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都,金鑾殿上。
「皇上,臣有本啓奏。」左丞移步上前:「皇上已繼位十年有餘,皇後之位仍舊虛懸,後宮妃子亦是寥寥,且尚無子嗣,臣祈求皇上下旨,爲這天宇社稷廣納後宮。」
「臣亦請旨,左丞言之有理,皇上後宮僅有三名才人,史無前例,還請皇上三思。」
更何況這大臣們誰人不知皇上不曾與那些才人們燕好。
「臣亦請旨。」竟有十餘人出列附和。
皇位之上,軒轅皓將下方總總看入眼中,一言未發。
數年來天宇風調雨順國泰民安,雖有朗鳴虎視眈眈,卻不足爲慮,這些大臣閑來無事便把心思放在瞭自己這個皇上身上瞭。
哪些人是真憂,哪些人歡喜他看得分明,看來,有些人已經等不及入獄瞭。
擺瞭擺手,一旁的小太監尖聲喊道:「退朝。」
衆人聞言,隻能散去。
軒轅皓揉瞭揉隱隱發痛的額角,這個位置他已經坐瞭整整十年,十年的時間已經讓他完整的將天宇掌握在瞭自己手中,可爲什麼還是不滿足呢。他心中就像有一個洞,無論做什麼都填不滿。
一股梨花香飄入鼻尖,讓他的心神有些恍惚。
後園裡的梨花已經開瞭吧,腦海中閃過那潔白瞭梨花,和樹下模糊的人影。
「皇上。」在一旁太監低低喚道。
人影散去,擡頭,大殿上早已空空蕩蕩,隻有他還留在冰冷皇座之上。
微微挑起唇角:「孤傢寡人,原來如此。」
「皇上……」
「何事。」
「您可是還要去那?」
「恩。」他已經整整在那裡停留瞭十年,可是那個想要找到的答案依舊沒能找到。
故園的屋舍早已修葺,甚至比幼年時還要新上幾分,庭院的格局早已有瞭變化,隻有梨樹還是那顆梨樹,可如今它一半梨花盛開如雪,一半枯枝如老者垂暮。
軒轅皓在枯枝的那一半席地而坐,閉上眼。
微風拂過臉頰,像是輕柔的愛撫,隻有在這裡,在這時,他才會有些許的滿足。
「皇上,今日怕是有雨……您……」
「都退下。」
腳步聲退去,他睜開眼,撫上身後的梨樹,入目之處,明明是粗糙的樹幹,撫上的卻是一行字跡。他摸瞭數年,那行字卻還是像從前無數次一樣無法在腦中成型。
天空下起淅瀝的小雨,滴在身上,竟帶著徹骨的涼意。
每年的這個時候,他都會坐在這裡,等待這場雨,十年,每年的這一天這場雨都會隨著夕陽落下時準時下起。每到這個時候,他的心不會覺得空蕩,而是帶著錐心的刺痛,即便如此,他依舊舍不得離去,因爲這個時候,他總會看到那個身影。
半樹的梨花在風雨中吹離枝頭,帶著朦朧的光暈落下,漸漸凝聚。在他身旁形成一個少女的身影,墨發,紅衣,如雪般白皙的肌膚,朦朧的摸樣。
明明近在咫尺卻無法碰觸,他隻能伸出手,與虛影十指相扣,幸福,痛苦,欣喜同時充斥瞭他的心。
「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誰……」
虛影動瞭,她擡起那隻軒轅皓虛握的那隻手伸向前方。
「皓哥哥……」虛弱的聲音撞入軒轅皓的心,一股鋪天蓋地的痛苦幾乎將他埋葬。
「皓哥哥……能不能抱抱我……」
虛幻的手臂擡瞭很久,然後仿若失去一切一般頹然落下。
月都入口處,東方的符印微微發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