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皓站在原地良久,如果說之前棲緋將他遺忘的時候他還抱著一線希望,那麼此時,他真的清楚的瞭解,自己已經失去瞭最重要的東西。
「戰羽,你要去哪?」回頭就看到正要離開的戰羽。
「就算棲緋不需要我也沒關系。」他早就預料到瞭這個結果,而這個結果,比看到棲緋在梨花樹下的那一幕已經好得太多太多。
在那個時候,他就已經做好瞭決定,無論棲緋生死,無論她以後身在何處,就算是上窮碧流下黃泉也要緊隨其後。
「我會和她一起走,她在哪,我就會在哪,誰傷她,我就殺瞭那個人。」
如果棲緋不要他,那他就在暗處守護著她,就算她一輩子不知道也沒關系,隻要她還平安就夠瞭。他再不多說,轉身離去。
「我不管你現在在想些什麼?」宇文長風冷冷道:「就算你是天宇的皇上,你若是再傷害棲緋,我宇文長風第一個不放過你。」說完,他也轉身離去。
空空蕩蕩的庭院隻剩下軒轅皓一個人。他從懷中拿出那顆石頭,溫柔的撫摸。
「棲緋……」即使棲緋已經放棄瞭他,他也不會輕易離去,他愛棲緋,絕對不會放手!
「皇上。」戰恒沖沖忙忙的進入院中:「東都有急件傳來。」
軒轅皓打開信件,想到棲緋額心的那片從前沒有過的黃色花瓣,立刻明白瞭前因後果。
「神器現,天下亂……」他將信收回袖中,東都也出現瞭那個沈入地底千年的神殿,難道這天下真的就要亂瞭麼?
現在,他要回天宇主持大局瞭,不過,隻要那個神器還在,棲緋就一定會回到天宇。
棲緋,我在天宇等你回來。他在心中暗暗發誓:如果不回來,就算搶也要到朗鳴將她搶回。
「派人跟著郡主,保護她的安全,隨時傳消息給我。」
「是。」
「回天宇。」隻要棲緋沒事,他就還有機會,將來不管發生什麼,他都要將棲緋留在身邊。
宇文長風剛出院門,就見一名暗衛落在他身旁。
「主人,西域有密函傳來。」
宇文長風接過密函,面色微變:「一夜之間,全城的人全都不見瞭?」
「正是。而且屬下還接到瞭一個消息。」
「說。」
「沒有死的人說,在那個大殿看到瞭一個人,而那個人極像嵐王爺。」
「什麼?」宇文長風愣住:「你是說有人在大漠中看到瞭我哥?」
「聽那個人的形容,那摸樣極像。」
宇文長風沈吟瞭半響:「我們回西域。」
棲緋,你等著我,到時候和哥哥一起接你回傢。
棲緋睜開眼,華麗的大床,粉紅的紗帳。她本以爲自己這次已經醒瞭,結果隻不過從一個夢境進入到瞭另一個夢境。
在她面前依舊站著那個已經無比熟悉的自己。她看著她整理瞭衣物,然後走向門外。
無奈地起身,跟上前去。
「這次你想讓我看什麼?」
前面的人沒有說話,這一次的夢境與以往不同,寂靜無聲得讓人覺得害怕。
女子走瞭很久,終於在一扇巨大的門前停住瞭腳步,遲疑瞭一會兒,才推開門,走瞭進去。
棲緋站在門前,不知道走進這扇門之後,是不是又會看到熟悉的陌生的臉孔,這些混亂的夢境幾乎讓她發瘋,甚至分不清哪些是寄魂珠裡的殘念,哪些是自己的回憶。定瞭定神,她推開門。
空蕩的大殿中,一面完整的鏡子懸浮在房間當中,沒有詭異的符咒,隻有溫暖和甯靜。
它和棲緋拿到的殘片不同,似乎沒有任何的危險。
少女走到鏡子前,一動不動,過瞭不知道多久,看到棲緋覺得身體都開始變得僵硬,她終於動瞭,對著鏡子緩緩伸出瞭手。
「碰咚。」馬車劇烈的顛簸讓棲緋猛然從夢境中驚醒,睜開瞭雙眼。這一次她看到的是馬車的頂棚,還好,不是夢瞭。
「棲緋,你終於醒瞭!」梵嘯有些驚喜:「你已經睡瞭三天瞭。哥,哥,棲緋醒瞭!」他興奮的朝著窗外叫道,然後片刻之後,馬車停下,梵傾沖瞭進來。
「棲緋,你終於醒瞭。」
梵嘯慢慢扶起棲緋,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驚喜,他的臉上有長得有些長的胡渣,對面的梵傾也一樣,此刻幾乎沒有一國太子的威儀。
兩人關切的摸樣,讓棲緋有些反應不過來,她的記憶裡還殘留著那時候他們給她侮辱的那一刻。她皺瞭皺眉,從梵嘯的懷裡掙脫出來,對梵傾說道:「我對朗鳴不熟,隻是想同你通行而已。」
棲緋的冷淡讓這兩人的笑容瞬間僵硬。過瞭片刻,梵傾還是彎起瞭唇角:「你醒瞭就好。」
「來人,送東西上來!」他對著馬車叫瞭一聲,沒過多久,隨時備著的熱粥送瞭上來。
「你睡著的時候不能好好吃飯,這三天我們能喂下的東西極少,現在餓瞭吧。」
棲緋的肚子配合的叫瞭一聲,讓她有些尷尬,接過梵傾遞過來的碗,道瞭一聲:「多謝。」
看著手中冒著熱氣的碗,她有些困惑,她不知道爲什麼自己能如此平靜的面對傷害她的人。好像自己的情緒變得異常淡泊,很多事情都不再放在心上。
「棲緋,你怎麼瞭?」看到棲緋發愣,梵嘯有些慌張,他怕棲緋改變主意回天宇,隻能有些焦躁的發問。
棲緋看瞭他一眼,回過頭對著梵傾說:「我想一個人靜靜。」
梵傾點瞭點頭:「棲緋,有什麼事就叫我和阿嘯。」
少女點瞭點頭,繼續對著粥碗發呆。
「哥,我覺得棲緋不大對勁。」走出馬車,梵嘯有些焦躁的抓瞭抓頭發,棲緋平靜得讓他不安。
「恩。」梵傾早已覺得蹊蹺:「壽宴那天的事情也有些蹊蹺,恐怕和她拿在手中的那枚珠子有關。我已經派人去查瞭。」
「此外,南都似乎有變,我們這一路怕是要小心瞭。」
「怎麼會!」梵嘯有些驚訝:「父王雖然手中還有些權勢,卻也掀不起來什麼大風浪。大哥那邊也是,昨天不是還有消息傳來說大哥被懲治瞭麼?又怎麼會突然有變?」
「今天,該來報訊的暗衛一個都沒有來。」
「恩?」
「隻來瞭一個父王派來的信使。說是讓我們早日回南都。再問就問不出來一句有用的話。」
梵嘯也察覺到瞭不妙:「我這就派人給楚風哥送信,若是我們的人用不瞭,或許他那邊的還行。」
「不必瞭。」
「又怎麼瞭?難不成他那邊……」
「楚風得瞭一場急癥,而他南都的手下,現在也一個都聯系不上。」
「難不成真的有變?」
「十之八九。」
楚園,沁雪園楚風的寢房,楚風躺在床上,他的臉上帶著不健康的潮紅。
「怎麼樣瞭?」楚言之問道,楚風的這場急癥讓他踏足瞭自己多年都不曾踏入的沁雪園,這裡還和從前一樣,讓他不免有些傷感。
「九少爺他,積鬱成疾,來勢兇猛,不過發現的及時,休養個十來日應該就能好瞭。屬下剛剛喂瞭好眠的藥,若是能好好睡上一覺,明日的精神應該就能好些。」
「棲緋……」青年輕輕的呻吟著,臉上露出瞭一抹笑意:「棲緋……別鬧……」
兩人停止瞭談話,楚言之看著楚風的笑,良久之後,嘆瞭口氣:「若是少爺醒來以後要離開楚城,你們不要攔著,他想要去哪就去哪吧。」
既然用情如斯,就算那個少女不是他能碰的又怎樣,與其讓他痛苦的活著,倒不如放手去爭取。或許結果會不一樣。
戰羽站在山坡上遙遙的看著,那輛載著棲緋的馬車忽然停瞭,之後便看到梵嘯下馬走瞭進去,又叫人送瞭什麼。
棲緋應該是醒瞭吧。他松瞭口氣,如果棲緋再睡上一個時辰,他或許就再也忍不住,沖到梵傾梵嘯兩兄弟面前,質問他們是不是給棲緋吃瞭什麼。
就先這樣吧,讓他遠遠地護著棲緋就好。
「族長!」身後一人單膝跪地:「族內的長老請您回去。」
「不回。」
「大長老說,您剛繼承族長之位,還有許多人暌違,若是此時不回族內,怕是不好。」
「這位置既然是他們硬塞在我頭上的,就讓他們自己去解決。」那報訊的人還要說些什麼,戰羽忽然瞇起瞭眼,他順著戰羽的目光看去,在那隊梵氏皇族的車隊側前方,似乎有一群黑衣人正在悄悄的接近。
「不好!」戰羽撇下報訊的人,飛快的向山下沖去。
棲緋放下喝完的粥,擡起右手,施瞭一個記憶中出現的法訣,可是應該出現的效果卻沒有出現,又試瞭一次,還是沒有成功,又試瞭幾個別的,依舊不行。不知道到底出瞭什麼問題。又檢查瞭下身體中的內力,一點兒都無。
她嘆瞭口氣,或許從今往後,她還要把內力重新練起來才是,畢竟,她現在她身邊再沒瞭值得依靠的人。
忽然,耳邊傳來奇怪的哨音。棲緋警覺地將車窗的簾子掀起瞭一條小縫向外看去,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梵傾和梵嘯好像沒有什麼異常的舉動,或許她聽錯瞭。
放下窗簾,正想再歇息一會,卻又有一聲哨音打破瞭耳邊的平靜。
「梵傾!」棲緋再不遲疑大聲喊道:「有埋伏!」
就像回應她一樣,雨點般密集的箭矢向馬車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