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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5章 去路,歸途(戰羽)

  窗外的雨還在下,偶爾有幾滴打在窗棱上劈啪作響。

  棲緋還在昏睡,戰羽坐在床邊靜靜地看著少女的睡顔出神。

  昶山古墓的暗道千年未變。

  他背著棲緋在密道中走瞭整整一夜加半日才走出瞭那條密道,密道的出口最近的就是這數十裡之外的小鎮,黃昏時分他們才在這裡落腳。

  「咚咚。」門外響起敲門聲:「客官,您要的熱水燒好瞭。」

  戰羽給棲緋將棲緋的身子蓋好,走過去打開房門。兩個店小二看著戰羽不費吹灰之力將一大桶水輕松搬進房,目瞪口呆地忘瞭走。

  「還差兩套幹凈的被褥。」戰羽擋住他們的視線面露不悅。

  「是,是。」店小二應者,忘瞭原本想要看看天仙姑娘的初衷,趕忙搬瞭被褥後下瞭樓。

  戰羽插瞭門,將東西放在一邊,走到棲緋床頭。

  「棲緋。」他低聲地喚著,連喊瞭幾聲,棲緋才迷迷糊糊地睜開眼。

  「恩?」

  「起來沐浴再睡。」

  「恩……」應著,卻又閉上瞭眼。

  戰羽無奈的嘆瞭口氣。創世鏡極爲耗費精氣又會讓人心緒混亂,棲緋恐怕要昏沈半月瞭。

  可她身子受瞭涼,又淋瞭雨,還是要好好洗洗他再爲她輸些真氣再休息才好。

  將浴桶搬到屏風後,把棲緋半抱半擁地放到浴桶旁。

  「沐浴。」

  「恩?」棲緋半睜著眼,盯著他的臉半天,忽然摟住他的腰,在他的胸口蹭瞭又蹭:「棲緋不要一個人……」

  戰羽的心跳如鼓,腦子瞬間空白,臉漲得通紅。

  「棲緋要和嵐哥哥一起。」

  那些剛剛升起的熱度一下子結成瞭冰。

  「嵐哥哥?」

  戰羽推開棲緋,有些粗暴地脫掉她的外衫,將她塞進瞭浴桶。

  「剩下的自己脫,我在屏風後等著。」說完,又有些懊惱自己的粗魯。

  隔著屏風,看著那人兒迷迷糊糊地脫掉自己的衣衫,丟到桶外,有一下沒一下地撩著水,心頭一跳又一跳。

  有些緊張,有些心虛,更多的是說不清的心酸和苦澀。

  他的記憶是從無名村見到月冉那天起開始恢復的,幾天之間,千年前的記憶湧入腦中,讓他甚至都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誰。

  他轉瞭個身,倒瞭杯茶,逼迫自己看那關著的窗。望著望著,心思終於擺脫瞭那讓他心亂如麻的水聲,飄向瞭別處。

  昶山到北域的路程很遠,從正南到正北,橫跨天宇。

  千年前的這個時候和現在一樣,他帶著棲緋穿過軒轅氏的封地。

  隻是那一次,起點是北域,終點是昶山,而這一次,剛好相反。

  想到北域,隻有記憶中混亂的片段。

  那裡很美,有炫目的雪白,七彩的天光,那裡也很冷,除瞭月都,處處都是萬裡冰封。

  千年前,北域還有聞名天下的月都。月都裡,有執掌天下的月皇。

  戰氏還沒有沒落的時候是月氏皇族的近衛和心腹。

  一族多權貴,分明、暗兩支,明支以武將爲主,將軍將領,數十近百。暗支爲皇室暗衛,權利僅此於皇,備受尊崇。

  千年前的他,也叫戰羽,還有一個弟弟,叫戰堯。

  他們兩個長相相似,性格迥異。

  他沉默寡言,戰堯卻天性好動。記憶裡,總是有和自己一摸一樣的戰堯在面前走來走去。

  那人總是說:「我以後要做將軍,鮮衣怒馬,可比當皇族的影子風光多瞭,看他們,說什麼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一輩子守著一個人,多蠢!」

  在他面前,那人總是口無遮攔的。

  月氏掌管天下數千年,憑借的不是仁德之心,仁義之政,而是可通天徹地的異能。隻是度過數千年的光陰,月氏的血脈越來越稀薄,月皇朝再不像從前那般穩固,異能之人更是寥寥。軒轅氏,梵氏虎視眈眈,就連戰氏內部都有瞭異動。

  月皇昀即爲時,十年得五子三女,無一人繼承異能,天下局勢越發動蕩,各族蠢蠢欲動。

  直到第十二年冬,月都連降十一日大雪,第十二日清晨,東方升起一朵彩雲。天空忽然響起鳥鳴,響徹月都,一隻巨大的赤鸞沖天而降,在皇城飛瞭三圈,落於棲梧宮頂,瞬息過後,消失無蹤。

  半個時辰後,月都喜訊,棲梧宮降生一名公主。

  公主名曰:月棲緋。號,無殤。

  公主出生天降異象,千年難遇,月族十二位祭師、占星、術士花費七七四十九日爲公主祈福。

  半年後,五名皇子,三名皇女盡數被逐,不知所蹤。皇室之女,隻餘無殤公主一人。

  同年,戰氏一族召集全國數近千名5至10歲的戰氏孩童,進行爲期三年的篩選。

  三年後選出瞭十人。三人爲公主月棲緋暗衛,七人是未來的將軍。

  七歲的戰羽和戰堯都在其中,戰堯成瞭暗衛,戰羽成瞭軍中的一名小兵。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戰羽跟著軍隊南征北戰,滅叛黨,拓疆土,攻占荒蠻之地,從默默無聞到有瞭名號。戰堯開始接觸宮中朝堂的部分事務,大多的時間,是跟在那個叫月棲緋的小公主身後。

  公主既笄之前,暗衛共三名,每月也可出宮一日。如果戰羽不出征,每個月的十五,戰堯都會摸出本傢,跑到他住的宅院坐在掀瞭他房間屋頂的瓦,讓月光照在他的床上。然後笑嘻嘻地說上一句:「老哥,我回來瞭。」

  然後扯瞭他一起跟他看月亮,將那些經歷聽說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說給他聽。

  有時候是一些道聽途說或是有憑有據的皇室秘辛,更多時候,說的是那個叫做月棲緋的女娃娃的糗事。

  「她這個月裡掉進湖裡三次,尿床兩次,摔倒五十次……」

  「……哭的眼淚鼻涕一臉,還總是抹在我身上!」

  「個子長得那麼慢,都半年瞭還是個小豆丁……」

  「臉圓圓的,笑起來就會擠出來兩個酒窩……或許是我看錯瞭,那酒窩是筷子戳出來的?」

  戰羽認真的聽著,他從沒像戰堯一樣關註過一個人,更沒有一個人需要他看著,在自己不遠的地方一天天的長大。

  有些好奇,也有那麼一點點的羨慕。

  聽著聽著,他開始在自己的腦海中描繪那個女孩的摸樣。

  穿著粉紅或是鵝黃色的宮裝,圓圓的小臉,大大的眼睛,粉嫩的嘴唇和淺淺的酒窩。笑的時候讓見到的人都開懷,哭的時候驚天動地,惹得全宮的人頭大乳牛……想著想著,他打算畫畫看,盯著街市上賣豆花傢最標致的小丫頭瞧瞭整整一天,半月後,他總算大致畫出瞭個摸樣。

  那個十五,戰堯盯著他的畫半響,然後拍瞭拍他的肩膀。

  「哥,恕我直言……」他一臉沈痛:「幸好你是武將。」

  戰羽無言。

  隻見他弟弟大筆一揮,把他那幅畫改瞭個面目全非。

  半個時辰後,他盯著瞭那副脫胎換骨畫像足足一炷香,拍瞭拍此時正一臉鬱悶的戰堯。

  「其實,你比我更適合做武將。」

  作傢的話:回來太晚瞭,於是發文也晚瞭,大傢大概要上午才能看到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