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今天在群聊裡,大灰狼兄,說到關於傷害。我說,在情人和老婆之間,做不到左右逢源。傷害在所難免。灰狼兄說:無意和蓄意,區別就大瞭。無意的傷害,終得諒解。善良,是一個男人的底線。我想瞭想,我算是善良的瞭。但那些傷害,絕對是無意的,卻也實實在在發生瞭。親,你們原諒我麼?

  如果可以重來,我絕對不會告訴靜,我的扣扣密碼。但是那會我就不假思索地告訴瞭靜。當我把上午的課上完,吹著歡快的呼哨,回到寢室的時候,我沒有看到靜,寢室裡一片空寂。電腦還開著,我的Q聊天頁面兀自停在螢幕上。我看到那是我的記錄,和麗的。

  親親老婆:你和靜怎麼樣瞭?

  我:還不是那樣。電話聯系倒是經常的。

  親親老婆:我看到你那個手機好像換瞭,你哪來的錢?

  我:靜送給我的。

  親親老婆:她是個富婆,這點錢沒什麼。你覺得她漂亮,還是我漂亮啊?

  我:當然是我老婆漂亮。

  親親老婆:那你是愛她多些,還是愛我多些呢?

  我:當然是你撒,你永遠在我心底最柔軟的角落。

  親親老婆:你學校效益怎麼樣?

  我:不行瞭。想回去瞭。

  親親老婆:堅決不回去。人要往高處走的。

  我:那怎麼辦?

  親親老婆:聽說靜有個親戚是縣教育局的,讓她給你想想辦法撒?

  我:好的,再說吧。

  ……

  桌上有張草稿紙。上面有幾行娟秀的字,一看就知道是靜的筆跡:“光,我走瞭。從看到這個記錄開始,我的眼淚就沒停過。沒想到你們如此惡毒。我真是瞎瞭眼,你這個狼心狗肺的傢夥!要知道,我對你做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可是,你卻利用我愛你這點,想的卻是撈好處。你真讓我寒心!到此為止吧!你真他媽的是個可憐又可恨的傢夥!去死!”

  我拿出手機,推開滑蓋:“I巧克力YOU”,還是那個黏黏的女聲,可是這時候更像一個辛辣的諷刺。我撥打靜的電話,關機。我怔怔地看著桌子上的那個紙條,我的腿微微打顫。我看著那些聊天記錄。每一個字幻化為一句嘲笑的聲音:小人!小人!小人!可恥!可恥!可恥!

  我多麼想跪在靜的面前。然後讓她狠狠給我兩耳光,再踏上一隻腳。我突然清醒,也許,靜還沒走遠。我一定要把她留在我的身邊,一定要讓她親耳聽到我真誠的懺悔。

  我給瞭自己響亮的幾記耳光,然後沖出瞭寢室,往通向我們傢鄉的那個車站跑去。

  附近有幾個熟識的村民在路上走著。我上氣不接下氣地詢問,有沒有一個長發的很苗條的姑娘經過。他們說,好像過去一個摩托,摩托的後座上好像是個長發的姑娘。

  當我氣喘籲籲地趕到車站,在人頭攢動中,哪裡看得到靜的身影!我問周圍的旅客,可有到×的班車,他們說,剛剛才走瞭一班!天,靜,我們真的,就這樣完瞭麼?

  接下來的幾天,打靜的電話,關機;發短信,石沉大海。而我的QQ上,再去找靜的號碼,也不見瞭蹤影。我知道,靜已經把我的號碼拉入瞭黑名單瞭。這時離放暑假也不足一月瞭,媽媽打電話說,孩子不是很聽話,常常上課做小動作。成績也不好。爸爸身體不好,常喊肚子疼。

  我爸爸是個堅強的人,一般的小病咬咬牙就過去瞭。我感到事態嚴重。我打電話叫他到二叔所在的市上去檢查一下身體。沒多久,結果出來瞭,說是脾大。爸爸叫我不擔心。說這個病沒啥大不瞭的。

  我還是會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想靜。我問在老傢的同學,那些同學都說,這次靜回傢,態度很反常,要不是幾天閉門不出,電話也打不通,就是狂喊朋友,一起喝酒唱歌,夜不歸宿。喝醉瞭,就是一會哭一會笑的,任誰都勸不瞭。你還是快回來吧,也許隻有你才能幫幫她瞭。

  我心底說,靜,對不起。是我,讓你這樣傷心欲絕。

  我重新申請瞭一個QQ,取名為“揮霍的愛”。然後加靜。靜居然加瞭我,開始不理人,然後第一句就問我:你是不是老師?

  我一怔,就說:我不是老師,我是醫生。

  靜說:再牛逼的醫生,也醫不好我的病。

  我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她似乎變得開朗起來,話也多瞭。

  我就說,曾經,有一段很美好的愛情,放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卻沒有珍惜。

  靜說,哈,你還來大話西遊哈。

  我說,不是的,真的,我把它揮霍瞭。所以叫揮霍的愛。

  靜突然問:你是不是光?

  我猶豫瞭一下。那面的頭像猝然暗淡。第二次登陸,就再也找不到靜的頭像瞭——我又被拉入黑名單瞭。

  我知道,靜,是永遠也不會原諒我瞭!我連給她道歉的機會都沒有。

  而這個時候,我二叔突然打瞭一個電話來:

  “光娃,你爸爸的病,先前檢查錯瞭。是……是胰腺癌……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