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霧散去,少年的身影消失不見,映入眼簾的是那個懸著夜明珠,空空蕩蕩的房間,耳邊傳來水滴的滴答滴答的聲響,和之前沒什麼兩樣,除瞭,那面懸浮在半空中沒瞭光彩的古鏡。
棲緋閉上眼,好累,這次的幻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疲憊。此刻的她已經沒有一絲一毫的力氣去想寫什麼,好像有太多太多的線糾纏在一起,卻無論如何都理不清,解不開。
軒轅剎看出瞭她的疲憊,眼裡留露出自己都不知道的心疼。
「好好休息。」
口中這樣說著,他卻沒有放開懷中的少女,仍然攬著棲緋的腰將她牢牢的鎖在懷裡。
他的心很亂,想要緊緊擁抱,卻不知道這無法抗拒的感情是不是自己的,想要推開,卻無論如何都舍不得,無聲的嘆瞭口氣,終究還是放開瞭手:「我去外面看一看。」
「好。」棲緋含糊的應者,任憑軒轅剎將她放在墻角。然後是悉悉索索的聲響,隨後自己又被小心翼翼的抱起,放在瞭一塊軟墊上,躺好,包住。
「我很快就回來。」
棲緋點瞭點頭,昏昏沉沉地睡去,她還有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問他,可是現在她太累瞭。
軒轅剎蹲在棲緋身旁,直到看她睡著,才站起身,擡起手。
黯淡的古鏡從半空中落瞭下來,伸手接住,虛空劃出一道符印,鏡子消失不見。
又看瞭一眼棲緋,終究下定瞭決心,走瞭出去。暗門無聲無息的落下,房間裡隻剩下滴答滴答的聲響和少女平穩的呼吸。
朗鳴深宮之中,面容憔悴的男子正看著一本破舊的手劄,他時不時的發出輕咳,又用手帕抹去嘴角的血跡。
「梵傾!」隨著一聲「砰!」的踢門聲,一名怒氣沖沖的男子拿著碗從殿外沖瞭進來:「還看什麼看,你不要命瞭麼?」
「韶峰,你來幹什麼。」男子渾不在意的擡瞭擡眼,又復低下頭盯著那本手劄。
「喝藥!」將碗舉到他眼前。
「你出去吧。」梵傾轉瞭個身,扭過頭,繼續研究。
「我出去,你再把藥喂花?」「砰」地將藥碗摔在桌上,反倒濺濕瞭自己的手。
惱火的拿著帕子擦瞭擦:「喝你也得喝,不喝也得喝!」
「出去!」
「好,好,好你個梵傾,你們一個個就知道我好欺負瞭!好,既然你不喝,就別想知道月棲緋的下落瞭!」
「你說什麼?」梵傾立刻將手劄放在瞭一邊。
「喝藥……」
利落的一飲而盡:「說。」
嘆瞭口氣:「好像是昶山支脈,無名村。之前邊陲那邊水患不斷,現在蝗災又鬧得厲害,阿嘯就算想走也走不掉,隻能靠那些民間的好手打聽,他們也花費瞭好多力氣才查出瞭這點兒消息。」
「那裡……派人去找過麼?」
「哪能不找?阿嘯得到消息之後,撇下所有事情,找瞭半月有餘,隻是那個地方太邪門瞭,現在怎麼都找不到入口,就連我們潛在無名鎮裡的人也早斷瞭信。」
「這麼說半月前你們就知道她的下落瞭?」
韶峰摸瞭摸鼻子:「因爲還沒有找到,你的身體還需調養……」這話說的越來越沒有底氣。
「我知道。」梵傾沉默瞭半響,嘆瞭口氣:「我都知道,對不起。」
韶峰沒想到他會道歉,摸瞭摸鼻子,把這難得的歉意收下瞭。
揉瞭揉隱隱作痛的額角:「蝗禍,雪災,天宇的水患,還有西沈……果然和千年前一樣……」他好像忽然想到瞭什麼:「楚衍呢?」
韶峰有些奇怪,這也太跳脫瞭吧:「他?那個吝嗇鬼?我沒讓他進皇宮,現在應該還留在太子府混吃混喝吧。」
「叫他來。」
「恩?」
「我要問他一些事。」窗外又下起瞭星星點點的雪花:「有些事,恐怕隻有他知道。」
那裡太冷,棲緋需要一些被褥,一些好入口的吃食,軒轅剎穿過猶如迷宮般的墓穴,走到古墓外。
昶山山頂的氣候太糟糕,風很大,雪更大,到處都是一望無際的白,和記憶裡一摸一樣,也冷得刺骨,他不知道把棲緋藏在這裡是對是錯。之前他不在意,現在反倒覺得這個地方不合適瞭,可別處月冉不出瞬息就會知道棲緋在哪,隻有這裡不一樣。
他沈浸在自己思緒的瞬間,腳下忽然一陷,身體已經做出瞭反應,輕功一點,落在瞭別處。定睛一瞧,剛剛腳踏的那塊土地已經裂出瞭一條深深的縫隙。
他瞇起眼,看向不遠處,白衣銀發,還有那張他最討厭的臉。
「月冉。」
男子的臉上沒有一絲一毫的表情,平靜無波的猶若超脫世俗之外的仙人。
「你是誰。」月冉淡淡開口。
「爲什麼有我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