底安全之前，不可對任何人講。”

　　顧行雲臉色激動之色更甚，目光灼熱而期盼，忍不住又催促：“別繞瞭，快說，我好心焦。”

　　顧長風寬慰一笑：“海哥此刻遠在五千英裡的海外，意大利的卡塔尼亞。”

　　“意大利？”

　　顧行雲吃驚問：“海哥遠走到意大利？”

　　郭子豪亦是吃驚不已，之前還聽顧長風說，海伯明早會露面，以為就在附近，那不知居然身在海外，那他還怎麼趕過來？

　　隻聽顧長風笑說：“我照海哥的吩咐，秘密安排進行瞭一個多月，終於找到機會，避過魏傢勢力的耳目，將海哥安全送出去。他上星期抵達卡塔尼亞，一切安好。”

　　顧行雲長出一口氣，又問：“海哥身體怎麼樣？誰照顧他？”

　　顧長風點頭笑說：“四弟放寬心，此刻有世界一流的醫療組在海哥身邊，他好著呢，就是血壓有些偏低，但每天還能喝上大半瓶紅酒，醉而入眠。”

　　顧行雲哈哈大笑，撫掌搖頭感嘆：“海哥行事出人意料，好，這就好。”

　　郭子豪聽到這裡，已然明白，顧長風這番話是在做戲。之前，顧長風明確告訴他，海伯病危，怎麼可能還能喝酒安睡。唉，這事好遺憾，如果海伯真是這樣還好，畢竟歷經常人難以想象的苦難折磨，他希望海伯能安享晚年。

　　他心下戚戚。

　　生命和自由誠可貴，即便海伯的血仇最終能報，也換不回從前的一切，更不能讓逝去的親人重生。

　　不過，他也體會到顧長風百般設計之下的苦心造詣，世間有道義，即便人死事也不能瞭，再艱難都要找回公道，一洗前恥。

　　顧凡面露微笑，隨後問：“大伯，您準備什麼時候去意大利見海伯？”

　　顧長風說：“海哥會具體下指示，今晚，他要跟我們面談。”

　　顧凡吃驚問：“海伯要回來？”顧行雲亦是失聲問：“我能見到他瞭？”

　　顧長風點頭說：“我們靜候通知。我來安排，聯系易威和連山，叫他們也趕來山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