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已然西沈,三人跟著傢丁入楚園盛宴,主路兩旁,燈火輝煌,如同白晝。
「九弟,我倒真想問問,今天是刮得什麼風,竟然能讓你參加這你平生最討厭的傢宴?」楚風的七哥挑瞭挑眉,曖昧地看瞭一眼身旁的棲緋:「難不成是因爲面前的這個發育不良的小丫頭?」
棲緋低頭看瞭看自己的胸,哀怨地看瞭一眼楚風:「都是木木讓棲緋裹胸,說……」楚風趕忙將她抱在懷裡,再次堵住瞭她的小嘴。
「乖,在外面別亂說,不然回去就不讓你吃桂花糖。」楚風說完又橫瞭一眼自己的七哥楚衍。
棲緋扁瞭扁嘴,有些掙紮地看瞭看自己的胸,又想瞭想誘人的桂花糖,點頭妥協。
楚衍在旁邊看得樂不可支,根本將楚風的白眼當下酒菜:「沒想到呀沒想到,原來你好這麼一口,呦,竟然叫木木。」他學棲緋的語氣分外傳神,木木兩字更是聽得棲緋打瞭個寒顫。
「木木,你七哥說話好惡心。」棲緋哆嗦瞭一下小聲問楚風:「他是不是受瞭什麼刺激,春花說,那是病,得治。」
「哈哈。」楚風拍瞭拍棲緋的頭,示意她幹得好。無視一旁楚衍的晚娘臉,拉著棲緋向前走,隻是越向前,幼年時候的回憶便越是鮮明,手不自覺地握緊。
「木木。」棲緋又拉瞭拉他的衣角,回頭,卻看到那小臉上都是掙紮和爲難:「你是不是真的討厭傢宴呀?那棲緋是不是錯瞭,不應該勉強木木,要不,我們回去……」
「傻話。」楚風心中一甜:「不都說要陪你好好玩一玩麼,別亂想。」
「恩。」棲緋乖乖點頭。
「九弟,沒想到你的口味真變瞭。」走在旁邊的楚衍嘆瞭口氣:「人傢都說,物極必反,要是長相極美之人最後都會找個相貌普通的伴侶,以前我還不信,如今我信瞭。」他走過來拍瞭拍棲緋的腦袋:「我傢風風就托付給你瞭,小丫頭。」
「恩?」棲緋撓瞭撓頭:「托付?木木的七哥是要把木木送給棲緋麼?月哥哥就是把黃黃送給棲緋的……七哥哥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木木的。」兩人客客氣氣的作揖行禮,看著楚風額上的青筋一個勁的跳呀跳,他逮過棲緋,扯著快走兩步,邊走邊教導道:「別和奇怪的人說話,會變成傻瓜的。」
「可是木木,他和你長得像,說話也像哦。」
「我和他一點兒都不像!」
又花費瞭一炷香的功夫,三人才到瞭今日的夜宴主廳,這裡是楚園最大的宴會場,每年的壽宴便是在此地開辦,每每都有許多達官貴人來此賀壽,隻爲瞭跟楚傢攀親帶故,得些好處。
楚園之主叫楚言之,他是楚風的父親,也是楚氏一族的族長,幾天之後就是他的壽辰,此人有妻妾12人,子15人,女8人,雖然不及皇族的後宮三千,卻也算得上是天下間數得上的風流人物,可到瞭如今,到瞭他六十歲這一年,15子隻餘4人,女盡數嫁出,七子楚衍,九子楚風常年在外,且都未娶親。二子五子雖在身邊,卻都隻有一子一女,反而膝下不如一般人傢多子多孫。
「呦,沒想到呀,老七,今年你也回來瞭,莫不是得到瞭那個消息,想回來分一杯羹?」三人剛進宴會大堂,便被一名男子攔住腳步,他和楚風大概有一兩分相似,雖然也是一名俊俏的人,可那語氣中透漏出的尖酸卻讓人覺得生厭。
「五哥,沒想到幾年不見,你惹人討厭的本領一點兒都沒變。」楚衍笑著答話,那笑卻未入眼底。
「哈,總比你身後這個小子好得多,天下最風流的才子楚風,要我說,不過是個賤貨生的賤種而已。」
「你!」楚衍面色微變,正要發怒。
「輕賤別人的人才最卑鄙下流無恥。」走在最後的小丫頭突然爆發:「棲緋詛咒你吃飯沒筷子,上廁所沒草紙。」棲緋一臉正兒八經的摸樣反倒把楚風逗笑瞭,他早不把言語上的打擊當回事兒,沒想到這個小丫頭如此想著自己,心中覺得滿滿的。
「哪裡來得野丫頭,就你那德行,就算是給楚傢人提鞋都不配!」
棲緋翻瞭個白眼拉瞭拉楚風的衣袖:「棲緋以爲不會提鞋的隻有小孩子,原來這麼大的人還不會提鞋,還這麼大聲說出來,真丟人。」
「噗。」這次就連楚衍都笑出瞭聲:「棲緋說的是,你不說我還不知道,如今看來,我的親五哥,如今還真是……」他從上到下把楚穆打量瞭個遍,最後停在他下腹兩腿間:「如今真是,虛得很呀!虛得很!」
兩人一唱一和將楚穆的臉氣得一陣白一陣黑,最後拂袖離去,走之前還狠狠地瞪瞭他們一眼。
「今日不要離開我身邊。」楚風拉著棲緋叮囑道,他雖然早就有瞭保護自己和別人的力量,可是每每回到這裡,還是會憶起從前不堪的那些往事,原本以爲早已遺忘的東西,不知道爲何在今日越發鮮明。或許是因爲,有瞭想要緊緊抓住的東西吧,他看瞭看身旁的少女。
「棲緋今天不要叫木木木木瞭,要叫你楚風。」
楚風心頭一緊,竟然有些不知所措:「爲什麼不叫瞭?」
「棲緋叫瞭,那個壞蛋就一定會笑話木木呀,剛剛那個笨蛋七哥都笑瞭。」
「喂,誰是笨蛋!」
「隨你,你願意叫什麼都行。」
楚風的目光溫柔寵溺,是呀,面前的少女就是他想要抓住的人,留在自己身邊,不想交給任何人!
楚風和楚衍雖在邀請之列,父親楚言之卻從頭到尾都未曾看過二人一眼,他們的座位距離主位極遠,兩人早已習慣,渾然不當回事,相互敬酒,或是獨飲,也不錯。楚風不在意禮數,幹脆將棲緋摟在身邊,時不時地將些棲緋喜歡吃的菜夾到她的碟中,讓小饞貓吃個痛快。
到瞭晚宴後半段,那些助興的舞姬離場,一個個穿的花枝招展的少女走上瞭臺,她們或彈或唱,或是吟詩作對,看得棲緋莫名其妙。
「木……楚……風,她們幹什麼呢?好奇怪,穿的像養在沁雪園的那隻山雞,額,和楚風的七哥好像一對。」
「噗。」坐在旁邊的楚衍不幸中招。
「她們?」楚風冷冷地笑:「不過是想飛上枝頭做鳳凰。」楚城的那些千金小姐擠破頭的得瞭楚府的請帖,就是爲瞭能在晚宴上獲個頭籌,嫁入楚傢。
「山雞變鳳凰?」棲緋滿腦袋問號:「楚風七哥也是?」
「噗。」楚衍再次中招。
「楚風。」晚宴已過半,坐在主位上的楚言之忽然開口,他聲若洪鍾,根本不像一名年近六旬的老者,若是年紀輕些,他和楚風必有七八分相似。
「和一名侍女同席而坐,你就不覺得羞恥麼?」
楚風笑瞭笑,將棲緋拉得更近。
「不管你年少多荒唐,爲父都沒有管你,如今也是到瞭你該選妻的時候,今日,就要把此事定下。」
楚衍對著楚風壞笑瞭一下,卻換來一個白眼。果然宴無好宴。
「這名女子,就是我楚風的未婚妻。」楚風拉著棲緋從位置上站起,全場瞬時寂靜無聲。棲緋剛剛正在啃一隻雞,此時隻能無奈偷偷在楚風的後衣襟上蹭瞭蹭手指。隻有楚衍看到瞭這個小動作,更佩服得五體投地。
「啪!」楚言之摔出一隻杯子砸在楚風腳下:「這就是你選的人?」他先入爲主的早已將棲緋當做瞭不檢點的女子。
「正是。」
「好好好。」老太爺怒極反笑:「我記得當初你說過,自己要選個喜歡的女子做妻,她要琴棋書畫無所不精,要配得上你楚風,然後你會舍棄那些紅顔知己,一生隻她一人,我說得可對?」
「對。」
「那我今日就要看看你選中的女子到底如何?」楚言之伸手一揮:「取琴來,若是你身旁的女子真如你所要,才藝無雙,爲父再無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