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陽隻是用瞭些冥想探功的基礎法子,遠不到心無旁騖的境地,雲盼情一聲驚叫,他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隻不過幽冥九轉功在他身上徹底消失得無影無蹤,復雜的心緒充盈在心頭,讓他一時未及反應。直到田芊芊也一聲驚呼沖瞭過來,他才發覺情形不對,連忙斂神凝思,呼出探尋經脈情況的一口濁氣,緩緩睜開雙目,看到面前二女驚慌失措的神情,不禁奇道:“怎麼?有什麼不對勁麼?”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望著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膚晃眼間轉為平常,待到聶陽眼皮抬起開口詢問,便再也看不出半點異樣,隻是原本頗有男子氣概的膚色,好似平添瞭幾分白皙。
已有瞭肌膚之親,哪裡還會在意什麼男女之防,雲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撫上聶陽胸膛,來來回回摸瞭兩遍,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呆立在窗邊的田芊芊,顫聲道:“芊芊姐,剛才……剛才莫非……是我眼花?”
田芊芊面色蒼白的搖瞭搖頭,道:“不是,我也看到瞭。聶大哥身上的皮膚,剛才千真萬確變得有幾分透明。那血脈筋絡的走勢,分明看的清清楚楚。”
聶陽心中一驚,連忙低頭看瞭看赤裸上身,跟著又抬手仔細四處摸捏一番,可並未發現什麼異常,反而是皮膚紋理比平時更加緊致細膩,連幾處傷疤也好像略略小瞭一些。
雲盼情剛才那一挺動的大瞭,下體創口扯動,一陣刺痛讓她忍不住捂住腿心跪坐回去,那嬌嫩蜜丘經瞭一番雲雨,此刻略略腫起,更似個出籠饅頭一樣豐隆軟腴,她隻好稍稍分開雙膝,免得磨蹭腿根,口中擔憂道:“聶大哥,你先看看,那九轉功……是不是消滅幹凈瞭?”
剛才就已經草草探查過一遍,隻是擔心走火入魔,不敢強行運勁,此刻心中有瞭幾分底氣,聶陽略一遲疑,依著幽冥九轉功的口訣催動一番,經脈之中沒有絲毫回應,唯有那深不可測的凝玉漩渦依舊在不知疲倦的旋轉。
他點瞭點頭,神態並無太多喜悅,道:“清理幹凈瞭。隻要我不再運用心法,此後,那門功夫就和我再無幹系瞭。”
田芊芊還在思索方才的異象,問道:“聶大哥,你現在能運功麼?”
聶陽皺瞭皺眉,道:“我對凝玉功一竅不通,連打坐調息彌補真氣損耗都無能為力,更不要說運用內功提高修為瞭。這一身精純內息,還真是讓我哭笑不得。”
田芊芊搖頭道:“不,我不是讓你用內功心法。而是用幽冥掌或是影返,不需要內功輔佐,隻是單純用基礎的運勁法門。你試試看。”
幽冥掌是脫胎自玄門正宗的內傢功夫,影返也和外傢修為幾乎沒有關系,若無內功輔佐這兩門功夫便都和花拳繡腿沒什麼分別,此前他也試過直接在招式中帶上體內的凝玉真氣,無奈實在太不相合,最後才不得不鋌而走險用九轉功強行催動,導致如今的悲慘局面。
不過一來田芊芊極少無的放矢,而來他九轉功已廢,能勉強動手的途徑也唯有此法而已,橫豎試試,總沒有什麼損失。
他靜心凝神,隻當九轉功已經運起,意念到處,左臂一抬,一掌斜斜推出,直指床邊空地。
一股陰寒徹骨的內息順著他意念所至直沖掌心,就聽咔嚓一響,數尺外的木凳咕嚕嚕連轉瞭十幾個圈子,飛入另一頭的桌底,一塊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飛起,凌空轉瞭兩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才一觸到地面,那一小塊木頭便喀的一聲碎成數瓣,向四周彈開。
這一招幽冥掌,竟比他先前用九轉功全力催動的時候還要可怕!
而更可怕的還不止如此,這一次,他自己也親眼看到瞭,隨著掌力外吐,那短短一瞬之間,他的左掌自肘以下,恍如化成瞭上好的千年溫玉,最外層近乎透明,肌肉紋路,血脈青筋,全都清晰可辨。
他連忙收攝心神,試著用上調息打坐的基礎功法,想要看看能不能運用上剛才貿然出現的那股真氣。
一無所獲。
他體內的內力,依舊無法成為他的內功。
“這……這倒底怎麼回事?”聶陽心中驚疑不定,望著自己翻開掌心,怔怔道,“我、我怎麼完全摸不到頭腦。”
雲盼情拉過被單蓋在身上護住私密之處,望瞭一眼田芊芊,思忖道:“會不會……因為聶大哥的真氣積蓄的十分雄厚,經過凝玉功轉化之後,已經超出瞭凝玉功本身能煉至的極限,所以……所以突破瞭瓶頸,轉成瞭凝玉宮的本源?”
田芊芊雙眼一亮,立刻接道:“而凝玉功的本源必定是一門極為厲害的內功,說不定,就像無相神功一樣,不管是陰性陽性,什麼武功都能任意催使,且都能發揮出十成功力。”
聶陽仍是眉心緊鎖,在掌中暗運瞭一遍影返勁力,才看著一閃而過的透明之處道:“這必定不是無相神功。不過……好象這門內功的確極為厲害,如果我所料不差,應該是所有的陰性武功都可以與它相合。連影返也能發揮十成威力。幽冥九轉功那麼霸道,也沒能做到如此地步。隻是……我怎麼從沒聽過有這麼一門心法?”
雲盼情出身名門見識較廣,苦思冥想一番,仍迷茫道:“陰性內功可是極難融會貫通,陰陽調和的頂級內功,好比無相神功那樣的內功我倒是聽過幾個,至陰內功仍能做到如此境地的,我隻聽說過萬凰宮的涅磐心經。”她頓瞭一頓,又接道,“可涅磐心經極為難練,對資質天賦又挑剔的不輸陰陽隔心決,聽我師伯說,就連萬凰宮內,修煉有成的也不過兩隻手就能數清。”
“你確定那不是陰陽調和的絕頂內功麼?”田芊芊忍不住追問道。
聶陽搖瞭搖頭,答道:“絕不是。若是陰陽調和的真氣,影返的威力應該會比幽冥掌更能發揮。而實際恰恰相反。這門內功性屬玄陰,這一點絕無疑問。”
雲盼情滿面迷茫,道:“可凝玉功隻是略微偏陰而已。本源內功怎麼會處於陰極。”
田芊芊苦笑道:“看來這事,光靠咱們三個腦袋已經想不出什麼結果瞭。”
雲盼情立刻轉身跳下床來,胯下還有些殘痛,讓她稍稍打瞭個趔趄,跟著她彎腰拾起衣服,匆匆穿在身上道:“芊芊姐,你和聶大哥趕緊收拾一下,我去叫人過來。再晚些,多半大傢就睡瞭。”
她匆匆向外走去,走的慌瞭,落下隻鞋在後頭,又連忙單腳蹦回來勾上,一邊扯著鞋跟套上雪白玲瓏的足跟,一邊連蹦帶跳出瞭屋門。
田芊芊也懶得去換什麼衣服,索性把披風一解,上床鉆進瞭鋪開的被單下,望著聶陽看向雲盼情背影的視線,笑道:“聶大哥,將來你要是偏寵她,我可要和董詩詩連成一氣才行瞭。”
聶陽一怔,這才訕訕轉會視線,道:“怎麼,你不去穿戴一下麼?”
田芊芊搖頭倦懶道:“不瞭,時辰不早,你們在這兒談完,我就睡下瞭。怎麼?不想我在這兒?”
聶陽勉強擠出一個微笑,柔聲道:“怎麼會,你也累的不輕,一會兒說完正事,你便好好休息吧。”
田芊芊甜甜一笑,倒頭枕在他肩上,輕輕出瞭口氣,低聲道:“聶大哥,你還有我們。我們都在。你可……千萬不許尋短見吶……”
聶陽心頭一顫,輕輕拍瞭拍她的肩膀,卻並未答話,起身套上一身衣服,掐滅瞭床頭熏香,坐在床邊,怔怔望著那被他打到桌下的木凳,和地上那幾塊碎片。
似乎是對他這回應有些擔憂,田芊芊猶豫片刻,低聲道:“聶大哥,有些話……雲妹子不在,我……我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聶陽轉頭看向她,皺眉道:“什麼事?”
她略覺躊躇,但思忖一番後,還是低聲道:“雲妹子和慕容極有事瞞著咱們。我猜……興許不是什麼壞事。”
聶陽眼底頓時燃起一絲希望,追問道:“到底是什麼事?”
田芊芊覺得話說至此已經過於冒險,隻得咬牙道:“詳情我並不知道。隻是猜測。不過之前為月兒裝殮時,我曾無意聽到過他們在說,那件事要真是辦成才能讓你知道。聽他們的口氣,那件事到底如何,他們此刻也拿不準。那件事對你一定格外重要,我聽雲妹子反復叮囑,一定要看好你,讓你絕不能在那之前尋瞭短見。”
她嘆瞭口氣,柔聲道:“聶大哥,不管你心底多麼難過,也許,到瞭那時,會有紓解的良方也說不定。我全無武功,沒辦法學雲妹子寸步不離看守著你,隻能求你答應我,決不要做出讓我們這些可憐女子傷心難過的事。好麼?”
這話其實與田芊芊的本性相去甚遠,隻是她掐準瞭聶陽的性子,知道這麼一股腦把這些女子的責任都丟到他肩上,他反而才不易輕生,將來萬一他大仇得報,怎麼也得記得,還有這些牽絆掛在他的身上。
聶陽苦澀一笑,啞聲道:“放心吧,即便我大仇得報,這次欠瞭如意樓天大的人情,下半生盡力去還都未必能清償的瞭。哪裡還有……還有機會早早去見月兒。”他垂下視線,盯著微微顫動的指尖,道,“隻可憐月兒……她一向耐不住寂寞,在下面等不到我,想必……會哭出來吧。”
田芊芊秀眉輕蹙,正想再開口勸他兩句,卻見雲盼情又匆匆跑瞭回來,手上的木簪這時都還沒別好在頭上,舉著胳膊急道:“聶大哥,他們都在偏廳等你過去。田爺來瞭。”
聶陽回頭看瞭田芊芊一眼,田芊芊搖瞭搖頭,顯然不願和爹見面,反而順手拉高被子,躺下道:“你回來我要還沒睡著,有什麼結果告訴我便是。”
聶陽也不勉強,跟在雲盼情身後離開裡屋,帶上房門快步過去。
路上他忍不住開口問道:“盼情,你……”他本想問你有什麼事瞞著,可不知為何,想到雲盼情即便是歡好之時也強忍著不與他長久對視的逃避神情,心底隱約覺得真要問出口,未必就能紓解他此刻心中的悲憤,便轉而道,“你的內力,有沒有什麼大礙?”
雲盼情低聲答道:“沒什麼,修為毫無損傷,隻是被你抱著的時候,讓凝玉功牽走瞭不少真氣,調息上一時半刻,也就好瞭。”剛才急著救人,她也顧不上矜持太多,此刻事情已過,說到被他抱著,回想起方才的縱情放浪,登時羞紅瞭大半臉頰,連看也不敢看他。
院子並不太大,轉眼就到瞭偏廳門外,他們才一走近,就聽到趙陽的聲音從裡面中氣十足的傳瞭出來,看來內傷並不重。
“我剛才就說瞭,七姐要來,你們愛誰去勸就誰去勸,我決計不去。就算我沒傷在身,也決不去。慕容兄弟,你讓我再去和宋牛鼻子外帶凈空賊禿大戰三百回合都行,七姐真來瞭,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上一代狼魂情誼堅實親密,大都按入門排行兄妹相稱,雲盼情雖然聽不出來,聶陽卻心知肚明,不禁一驚,低聲道:“沈前輩要來?她……怎麼知道的?”
雲盼情這才想起聶陽還不知道此事,連忙頓住腳步輕聲講給他聽。
同時裡面也響起瞭慕容極略帶無奈的聲音,疲憊道:“光我和雲姑娘去,隻怕根本找不到她的人。”
雲盼情眉心擰成一團,低聲問道:“聶大哥,沈離秋不是月兒姐姐的師父麼?為何……你們一個個提起她來都好似要見到鬼一樣?”
聶陽揉瞭揉額角,道:“說來話長。簡而言之,沈前輩要是來瞭,這裡……隻怕就不是腥風血雨這麼簡單瞭。狼魂中唯一一個殺起人來既不擇手段又百無禁忌的,就是她。當年要不是月兒體質孱弱不適合師從他人,師父也不會讓月兒拜在她門下。”
兩人交談並未刻意掩飾,廳門被聽到的田義斌從裡面推開,他探頭打量瞭一眼,故作隨口問道:“芊芊睡下瞭麼?”
雲盼情嗯瞭一聲,陪著聶陽一起走進屋去。
裡面的人一見他來,齊齊止住話頭,顯然不願多說沈離秋的事情免得讓他再多想起月兒的事。
玉若嫣坐在最裡,神態頗為疲倦,好似已經許久不曾休息,俊美的杏眼可以清楚地看到細密的血絲,眼下臥蠶也好似有些浮腫,看到聶陽進來,她最先開口道:“你來的正好。田爺到瞭已經有一陣子。樓裡的消息也恰好到瞭,但很不巧,凝玉莊長久以來過於低調,那凝玉功在雙修采補的內功中也並不出挑,根本沒有與它本源內功相關的任何資料。隻能猜測,要麼他們的本源內功失傳已久,要麼,就是他們改動的太過厲害,讓人根本看不出蛛絲馬跡。”
田義斌嘆瞭口氣,象是對聶陽武功無從使用一事極為擔憂,慕青蓮並不在他身邊,想來仍在仇隋那裡,他看著聶陽,沉聲道:“我能想起的,和凝玉莊有關的隻是那門彩石心經。當初有人覺得那門內功用來培養內力速度極快,想盡辦法盜出瞭口訣,結果卻發現那心法練出的修為幾乎沒有半點用處,反倒要靠雙修的功法二次凝練,而且瓶頸來得極快,最後害的那人內功大損,五六年才緩過來。”
一聽到這裡並沒有人知道凝玉功的本源究竟為何種心法,聶陽的心頓時沉瞭下去。
這時玉若嫣開口道:“剛才雲姑娘急匆匆過來,說你廢掉瞭九轉功後,身上出現異象,是怎麼回事?”
聶陽隻有一五一十講瞭一遍。
屋中諸人聽罷都是滿面狐疑,田義斌遲疑道:“無法運用內功,不能調息、療傷、沖穴、逼毒,真氣卻能將武功的效用發揮到十成,這的確是頂級內功才可能辦到的事。數百年前有個以灌功輸氣轉移修為的方法交接掌門之位的古怪門派,靠的就是本門絕頂內功完全可以先收下一身渾厚功力,再去修習心法口訣,不會耽誤。可那門內功雖有駐顏養生的功效,卻也不會有……你說的那種特異之象。”
聶陽點頭道:“我知道,你說的那是無相神功。無相神功舉世無雙,任何武功不分陰陽都可催動至少九成。那絕不是我體內這至陰至寒的功力。”
趙陽一直用頗為怪異的眼神打量著聶陽,此刻突然站起走到他身邊,道:“來,讓我們親眼看看那異象。也許……我能猜到那是什麼。”
狼魂昔年神出鬼沒遊走八方,大多見識極為廣博,田義斌不清楚的情形下,倒真是隻有趙陽是唯一的可能。他盯著聶陽,沉聲道:“當初詢問如意樓的時候,你要是就已經表現過這種異象,他們興許已經傳來瞭答案。”
聶陽沒什麼必須隱瞞,當即凝神聚力,輕輕一掌推出。他無法調息,內功並不會因為時間流逝自行恢復,體內真氣用一分則少一分,因此不願多作無謂損耗,隻出瞭一成掌力。
掌風拂動間,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間變得近乎透明,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極更是低低抽瞭口氣,隻有雲盼情已經見過兩次,顯得較為鎮定。
玉若嫣托著下巴,目光閃動,輕聲道:“莫非……”看來她也想起瞭什麼,隻是不敢確認。
趙陽行事則直接許多,口中道:“你站穩瞭,不要動,也不要躲。”聶陽還沒點頭,他已呼的一掌推瞭過來,掌風洶洶勢不可擋。
聶陽沒想到他會驟然出手,但心知這位前輩十分可靠,便硬著頭皮站在原地,將胸膛一挺,亮在趙陽掌力之前。
雲盼情的驚呼聲中,趙陽這一掌結結實實的印在聶陽胸前,就見他眉頭一皺,立刻抽回手掌,一塊巴掌型的佈片帶著焦灼邊沿飄飄墜落,露出裡面瑩白如玉的緊繃胸膛。
那白玉之色轉眼化為平常,中掌之處隻留下一個衣衫破口,並沒有半點傷痕。
看聶陽面色,也不似受瞭內傷。雲盼情這才放下心來,屈指成爪的右手重又垂下。
趙陽抬手望著自己掌心,目光閃動,片刻後,他長長出瞭口氣,開口道:“我已想不到別的可能。這……是明玉功。”
田義斌與慕容極登時面色微變,玉若嫣也奇道:“趙前輩,明玉功不是隻有女子可以修習麼?”
趙陽點瞭點頭,道:“的確如此,這內功性陰至此,男子修習一來進境極慢,二來有反噬之憂,恐怕正因如此,才會被大刀闊斧的改成凝玉功這種讓人根本認不出來的二流貨色。凝玉莊立派至今,都沒有出過一個絕頂高手,也難怪大傢根本想不到這上頭。”
聶陽聽得一頭霧水,雲盼情也是滿面迷茫,忍不住問道:“明玉功?那……是什麼武功?厲害得很麼?秘笈好不好找?”
慕容極望瞭一眼玉若嫣,見她點瞭點頭,才看向坐在一起的兩人,道:“數百年前,江湖上曾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可怕勢力,其門下盡是女子,比起如今統霸西域的萬凰宮也絕不遜色半分。那兩位宮主驚才絕艷,一手移花接玉神乎其技,年紀輕輕便身負八重獨門內功,名聲一度蓋過瞭當時的天下第一神劍燕南天。那獨門內功,便是明玉功。”他微微一笑,看著聶陽道,“根據傳言,她們另一種獨門功夫移花接玉,倒是和你的影返有幾分神似。”
趙陽沉聲道:“相傳明玉功到瞭第九重境界,內功自成旋渦,運功之時肌膚瑩白如玉,漸化透明。這種恍若神鬼傳說的流言,我若不是今天親眼見到,親手嘗試,隻會當作無稽之談。決不肯信。”
玉若嫣插言問道:“趙前輩,你方才那一掌,試出瞭麼?這明玉功,當真如此神奇?”
趙陽點瞭點頭,道:“我出掌之時已盡力凝而不發,幾乎沒有幾分多餘勁道。可就是多餘的那些真氣,一點不剩的被吸瞭過去。”
“那就是瞭,”玉若嫣沉吟道,“九成九,正是第九重的明玉功。多半是此前聶陽體內積蓄的功力已足夠渾厚,經由九轉邪功強取豪奪,凝玉功一番融煉,恰巧突破瞭凝玉功的封頂,化為瞭本源明玉功的玄陰內息。”
雲盼情登時面露喜色,道:“那就是說,凝玉莊應該就有這明玉功的秘笈?”
哪知道玉若嫣搖瞭搖頭,道:“若真有完整秘笈,凝玉莊那麼多女子,必定會有人嘗試修煉,明玉功就算隻練到四重、五重,也絕非凝玉功這種二流內功可比。依我看,凝玉莊的先人當年拿到的,很可能隻是明玉功的殘頁。聶陽這種誤打誤撞又有霸道的采補功夫輔佐的情形,本就是萬中無一。”
田義斌皺眉道:“這麼說,明玉功早已失傳百年,聶陽這一身功力,豈不是與毫無內功也沒什麼分別?這股內力再強,他也有用完的時候。”
趙陽卻搖瞭搖頭,道:“若是別的內功,遇上這種情形,就的確隻能坐吃山空。既然是明玉功,就不需有這個顧慮。這門內功一到九重,便會在經脈中形成一個無時無刻不在旋轉的真氣漩渦,與他接觸時隻要使力稍過,外泄和餘耗的部分,就會被他吸為己用,填補空虛。”
高手相爭,尤其是性命相搏之際,又有誰會每一招運用的內力都恰到好處,不到天人合一的境界,又有誰能做到真氣收放自如沒有半分外泄。
如此看來,隻要不能把聶陽迅速擊敗,他的內力便可以說是源源不絕,越鬥越勇。
他體內積蓄的真氣已經將近百年功力,不能提升修為這種弊端,對他而言簡直不足掛齒。療傷逼毒之類的小事,更是不值一提。
直到此刻,聶陽才真正露出瞭喜悅的目光,而暗藏在那目光下的,是深不見底的陣陣殺氣。
雲盼情擔憂的望瞭慕容極一眼,忍不住扯瞭扯聶陽衣袖,柔聲道:“聶大哥,這門功夫再怎麼厲害,你也先熟悉一下再說。可千萬不要太過心急才好。”
聶陽安撫的摸瞭摸她的手背,不再提及明玉功,轉而問道:“玉總管,可有董劍鳴的消息?”
雲盼情神色微變,焦急的目光登時投向慕容極,嫩紅櫻唇微微打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慕容極眉心緊鎖,接過話茬道:“聶兄,我們一直在查。不過董劍鳴在江湖上不算有名,咱們手上也沒有畫像,找起來極不容易。”
“那仇隋呢?龍十九也杳無音訊麼?”盡管已經盡力克制,聶陽詢問的語聲仍有些微顫抖,顯然已迫不及待,要為妹妹報仇雪恨。
玉若嫣平靜道:“仇隋依舊是兩批人陪著那個副統領圍山,按兵不動。至於龍十九,我想,她很可能已經離開瞭這裡。右臂已斷的人,很難再做什麼偽裝易容,在如今的順峰鎮上,她這樣全無武功的人,再多的自保功夫,也保不住她的命。”
聶陽強壓下心中的急切,問道:“那麼,咱們就這樣無所事事的等在這邊麼?仇隋不是已經在催促行動瞭,可到現在,咱們連他的目的都沒搞清楚,那到底要如何防范才是?”
玉若嫣淡淡道:“按兵不動,就是最好的防范。江南真正平靜下來還不足一年,任何惹是生非的舉動,都要慎重考量。”
胸中一股滯澀淤塞喉間,聶陽怒道:“難道就這樣看著仇隋大搖大擺在咱們眼皮底下算計得手麼?”
玉若嫣低垂眼簾,反問道:“你知道他想算計什麼?”
聶陽一怔,隻有搖瞭搖頭。
玉若嫣也不嘲諷,仍是雲淡風輕的口氣,道:“連他要算計什麼也沒有頭緒,從何下手?”
“有顧不可留下的血字!他的目標……”聶陽一時也不能確定那血字究竟說瞭什麼,話到半途反倒噎進瞭喉嚨。
玉若嫣卻接道:“那血字的確極為重要,我已連同我的判斷一起送到樓內。針對所有的可能性,我們都已作瞭部署。”
田義斌苦笑道:“比如讓我穿的這一身天蠶軟甲。從我學藝有成,就沒把自己護得這麼嚴實過,那一天一粒的解毒丸苦的要死不算,還不能飲酒太多,真是要命。”
聶陽疑惑道:“那字跡可能是殺仁莊莊主的開頭?”
玉若嫣擺瞭擺手,道:“可能性並不大,至多不到一成。但田爺的安危幹系極大,不可冒險。那天在聶宅一戰之後,我們就已經勸田爺不要再參與圍山行動。隻可惜田爺不答應。”
田義斌擺手道:“慕兄弟還卷在裡頭,我怎麼可以獨自個置身事外。放心,我的骨頭雖然老瞭,可逃起命來,絕不含糊。”
聶陽雙手緊緊握著椅子扶手,心中閃過千百個算計,不論哪個,隻要有能讓仇隋挫敗的可能,他都願意盡力去試。
仇隋已經得意瞭太久,實在太久。
“遊仙峰。”他咬緊牙關,從齒縫中擠出這三個字,跟著道,“仇隋的圖謀,繞來繞去也離不開遊仙峰這塊地方,鬼煞、六百萬兩稅銀的線索和被他引來的北嚴侯府的高手,最終指向的,不都是遊仙峰上我聶傢的墓園麼?”
玉若嫣點瞭點頭,道:“這話不錯。”
聶陽雙頰抽動,緩緩道:“我今晚就上遊仙峰去。不管有什麼埋伏陷阱,我都要好好看看。就算那裡真的有天羅地網,我也要給他鬧個天翻地覆!絕不讓他順心如意。”
慕容極眉頭一皺還沒開口,雲盼情已經急道:“不成,你武功才剛可用,根本都還沒有練習熟悉,那地方危機四伏,就算要去,緩兩天也不遲啊。”
慕容極點頭附和道:“聶兄,欲速則不達,沉不住氣被仇隋反將一軍的情形,也不是一次兩次瞭,小心謹慎一些,總沒有壞處。”
聶陽咬牙道:“在他心中,我已是走火入魔的廢人一個,龍十九逃走後一定與他見過,他一定已經知道,我的武功現下連個近在眼前無力還擊的龍十九都誅殺不掉,就算回復,也起碼要十天半月不止。恐怕就是為此,他才催著北嚴侯府的高手盡快下手,急於實現他的計劃。這如意算盤,我非給他打碎不可!”
雲盼情眼看他神色堅定,隻好婉轉道:“仇隋的確不知道你如今的情況,可你要是去闖山,那邊圍得水泄不通,你從哪裡上去,都免不瞭被人看到,一旦識破,誰知道仇隋又會玩出什麼花樣。”
聶陽摸著臉頰,沉聲道:“簡單改扮一下就是,至於上山的路,有田爺和慕兄幫忙,後山那斷崖,就是最合適的路徑。”
旁人還想再勸,玉若嫣卻已開口道:“也好,遊仙峰上的佈置咱們的確還一無所知,你上去攪亂一下,的確不是壞事。那就有勞田爺幫忙瞭。”這行動她雖同意,可聽她語氣,並未打算派人幫忙。
田義斌頗為擔憂的看瞭一眼聶陽,最後隻好嘆瞭口氣,道:“那你千萬小心,我和慕兄弟在下面候著,要是遇上緊急情況,不要硬撐趕緊發訊號給我。那邊的假藤還留著幾根,不過對方在山上倒油引火燒過一次,未必結實。要多加註意。”
聶陽點瞭點頭,知道午夜便要換崗,當即起身道:“我這就去準備。勞煩玉總管幫我準備把劍。”
雲盼情也跟著長身而起,毫不猶豫開口道:“兩把。我去取我的柳葉飛刀,過會兒來拿。”
聶陽當即扭頭道:“不行,你不能去。你……你行動不便,還是在這裡歇著吧。”
站在那裡雙腿並未像以往那樣緊並筆直,而是微微岔開,好似腿根夾瞭什麼東西一樣,雲盼情這樣子誰也看得出來緣由所在,玉若嫣也道:“雲姑娘,你現今的狀況,輕功步法必定會受影響,還是歇過今晚的好。”
雲盼情卻斬釘截鐵道:“不行,他要是非去不可,我就也非去不可。”語氣真是絲毫沒有轉圜餘地。
慕容極緩緩站起,輕嘆道:“盼情,不如這樣,你在這裡休息,我陪聶兄走這一趟。如何?”
雲盼情面色稍顯柔和,正要點頭,卻仿佛想起什麼一樣猶豫瞭一下,跟著搖頭道:“不,還是我去。你在這裡等著吧,別錯過瞭消息。”
她故意把消息兩個字咬的極重,慕容極略微一怔,便苦笑道:“我倒忘瞭。好吧,那你千萬小心,遇事不要強求,能平安回來,才是最重要的。”
聶陽眼見無法勸動,也隻好作罷,不過有雲盼情跟在身邊,他多少也有些安心,仿佛心底也隱約覺得,若是真讓他一人殺去,不知道會做出什麼事來。
那幾乎壓抑不住的蠢動殺意,除瞭雲盼情,還真再沒誰可以幫他克制。
田芊芊還未睡下,聽聶陽一說,隻好又起身下床,回自己的臥房找來工具,幫他和雲盼情匆匆打理一下模樣,她本以為今夜能和聶陽同床共枕,結果他又要匆匆出去,眉眼間不禁有些失望。
轉眼亥時已至,田義斌領著他們二人,離開這藏身之處,往遊仙峰快步走去。
玉若嫣選的這處地方離遊仙峰極遠,那邊當真出瞭什麼事端,這邊絕來不及趕過去。聶陽早先就在懷疑這其中的用意,此刻心中更是不解,隱隱覺得,這位玉總管,仿佛並不太看重仇隋這次佈下的大局,隻是擔心江南風波再起,才率人看守著順峰鎮周遭。
為瞭不暴露藏身之地,他們三人特意繞瞭一個大圈,循著一些已被長草淹沒的荒僻小徑,繞開瞭鎮上,兜至遊仙峰的後山。
比起上次聶陽過來的時候,這邊並沒什麼變化,但才到瞭遠遠能看到斷崖的地方,田義斌編舉手讓他們兩人停下瞭步子,低聲道:“已經要到包圍的位置,你們在這裡藏好等著,我先去找慕兄一起做完交接,到時候等我信號。”
兩人點瞭點頭,依言藏身在亂蓬蓬的野草灌木之後,隻從縫隙中露出眼睛,小心觀察周圍情形。
仔細看過去,才發現圍山的諸位江湖好手和那些身負武功的侯府護衛並沒有隱匿身形,不僅大剌剌交叉巡視,還唯恐別人看不到一樣四下插著北嚴侯的蛟紋青旗。
比起江湖伏擊,更似是行軍打仗圍困敵兵。
又捱瞭小半個時辰,在這區域來回巡防的兩支小隊終於換瞭面孔,看來晝夜兩班已經交替完畢。
不多時,田義斌遠遠走瞭過來,身背重劍的慕青蓮閉目跟在他身後。
聶陽這才松瞭口氣,拍瞭拍精神略顯不振的雲盼情肩頭,與她一起鉆瞭出去。
慕青蓮頭一次聽說明玉功這種古怪武功,求著聶陽在他眼前表演瞭一次,之後帶他們往斷崖去的路上,不住嘖嘖稱奇。
田義斌他們二人負責的,正是通往斷崖的正道,依田義斌所說,圍山的頭一天,程統領就已經開始佈置陷阱,山前山後的各處通道,很多看似安全的地方,與巡防部下可能找看不到的死角,全被安置妥當。前天,便有一個不知是否鬼煞的蒙面人死在山前草坡的陷馬坑中,被竹矛穿瞭個血肉模糊。
為瞭防止內鬼,陷阱的佈置這些江湖高手並不知道具體位置,隻有官兵衙役參與其中,參與者也僅知道自己負責的那一部分,可謂是謹小慎微。
但斷崖後的藤蔓被澆油焚燒的那晚,幾個高手在一個侯府頭目的帶領下前去查探瞭一番,慕青蓮就在其中,那路徑,他牢牢記在心裡。
沿著慕青蓮記下的路徑七折八繞,躲過瞭兩支巡防小隊,一行四人總算是到瞭黑漆漆的山下。
陡峭斷壁依舊筆直難攀,先前垂下藤蔓的地方,如今隻剩下幾道黑印,在模糊月光下看不到盡頭情形。
“藤蔓燒毀後,藏在裡面的鋼絲也被收走,想從鬼煞的路上去已經難如登天。”田義斌望著崖壁上光禿禿的幾道,道,“不過兩邊那些貨真價實的老藤,到都還在。”
慕青蓮低聲道:“聶兄弟,那些藤條不知多少年瞭,攀爬時候一定要萬分小心。”
雲盼情抬頭望著上面,忐忑道:“不如讓我先上吧,我身子輕,到上面我找找看有沒有繩子。”
聶陽扯住一根刺手青藤,用力扽瞭兩下,沙沙一陣輕響,到並未斷裂,他把兩根並到一處,合為一股,又找到兩根並好,左右分開抓住,雙手一撐,將腳下離地。
見藤條並無不妥,他緩緩將兩邊四根合攏抱住,雙足踏著崖壁,猿猴般向上爬去。
雲盼情不敢加重,另尋瞭三根刺藤,帶好金絲手套,縱身一竄,已經攀高丈餘。兩人飛快上行,轉眼就攀上過半。
慕青蓮與田義斌見他們安然無恙,這才循著原路退瞭回去,遠遠看著山上,靜靜觀望。
盡管聽上去並無異樣,在崖頂聶陽仍穩住身形,扒在邊緣凝神聽瞭一會兒,才小心翼翼的翻身上去,確認周遭無人,才把雲盼情也拉瞭上來。
這斷崖並不算低,兩人在崖邊空曠處歇瞭一會兒,稍微平順瞭一下氣息,同時觀察瞭一下周遭。
崖邊的空地不過是尺餘寬的扁長硬石,石縫稀稀拉拉長著雜草,剩下的藤條橫在上面盤根錯節,好似一條條垂死青蟒。空地邊的山林,長草灌木中還留著燒出的幾道空隙,可見之前偽裝成藤蔓的繩索就綁在這些樹上。
樹根周圍散落著幾個小巧銅鈴,多半是之前接在索末,方便下面的人向上面報訊。
既然是一條上山下山的路,此前這裡應該有人值守才對,聶陽心下生疑,並沒早早進入林中,而是小心的沿著林邊用劍鞘撥弄草叢仔細探查。
雲盼情知曉他的心思,搶先一步探瞭過去,把他扯在身後,壓低聲音道:“聶大哥,讓我來,你沒辦法逼毒,小心被人暗算。”
聶陽一皺眉頭,搶在她身邊,低聲道:“別說傻話,鬼煞的毒物要是中瞭,哪裡還有逼毒的機會。”
兩人手腳都極為迅速,幾句話間,已經把靠近斷崖邊緣的地方大致看瞭一遍。
雖說月光朦朧四處都十分昏暗,但還是讓他們找到瞭那處藏身之所。
那是個並不算淺的長坑,看大小裡面剛好能容納一人,之前有人監視崖邊的時候,應該就是趴在這裡面,身上用草墊一蓋,隻露出兩隻眼睛。
不過此刻那層草毯掀在一邊,聶陽蹲下去按瞭按坑中的泥土,皺眉道:“奇怪,這坑裡……至少上次下雨之前就已經沒人瞭。”
雲盼情狐疑的撫摸著樹幹上留下的捆綁痕跡,也道:“的確,看這印子,上面的東西解下來至少也有三五天瞭。”
兩人頗為不解,但為瞭提防陷阱,還是把附近可疑之處都重新檢查瞭一遍,除瞭找到幾處已經幹透的便溺草窩,再沒什麼人蹤。
“奇怪,這裡怎麼說也是遊仙峰的後門,怎麼會絲毫沒有防備?”聶陽百思不得其解,喃喃自語道。
雲盼情也不明所以,起身縱上枝頭,仗著黑衣便利,隱在枝葉之間四下張望一圈,跟著順著樹幹輕輕滑下,低聲道:“聶大哥,這裡的確有古怪,那邊的墓園按說應該是他們看護的地方,可……除瞭那間守靈木屋,四下連一絲燈火也看不到。”
“人呢?”聶陽滿腹疑竇,與雲盼情找瞭一處貼近山壁的草坡,迂回向墓園那邊摸去。
路上的山壁草坡能清楚地看到幾處先前設下的機關,但被雨水沖刷,都已露瞭出來,曝在兩人眼前,至少已有數日無人維護看管。
靠近墓場所在,聶陽也看得清清楚楚,諾大的空曠地界,唯有小道盡頭那間木屋亮著微光,木屋周圍留著幾頂帳篷,但東到西歪顯然已經沒人在內。墳間空地殘餘著數堆炭灰,看上去有舊有新,不過最新的至少也有兩三天未曾動過。
這幾天晚上,這裡竟沒有明火麼?
聶陽在墓園邊止住步子,拉著雲盼情蹲下身形,揀起一塊石頭,屈指一彈,石塊徑直飛向墓園另一頭的林地,啪的一聲打在一顆纖細小樹上。
枝葉晃動兩下,幾隻驚鳥夜啼而起,撲棱棱飛得遠瞭。
聶陽靜靜等瞭片刻,仍不見一個人影,那木屋中的燈火晃瞭兩下,倒是能隱約看到裡面還有人在。
“不對勁,鬼煞……的人都去哪兒瞭?”心底感到一陣濃重不安,聶陽低聲問道。
雲盼情隻有苦笑著搖瞭搖頭,道:“這……到真是難猜呢。”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古怪。莫非他們轉移到其他地方伏擊瞭麼?”聶陽思忖片刻,扯瞭扯雲盼情衣袖,先是順著原路繞離瞭墓園,接著從陡峭山坡借橫生樹幹攀下,轉到前方的盤山通路上。
他與月兒一起來過這邊,對地形較為熟悉,輕輕松松便找到瞭當初上山時曾經躍下一個刺客的那個石壁頂端,爬上那邊往下看去,墓園入口的林外情形一覽無餘。
還記得那些刺客都隱藏的十分詭秘,聶陽一直小心翼翼,哪知道徒費瞭不少功夫,在這邊卻也一樣什麼都沒有發現。
他索性帶著雲盼情循著山道往山下找去,足足用瞭一個多時辰,幾乎找到瞭山前的包圍線處,仍是一無所獲。
再往外找,就會碰上仇隋率領的夜崗人手,聶陽隻得原路折返。
這次路上到叫他發現瞭一些怪異之處,上次遇襲的地方,似乎又發生瞭不止一場打鬥,而最近的一次,顯然就在這兩日間,隻是天色昏暗,下坡的時候看不真切,上來的時候才看到瞭暗沉沉的反光。
蹲下身子用手指蹭瞭蹭,聶陽眉心微皺,道:“上面沒多少泥灰,看起來像是今早或是昨晚的血跡。莫非……有人硬闖?”
雲盼情站直身子留意著四周情形,謹慎道:“按說不該,這四周圍的水泄不通,要想偷偷上來,都得像咱們這樣找人幫忙,山前看管的更嚴,從這條道,不應該有人上山。”
聶陽沉吟片刻,帶著雲盼情重新返回墓園入口外側,凝神觀察一陣,那燈火依舊亮著,除此之外,還是見不到其他人蹤。他遲疑片刻,道:“你在這裡等著,我過去看看,那屋子也許有人。”
雲盼情立刻把他拉住,搖瞭搖頭,道:“山上要真的隻剩下那屋子有人,可是件大事,咱們還是先去發個信號,叫田爺和慕青蓮也上來,咱們再一起行動吧。”
聶陽知道她說的有理,隻好壓下沖動,與她小心翼翼的繞過墓園,那邊的屋子似乎有人聲傳來,聽起來好似是個女子,他耳力較強,忍不住道:“好像是花可衣。不行,我要去看一眼。”
雲盼情死死拉住他,急道:“她又跑不下山去,何必急在這一時半刻。走,跟我先去發訊號叫人。”
聶陽默然片刻,才恨恨點瞭點頭,接著摸向後山斷崖。
已經探查過的路徑自然不必太過小心,這次路上兩人都加快瞭步子。不多久,就已經到瞭上來時的地方。
依照約定,聶陽從懷中掏出哨箭交給雲盼情,她將內力運足,抬手一甩,哨箭直飛而出,到瞭數十丈外,才發出一聲尖銳哨響,足以讓下面幾十丈方圓之內聽得清清楚楚。
“聶大哥,別心急,等一等田爺上來,咱們和他好好商議一下。鬼煞的動向實在太過詭異,不可不防。”雲盼情怕他心焦,拉過他汗濕手掌放在一雙柔荑之間,輕輕摩挲。
聶陽點瞭點頭,抬掌在她頭頂摸瞭兩下。其實九轉功消失之後,被明玉功接管的經脈早已天翻地覆,此前的種種鬱燥,包括間或失控的情欲,都已徹底好轉,現下心底的急切,純粹是因為無法消解月兒的死訊帶來的沖擊。
他們兩人卻都沒料到,這一等,竟然足足等瞭將近一個時辰。
“怎麼……還沒有人上來?”雲盼情第八次趴在崖邊向下望瞭一陣之後,口氣中終於忍不住帶瞭些許埋怨,和無法言明的不安。
聶陽也覺得不太對勁,向下張望,卻什麼都看不清,隻能隱約看到遠處似乎還是有身影在巡防。
“奇怪,明明約好的。怎麼既沒有回音,也不見人上來。”雲盼情擔憂的揀起一塊石頭,從斷崖丟瞭下去。
聶陽皺眉道:“可能情況有變,我下去看一眼。”
雲盼情正要阻止,轉念一想這樣等在上面的確於心不安,便點頭道:“好,我跟你一道下去。”
聶陽嗯瞭一聲,選瞭一根粗藤,小心的順到崖邊,用力扽瞭扽。 出乎意料的是,這一扽,那根粗藤竟然從崖邊斷裂開來!聶陽心中一驚,已經探出的一隻腳連忙收瞭回來,側眼望見雲盼情有些心急的抓著兩根老藤便向下滑去,登時驚出一身冷汗,雙腳一蹬飛身撲瞭過去。
果不其然,那兩根藤也在崖邊的位置齊齊斷裂,雲盼情驚呼一聲,雙手上揚,恰好攀住聶陽伸來的雙手。
把她拉上之後,聶陽擦瞭把額上冷汗,猶有餘悸道:“這……這到底怎麼回事?”
雲盼情撫著胸口,俏臉煞白,半晌才平順下來,起身跑去另一邊,連連揮手扯動。一根根刺藤應手而斷,竟沒一根留下。
“是誰幹的?這會是誰?”雲盼情失聲驚道,望著順著崖壁滑落下去的斷藤,顯然失瞭方寸。
聶陽舉著斷頭,和一節斷在手上的藤條,思忖道:“這人能用內力把藤條一直震斷到崖頂,內功顯然已臻化境,以他的本事,想要讓這些藤條半途斷裂也非難事。”
雲盼情漸漸鎮定下來,猶疑道:“你是說,這人隻是想把咱們困在山上?而不是要咱們的命?”
聶陽站直身子,將斷藤拋下山崖,低聲道:“也許,這人是不想咱們下去。山上的一切,不能讓下面的人知道。”
雲盼情立刻道:“那更不能遂瞭他的心意,咱們從前面下山。”
聶陽搖頭道:“那人必定是圍山的一員,又怎麼會想不到前面的路。說不定咱們一下山,就被當作鬼煞滅口瞭。”
雲盼情憤憤頓瞭頓足,焦急道:“咱們這趟已經這麼秘密,怎麼還會走瞭風聲。”
聶陽若有所思,隻是道:“隻能說,沒有不透風的墻。”
“既然事已至此,咱們就去看看,那墓園裡究竟留下瞭什麼人。”他隻躊躇瞭一下,便咬牙道,“興許能找出,咱們被困在山上的緣由。”
又一次走上同樣的路徑,地上的長草已經被兩人踏出瞭印痕。
守靈木屋的窗口依然亮著,燈火閃動,反而更加明亮瞭幾分,想來有人特地添瞭燈油。
聶陽與雲盼情對視一眼,心知這墓園中可能仍陷阱重重,便左右分開用劍鞘開路,從兩側分頭繞瞭過去。
離那木屋近瞭,才聽出屋中還有一個男子正在粗拙的喘息,聲音滿含痛苦,聶陽對雲盼情使瞭個眼色,貓腰逼近窗邊,側頭避過窗欞垂下的數根細長銀絲,慢慢把頭抬到窗臺角落,往裡看去。
雲盼情握緊劍柄,閃身蹲到聶陽身後,幫他護衛。
在昏暗處呆瞭太久,一看到明亮燈火,還覺得有些晃眼,他瞇起眼睛適應瞭一下,才看清屋內情形。
總是做些溜窗窺視的事,他早已對什麼情景都處變不驚,但第一眼落入視線的兩人,仍叫他略有些料想不到。
其中一個穿著一身艷花底紋佈料,樣貌酷似吳服的裝束,用寬大腰帶束起的衣襟大大敞開,露著一片雪白胸膛,肌膚瑩潤玉澤,酥胸豐隆飽滿,是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女子,一頭烏發盤隆三山,用數根簪子別穩,顯得脖頸格外修長,粉白動人。她面孔側向斜裡,看不清五官如何,但一眼望去,絕不是本該在山上的花可衣。
但這時屋裡傳出一句慵懶詢問,“還沒說麼?”卻正是花可衣的聲音,想來應是在內間臥室休息。
讓聶陽沒料想到的,正是屋內被五花大綁的那個男人。
那男子一身官差皂服早已破的不成樣子,露出的緊實肌肉佈滿細長傷痕,鮮血淋漓。
從不離身的腰刀此刻被拿在那吳服女子的手裡,她甩手將刀鞘抽瞭過去,啪的一聲將他臉抽到一邊,正歪向窗戶這面。
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決計不會認錯。
這不知何時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劉悝!
乳硬助性 第一百零三章
(一)
聶陽隻是用瞭些冥想探功的基礎法子,遠不到心無旁騖的境地,雲盼情一聲驚叫,他自然是聽的清清楚楚。
隻是這叫聲頗為好聽,他忍不住還想多聽幾次。
(二)
雲盼情一直目不轉睛望著他,看他身上那半透肌膚晃眼間轉為平常,待到聶陽眼皮抬起開口詢問,便再也看不出半點異樣,隻是原本頗有男子氣概的膚色,好似平添瞭幾分白皙。
已有瞭肌膚之親,哪裡還會在意什麼男女之防,雲盼情立刻挺身探上前去,伸手撫上聶陽胸膛,來來回回摸瞭兩遍,難以置信的扭頭看向呆立在窗邊的田芊芊,顫聲道:“芊芊姐,咱們要發財瞭!”
半年後,雲田美容護膚中心正式開業。
(三)
一股陰寒徹骨的內息順著他意念所至直沖掌心,就聽咔嚓一響,數尺外的木凳咕嚕嚕連轉瞭十幾個圈子,飛入另一頭的桌底,一塊碎角被劈空掌力打的飛起,凌空轉瞭兩圈,啪的一聲落在地上。
才一觸到地面,那一小塊木頭便喀的一聲碎成數瓣,向四周彈開,端端正正的擺出一個“靠”字。
(四)
“這……這倒底怎麼回事?”聶陽心中驚疑不定,望著自己翻開掌心,怔怔道,“我、我怎麼完全摸不到頭腦。”
雲盼情聞言一驚,連忙上前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手放在頭頂,松瞭口氣道:“凈嚇人,這不是摸得到麼。”
(五)
她略覺躊躇,但思忖一番後,還是低聲道:“雲妹子和慕容極有事瞞著咱們。我猜……興許不是什麼壞事。”
聶陽眼底頓時燃起一絲希望,追問道:“是我綠瞭他還是他綠瞭我?”
“聶大哥……你該少看些江湖傳奇瞭。”
(六)
掌風拂動間,他右掌五指又是一霎間變得近乎透明,眾人都看得清清楚楚,慕容極更是低低抽瞭口氣,隻有雲盼情已經見過兩次,顯得較為鎮定。
玉若嫣托著下巴,目光閃動,輕聲道:“莫非……”看來她也想起瞭什麼,隻是不敢確認。
趙陽行事則直接許多,抬頭便問:“誰把X 光機帶來瞭?”
(七)
田義斌與慕容極登時面色微變,玉若嫣也奇道:“趙前輩,明玉功不是隻有女子可以修習麼?”
趙陽點瞭點頭,道:“的確如此,所以……聶陽!你瞞的我們好苦啊!”
“哈啊?”
(八)
這一下看的清清楚楚,決計不會認錯。
這不知何時被俘的男子,赫然便是劉悝!
“等等,劉悝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