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許久沒有更新瞭。

  這樣猶豫著、拖延著,其實是在想,有些人應不應該寫進去,因為這已經算是文學作品瞭,我不想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人和事把原來的主題沖淡,盡量不要以色害意。但是朋友們鼓勵我說,這本是紀實的文字,就照實際的生活原原本本寫出來就可以瞭。於是又重新提起筆。

  那時候,縣上的各大局都有一些檢查工作的事情要做。比如治安綜合治理之類的。各大局分派一些人組成幾個小組,在某個領導的帶領下,到各鄉鎮去檢查。而教育局把這塊工作分派到安全股。照例是該股長去的,但是本系統有時候也有些重要事情走不開,這時候股長就分派我去參加這個聯合檢查小組。

  那是一次由司法局副局長帶領的一個小組,我們一行三人,到離縣城較偏遠的一個鎮上檢查其治安綜合治理工作。

  到瞭鎮政府,鎮長書記早候著瞭,一看他們早就和那副局長相熟,一陣握手寒暄迎進小辦公室,小辦公室的桌上橫七豎八擺放著一些文件袋,副局長就示意我去查閱資料。我就按檢查的步驟和要素,一一比對,發現其資料極其不完整,副局長也浮光掠影地看瞭看,半小時就收工,隻見鎮長把局長請到一邊,在耳邊嘀咕瞭幾句。然後隻見鎮長拿著兩個信封,對我和另外一名檢查人員說:“幾位領導辛苦瞭,就是個小意思。”

  我疑惑地看看局長,他微笑著頷首。見那一個人熟練地收下信封,我也就收下瞭。

  然後就是開會總結。副局長大力表揚瞭該鎮在近期治安綜合治理方面取得的突破性進展,隻是在最後委婉地表達瞭資料整理方面存在的不足。我們也附和著點頭。局長還不忘告訴我,回去之後要寫一篇贊揚該鎮的報導。我心裡暗想:原來政府工作是這樣做的啊!難怪那麼多人想當公務員!

  照例是酒足飯飽,照例是麻將牌局。等到晚飯結束後,鎮長說有事情,先走瞭,留下該鎮的一個管計劃生育的副鎮長繼續款待我們,用他的車送我們到瞭縣城裡最大的KTV唱歌。

  我們一行大多是男人,那副鎮長神通廣大,不一會找瞭好幾個女人,說都是那個鎮的,在城裡都有房子的,有該鎮衛生院的出納,有農村信用社的會計,還有鎮中學的女教師。於是在昏暗的燈光下,我見到瞭——桃子。她穿著一件粉色的長裙,大概25歲左右吧,說自己是那個鎮的中學老師,教英語的,老公也是老師。

  也許因為是一個系統的吧,桃子敬瞭我好幾杯酒,嘴裡說著“還望領導多關照”之類的話。我心裡直發虛,因為我畢竟隻不過是一個小職員而已——還僅僅是一個借調的小職員而已。但是面子上還得撐起,還和桃子一起合唱瞭幾首歌——說實話,在那幾個鬼哭狼嚎的政府工作人員裡面,我的歌藝顯得鶴立雞群瞭。桃子還主動邀請我跳瞭幾曲舞,因為有啤酒灑在地上,地板磚變得很濕滑,而桃子穿的高跟鞋隨時有滑到的可能,我的那隻摟住桃子腰的手就隨時準備使勁往我身上拽。桃子也不過是尷尬地笑笑。

  當終於醉醺醺從KTV出來,桃子儼然已經和我很熟瞭。互相留瞭電話之後各自回傢。第二天她就發短信問我的口口號碼。

  我實在不想去回憶那些細節瞭。簡述一下吧:

  網上互相的調侃;看我的文章;然後表述愛慕的意思;然後約咖啡店見面,然後舞廳裡再見——老套而俗氣,毫無新意。

  我唯一記得的是那次舞廳裡見面。那是一個大眾舞廳,一個人隻需用2元錢門票。時間大概是晚上9點的樣子。我們在舞廳裡翩翩起舞,沒有什麼多餘的語言,當一曲終瞭的時候,我們回到那個最陰暗的角落,那裡有一根很大的立柱,我們在立柱旁邊親吻瞭。我的手穿過她的上衣下擺,直接罩在瞭她的渾圓的乳房上,她開始哼哼起來。一隻手在我的褲襠中央揉捏起來,我正準備繼續往下的時候,突然一道手電筒的光射來,黑暗之中我們慌忙分開,我心裡那個驚懼呀!幸好隻是舞池裡的老工作人員,在我們身邊晃瞭晃就走瞭。我們出得舞廳,就直接去附近的客房開房瞭。

  後面的情節太過老套,不說也罷!

  隻是在極端寂寞的時候,我會打她的電話,她也就扭捏一會,然後來赴我的約。

  生活還是悠閑地過,兩個學期快結束的時候,又是一年的大調動的時候到瞭。我們教育局裡有兩個名額,當然在前兩年借調的老師裡面產生。我又耳聞目睹瞭競爭的慘烈——15個人裡面選兩個。不靠能力,靠得是關系和背景。我的借調期是兩年,再過一年,我也會面臨著同樣尷尬的處境。而那個借調我的政工股股長顯然沒有能力決定我的去留,我將面臨著怎樣的處境呢?是打道回府呢,還是繼續尋找更為深遠的關系,投入更多的精力財力來維系這個職位呢?這對我來說,都是極端困難的事情。

  而更加困擾我的事情接二連三地出現,首先是經濟上的壓力,城裡的花銷大,加上貸款和利息,再加上第二年的房租,我已經踹不過氣來。而女兒漸漸長大,在城裡的成績卻不見增長,每次麗回來看到女兒也憂心忡忡的,擔心女兒的未來。女兒雖然是個懂事的孩子,但是性格有點倔強,心情也很是沉悶。隻有當她媽媽回來的幾天裡,才會露出笑臉來。而我每天疲於應付各種檔和各種酒局,身心俱疲!我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這樣下去,何時才是一個盡頭?——我是到瞭該想個辦法的時候瞭!

  桃子突然和我聯系緊密起來,也格外殷勤,有時候連開房的錢都是她自掏腰包,可真真丟瞭教育局領導的臉。

  在一次激情做愛之後,桃子說,能不能想個辦法,把她兩口調到城裡的學校來嘛。就算是小學也行。我坦言,我自身是泥菩薩過河,然後把自己的情況原原本本的告訴瞭她。我可以看出她的極度失望的表情,裡面隱隱夾雜著被人愚弄的憤怒。

  不記得是什麼時候,我的QQ列表裡,桃子的馬甲消失得毫無影蹤。而打她的電話,也提示已經是一個空號。

  桃子,是一個我極端不願意回憶起的女人,因為,我們之間,沒有一絲感情。先前以為至少還有些愛慕,但後來覺得,那不過是一場交易,而且是一場不成功的交易。而我,倒成瞭那個在交易中首先失去公平原則的人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