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過瞭多久,白莉媛好像從夢中清醒瞭過來,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靠在兒子的身上,有些不好意思的按著我的胸膛站瞭起來,與我分開幾厘米遠。她理瞭理有些松散的頭發,剛哭過一場的眼圈紅紅的,有些腫起來的雙眼目光有些迷茫,原本蒼白的臉色泛著艷麗的桃紅,那種梨花帶雨、海棠含露的美又是另一番迷人姿態。
看到我有點呆呆的看著她,白莉媛輕推瞭我的膝蓋一把說:“石頭,你還沒跟我講你現在的情況呢?這兩年你都發生什麼事瞭?”
我把先前跟姚姐講過的故事復述瞭一遍,又從隨身帶來的手提包裡取出幾件物品,擺放在桌面上。其中那張紙片隻有三根手指大小,被火燒成不規則的殘塊,紙片右下角有幾個印刷體的黑字,還依稀可以看得出輪廓,應該是“海”“豐”“信”三個字連在一起,紙片中間模模糊糊的可以看見一個藍色鋼筆寫的“高”字,字跡清秀婉轉,白莉媛一看就認出來是自己寫的,這個應該是當年她寫給我的信件中的一張封皮,她還補充說這種信封是她在附近的郵局買的,不過她仔細的看瞭又看後,又補充瞭一句:“這個信封是海豐信紙廠很早的一批信封瞭,我記得我後面換瞭好幾種信封,你居然還保留著這麼早的信件啊。”
我沒聽出她這句話的意思,又拿出瞭那張我一直隨身攜帶的照片,看到照片白莉媛很激動的拿過去瞧瞭又瞧,摸瞭又摸,有些感慨的說:“這張照片是十幾年前的事瞭,你五歲生日那天,我和你爸爸帶著你去江濱公園玩,這張照片就是他用海鷗相機給你照的,你看媽媽那時候多年輕,你身上的毛衣還是我親手織的呢。”
“你瞧,你那時候還是個小不點,整天就知道纏在媽媽腳邊,人傢都說你是我的小尾巴,沒想到你現在已經長得這麼高大瞭。”
白莉媛白皙的手指輕輕撫摸著照片上的我,嘴邊掛著淺淺的笑意,已經沉溺在愉快的回憶中。
我好像從她的話裡想到瞭什麼,提醒她說:“媽媽,你還保存有我其他照片嗎,我想看看?”
“有啊,你爸爸其他嗜好沒有,就愛搗鼓相機和照相,我們傢的照片大多數都是他拍的呢,為瞭省錢買相機膠卷,他連煙酒都給戒瞭,我給你去找找看。”
白莉媛邊說著邊走進主臥旁邊一個稍小點的房間,不一會便拿出瞭一大本相冊,我們倆就坐在沙發上一起翻動相冊看瞭起來。
這本相冊已經有一定年紀瞭,原本白色的硬紙封面已經泛黃,封面上還畫著當時流行的影星頭像,扉頁上幾個男性的筆跡寫著“高巖伍歲生日留念,爸爸”,白莉媛說這是爸爸在我5歲生日那天買的,他說要用這個相冊把我成長的過程一一記錄下來,以後老瞭的話也可以通過照片找回回憶,沒想到這句話現在已經成瞭現實,我現在的確需要他照的照片找回記憶。
照片是按時間遠近順序排列的,有我剛滿月的照片,有我剛學會走路的照片,有我第一天上幼兒園的照片,也有我第一次戴紅領巾的照片,林林總總一直延續到上初一的時候,照片裡的我長的比同齡人瘦弱,五官比較像媽媽,很是清秀。
白莉媛在一旁打趣說,我從小就像個女孩子般漂亮,而且又很乖很安靜,不像工友的孩子一樣,愛出去到處亂跑亂玩,也從不惹是生非,鄰居們都說我們傢養瞭個大閨女,不過還好臉型像爸爸,否則就不夠陽剛氣瞭。
照片裡高嵩的照片很少,大概是因為他一直作為記錄者存在的緣故吧,能找到的我們一傢三口的合影隻有一張,背景是我們這裡最高的百貨大樓,照片中的我估計隻有2歲左右,還穿著開襠褲和口水圍兜,被白莉媛抱在懷裡,照片裡的她看上去隻有十八歲的樣子,膚如凝脂,面若桃花,像一個新婚不久的小少婦;旁邊的高嵩中等身材,穿著一身藍色的工裝,濃眉寬鼻,國字臉,留著絡腮胡子,看上去就是很忠厚老實的那種人。
雖說是我的相冊,但是我們一傢的照片都放在裡面,上鏡最多的除瞭我當然就是白莉媛瞭。可能是傢裡經濟條件一直不是很好的原因,從這些照片裡可以看出,白莉媛從結婚到做母親之後,身上穿戴的衣服款式很少,都是些很樸素的裙子、褲子和手工織的毛衣等,但是每一張照片裡的她都是那麼的溫婉動人,再平常的衣物穿在她的身上都顯得無比的合體,反而突出瞭她天然去雕飾的美。
我把相冊翻到瞭末尾,後面有一些高嵩和白莉媛的其他照片,大多數是高嵩跟他的工友的合照,白莉媛的身影有出現的隻有三張,但奇怪的是這三張照片上都有一個共同點,也就是有人曾經用藍色的墨水塗掉瞭背景中某個人的頭像,有的照片是1個人,有的照片是2個人。
其中一張背景好像是爸爸媽媽的婚宴上,背景裡高高矮矮的站滿瞭人,照片中央的高嵩和白莉媛勾住對方的手臂,正在喝交杯酒。左側的高嵩穿著一套不怎麼合體的藍西裝,刮掉絡腮胡的臉顯得很年輕,臉上滿溢著幸福的喜悅;右側的白莉媛頭上盤著個新娘髻,一條大紅色喬其紗裙包裹著她曼妙的身材,這條裙子有點像旗袍手臂處是空著的,露出的兩隻細長白胳膊洋溢著青春的氣息,照片中的她微微閉著眼睛,好像是在躲避相機的閃光燈。他們後面站著一排人,有的人在鼓掌喝彩,有的人在舉杯暢飲,還有幾個人斜著眼睛,目光卻盯在白莉媛身上。
人群中間有一個身材比旁人都高一個頭的男人,他穿著套灰色中山裝,上衣左邊的口袋裡插著根鋼筆;人群的最右邊角落也有一個男人,隻比中間那個人矮瞭半個頭,穿著紅色的運動服,可以看出他的上身很強壯,手指正在指點著什麼;這兩個人的臉部都被藍色的墨水塗掉瞭,看不清他們的樣子和神態。
還有一張是在照相館拍的,仿歐式城堡的假景前並肩站著兩個人。左邊站著的白莉媛一身白色亞麻連衣裙,裙擺長及膝蓋,露出白皙細長的小腿,頭發整齊的向後梳,露出光潔的額頭,臉上雖然在微笑著,但是那微笑總是帶著一種憂傷,這張照片裡的她明顯比我五歲那張照片裡的青春少婦成熟瞭許多,但那嬌嫩臉蛋和窈窕身段並沒有多少改變。緊挨著她站著的是一個挺高的男人,削瘦的身型,穿著白襯衫和黑色西褲,腳上的系帶尖頭皮鞋搽得錚亮。可以看得出白莉媛跟這個男人的關系比較親密,照片中她的左臂已經貼在那個男人的右臂上瞭,但是她一點都沒有尷尬的樣子,而是很自然的保持和那個男人的身體接觸,而這個男人的臉部也是同樣的被塗掉瞭,我順便翻過照片背部一看,也有很多條條藍色直線塗抹的痕跡,好像原來背後有寫什麼一樣。
最後一張照片看起來像是在碼頭上,旁邊有幾個集裝箱堆放著,背後可以直接看到湛藍的海港風光,有三個男人赤裸著上身站成一排,白莉媛出現在照片的左邊,她穿著白T恤和灰褲子,飽滿的乳房撐得白T恤緊繃繃的,長發在腦後紮成個馬尾,正提個大茶壺為他們倒水。照片最遠端的那個男的留著絡腮胡,上身很結實,正是爸爸高嵩;畫面中間的那個男的是三個人中最高的,赤裸的上身肌肉一塊一塊的,很明顯可以看出六塊腹肌的痕跡,但是這個人的頭部也被塗掉瞭;最靠外面的那個男的比同伴們都矮,臉和身上都是黑黝黝的,像是剛從哪個煤坑裡爬出來一樣,蒜頭鼻厚嘴唇還有點禿頂,但是他的上半身卻是最強壯的,特別是兩隻手臂上鼓起來的肌肉塊,比一般人的大腿還粗。
看完這些照片,我的回憶沒有恢復多少,心裡的疑團卻是越來越多瞭。為什麼有三張照片上的人被塗去瞭頭像,為什麼有的照片被塗掉唯一的男人,有的照片是有選擇性的塗掉一到二個男人,這些被塗掉頭像的男人究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呢?又是誰塗掉瞭這些男人的頭像?
我把我的疑問告訴白莉媛,聽到我所說的她仿佛吃瞭一驚,有點緊張的問我照片是怎麼回事,當我把這幾個人指給她看之後,她很認真的看瞭三遍,然後搖著頭對我說,自從高嵩去世後起,她便把這個相冊收藏在我的房間裡,後面就算搬傢她也一直帶著它,從來都沒有人去動過,可是她也不清楚什麼時候開始照片被人塗掉瞭,更不用說為什麼要塗掉那幾個人。
“會不會是你小時候在傢裡玩遊戲,把他們當作練畫的道具給塗掉瞭呢,你是不是忘記這回事瞭?”
看我將信將疑的樣子,白莉媛想瞭半天找出瞭一個解釋,可是對於記憶一片空白的我來說,這種事情我根本無法證實。雖然我表面上接受瞭這個說法,但是心裡總有一點不確定的感覺,而且白莉媛在對這件事的態度也有些奇怪,她從我提起這個疑問起,說話就有些吞吞吐吐、猶猶豫豫的,好像是有些事情她並沒有告訴我真相,隻是想讓我盡快轉移話題。
“那你還認識照片上的這幾個人嗎,他們應該跟我們傢有來往吧。”
我當作不經意的問瞭句,聽到這句話白莉媛嬌軀不由得輕震瞭下,原本已經是蒼白的臉變得全無血色,她的雙眼有些不敢看我,目光轉移到那幾張照片上,裝作是在辯認的樣子,但是她拿著照片的纖手在輕微的顫抖,出賣瞭她內心的慌亂。
“這些照片有的是我剛嫁給你爸爸時候拍的,有的是你還小的時候跟爸爸的工友拍的,距離那時已經過瞭很久瞭,你爸爸去世後我跟他單位的也沒有什麼來往,這些人我都記不清楚瞭。”
過瞭半響她才慢慢騰騰的說,可是雙眼依舊是看著別處。
“那麼這個男人呢,他好像跟媽媽很熟的樣子,他是我們傢的親戚嗎?”
我指著那張她與高瘦男子合影的照片,繼續問她。
白莉媛聽瞭我的問題,半天沒有回答,眼睛卻不敢看我,最後總算咬瞭咬牙說:“他叫郭奇,也就是你來的時候見到的那個男的。”
這個答案我並不驚訝,因為我已經隱隱約約猜到瞭一點,我隻是想聽到她口中說出來而已。
“媽媽,你跟他認識很久瞭嗎?你們是什麼時候走到一起的?”
我的口氣很放松,但是我問的問題卻很沉重。
白莉媛雙手按在自己胸前,深吸瞭一口氣,好像下定瞭決心似的,轉過頭來直視著我說:“石頭,媽媽不想騙你,其實我早就想把這個事情跟你說清楚瞭,隻是不知道怎麼開口是好,希望你能夠聽媽媽把話講完,好嗎?”
我沒有說話,隻是默默的點瞭點頭。
“石頭,你知道外婆傢是在鳥山鎮上是吧?”
白莉媛開口先問瞭這個問題,我有些驚訝,但隻是點瞭點頭。
她說瞭第一句,好像有些不知道如何接下去的感覺,又用力按瞭下胸口,喘瞭口氣繼續說:“那個男的,也就是郭奇,他的老傢跟媽媽是同一個鎮上的,他傢跟你外婆傢是鄰居,我們從小就認識瞭,算是一起長大的吧。”
白莉媛高聳的胸部一起一伏的,好像想一口氣說完,但又不知從何說起。沒說幾句,就要歇一歇,斟酌一番才能繼續說下去。
“郭奇比我大三歲,念書也比我高二個年級,我們上學經常是在同一個學校,平時都是一起上下學,他一直很照顧我,跟我傢裡人也很熟,我們算是小時候的好朋友吧。”
“他從小就愛畫畫,也很有美術的天賦,高中畢業就被淮海美專錄取瞭,他傢裡成分算不錯,爸爸媽媽都是下鄉的知青,後面也找機會返城瞭,從那之後我們就沒有瞭聯系。”
“媽媽沒有念高中,初中畢業的時候選擇瞭考師范學校,那時候的中專錄取分數比大學還高,可是媽媽卻差瞭二分沒有考上。媽媽當時是傢裡的小女兒,你大舅已經成傢瞭,按我們那裡的習俗,女孩子初中念完就早早嫁人瞭,可你外婆一直很疼媽媽,說讓我再念一年,我雖然很努力但是第二年還是差瞭一分,從那時起我明白上學對於我來說隻能是一個夢瞭。”
“之後,我在鎮小學當瞭兩個月的代課老師,你外婆傢的一個親戚給我介紹瞭個第三港務公司的碼頭工人,那就是你爸爸瞭,我們就開始談起對象來。他從那時候起對我很好,一有空就坐3個小時多的客車到鎮上找我,每次都給我帶很多城裡的吃的穿的,對外婆傢裡人也是噓寒問暖、禮數周到,外婆和親戚們都說他這人很不錯,我那時一方面覺得他對我很好,另一方面也是想換一個環境,不想一直呆在那個小鎮上,所以相處三個月後就答應嫁給他瞭。他雖然不是什麼大富大貴的傢庭,但是起碼是城市戶口,又有一份穩定的工作,在那個時候,農村戶口和城市戶口是天壤之別,女孩子除瞭考大學外就隻有嫁人這條路子瞭。”
白莉媛說的這些我之前一無所知,從今天起我才真正瞭解媽媽的過去的人生,以及我們這個傢庭是如何建立起來的,媽媽並不是生下來就是那副溫婉恬靜的樣子,她也有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夢想和自己的情感。
“我們那時候結婚很簡單,也沒有現在年輕人的婚紗、儀式什麼的,就是簡簡單單辦個酒席,請親戚朋友、單位同事們來一下就行瞭,連結婚證都是等你4歲的時候才去領的,我們婚後就住在你爸爸的單位宿舍,喝完喜酒後的第十天我發現懷上瞭,第二年你就呱呱叫的來到瞭這個世界。”
“有瞭你之後我們就沒法住單身宿舍瞭,你爸爸找單位領導送瞭好幾次禮,才給分瞭一套60平方的小套房,也就是我們以前那個傢,你爸爸白天要上班,我就留在傢裡帶你。”
“你這個小冤傢,不知道是不是上輩子欠瞭你似的,從小就體弱多病,你爸爸的工作也不好請假,每次上醫院、看病、打針都是我一個人,風裡來雨裡去的都是我抱著你,好不容易才把你給拉扯大瞭。”
說起往事,白莉媛漸漸進入瞭情緒之中,美目裡沉溺著的都是過往的幸福和歡樂,嘴角也浮現出迷人的笑容,她輕輕拍著我的膝蓋,好像我還是當年那個小石頭一般。
我通過她的回憶才知道,自己小時候體質一直不是很好,所以長得也比別人傢小孩慢一些,原來媽媽為瞭照顧自己,吃瞭那麼多的苦,操瞭那麼多的心。我情不自禁伸出手臂,輕輕摟住白莉媛,左手在她的背部輕揉著,目光裡滿滿的都是感恩之情。
白莉媛很享受我的擁抱,身子朝我移瞭移,繼續講瞭下去:“你爸爸出事後不久,我有一次偶然在街上碰到瞭郭奇,那麼多年沒見瞭,我都記不起他的樣子,但是他卻第一眼就叫出瞭我的名字,我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所以就一起吃瞭個飯,也就是敘敘舊,聊聊彼此這些年的事。我告訴他自己已經結婚多年瞭,也坦白跟他講瞭自己喪夫有一子的情況,他也說瞭下他的情況,他畢業後沒選擇留校,而是自己出來闖蕩,在開面跟別人合作開瞭個工作室什麼的,暫時以自由創作為主。”
“我原本隻當做萍水相逢,大傢吃過飯後就是各走各自的路瞭,沒想到他這個人過幾天居然自己找瞭過來,而且很熱情的要幫我做這個做那個,他說我一個女人傢很不容易,要工作又要照顧孩子,看著我受苦受累他很難受,他願意照顧我一輩子,要我答應嫁給他,還說……他從小時候起就很喜歡我瞭,還好老天爺給瞭他這個機會,他還說這是我和他的緣分。”
說到後面白莉媛的語氣有些羞澀,好像以她的身份和年齡說起這種話有些尷尬,但她的粉臉上已經飛起兩片紅雲,卻另有一種發自內心的愉悅之感。女人畢竟都是虛榮的,當自己已經過瞭青春年華,卻發現還有人迷戀自己,而且還是小時候的玩伴,每一個女人心裡都會竊竊自喜,白莉媛自然也不能免俗。
“不過,我那時候可沒答應他,雖然小時候認識,但是畢竟分開那麼多年瞭,我對他現在的為人和背景完全是陌生的,再加上我又是一個帶著小孩子的寡婦,真不知道他對我是何用心。——其實,最重要的是,媽媽怕影響到你,因為電視、報紙裡常聽說如果有繼父繼母對孩子不好的話,孩子就很容易叛逆、不認真念書,甚至可能會走上邪路,將來前途被耽誤的報道,要是那樣的話,媽媽寧願一輩子都不嫁人瞭,也要保證你能好好成長。”
“雖然我拒絕瞭他,但是他並沒有改變主意,還是一如既往的關心和照顧著我,說他一定會等到我改變主意的。後來你出瞭那個事情,我自己一個女人孤零零的很不方便,左右鄰居什麼的也總是有些風言風語,再加上他這麼多年的誠心誠意的確打動瞭我,所以在三年前我就答應瞭他,因為怕影響到你,我也一直沒有跟你講這件事。”
講完瞭這個漫長又曲折的故事,白莉媛好像渾身的精力都隨之耗盡一般,有些軟弱的靠在我的肩上,一雙美目裡滿是憂鬱的看著我說:“石頭,媽媽這件事情沒有先問你的意見,媽媽心裡一直過意不去,你不會生媽媽的氣吧?”
我搖瞭搖頭說:“不,因為我的原因,讓你承受瞭這麼多年的磨難,我才是需要過意不去的那個呢。——我是你生下來的,我是永遠不會生你的氣的。”
白莉媛很滿意我的回答,閉上美目靠在我的肩上,臉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我停瞭停,躊躇瞭一會又問:“媽媽,你跟郭奇,現在……已經是……那個……關系瞭嗎?”
聽瞭我吞吞吐吐的話,白莉媛好像悟出瞭我話裡的含意,嬌嫩的臉蛋羞得白裡透紅,有些嗔怪的打瞭我一下說:“你這孩子,哪裡學來的陰陽怪氣,跟媽媽講這種話。”
“媽媽跟他隻是同居,連證都沒有領,你擔心什麼?就算有你擔心的事情,那也是做娘的自由,哪輪得到你這小赤佬來管。”
我笑而不語,她白凈的牙齒咬著鮮紅的下唇,美目裡婉轉的秋波靈動,那種熟女的風情讓我雙眼都看得動彈不瞭,這一晚上她都是以母親的形象待我,隻在這個時候才稍微露出點小女人的姿態,但已經足夠動人瞭,但我覺得她潑辣的言語下面還藏著些什麼,好像有些難言之隱。
白莉媛也意識到自己剛才有悖往常的舉止,連忙轉移話題說:“哎呀,咱倆聊著聊著都快12點瞭,你身體還沒完全恢復,不能太晚睡覺,趕緊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