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他們離開瞭大漠,在一個邊陲小鎮用駱駝換瞭馬,然後一直沿著昶山向東,斷斷續續的走瞭兩天,走到瞭昶山山脈的一條支脈,穿過樹林,棄馬走入一條漆黑的山洞,清嵐一手拿著火把,一手牽著棲緋。
「嵐哥哥,這山洞好像很長。」山洞曲曲折折,又有無數的分支,好像走不到盡頭一樣,這讓她不禁握緊瞭清嵐的手。
「很長,怕麼?」這幾日清嵐看著棲緋的目光越來越溫柔,對棲緋的關懷更是無微不至。山洞裡陰暗潮濕,入山前,他還特意準備瞭一件防水防潮的皮衣披在她身上。
棲緋搖瞭搖頭,她隻是奇怪,清嵐爲什麼能找到這樣一條路。
「這條路是長瞭些,累瞭我們就歇息一會兒。」
他們走走停停兩個多時辰,終於走到瞭洞穴的盡頭,那裡有一道石門牢牢地堵在洞口。
「嵐哥哥?」
清嵐安撫地摸瞭摸棲緋的手背,將手中的火把交給她,幾乎不會吹灰之力,就推開瞭拿到看起來異常沉重的石門。
陽光從洞外射入,有些刺眼,而外面的景色幾乎更是讓棲緋贊嘆出聲。
「好美!這裡是哪?」
從他們所在的半山腰俯瞰下去,是一望無際的平原,平原上,最近的地方是一片紅色的花海,在遠一些,是金色的原野,而更遠處,一望無際的稻田綠意盎然。各種顔色交織在一起,炫目耀眼,又充滿瞭一種讓人想要靠近的親切感。
「這裡,是我和你的世外桃源。」清嵐捏瞭捏棲緋的鼻子,幾分認真幾分調侃。
「這裡好高呀。」近百丈高,且極爲陡峭,下去恐怕要費些力氣。
「放心。」清嵐笑得有些狡黠,背好兩人的簡單行囊,攬過棲緋將她緊緊抱在懷裡。
「嵐哥哥幹什麼?」
「準備好瞭麼?我們要下去瞭。」
「可這裡是懸崖,啊!」話音未落,清嵐已經從高高的懸崖跳下。
「啊!」太刺激瞭,棲緋被那突如其來的失重感嚇瞭一跳,緊緊摟住清嵐的脖子,把臉埋在他胸膛。
清嵐穩穩地落在下方凸出的樹木上,然後再次跳起落下。
「放心,睜眼。」平靜溫柔的聲音讓棲緋放下瞭心,她微微睜開眼,仔細去感受這次特別的經歷,刺激,新奇,又有趣。
「喜歡麼?」一盞茶的功夫,兩人落到瞭地面上。
棲緋撇瞭撇嘴:「好像兩個人在殉情一樣。」
清嵐笑瞭,本想安撫棲緋,腦海裡卻忽然再次閃現出那個古怪的夢境,滿身鮮血的棲緋,含淚對他伸出瞭手。
「棲緋!」他緊緊抓住瞭少女的手。
「嵐哥哥,你怎麼瞭?臉色很難看,難道說,你恐高?」棲緋故意挑瞭挑眉,拉起清嵐的手放在臉上蹭瞭蹭:「棲緋要吃飯!」
明明剛吃過的,無奈笑瞭笑:「好。」他拉起棲緋向前走:「不過我們先要做一件事。」
「什麼事?」
「讓這裡的人收留我們。」
花瞭半個時辰走出花海又花瞭半個時辰走出稻田,直到一座小小的村鎮在不遠的前方出現。
「我們要留在這麼?」棲緋有些猶豫。
「恩,你放心。」他知道棲緋怕的是什麼:「這裡與世隔絕,民風淳樸,無論天宇,朗鳴還是楚氏都不知道這個地方。」
棲緋心安點瞭點頭,隻要清嵐說的話,她都相信。
「所以現在,棲緋要想辦法讓他們收留我們。」
「我?」
「恩。」
「那就說我們是逃難來的兄妹好瞭。」
清嵐的臉色有點兒黑,看向棲緋的目光不善。
「年紀相差無幾的叔侄?」棲緋是故意的。
「兄妹!……叔侄?」抓住要逃跑的人兒,帶到懷裡,狠狠吻上,小小的懲戒。
「呼。」好不容易掙紮開,保持距離:「是逃難來的表兄妹好瞭!」
臉色稍微好看瞭那麼一點點,卻沒點頭,他拉回棲緋帶著她向前走:「要說是有婚約的表兄妹。」
這次輪到棲緋傻眼瞭。
可惜兩人的腹稿都沒有用,到瞭村鎮中,兩人還沒把逃難這麼狗血的說辭拿出來用,就被這村裡的人收留瞭下來。
他們的理由很簡單,這個村子自古就有天神佑護,心惡的人根本找不到入口,再加上兩人相貌出塵,一看就不是壞人。
兩人不但稀裡胡塗的被收留,還得到瞭一間位於村子邊緣處的一處空閑的小屋,怕他們不會種田,無法糊口,讓他們做些自己能做得瞭的活計。
鎮長熱情地高談闊論瞭半天,隻有在報名字的時候,棲緋才終於自由發揮瞭一次。
「還不知道二位叫什麼?」
棲緋早就想好瞭,微微一笑傾國傾城:「他姓月。」
清嵐的瞳孔驟然鎖緊,腦子裡一片空白。
棲緋狡猾一笑:「叫月清嵐,我,叫宇文緋。」
他們的小屋有兩間臥房,兩人數日來第一次分榻而眠。
這一晚,月冉輾轉反側,卻如何都無法心安,他忽然間覺得,沒有棲緋在旁的夜晚讓他無法忍受。他想和她在一起,想感受她的溫度,不想讓她離開自己的視線。就算短暫的分別都萬分難耐。
隔壁的門開瞭,他趕忙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棲緋,怎麼瞭?」
少女正站在他的門前,一臉無助和茫然:「嵐哥哥,我做瞭個夢。」
「夢到瞭什麼?」他的聲音有些幹澀。
「我夢到你很傷心,因爲我死瞭……」
「別說傻話!」這樣的假設他永遠不要。
「嵐哥哥,假如,假如有一天,棲緋真的死瞭,一定要把棲緋忘瞭,好不好。」平靜美麗的容顔,在月色之下有些不真切的美,說出的話,卻是讓月冉無法忍耐的殘忍。
「不好!」他忽然下定瞭決心,那些之前一直沒有說出口的話,在這一刻放下所有的顧忌:「棲緋,嫁給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