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神不定地走出梅宅大門,恰好時近黃昏,金黃的斜陽把光線灑在門口,戶外掠過的秋風並不是很大,但那兩顆枝葉茂密的梅樹卻輕微晃動著,軍綠色的霸道SUV靜靜地停在樹下等候,貼有防窺膜的墨色玻璃裡,倒映著我不斷走進的身影。
玻璃裡的那個高大男子明顯有些疲憊,他身上的襯衫像是匆忙間套上去般,領口以來的2個紐扣都沒扣上,那張往日裡始終冷峻示人的大理石臉龐上帶著缺乏睡眠的憔悴,左邊臉頰上似乎有幾條被指甲劃破的痕跡,頭發更是未經梳理般亂糟糟的。
一陣微風吹過,隻著襯衫的我感覺陣陣涼意襲來,莫名地想起去年差不多也是這個季節,我也是這麼走出梅宅大門的,但時過境遷,這次我身邊卻不見瞭那個明眸善睞的小姑娘,青春洋溢窈窕嫵媚的小白楊已經遠離瞭我的世界,也許今後再也沒有重歸於好的那天瞭。
我們就這樣成瞭陌生人嗎?我不由得頗為感傷。不過比起失去她的惋惜,我心中更為擔憂的是另一個女人。那個令我神魂顛倒的尤物美婦人,一向註重形象、清冷矜持的她,人前人後都保持著高貴優雅的女神姿態。不知是我的幸運,還是她的不幸,自從遇到我之後,在我的強橫與霸道下,不但被我攻陷瞭貞潔的身體,還一步步淪入肉欲的深淵中。這次被親生女兒抓奸在床,對於她來說無疑是個極大的打擊。雖然她一向都是那麼處亂不驚、明睿過人,但面對視自己為女性典范的女兒,不知這次是否能夠順利挽回。
“唉——”我輕輕地嘆瞭口氣,如果這一切都沒有發生那該多好。我還是那個完美的男朋友,楊乃瑾還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女生,梅妤還是那個高貴冷艷的貴婦人。
但人生沒有如果,當我遇到梅妤的那一刻起,一切就註定會發生,我們最終都會走到這一步。況且捫心自問,我真的可以對梅妤做到放手嗎?我嘴裡不說,心裡卻默默地給出瞭答案。
我邊想著心事,邊走到車前,正要伸手拉門,手卻停在瞭半空中。
雖然註意力並不集中,但直覺告訴我,那車門把上有一塊色澤不對勁。通常來說,我是不會太在意這點異樣,但這車子在山上停瞭一個晚上,不免沾上不少落葉和灰塵,所以車身並不會很幹凈光亮,但就在這一瞥間,我卻看到車門把上有被擦拭過的痕跡。
經過殘酷訓練出來的神經下意識地警醒瞭,我全身肌肉頓時迅速繃得緊緊的,我所站的位置,這時正背對著太陽的方向,卻分明看到車窗玻璃上多瞭個晃動的紅點,那紅點隻晃動瞭下,瞬間就消失瞭。
我倒吸一口冷氣,條件反射地矮身蹲下。
“砰”一聲,隨著鋼化玻璃的碎裂,大量的玻璃碎片灑落一地,就連我的頭發上都粘瞭不少,霸道的左車窗已經完全被擊碎,隻是差之毫厘之間,要不是及時低下頭,剛才碎裂開花的就是我的腦袋。
不過我已經無暇深思,在低頭矮身的同時,順勢雙手在車門上一撐,借著這股力道翻倒在地上,不作停留地朝遠離SUV的方向滾去。果不其然,緊接著很快就有兩槍打在我先前容身的位置,其中一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擊中瞭霸道的油箱位置。
“砰”一聲巨響,一大團火焰從SUV的後半部湧起,迅速將整輛霸道車身全部吞沒,緊接著,好像火焰觸發瞭某種爆炸物般,從車頭位置引發瞭一次大爆炸,這2噸多重的龐然大物被20多克TNT當量的炸藥炸得四分五裂,當場從原地冒起一朵黑雲。
那爆炸的沖擊波將我彈出十幾米,直到背部撞上梅宅的紅木大門為止,直撞得我後背隱隱作疼,不過我一個鯉魚打挺迅速躍起的同時,已經握住瞭那把隨身攜帶的GLOCK18,對著左手邊那棵樹上開瞭兩槍。
一把墨綠色的狙擊步槍從樹上掉瞭下來,緊接著是一具身穿綠色迷彩服的屍體掉落,屍體砸在地面上發出沉悶的響聲,顯然落地前已經被我擊斃。那個中槍的男子頭戴黑色絨線帽,整張臉上隻露出兩隻眼睛,不過我可以確定這是一個專業的狙擊手。
從先前的槍聲判斷,現場應該還有另外一個狙擊手,不過他所在的那顆樹與我之間,卻被SUV爆炸的滾滾黑煙給擋住瞭,這種能見狀態下,不管多強的狙擊手都無法命中目標的,所以給瞭我一絲喘息的空間。
但我知道這時間並不多,敵人既然設下瞭這個埋伏,還動用瞭兩名狙擊手,擺明瞭就不會讓我輕易逃脫的,此時梅宅外甚至整座山都佈下瞭人手,見到事態有變,肯定會采取其他手段的。
不過,這些人未免太過心狠瞭些,出動瞭狙擊手來對付我不夠,還特意在SUV上裝瞭炸藥,他們這麼小心謹慎,反而露出瞭馬腳,要不是車門把上的痕跡引起瞭我的警惕,估計自己就要命喪狙擊槍下瞭。
這些念頭隻在腦中一轉,我馬上做出瞭最快的反應,趁著黑煙尚未消褪的空隙,我迅速抓起地上那桿墨綠色的長槍,順勢朝停車坪的另一頭跑去。
此時地面上落滿瞭SUV的殘骸,還有熊熊的火焰不斷燃燒中,現場的能見度極低,但我左右穿梭間,居然敏捷如獵豹,迅速就跑到瞭殘骸另一邊,迎面正好見到個人伏在草叢中,捂著嘴巴咳嗽不已。我不等他反應過來,抬起一腳踢飛他尚未拿穩的手槍,同時轉身一扭腰,手中狙擊槍的槍把砸在瞭他的後腦勺上,這人連哼都來不及哼一聲,就仰面倒地瞭。
我貓下身子,迅速地將其翻過來一看,煙霧中隻見此人身穿深藍色制服,看那服飾居然是一名警察,此人後腦挨瞭這麼一下重擊,此時已經昏迷過去。我卻沒有立即跑開,因為現場還有另外一名狙擊手,以我的經驗可以知道,他此刻肯定是屏息凝神等待著獵物出現,不拔除這桿利器的話,我的任何逃跑舉動,都會招來一顆無情的子彈。
我看瞭看地面那個警察,飛起一腳將他踢到瞭火堆旁,那火焰迅速點燃瞭他身上的衣服,煙熏火燎讓其很快就驚醒,連忙不顧一切地從原地爬起,亂跳著舞動雙手試圖撲滅身上的火焰。煙霧火焰中,他的身影變得十分顯眼,火焰很快爬到瞭警察身上,他竭力發出聲聲慘叫,但卻無法熄滅身上的火焰,沒幾秒就變成半個火人瞭。
果然不出我的預料,那警察的動靜引來瞭一顆12.7毫米的狙擊槍彈,在能見度這麼低的情況下,狙擊手隻能憑著長年訓練養成的直覺開槍,任何活動的目標出現在他視野內,手指本能的就會扣動扳機。
而我一直端著那把繳獲的QBU09式狙擊步槍,瞄準著對角線的那顆大樹方向,此時根據槍響的速度和警察倒下的角度,我迅速估算出對手所在的位置,沉悶的狙擊槍聲再次響起,那顆大樹上同樣落下瞭一團東西。
由於條件限制,這一槍沒有喵得很準,那個狙擊手隻是腹部中彈,並未當場喪命,他還在地上掙紮著朝自己的狙擊槍爬去,但沒等他的手指觸及槍身,槍聲再次響起,又一顆子彈不偏不倚地擊中地上的狙擊槍,那扭曲受毀的槍管已經無法繼續使用瞭。
這時火圈外人聲鼎沸,看這聲勢,應該是敵人已經等得不耐煩瞭,正成群結夥地包圍瞭上來,我舉起手中的狙擊槍,用力往最猛烈的一團火焰扔去,看著槍身上的塑料件被熱焰融化變形,我脫下西裝包住腦袋,雙手護在胸前,縱身朝前方一滾。
梅宅位於一座小山上,門口的停車坪下方是一片陡峭的坡地,開發商在這裡種瞭一大片的三角梅,由於地勢險峻的緣故,敵人並沒有在這裡層層設防,隻是留瞭一個警察在這裡看著,沒想到這竟然給我留瞭個缺口。
這道斜坡有50多米高,我直到雙腳撐在水泥地面,方才止住瞭翻滾。雖然這叢三角梅還未開花,但我從上面滾瞭下來,身上腿上卻被花刺給掛瞭無數道傷口,不過幸好都是皮肉擦傷,花叢中也沒有尖利的石頭等,所以我並沒有嚴重的軟組織挫傷。
雙腳一落地,我迅速左右掃視瞭一番,身處之地是一條上山的車道,柏油路上停著一輛塗著藍白油漆的老款帕薩特,從車身上的劍盾標志可知這是一輛警車,而上山的路上還有幾輛警車在行駛中,看來這些警察跟剛才襲擊我的人是一夥的。
我顧不得思索,迅速竄到那輛警車前,拉開車門一看,副駕駛座上坐著個身穿制服的小夥子,戴個眼鏡斯斯文文的,手中還擺弄著架單反相機,他見到我的樣子,驚慌失措地想要去拔槍,但我怎麼會給他還手的機會,一掌切在他脖頸動脈上,將其擊暈。年輕警察應該是搞文宣的,不過他雖然率先見到瞭警方的目標,但卻沒機會搞出個大新聞瞭。
我迅速坐入車中,將他的制服上衣脫下穿在自己身上,那碎成破佈條的襯衫正好撕開,將眼鏡警察的雙手雙腳綁住,多餘的塞入他的嘴中,將其仍在後座與前排的凹槽間,然後驅車朝山下開去。
從後視鏡裡可以看到,山坡上那夥人應該已經發覺我的遁逃路線瞭,他們個個站在山坡上跺腳大罵,但卻沒人敢從那條坡滾下來,幸好眼鏡的度數並不是很高,戴上那副眼鏡之後,用大簷帽遮住頭發,我從外表看上去基本找不出破綻。一路上碰到瞭好多上山的警車,閃著警笛亮著警燈從我身邊呼嘯而過,看瞭是接到瞭山上的報告,正在趕赴支援。
我並沒有把車速開得很快,保持下山的正常速率,所以與上山的警車擦肩而過時,他們並沒有起疑心,讓我從容的駕駛警車下山。
眼看快到山腳,我的心卻往下一沉,那個路障崗亭處排著好幾輛警車,一堆警察已經在這裡設瞭個卡。地面上鋪瞭尖刺路障,開車硬闖是行不通的;如果與之交戰的話,很可能將山上的大部隊引來,得不償失;而路邊的懸崖可比那個山坡陡峭得多,不是一滾就能下去的。
沒有其他辦法瞭,我隻能硬著頭皮迎瞭上去,警方果然佈防嚴密,就算是自己的車子也不輕易放行,一個警察對我打著手勢,車子減慢速度在旁邊停瞭下來。我調勻呼吸,壓低帽簷,搖下一半的車窗,心裡卻做好瞭打算,如果對方認出我的話,隻好使用暴力沖關瞭。
不知是這位仁兄的幸運,還是我的運氣不錯,他顯然並不認識先前那個宣傳幹事,看到我的裝束疑惑瞭下,開口問道:“你怎麼就下山瞭,上頭還沒發令呢。”
“目標已經被抓獲,我要趕著回去發報道,老大說過,要第一時間讓市民知道我們的工作。”我讓聲音變得尖細起來,含糊答道。
我的話雖然純屬捏造,但事實上卻符合邏輯,這幾年來,淮海市政法系統在呂濤的領導下,十分重視信息宣傳報道工作,還特意培訓瞭一大批文宣幹警,為他們配備瞭高級攝影攝像器材,專門出現在警方各大行動現場,制作突出警方正面高大形象的照片資料。當然這些報道中,最多篇幅是用來描述呂濤本人,所以他每次出行都有5、6個文宣幹警陪同,他打擊犯罪的豐功偉績也源源不斷地出現在各大媒體上。
於是,當我拿起手中的那傢Nikkon D4比劃瞭兩下,那個警察立刻露出不敢怠慢的神情,更何況我口中抬出大老板的名號,他回頭對著關卡做瞭個手勢,閘門緩緩升起,尖釘路障也被移開瞭,我關上車窗緩緩通過,面無表情地在一堆警察的目光下,驅車駛離瞭這個關卡。
車子開出來後,為避免懷疑,我並沒有急著提速,仍然保持勻速駛出寒山小區,直到重新看到熙熙攘攘的車流街道,我才松瞭一口氣,將車子並入開往市區的大道。
但我的心情並未就此放松,為什麼警方會出動如此大規模的警力來抓捕我,而且看他們的樣式是非要置我與死地不可,難道呂傢已經發覺瞭我是一切變故的主使者?那麼他們又是如何獲知的呢?還有,為什麼他們會在梅宅外設下埋伏,而且時機把握得如此準確,好像早就對我的行蹤瞭如指掌般,但如果是這樣的話,為什麼要拖到現在才下手?
我還想起尚在宅內的梅妤母女,外面動靜這麼大應該驚到她們瞭吧,不過我更擔憂處於精神脆弱狀態的楊乃瑾,她會不會為此而受到驚嚇,她的母親越到危難時刻越顯堅強,有她在身邊應該會好些吧。
我心頭嘆瞭口氣,如果一切能夠退到10小時前該多好,但此刻我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瞭。
車上那個對講機仍然在不斷發著沙沙的雜音,我並沒有扔掉這個東西,它可以用來判斷警察當前位置,尤其是在現在這個混沌的狀況下,我必須掌握第一手的信息。我打開瞭警車上的廣播,交通新聞頻道裡並沒有報道,看來警方並沒有大張旗鼓的采取行動,或許他們想在抓到我後,再讓公眾知道他們的戰績,隻是萬萬沒料到,佈下這麼嚴密的羅網,居然還讓我給逃瞭出來。
拐瞭幾個彎,我不得已地停瞭下來,現在不巧正是下班時段,紅燈前面至少停瞭7輛車子,我的身旁都被車子包圍住瞭,想要變道都沒有法子,隻好耐著性子等紅燈轉綠。
紅燈上的讀秒數到10的時候,一直發者雜音的對講機卻突然清晰瞭起來,幾個聲音傳瞭出來,好像有人正在指揮什麼,聽這個意思,警察已經瞭發現我的偽裝,他們正用對講機溝通,要求追上這輛警車。
我看到後視鏡裡已經有一條閃燈亮瞭起來,就在警察的車隊出現在眼底時,紅燈的讀秒剛好結束,前面的車子已經開始移動瞭,我伸手從後座將那個宣傳幹事抓到瞭前排,同時掛檔踩上油門。
這個路口的綠燈隻有15秒,等到我車子行動時就剩下3秒瞭,這輛帕薩特竄出去的時候,剛好亮起瞭紅燈,但警方的車隊並未因此就停下,他們拉起警笛繼續向前沖,我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將那個宣傳幹事推瞭下去。
那個光著上身的警察落地後,不由自主地滾瞭兩圈,剛好擺在追逐警察的路上,最前面的那兩輛車剎車還算及時,不然他們就要從自己同事身上碾過瞭,雖然後面車子很快打方向繞過地上的人,超車跟瞭上來,但這麼一耽擱,他們已經被我拉開瞭一段距離。
借這機會,我迅速將車開上瞭環城高速,從對講機中聽到,警車已經解決瞭路上的問題,現在正在全速追捕我,我所在的這輛警察的車型、車牌號和外表特征被描述得很清楚,並且要求交警和區警在高速出口佈控。
警方雖然前面被我殺瞭個措手不及,弄得有些灰頭灰臉的,但現在看來已經恢復瞭正常狀態,從他們的指揮配合來看,這支隊伍訓練有素、措施專業,現場的指揮者經驗應該很是豐富,呂濤治警雖然搞得聲勢浩大,但對警隊的投入還是有成效的,淮海市的公安在全國的素質絕對一流。
雖然我搶得瞭先機,但要擺脫警察的追擊並不是件容易的事,他們在人力和物力上無疑處於優勢地位,我稍有怠慢,就會落入羅網。這輛警車好像體會到我的想法一般,在環城高架橋上開始飛快穿梭起來,雖然車子是7、8年前的老帕薩特瞭,但加速起來還是虎虎生威。在我的掌控之下,警車如一隻劍魚般穿梭於車流間,一輛輛車子被我輕易超過,時速已經達到瞭140左右,周邊的車子見到警察這麼不要命的開法,個個都降低速度避得遠遠的,生怕被這個煞星給連累到。
雖然如此,但我並未掉與輕心,因為從對講機裡得到的消息,後方的追兵已經越追越近,我已經隱隱約約看到後方閃動的警燈,警燈和警笛無疑給他們提供瞭更多的便利,就算我把車速提升到極限,也無法甩脫這些警車,這隻是輛老帕薩特,並不是超級跑車。
這時,前方一輛重汽HOWO的大貨車映入瞭眼簾,這是一輛半掛車,後面的拖鬥裡裝滿瞭黑色橡膠輪胎,我看瞭看後頭越來越近的警車,心裡頭頓時有瞭主意。我用右手把住方向盤,左手掏出GLOCK18對著拖鬥的欄桿開瞭兩槍,塗著紅漆的欄桿插銷被打飛瞭,但拖鬥上的輪胎卻碼放得整整齊齊。
我加大油門,從HOWO的後半部超瞭上去,同時兩槍打中瞭大貨車的右側後胎,“轟”隨著響亮的爆胎聲,大貨車的一邊已經傾斜瞭下來,貨車司機緊急采取制動措施,兩隻動力輪胎瞬間抱死,HOWO不由自主地朝左前方滑去,帶動著長長的拖鬥斜著劃瞭過來。
HOWO的側傾隻是一瞬間的事,但我已經提速超瞭過去,所以並未被橫過來的拖鬥給帶進去,不過在我後面追趕的警車就來不及瞭,他們有的剎車不住就撞到瞭HOWO身上,有的雖然剎住瞭車,但還是被那橫過來的車身帶瞭進去,再加上HOWO的重量都朝爆胎那邊傾斜,多股力量作用之下,這輛大貨車居然側傾瞭過來,結結實實地把四車道的高速路擋住瞭。
而且,隨著車身的傾斜角度,那些原本碼得嚴實的橡膠輪胎,紛紛被地心引力甩出拖鬥,幾十個輪胎在高速車道上亂滾亂撞,不但前面的車子開不出去,後面的車輛也統統被堵住瞭,整條高速路上頓時亂成瞭一鍋粥。
後面的追兵被我料理瞭一批,但我卻高興不起來,因為從對講機裡聽到的訊息,這條高架橋的三個出口都已經被封鎖瞭,我就像是甕中之鱉般遊竄,雖然暫時還可以劃動鰭翅,但最終要落入羅網。
這一年多來,我對於淮海市的大小路徑已經有瞭個譜,這條高架橋下來有三個口,一個是通往火車站和飛機場的交通要道,一個是通往淮海高速的入口,另一個是返回市區的連接口,前兩個口都更為寬敞,車道也更大,但警方肯定也會明白這一點,而且在高速入口和交通要道上他們可以更加從容的設卡,我要是打著向城外逃跑的念頭,估計沒走多遠便會被包瞭個圓。
而根據對講機裡的信息,警方的力量都用於防止我外逃上,我如果反其道行之,向市區方向逃遁,反而可以殺他們個措手不及。不過,在此之前,我還要設一個煙霧彈,盡量延緩他們的追捕行動。
此時,帕薩特已經過瞭那個通往市區的出口,前方有一條岔道,是一個急轉彎,我擺正方向盤,同時推開駕駛座的門,和衣從車內滾瞭出來,在柏油路上滾瞭好幾圈才停住。
失去駕駛員的車子,繼續沿著直線,在慣性驅動下向前沖,直接撞到瞭護欄上,然後尾部高高抬起,整輛車子倒過來掛在護欄上,搖搖晃晃瞭半天,終因重量過大,而一頭栽瞭下去。
一聲巨響後,橋下再次燃起火光與黑煙,突如其來的車禍讓人們躲避不及,鳴笛聲和驚叫聲頓時充斥整條馬路。
我無心欣賞自己的傑作,抓緊時間回頭朝另一個出口跑去,這時高架橋上空蕩蕩的什麼車都沒有,我一路無阻地跑到瞭連接道上,果然下方的出口處已經有三輛警車攔在瞭那裡,水泥樁也擺好瞭。
當然,我不可能就這樣走著跑下去,朝橋下觀察瞭一下,可能是附近的警力並不充足的緣故,這裡的戒備並不是很嚴,除瞭出口外其他地方都沒有佈控,這個橋高有30米左右,不過連接道下方有個臨時搭蓋的棚子,棚子屋頂是鐵皮結構的,這個棚子離地大概有10米多高。
我雙手抓住水泥橋沿,看準瞭那個棚子往下一躍,不偏不倚地落到那個棚子上,雙腿觸到鐵皮時我就地一滾,但還是發出瞭很大的聲響,然後從鐵皮邊緣滾瞭下來,這回是切切實實的背臀落地,摔得我齜牙咧嘴的叫疼。
幸好橋底下車來車往的噪音頗多,那場人工造成的車禍也吸引瞭不少眼球,我這邊的聲響並未引起警察的註意力。我忙從地上爬瞭起來,跑到另外一邊車道,這邊都是往市區裡開的車,我伸手想要攔車,但不知道是不是穿著警服的緣故,車主個個都躲避著開走瞭。
我有些心急,但自己又不可能靠兩條腿在街上跑,那跟送死沒什麼兩樣,正好旁邊一輛摩托車開瞭過來,眼疾手快的我一把拉住車上的騎士,那傢夥被我這麼一拽,來不及剎車就從車上摔瞭下來,那輛摩托車失去控制,滑倒在草叢中,兩個輪胎嘶嘶地空轉著。
那個騎士顯然是摔著瞭,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爬不起來,我也不管他的死活,沖過去摘下瞭他的頭盔,然後扶起那輛摩托車,戴上頭盔踩下油門就開走瞭,留下車子原主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滾。
匆忙間截下的這輛摩托車居然還是雅馬哈,愛玩刺激的車主將其發動起改造成瞭15馬力,所以當我將它飚瞭起來時,耳邊隻聽到呼呼的風聲,一輛輛汽車都被我拋在瞭身後,我伏在摩托車上往江岸區馳騁,目的地很明確,當然是福佑大廈。
我不清楚警方究竟瞭解瞭多少,也不知道他們是否有在我傢設防,我隻知道自己心愛的女人在那兒,不管前面是刀山火海還是龍潭虎穴,都不能阻止我趕赴她的身邊。現在我最憂心的就是白莉媛的安全瞭,我相信他們不會拿梅妤怎麼樣的,但白莉媛呢?我真的不知道,她的身份太容易查到瞭,要是呂濤打算對付我的話,他肯定會向我最愛的女人下手的。
摩托車有個好處是汽車比不上的,那就是可以穿過汽車過不去的小巷和路,我盡量抄近路行駛著,很快就進入瞭江岸區。不過換瞭這輛車也有不利的地方,我再也沒法通過警車上的對講機,聽到警方追捕的部署瞭,我現在等於進入陌生海域的鯊魚,隻能靠自己的直覺和觀察力去遊動。
隨著路邊的景物越來越熟悉,我距離白莉媛和傢也越來越近瞭,心中也是一片忐忑不安,我恨不得立刻就飛至白莉媛的身邊,但又害怕自己面對的局面,生怕事情會向我所擔憂的方向發展,但我已經別無選擇,隻能繼續向前。
可是,我漸漸發現一些異樣的情況,街邊路口處的人流車流開始慢瞭下來,許多帶著紅袖章的老頭老太在那兒維持秩序,並盤查著過路的行人車輛,他們雖然上瞭年紀,但行動卻是一絲不茍,極為認真,路人雖然很是不滿,但又不敢拿這些老人怎麼樣。
眼見前方再拐兩個彎就到傢瞭,我卻不得已地停下車來,4、5個戴紅袖章的老人正把住路口,無奈之下我隻好調轉車頭朝另一條路去,但走沒多遠也看到紅袖章,我心中大為驚詫,警方居然這麼快就做出瞭反應,並且動員起街道社區的老年人充當路樁,這一招可真夠絕的。
這幾年,公安部門花瞭大力氣深入社區,實行網格化管理,在每個社區都組織瞭治安聯防隊,發動那些退休的老人參與社會治安綜合治理,這些體力和精力都不如普通人的老人,卻在積極配合警方執行任務方面,做出瞭卓越的貢獻。他們對於社區內的道路、環境以及居民都十分瞭解,並且擅長從各種聊天八卦中獲取信息,很多傢庭中的隱私他們知道得比傢庭成員還快。
他們有著老年人的身份作為掩護,可以無顧慮地開展竊聽、臥底、傳送消息等行動,社區裡新來瞭什麼陌生人,誰傢中又收留瞭什麼人,他們一得到消息,就立即向警方報告,很快這些罪犯就被抓獲瞭。這幾十萬的老年人聯合起來,就像一張無處不在的大網般,成為公安機關深入千傢萬戶的觸手,為公安機關的破案和日常管理提供瞭極大的幫助,所以他們又被戲稱為“小腳偵察隊”。
我雖然是滿身本事,但是碰到這群“小腳偵察隊”也拿不出什麼辦法,掉頭開瞭一段,卻發現有些不妙,遠處傳來一連串的警笛聲,不知對方是正好路過,還是有心包抄過來,總之這裡已經不能久留,我調轉車頭另尋他路走去。
不過這回就沒有先前那麼簡單瞭,我發現這一地區的佈控變得極為嚴密,好像是要將我朝某一個方向驅趕一般,我隻能在一次次的躲避和掉頭中,不知不覺地偏離瞭原先計劃的路線。我不由得暗自心驚,警方這般手段非比尋常,肯定是另有高人的幕後操縱,這個人的指揮能力實在太可怕瞭,我好像被驅使著陷入一面大網中,而且這張大網還是活生生不斷收緊著,雖然我現在還能保持自由逃跑,但這也是他們故意留下的一條口子,最終還是要將我收入囊中。
我越想越疑惑,此人會是誰呢,為什麼動用這麼大的資源來對付我?但一時半會,我也找不出明確的答案,事已至此,我隻能憑著本能繼續逃跑,就算前方已經設下瞭陷阱,也隻好踩下去再說瞭。
雅馬哈前突然現出一片開闊地,我的身邊再也看不到高樓大廈的影子,在寸土寸金的市區內居然還有這麼一大塊寬敞的空地,實屬罕見。但我並不覺得驚訝,因為這裡對我來說很熟悉,那正是我父親曾經工作過的地方,他也是在這個地方去世的,我小時候曾在這裡到處玩耍,這裡就是三港公司的一個碼頭。
此時天色已暗,月亮尚未出來,碼頭上灰蒙蒙的一片,遠處依稀可見幾隻船舶的身影,迎面吹來一陣帶著咸味的江風,這裡距離出海口隻有10公裡遠,雖然十幾年前還是淮海市對外運輸的樞紐之一,但近些年來貨物的吞吐量已大不如前瞭,三港集團正準備將其改造成地產項目,所以並不願意花錢去維護整修設施,到處一片骯臟頹敗的景象。
如果說對方要收拾我,沒有比這個碼頭更好的點瞭,十個足球場大小的空地,一覽無遺毫無遮蔽物,三面都是高高的鐵絲網圍著,唯有沿江的一面敞開,但此時,岸邊正有一列閃著警燈的車輛正在駛來,背後追趕的警笛聲正又長又短地撲來,除非我此刻能長出翅膀來,否則在這片場地上根本無處遁逃,我苦笑瞭一下,難道自己就要葬身於此瞭嗎?
不行,我還有很多疑問沒有解開,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還有很多人在等著我。腦海中首先浮現出的一張嬌艷如花的玉臉,那對似水的眸子正無比溫柔地看著我。我心中突然打瞭個冷噤,那是白莉媛的臉,她還在等著我呢,我不能就這麼死瞭,我得回去,我一定要回去,不管有多困難,我一定要回到她身邊,因為我承諾過。
我環視瞭一圈,碼頭一角有一塊黑乎乎的東西,把心一橫,我調轉車頭朝那裡撲去,待車子越靠越近,才發現那是一堆廢棄的集裝箱,或大或小的集裝箱隨意扔著,好像一個小迷宮般。
不對,他們既然已經計算好瞭,肯定不會放過這裡的。“有埋伏”,我腦海中迅速浮現出這幾個大字,下意識的把身子放低,貼在雅馬哈的車背上。果然不出我所料,砰砰兩發子彈破空的聲音,從我的耳邊和腳邊呼嘯而過,很幸運這時天已經暗瞭下來,而碼頭這裡是沒有什麼照明裝置的,這兩槍都打偏瞭。不過,就算是訓練有素的狙擊手,在這個能見度下,也很難打到迅速移動中的目標,對我來說也是一個有利因素。
我用手肘控制著雅馬哈,斜斜地轉瞭個圈的同時,迅速找到躲在集裝箱後的兩個警察,手中的GLOCK18發出兩聲長嘯,兩個穿著制服的身影已經倒下,警方沒有預料到我的槍法如此精準,估計有些慌瞭手腳,剩下的幾個紛紛先找著掩體,然後尋覓機會向我射擊。
我知道在這個時候,如果稍作停留,肯定會被當靶子打穿的,所以馬不停蹄的繼續驅車前進,這時候車技成瞭我最大的優勢,我雙腳牢牢控住油門和剎車,一個身子時而左翻,時而右傾,時而翹首前進,時而俯伏閃避,人與車就像血肉相連般得心應手,靈活地在各大集裝箱間穿梭。
在夜色的掩護下,我就像隻大貓般,在集裝箱堆成的叢林中奔走,時不時瞄準機會射出一槍,每一發子彈都帶走一條生命,沒多久便在集裝箱旁拋下瞭7具屍體。對於我的這種戰術,警方極不適應,他們原本人多勢眾,並且占據瞭地理優勢,但我卻用一輛摩托車,就輕易破解瞭對方的防線,攪得他們人仰馬翻。
突然一聲長長的警笛聲響起,集裝箱叢林裡的槍聲停住瞭,四周變得異常的安靜,好像是有人在發出命令,剩餘的幾個警察都撤走瞭。我把車子停在一個三層樓高的集裝箱後,熄火並屏住呼吸,靜靜地觀察著,但集裝箱周圍毫無動靜,夜色已經漸濃,遠處的警笛聲也消失瞭,隻有江水不斷拍擊碼頭的聲響。
要不是地上還躺著中彈死去的警察,我幾乎誤認為前面發生的槍戰並不存在,有一種荒謬的感覺湧上心頭。但這種安靜卻讓我心中很是不安,因為我並沒有脫離險境,外面肯定已經被警方層層包圍瞭起來,我的抵抗隻是在延長時間罷瞭,對方肯定在磨礪爪牙,志在必得。
“刷、刷、刷”突然四周光芒大漲,一道道雪白的光柱射瞭過來,原來這個集裝箱叢林四周都被警車給圍上瞭,現在這些車子全部將前大燈打開,把光線投射到集裝箱叢林裡,將裡面照得一片白茫茫,除瞭幾個死角之外,一切都暴露在視線內。
不過我已經預料到他們這一招,現行一步找好瞭藏身之所,在靠近右側的角落,有一大堆集裝箱壘得像金字塔般,通過幾個木板彼此相連起來,裡面扔著破被褥與鍋碗瓢盆,顯然已經成為流浪漢的棲息地,不過卻給我提供瞭個躲避的空間,我驅動雅馬哈穿過木板,停在最高的一個箱子裡,透過生銹的縫隙觀察動靜。
這一看,我不由得暗暗叫苦,在那一圈大燈的前面,已經多瞭一排黑色的人影,這些警察頭戴防爆頭盔,身穿防彈背心,各自手舉一面防爆盾牌擋在胸前,看樣子對方居然出動瞭武警部隊,這些訓練有素的武警各自手臂相連,排成瞭一面黑乎乎的圓墻。
“1——2——1,1——2——1……”
武警們口中大喊口號,腳下的皮靴把地面踩得雷響,他們在一個粗獷的嗓子指揮下,開始緩慢地向前推進。這樣一個鋼鐵城墻擠過來,可謂是天衣無縫無懈可擊,以我手中這把手槍,完全沒辦法擊穿他們的盾牌,更不用說對方的數量是我的幾十倍瞭。
武警們行進的速度雖然很慢,但卻步調一致陣型嚴密,這種步步推進的戰術雖然笨拙,但卻實用可靠,他們每踏出一步,我可以利用的空間就縮小瞭一點,等他們完全圍住集裝箱叢林,我就成瞭甕中之鱉,隻有束手就擒的份瞭。
我大感焦急,自己已經使出瞭渾身解數,但對方見招拆招,一點都不拉下,這個指揮者的能力讓我有些氣餒,我該怎麼辦呢?眼看著盾牌墻越靠越近,我現在能做些什麼?要是現在手中有把RPG的話,我就可以在這鐵墻上轟開一個洞,但事實是我手中隻有一把GLOCK18,另外還有一輛摩托車。
“保持陣型……”
“保持節奏……”
“緩慢前進……”
擴音器裡那個粗獷的男聲還在不停喊著,整個盾牌陣像個生命體般繼續向裡收縮,有一部分已經接近我腳下的集裝箱瞭。我循聲望去,在盾牌陣的背後,一輛警車前站瞭個大蓋帽,他手舉著擴音喇叭呼喊,從他的聲音與姿勢來看,這個人應該就是現場的指揮者。
雖然他距離我隻有三十多米,但是身邊並沒有太多警察,很多人都是躲在警車後,端槍瞄準著集裝箱方向,我大概估算瞭下從我到哪兒的距離,然後下定瞭決心。我將那個流浪漢的被褥與鍋碗瓢盆捆成一團綁在摩托車上,然後將那個煤油鍋裡的煤油澆瞭上去。
一切就緒後,盾牌墻已經靠近瞭我的下方,已經有人開始搜索底層集裝箱瞭,我站在地面發動起摩托車,馬達的轟鳴聲將所有人的註意力引到瞭我這頭,我狠狠地踩下油門,雅馬哈像一匹脫韁野馬般,沖破薄得發脆的鐵皮,從我的位置一躍而下。
這突如其來的摩托車頓時震住瞭腳下的盾牌陣,他們措不及防之下,紛紛閃開躲避,鐵墻不由得漏出一絲縫隙,摩托車還在半空中的時候,我甩手開瞭兩槍,子彈高速摩擦起的火絲,點燃瞭棉被上的煤油,那輛雅馬哈就像是載著個火人般從天而降,在夜空中顯得極為耀眼。
趁所有人註意力分散的那一瞬間,我從集裝箱另外一頭跳瞭下來,正好落在混亂的人群中,我迅速出手擊倒兩名防暴警察,由於事態危急,我下的都是重手,這二人就輕哼瞭一聲,便癱倒在地,我忙上前撿起一面盾牌,擋在身前拔腿就跑。
那輛雅馬哈帶著火焰墜入人群後,立馬引起瞭一陣混亂,雖然還不至於產生爆炸,但拿盾牌的武警們紛紛拔腿就跑,生怕被意外的傷害給牽連瞭,我身上穿著警察服飾,頭上帶著摩托車的頭盔,混亂中沒有人發現我的存在。
不過我並沒有直接朝包圍圈外跑,光靠這點掩護要逃出去是不可能的,我的目標是那個拿擴音喇叭的指揮者,他對現場發生的這一切,並沒有身邊警察那麼慌張,依舊冷靜地指揮者,大聲呼喊著,要武警們保持陣型。
所以,直到我貓著身子走到他面前時,此人才有所反應,但他並沒有認出我來,隻是很用力地推瞭我一把,口中罵道:“趕緊給我回去,媽瞭個逼的,孬貨。”
但他剛一伸手,便被我抓瞭個正著,我順勢一扭想要制服他,沒想到他手上的力氣也極大,居然跟我扛住瞭。另一隻手扔瞭喇叭,正想出拳擊打我,拳頭剛伸出去,卻停在瞭半空,因為已有一把硬硬的東西抵在瞭腰間。
“不準出聲,不準亂動,否則我就開槍瞭。”我低聲喝道,同時從他腰間摘下一副手銬,將其雙手反背著扣住。
“你把我背起來。”我扔下手中的盾牌,一隻手攬住此人的肩膀,此人身高比我矮半個頭,但是身材頗為魁梧,看他說話的樣式,應該在警隊裡有一定位置,隻不過此時落在我手中,無可奈何之下,隻好遵從我的指揮行事。
我一半是偽裝,另一半是真的受傷瞭,左大腿一陣陣刺疼,鮮血正沿著褲子往下流,隻好把大半重量都壓在那人身上,但同時卻一點都不敢放松警惕,右手仍然握槍頂在他腰間。
以他的體型,背著我這麼重一個人也不費力,但他卻像是故意拖延時間般,走得不緊不慢的,我有些惱火地在他後腦勺敲瞭下,他這才悻悻地加快瞭腳步。
很快,我們便跑到瞭包圍圈外沿,幾個執行隔離任務的警察上前,他們臉帶討好之色道:“魏隊,你怎麼親自做這活啊。”
“來,快交給我吧。”
看到他們伸手像是要接過我,我握著槍把的手加瞭點力度,魏隊趕緊搖頭拒絕道:“不用,沒事,我自己行。”
這幾個人隻好訕訕地縮回瞭手,見到魏隊的反應,他們面露異色,平時一向脾氣暴躁的隊長,怎麼會這麼關心一名手下,難道太陽從西邊出來瞭。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這是頂在魏隊背上那把槍的效果,還以為我是某個高層的親戚,魏隊正要巴結我。
“找輛空閑的車子給我。”魏隊按照我的指示說道,他的語氣頗為不爽,聽得出明顯的怨氣,但其他人並沒覺得有什麼問題,因為他平時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很快,一輛藍白塗裝的別克君威開瞭過來,我用槍再頂瞭頂,魏隊朝圍觀的警察瞪瞭一眼,罵道:“你們還在這裡幹什麼,那邊還要人支援呢,別想偷懶。”
那幾人被他訓瞭一頓,連忙轉身朝現場方向跑去,魏隊看到他們走遠瞭,這才矮身把我給放瞭下來,生怕給下屬看到自己被反手拷著的樣子。
我這才看清楚魏隊的模樣,此人年約四十歲左右,身材保持得頗為健壯,一張國字臉刻滿風霜痕跡,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從他肩上的警銜可知,此人至少是個副警司,平日裡應該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這樣被我擒獲又受瞭胯下之辱,心裡肯定極為不爽,所以看著我的臉色頗為不悅。
“魏隊長,有勞你瞭。”我微微一笑道,用手槍槍柄在他後腦勺敲瞭一下,魏隊發出聲悶哼,一頭栽倒在地。
我坐入別克君威的駕駛座,倒車掉頭往外開去,我這輛車和身上的服裝,讓我沒有受到任何盤查,輕而易舉地穿出警方的包圍圈,背後那個碼頭依舊燈光四射,警察還在熱火朝天地搜捕著我,除瞭倒在路邊的魏隊外,沒有人知道警方的目標已經逃之夭夭瞭。
隻不過我現在卻沒有任何欣喜,因為方才中彈的地方還在不斷地流血,我暫時用褲帶綁住瞭止血點,但仍不能阻止傷口一陣陣撕裂的巨疼,大腿上的傷還好隻是皮肉傷,但腹部中的那一槍卻不得瞭,子彈目前還留在體內,我稍微大一點的動作就會全身顫栗般疼得不行,從開始到現在我都是強行咬牙忍住。
我不能在這裡倒下,我得回傢裡去,白莉媛在那兒等我,我必須回到她身邊。
我心中默默念著,身上的疼痛讓我手腳乏力,體內血液的流逝讓我眼前有些模糊,但我還是堅持著將車輛駛入福佑大廈的地下車庫,從車子裡出來時,我差點摔瞭一跤,掙紮著爬起,花瞭老大力氣,才走進電梯。
看著數字不斷跳動,我握緊瞭GLOCK18,瞄準著電梯門口。電梯門開瞭,並沒有想象中的伏兵,門廳裡如往昔般一切靜悄悄。我此時腳下邁步已經非常艱難瞭,往日裡幾步的路,卻花瞭五分鐘才走到傢門口。我身子挨在門上,勉強打開房門後,再也無法保持平衡,一頭栽倒在地。
我倒地發出的響聲很大,屋內的人應該聽到瞭,很快傳來一陣騷動。我仰面朝天,視線裡隻能看到柚木裝飾的白色天花板,以及那盞華麗的水晶燈。身子雖然不能動彈,心裡卻稍稍安定瞭些,如果屋內有敵人的話,他們肯定已經一湧而出瞭,現在看來屋內還是安全的。
一陣細碎急促的腳步聲後,兩隻羊脂白玉般的小腿出現在我的視線裡,沿著這對熟悉的大長腿而上則是一件白色純棉睡裙,在那對渾圓豐腴的高挺雙峰當中,一張美艷不可方物的鵝蛋臉正看著我,那對晶瑩美目中透露著滿滿的驚訝和關切之意。
“吖——老公,你怎麼瞭?”白莉媛見到我的樣子,驚慌失措地蹲下身子問道。她身上還系著碎花圍裙,細白的纖長手指濕漉漉的,應該是剛從廚房忙碌過來。
“血,血,血,老公你受傷瞭吖!”
白莉媛這才看清情況,隻見我穿著一件臟臟的警服,褲腿已經被流出的鮮血染得變色瞭,手指緊緊按在腹部,那裡還在源源不斷地流血,按著傷口的那隻手已經被鮮血染紅。
看到這張熟悉的臉蛋,我的心稍稍松瞭些,但失血太多的緣故,眼前又有些眩暈起來,我擺擺手輕聲道:“媛媛,沒事的,不用擔心。”
“我怎麼能不擔心,你都流瞭這麼多血瞭,我現在就打110,送你上醫院。”白莉媛急切地道,她兩隻柔白如蔥的玉手在面前緊張地扭在一起,指關節被抓得泛白,顯示內心極其紊亂。
“不行,不能去醫院。”我忙出聲喝止,用力過大牽扯到腹部的傷口,又一陣抽疼讓我說不出話來,隻得大口大口地呼吸吸氣。
白莉媛看到我皺起眉頭十分痛苦的模樣,更加擔心得不得瞭,她又不敢繼續問我,隻好雙膝跪地,緊緊抓住我的手,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充滿擔憂地看著我。
我調勻瞭呼吸,努力地抬起手,安慰性地摸瞭摸她冰涼的手指,柔聲道:“媛媛,現在外面很危險,隻有你可以幫助我瞭,等一下你按照我的吩咐照辦就是,沒問題的。”
雖然眼前已經有些迷糊,但我還是努力裝出堅定的眼神,我的堅持果然起到效果,白莉媛的情緒終於穩定瞭下來,她很認真地點瞭點頭,那對美目還是掛著不解的憂愁,但已經不像先前那麼驚慌瞭。
“先回房間,把門關好。”我喘瞭幾口氣,然後示意道。
白莉媛忙站起身來照辦,關上房門後,我安心瞭不少,不過接下來卻有些困難,我此時行動艱難,隻能讓白莉媛扶著我回臥室,我這160多斤的體重對於她來說就是個龐然大物,但她卻不知從哪裡冒出的力氣,硬是把我從地板上扛瞭起來。
我一隻胳膊套在她的肩上,在她的攙扶下艱難走向臥室,身下這具溫香暖玉我再熟悉不過瞭,她曾經給我帶來瞭極大的快樂,無數次她在我的胯下高潮淋漓、欲仙欲死,然後像隻羊羔般慵懶依偎在我懷抱中,好像我是她人生中最大的依靠,隻是今天卻換成我倚靠這個女人瞭。
她那柔順的酒紅色長卷發在腦後綁瞭個馬尾,隨著臻首的搖動不斷掃在我臉上,癢癢的卻帶著她身上的獨特體香,她白膩的香肩一聳一聳地,好像不堪我的重量一般,繃緊瞭肌肉用力扛著我,那脂白頎長的脖頸上微微沁出幾滴晶瑩的汗珠,細細的血管青筋在白膩體膚下冒起,我知道她要承受我半個身體的重量,十分不易,但她卻一生都不吭,隻是默默承受著,一邊走一邊還柔聲提醒我,註意腳不要在墻壁上磕著瞭。
我眼前又是一陣眩暈,覺得腳下輕飄飄的提不起勁,好像渾身的體重都在流失,好像又回到瞭過去一般,手臂下方這個女人依舊是那麼的溫婉美麗,自己卻變得像個小孩子般,趴在這溫暖柔嫩的玉背上。曾經有很多個這樣的夜晚,我都是伏在媽媽的背上,由她帶我去醫院看病,不管外面是刮風還是下雨,都不能阻止媽媽的腳步,而我隻要聞著她那獨特的體香,心情就會馬上安定下來,再也不畏懼病痛的折磨。
終於,當我坐到衣帽間的地毯上時,白莉媛也累得一屁股坐瞭下來,她已經香汗淋漓、嬌喘連連瞭,我卻是牽動到傷口,眼前一黑差點暈瞭過去。
白莉媛這下又擔心起來,她趕緊爬到我身邊,我搖搖手讓她安心,然後開始指揮她如此這般。
按照我的要求,白莉媛從大衣櫥裡取出瞭那個箱子,用我告訴的方式打開箱子後,從最裡面的夾層裡中取出一個包裹,我要求回到衣帽間不是沒有理由的,撕開塑料密封袋後後,白莉媛取出瞭幾樣東西,其中包括一瓶淡黃色的藥水,一包白色氣味辛良的藥粉,還有幾片粉紅色的藥丸。
“石頭,這些東西怎麼用吖。”白莉媛看到這些藥物,好像找到瞭新大陸般,有些興奮道。
“傢裡有繃帶嗎?”我問道,白莉媛連連點頭。我想瞭想道:“你去拿繃帶,還有針線剪刀,記得先把針和剪刀放在火上烤一下。”
白莉媛很認真地聽完,從地板上爬起來就要跑出去,我又把她給叫住,補充瞭一句:“還有,記得用洗手液洗手,再拿一瓶酒來。”
“要什麼樣的酒?”白莉媛不解地問道。
“度數越高越好。”我說得話多瞭,傷口又是一陣陣發疼,隻好簡單地回道。
白莉媛似懂非懂地走瞭出去,我舒瞭一口氣,強忍住疼痛,把那個對講機湊到耳邊,裡面傳來的聲音還是很嘈雜,顯然警方並沒有出現在信號范圍內。不過我沒有掉以輕心,以他們的能力遲早會找到這棟大廈的,而且我也沒有時間和閑暇來消滅痕跡,現在隻能盡量爭取在他們趕赴之前,將自己與白莉媛轉移到更安全的地方。
很快白莉媛就回來瞭,她手裡拿瞭一大堆東西,雙手顫抖著擺在瞭我面前,一包繃帶,一把鋒利的剪刀,一包針線,剪刀和針都有高溫燙過的痕跡,還有一瓶蘇格蘭伏特加。
“媛媛,先幫我腳上包紮一下。”在我的指導下,白莉媛用剪刀剪開瞭褲子,因為先前倉促間,我隻顧著止血,將大腿綁得緊緊的,經過奔波和流出的汗液,傷口已經跟佈料黏到瞭一塊,現在一經撕開,傷口又重新迸裂,鮮血呈線狀碰出,灑在純白色的羊毛地毯上,嚇得白莉媛又是一聲驚叫。
“沒關系的,你先給我上藥,然後就可以幫我包紮瞭。”我忙出聲安慰道。
白莉媛慌忙拿起那個淡黃色的瓶子,我忙出言糾正,她趕緊換瞭另外一個白瓶子,得到我點頭首肯後,她開始均勻地把藥粉灑在我的傷口,這些白色藥粉雖然氣味刺鼻,但一旦黏到受傷的組織,馬上就停止瞭流血,而且創口處一片清涼,我精神為之一振,向她微微一笑。
白莉媛看到我的神情,就像是得到誇獎一般,雙手的動作更加麻利起來,她開始用繃帶給我包紮,她的動作十分輕柔而又嫻熟,長長的指甲上塗著玫紅色指甲油,柔白纖長的手指偶爾刮過我腿上的肌肉,我雖然身上還在患疼,但依然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馬。
等到腿部包紮好後,接下來的事情可沒那麼簡單瞭,我很耐心地跟白莉媛講解瞭兩遍,她還是一臉沒把握的樣子,兩眼無辜地看著我道:“石頭,我真的好怕,如果出什麼差錯的話怎麼辦,我們還是去醫院吧,等治好後再做打算,好嗎?”
我知道要讓這個弱女子面對這種局面很不容易,但此刻別無他法,我唯一可以依賴的隻有面前這個女人,我必須讓她鼓起勇氣來。
我招招手,示意白莉媛靠近,她很乖巧地向前挨在我身上,我努力伸出雙臂圍住她,將嘴唇湊到額頭上輕輕一吻,柔聲道:“媛媛,你是我老婆,也是我最愛的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瞭我們的將來,為瞭我們的幸福,你知道嗎?”
“嗯,我懂得,老公我愛你。”白莉媛很認真地點點頭,溫柔地道。
“現在,我們已經被壞人盯上瞭,我的傷不能去醫院,因為警察很快就能查得到,警察是呂傢的人,他們不會放過我的。”
不知是我的溫柔,還是我的解釋,白莉媛總算冷靜瞭下來,她點點頭表示明白。
“現在唯一可以救我的,隻有寶貝你瞭,我相信你,你可以做到的,拿出那個勇敢堅強的你,好嗎?”我這一番語重心長的道白,總算打消瞭白莉媛最後的疑慮,她從我懷中站瞭起來,輕咬著下唇對我點點頭。
現在我面前的白莉媛已經拋去瞭小女人的依賴和軟弱,她的臉上再次呈現出堅毅的神色,這種表情我曾經在鳥山鎮的小樹林裡見過,那時候的她正用一把GLOCK18維護自己的貞潔。
白莉媛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羊脂白玉般的胳膊,當我的視線移到那白蔥般纖長玉指上時,那塗著玫紅色指甲油的長指甲在燈光下尤為妖艷,往日裡我肯定會對她這對玉指愛不釋手,但此刻我卻想起瞭一件事情。
白莉媛聽我的解釋後,很認真的點點頭,她抄起剪刀放在指甲上,毫不猶豫地就將右手拇指和食指上的指甲剪斷,那兩片玫紅色的長指甲她保養瞭很久,才有現在這種誘人的長度,平時還要花很多時間研磨,才能保持指尖呈完美的圓弧狀。但白莉媛卻一點都不覺得可惜,眨眼間就將她們給剪瞭下來,那兩刀剪得太急太裡面,隻餘一半的指腹還殘留著指甲,粉紅色的指肉都露瞭出來。被剪掉指甲的那隻手,剩下的指甲跟另外三根蔥管般的長指甲對比起來,顯得十分的醜陋和不協調,但她看都不看一眼。
我知道白莉媛對自己的容貌一向很在意,但她為瞭治好我的傷,卻連這些細節都拋在腦後瞭,心裡頭不由頓生一股暖意。
此刻時間寶貴,無暇多想,我馬上指導白莉媛打開伏特加,在80%酒精濃度的液體清洗下,很快這兩根指頭上殘留的大紅色也被她洗凈瞭,褪去指甲油的指頭粉嫩嫩的。
我看白莉媛仍然咬著下唇,有些緊張的樣子,示意她喝一口酒。她如言照辦地給自己灌瞭一大口,差點沒嗆著連連咳嗽,白玉般的臉頰上頓時飛起瞭一朵紅雲。我讓她喂著自己喝瞭一口,酒精傳導入血液中,身上緊繃的神經松弛瞭不少,我松開一直捂在腹部的手掌,讓白莉媛脫去上衣,露出肌肉堅實的多毛上身。
隻見我的腹部左側,在肺部的下方一厘米的位置,有一處小指長的明顯槍傷,雖然傷口組織已經不再流血瞭,但我卻知道裡面還埋著一顆子彈,這顆子彈在射中我之前,曾經被某個物體削弱瞭沖力,所以才沒有穿腹而過,這給我留瞭半條命。
但子彈卻不偏不倚地卡在瞭肌肉組織裡,這顆子彈的存在從一開始就折磨我到現在,每當我想要使力的時候就會觸動子彈,那種疼痛令人恨不得當場暈倒,更令我心急的是,子彈不能在體內殘留過久,國內軍工業的質量要求不是很高,子彈頭的含鉛量通常都會超出標準,如果在體內留的時間長瞭,會對身體造成無法挽回的損害,我更怕它什麼時候擦破瞭血管,傳導到心臟的話,那就差不多等於掛瞭。
所以無論如何,我現在都得把這枚子彈取出來不可,而當前可以為我做到的,也隻有面前這個弱女子瞭。
我跟白莉媛相視一眼,我眼中滿滿的信任和鼓勵,讓她渾身像是充滿瞭力量一般,不過即便如此,當她的手指觸到我肌肉時,還是不由得微微顫抖。
她先是拿起剪刀,把傷口附近的毛發都剪光瞭,然後用那瓶淡黃色藥水把傷口清洗瞭一遍,最後才伸出那兩根光禿禿的手指放在傷口上,我對她點點頭,輕聲道:“動手吧。”
白莉媛的手指冰涼涼的,她猶豫瞭幾秒,但最終還是下定瞭決心,潔白玉齒咬住下唇,兩根手指向下用力一探。
我感覺一陣錐心的刺疼,那是半愈合的傷口被撕開的感覺,我把牙關咬得死死的,感覺白莉媛的指頭在腹內摸索,她並沒有第一時間找到子彈的存在,所以在我的骨節和組織間遊走尋找著,雖然有前面伏特加的效果,但我已經疼得說不出話,把牙齒咬得咯吱直響,豆粒大的汗珠像瀑佈般從額頭墜落,但我死命忍住湧到喉頭的身影,不想讓白莉媛為我分神。
“吖,找到瞭。”白莉媛充滿驚喜地喊瞭一聲,她把手指從我體內拔出來,在燈光下那粉紅色的指肉間,一枚沾著血污的黃銅子彈在閃閃發光。
雖然她隻花瞭兩分鐘的時間,但我卻覺得像兩個小時一樣漫長,到最後我已經疼得失去瞭感覺,直到看到那枚子彈,我才長長地舒瞭口氣,露出一個很勉強的笑容道:“媛媛,你真棒,我說過,你行的,你做到瞭。”
白莉媛收到表揚很開心,幸福地撲入我的懷抱中,摟住我的脖子就送上香吻,口中還心有餘悸般道:“嚇死我瞭,老公,你讓我再來一遍,肯定不行的。”
她這一下動作有些打,我的傷口又被觸到瞭,這些痛得我直咧嘴,白莉媛像是做瞭壞事的小孩般,連忙從我懷中跳瞭出來,擔憂道:“老公,怎麼瞭,我真笨,又弄疼你瞭。”
“沒事,你還是先幫我把傷口縫上吧,不然又要出血瞭。”我用力搖搖頭道。
白莉媛有瞭上次的經驗,這回沒有那麼緊張瞭,不過當她拿起高溫消毒過的針,紮入我的皮肉時,還是擔心得連連問我疼不疼,但我已經無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回答,隻是面帶笑容地搖頭安慰她,忍著皮膚被針紮的痛苦,看著她將那道傷口給縫瞭起來。
我平躺在羊毛地毯中,劇烈的疼痛讓我眼前恍恍惚惚,但卻努力看著視線上方那個女子,她那張原本就很白的皮膚此時更是全無血色,緊張和驚慌讓她額頭不斷冒出豆粒大的汗珠,她不斷地用手背擦拭著頭頂的汗珠,以及幾縷松弛垂下的酒紅色秀發,潔白的玉齒把下唇咬得快要沁出血來,但她那對剪水雙瞳卻始終是那麼的溫柔,她手裡的動作卻依舊那麼的穩定。
她白蔥般的纖長細指捻著長針,那副專心致志的樣子我十分熟悉,從小到大不知有多少次,我都是在睡前看著媽媽,用這般的動作神態為我縫補衣褲,看著她美麗的臉蛋和溫柔的動作,我很快就朦朦朧朧地睡著瞭,然後等第二天醒來時,枕頭邊已經放著補好的衣褲,時間過去瞭這麼久,面前這個女子依舊那麼溫柔美麗,她穿針引線地的姿勢也沒什麼變化,但她現在縫合的卻是我的身體。
由於不是醫療縫合針的緣故,白莉媛的每一下動作都造成更大的痛苦,劇烈的疼痛讓我幾次差點昏厥過去,但我都死死咬著牙關忍住,等到她將縫好的線打結綁好之後,我全身留下的汗水已經將羊毛地毯打濕瞭一塊,雙手掌心更是抓瞭一大團扯下的羊毛。
即便我體壯如牛,又經過殘酷的生存訓練,對痛苦具有極大的忍耐力,這一套下來整個人也痛得幾乎虛脫,我不顧白莉媛的勸告,讓她朝我口中灌瞭不少伏特加,這才稍稍有些緩解。
忙完這些後,白莉媛也累得不行瞭,她那顆心卻隨著我的情緒起伏,就像是身同感受般承受著我肉體上的疼痛。我勸她喝瞭幾口伏特加,酒精的作用讓她安定瞭不少,她拿瞭條毯子蓋住我光溜溜的身子,順便躺在我身邊小憩瞭一會兒。
雖然已經縫好,但我身上的傷口仍時不時地作疼,所以我並沒有睡著,藥物的作用讓我思維有些迷糊,但我卻努力提醒自己,這時候不可以睡著,否則再也醒不過來瞭。
就這樣,不知過瞭多久,身邊玉人的呼吸已經變得悠長,半睡半醒間,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給驚醒。
那個對講機一直躺在地板上發著沙沙的雜音,我們都沒有註意它,這時候對講機裡的聲音突然清晰起來,可以聽出警察這在朝這邊趕來,有好幾次都提到瞭這棟大樓的名字。
白莉媛此刻也醒瞭過來,我們面對面目目相覷,都看出彼此眼中的憂慮,接下來應該怎麼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