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泰見趙啟概不接腔,也不以為意,兩眼一轉,卻是繼續說道:“趙兄弟,其實你莫看咱們雙方一副勢成水火的摸樣,實際上明裡暗裡大傢都如明鏡似的,胤弧大將軍鎮守‘蒼禹’二州,把持大慶朝中州門戶多年,又統領朝綱,若無他的首肯支持,想來咱們的那位景王殿下便算是再怎麼努力也是徒費心神。”
說到這裡又左右張望一陣,見四處無人,旋即刻意壓低語調,用那隻有二人才能夠聽見的聲音對著趙啟悄聲說道:“趙兄弟,我拿你當自己人,先給你提個醒,可要好生註意胤弧大將軍,莫要一下站錯瞭隊!”
“站隊?”
趙啟卻是從北玄泰的這番話語中聽出瞭弦外之音,思及內裡微妙之處,臉色登時便是一變,嚴聲正色道:“少閥主言重瞭,想來這等傢國要事卻不是我等身份可以從中論討的,你我二人還是好生思量思量眼下該要如何才能夠在戰場上擊退敵勢,建立功勛。”
北玄泰見趙啟反應一下變得如此激烈,當即收起他那副帶著幾分狡詐的圓滑嘴臉,一連聲的擺手訕笑說道:“唉,趙兄別介,別介,莫往心裡去,方才你我二人隻是在說笑,說笑!”
話語間,卻見大素峰首座先威道君與前三川烈炎、觴水軍二位統帥的身影先後步入到神王宮鶴方殿議戰大廳之中。
“趙兄弟,咱們以後私下裡可需得多親近親近。”
北玄泰見此對著趙啟眨瞭眨眼,簡單的扔下一句話後,便悠哉悠哉的蕩回到瞭自己右首方的主位坐下。
誰知他的舉動馬上便引來瞭某些人的凌厲的目光,便見那此時路過趙啟身旁的先威道君驀然一下停住腳步,深深的看瞭趙啟一眼,鼻中冷哼一聲說道:“趙啟,你身為神殿一方的掌峰者,希望你能看清楚自己目前現下的處境,什麼事能做什麼事不能做,卻無須本君來提醒你吧。”
說罷,環眼一瞪,目光掠過神王宮一方坐席中北玄泰那張仍自帶著一絲和善笑容,人畜無害的臃腫面容,鼻間再度重重冷哼一聲,徑自走入席中盤腿坐下。
“這幾方的明爭暗鬥卻已經是上升到瞭這種程度瞭麼?”
趙啟見此心中不由啞然失笑,卻是明白方才先威道君是在發聲警告與他,莫要不分時事,弄清楚自己所站的乃是蒂屬於神殿一方立場。
對此趙啟亦在心中下定決心,無論在接下來的時間裡大殿之內幾方如何爭鬥,他趙啟一方也是決計不會參與其中。
打定主意,趙啟便學那彷如已然入定的天苦峰柱首大寂真人,微微闔上雙目,對著周身幾方勢力投來的各色探詢目光視而不見,自顧修煉起瞭那在身體裡源源不斷流轉的明神功。
隨著此次參加議戰大會的幾人漸次到齊落座,而那負責主持議會的慶三皇子祈英卻是不知所為何事耽擱,竟是遲遲未到。
那在大殿之內等候著慶三皇子祈英的幾方勢力首腦們俱都各自大眼瞪著小眼,無人發聲說話,氣氛詭異到瞭極點。
許是那等候的時間過於長久,那大喇喇擠在左側首位座椅裡的北玄泰甚至是耷聳起眼皮,便這麼當眾打起瞭盹。
眾人耐著性子又在大殿之內等候瞭一段時間,不想未等到那慶三皇子祈英的身影行進殿內,卻是驀然迎來瞭一個令著他們萬分驚訝的消息。
那便是慶三皇子今日另有要事,本次議戰大會再次延期開展。
大殿之內的諸人聞聽著殿下那傳訊之人報來的消息,頓時就是炸開瞭鍋。
“怎麼?還要推遲議會,這麼說來今日晨時的那個消息卻是真的瞭?”
那坐在神王宮陣容次席方的兀元德與虞蒼松二人相望一眼,皆是從對方目光之中看出瞭那份濃濃驚駭,而後也顧不得與那在殿內一副虎視眈眈摸樣的先威道君再行爭鬥,揮揮手,便各自心思復雜的帶領著麾下一眾侍從匆忙離去。
聽此情形,那一直坐在殿中閉目寧息打坐的趙啟亦是睜開瞭眼,心中思忖道:“今日是怎麼回事,連那素來好鬥的三川二將都是偃旗息鼓,莫非真的是那神王宮中發生瞭什麼變故不成?”
就在趙啟內心中捉摸不定,思索著一切可能之時,卻聽身旁盤踞在次席座上的先威道君道:“怎樣,趙啟?近些日子你考慮的如何瞭?”
趙啟卻知那先威道君口中之言乃是在暗指那日假借晉親王之手向自己索要大蒼峰一脈地界之事,濃眉一挑,盡管心頭多有不悅,卻仍舊不卑不亢道:“某傢仍是那句話,道君若有想法盡可自己來取。”
趙啟本以為自己這番話語說罷之後,那平素以來甚為自負的先威道君定會暴怒當場,攏在袖中的雙手已然暗中積蓄起瞭一團玄功真力,靜待其暴起發難,卻不料那先威道君聽罷之後竟是一反常態,卻無任何一絲憤怒,隻是對著趙啟點瞭點頭,直淡淡地說道:“很好,趙啟,我知你素來不服本君,但在大勢面前,咱們之間的恩怨暫且先放一放如如何?你如有意,本君亦不計較你那日的冒犯之舉。”
趙啟見那先威道君極為罕見的沒有動怒,甚至是破天荒的在話語之中對著自己隱有一絲拉攏之意,內心中旋即湧起一股巨大的疑惑之感,卻在思量著先威道君口中所言的那個大勢究竟是在暗指著什麼?
盡管趙啟此時內心中仍是不知那先威道君對其的態度為何一下會轉變的如此之快,但他一貫是秉承著謹慎的態度,是故仍舊一臉嚴辭正色,不輕不重的語氣發聲說道:“道君卻是言重瞭,你我之間本無矛盾,卻又何來恩怨一說,至於那日的言舉,某卻並不覺有何欠妥之處。”
先威道君不想趙啟面對著自己釋放的一番善意竟還是如此的這般不識抬舉,那略帶著些許慍怒之色的眸子凝視趙啟半晌,鼻間冷哼一聲,終是拉不下臉來再行計較,一句話未說便自顧去瞭。
而在此時,那一直躺在座椅之中閉目假寐的北玄泰驀然睜開雙眼,對著趙啟笑道:“今夜神王宮內傳出那麼大個消息,莫非趙兄還不知道麼?”
“某傢確實不知,還請北玄少閥主替我解惑。”
趙啟聞著聲音,立時便拱手對著北玄泰發聲請教道。
他這些時日盡都在大蒼峰中潛心雕琢打磨麾下一眾弟子,往來消息頗為閉塞,若非有妙諦子專遣派人替他傳遞信息,隻怕便連著今日的議戰大會亦要錯過。
北玄泰一張臃腫的肥臉笑得愈發和善可親,卻是三兩下行至趙啟面前不住攀扯著關系道:“唉,趙兄弟,說哪裡的話,又客氣瞭不是,方才為兄不是與你說過麼,你我之間千百年前乃是一傢,無需那麼客氣!”
話聲之間又見趙啟濃眉皺起,一張黑沉的面上隱已露出幾分不耐之色,便一攤手頗是無奈的嘆聲說道:“罷罷罷,趙兄弟心裡記得便好,為兄便不與你在這賣關子瞭。”
說罷,便將著今日在神王宮內發生的一應事情盡數告知趙啟。
………………
在北玄泰那不疾不徐的語調當中,趙啟的一對濃眉漸而皺緊,卻是發聲疑惑道:“這麼說來,今日三皇子殿下再次推延會議,卻是在神王宮中與那胤弧大將軍共商退敵對策?”
“不錯!”
北玄泰一改先前市井圓滑之色,亦是頗為鄭重地說道:“此次監國大帥胤弧天梟鎮守的中州門戶生出禍端,想來卻與那一直以來在三川之地暗中蟄伏,積蓄著勢力以待瘋狂反撲的上代三鼎姓皇族孤天氏叛族脫不開幹系。”
他語調犀利的調侃著,巧妙的將著孤天氏一族歸為叛類,就仿佛在千百年前是那孤天氏一族率先背棄瞭三鼎氏另外二族的盟約。
對於上代三鼎姓氏族之間的恩恩怨怨趙啟心中不甚瞭解,但也不想參雜在其中,趙啟在從北玄泰口中得知瞭三皇子此次推遲議會的主要原因——即胤弧天梟禦下門戶生變的這個消息之後,便主動結束這個話題,並婉言拒絕瞭那一臉躍然欲試想要隨同他一起回返大蒼峰山門勝覽景色的北玄泰,孤自一人告辭而去。
卻留下那一臉興趣盎然的北玄泰盯著趙啟背影在那喃喃自語道:“有趣有趣,戒律氏一族的神殿繼任尊者麼,那老妖僧與神念老兒二人湊在一起卻在謀算著什麼!”
※※※※
數個時辰之後,趙啟背身站立於大蒼峰山脊雲頂之上,卻聽半空中啼鳴之聲此起彼伏,戛然一片,一大群體格頗為巨大的灰羽大鶴從著他的頭頂呼嘯而過,遮雲蔽日的扶搖直上山頂脈門,端的好不壯觀!
趙啟仰頭瞧著頭頂這群黑壓壓一片,大概約莫有百十來隻的豐駿大鶴,心中在一陣即感震撼的同時卻把眸中目光看向那背負一桿銀毫長槍,如標槍般挺立在自己面前的俊秀女郎,發聲說道:“雙姑娘,且請告訴三皇子殿下,某傢定會盡己所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將著這群神行飛鶴轉化為我方軍中最為犀利的武器。”
趙啟知道這群身量巨大的灰羽大鶴是乃神殿凌雲鎮九峰中的特有產物,數量奇稀珍貴不說,還異常難馴,不想自己當日隻是擬定戰法隨口一言,那慶三皇子祈英便自暗中留神,窮及禦下之力,在這短短的兩個月間,將這分散在九峰之中的神行飛鶴盡數都收集過來,想來在那其中卻是花費瞭不少的時間功夫。
由此也可見得趙啟在那慶三皇子祈英心中的重視程度。
世有千裡馬,而伯樂卻不常有。
料想那等被人引為知己伯樂的感覺便是如此吧!
卻讓著那即將面臨著艱難抉擇的趙啟內心之中委實糾結不已。
這慶三皇子祈英之性命自己究竟是取還是不取呢?
若是取吧,除去那即將會給自己帶來的巨大的風險後果不說,隻怕良心上這一關也是過之不去。
倘使自己不取,隻怕不消多久自己周身的一應致命弱點盡都會遭到那祈皇朝的瘋狂報復,而那樣的後果卻是他趙啟無論如何也不敢去想象的。
想到那即將面臨著撞鐘開祭厄運的心中至愛楊神盼,又想到那如今已是自己女人的祈白雪雲韻二人,趙啟的內心瞬間堅定下來,卻是暗下決心在接下來的時間歲月裡一定要設法改變自己如此受人脅迫的不利局勢!
然而便在趙啟眼眸中閃過一絲凌厲之色,腦中謀奪著該如何扭轉這等不利局面之時,卻見那一直站在趙啟面前未曾發聲說話的北玄雙驀地眉心一擰,一對滿含肅殺之氣的清麗眼眸瞬間逼視過來。
“雙姑娘何故如此看我?”
心中有愧的趙啟被那北玄雙如此犀利的目光一陣盯視,心下猛然一驚,若非他知曉北玄氏一族並無任何擅長窺破人心的手段,幾乎當場便要落荒而逃。
而那北玄雙卻絲毫沒有要回答趙啟話語的意思,反倒伸出手來,皓腕揮折,緩緩抽出她背身之上的那根丈許長銀毫長槍,渾身上下凝起一股巨大氣勢,神情肅穆的向著趙啟一步一步緩步逼來。
一步……兩步……三步……
趙啟眼見著北玄雙手提一桿寒芒畢露的鋒利長槍,對著自己越逼越近,身體不由得一陣繃緊,內心之中甚至已經做好瞭那最壞的打算。
“莫非是我方才一個不留神如那上次一般顯露瞭心中殺氣意識,卻讓她從中窺察到瞭麼……”
一念至此,趙啟不覺出瞭滿頭虛汗,須知他此時一身玄功修為雖是已然暴漲突至八境,但境界尚自不甚穩固,若遇重創隨時都有可能重新跌落七境,而更且他此時手中並無重器,論及近身功夫,卻根本不是面前這個實力深不可測的北玄氏少女對手。
“莫動!”
便在趙啟扛不住那撲面而來的巨大壓力,便欲後退拉開架勢與著面前少女相挾對持之時,卻聽那北玄雙口中一聲清喝,旋即趙啟隻覺耳旁‘嗡’地一聲顫鳴,卻是那北玄雙腳起勁力踏前一步,將著手中一桿銀毫長槍以風馳電掣之勢,幾乎便那麼貼著趙啟面門猛然飛擲出去。
隨之而來的便是‘轟’地一聲震天巨響,趙啟迅疾回頭觀望,卻見身後十數餘丈距離之外的一塊約莫有半人高的花崗巨巖在北玄雙那突施凝力一擊之下,瞬間化作成瞭一堆碎石齏粉。
“這小丫頭好強大的玄功勁力……”
趙啟雙目睜大,瞧著那根將巨巖擊成齏粉之後仍去勢不休,半根槍身狠狠釘入到泥土之中,隻餘尾部在外‘嗡嗡’震顫不休的銀毫丈槍,黝黑的面頰之上顯現出一股巨大的震驚之色。
試問這等冠絕天下的可怖膂力他趙啟自問如今也是做之不到,而若是方才她出手的軌跡稍有偏差那麼半分,那麼自己此時還嫣有命在?
想到方才自己若是不聽其的勸告冒然動身,那即將會導致的恐怖後果便讓趙啟的額頭之上瞬間又是起瞭一層薄薄密汗。
“嗯,奇怪,錯覺麼?”
在趙啟那幾如劫後餘生般的慶幸目光之中,便見北玄雙自顧上前將著那根深插入土的銀毫長槍拔出,發力震脫其上泥土,重新歸入背後,而後轉過頭來看向趙啟,那略微有些呆板生硬的清脆聲音說道:“啟尊者,你的話我會一字不差的帶給景王殿下的!”
說罷,凝緊雙目又是深深的看瞭趙啟一眼道:“多留神!”
沒頭沒尾的丟下這麼一句莫名話語之後,便一抖衣甲,頓足旋身發力施展身法,躍下大蒼峰陡峭的山脊,幾個高低起伏的飛踏縱躍間,英氣凜然煥發的矯捷的身影化作一道銀芒漸漸消失在大蒼峰峰林奇秀的一片山脊林海之中。
“怎麼這個時代的女子都是仗著自身修為高絕,正路不走,喜歡另辟蹊徑,拔高涉險的麼……”
趙啟看著北玄雙那漸而消失的背影,心中暗自吐槽瞭一句,正待著好生思量一番她此前的一陣異常話語舉動究竟寓意何為之時,卻驀見身旁空氣一陣微微震蕩開裂,隨即一團烏黑色的人影從中跌落而出。
“鏡神通?……”
趙啟看見來人那籠罩在一襲黑色佈袍之下看似瞭無生氣的奇詭身影,第一時間便認出瞭這來人身份,卻是濃眉一皺,心中瞬間便即明白過來方才那北玄雙為何會如此一反常態的怪異舉動,感情卻是察覺到瞭此人的存在。
“原來在修為實力的境界差異之下,這等白日歸隱的匿身秘術卻也非是萬能!”
趙啟看著那伸手捂著胸口一灘血跡,狼狽不堪的鏡神通,心中回憶著此人曾在寒玉宮中立身不動,僅憑一截枯瘦胸膛便毫發不傷的正面接下瞭那祈殿九身旁號稱是天陰閣首斷眉道人的六指玄功剛猛一擊,不想今日僅隻是受那英武丫頭手中銀毫長槍的罡風蹭刮,並未命中要害,竟是落下瞭如此重傷,想來那北玄雙的一身修為實力還要遠在這二人之上,卻不是如今玄功方才踏入八重立境不穩的自己可以隨便能夠猜測度量的。
“真是該死,這些傢夥都是打從娘胎裡便開始修習玄功的麼?怎麼個頂個的年紀輕輕,一身修為玄功竟都如此駭人!”
趙啟心中暗自腹誹著蒼天不公,差別待遇,卻不自覺的拿著自己與那在天陸九州之中本就鳳毛麟角,天縱奇才的楊神盼、祈白雪與北玄雙這三人暗中做著比較。
“人比人那可真的是能夠氣死人啊……”
良久,趙啟心中稍稍平復下那帶著酸味的雜亂思緒,卻是對那委頓在地仍自不住咳血的鏡神通發聲問道:“鏡大師,你跟瞭我多久瞭?是那祈皇朝派你來的麼?”
便見鏡神通幹癟的胸膛劇烈喘息一陣,隨即那一襲頭罩黑佈之下,發出一個斷斷續續極為僵硬的生冷語調說道:“大宮主……轉告……域外天網已下……請…故人…入局!”
話聲落下,好似頗為畏懼那北玄雙再度折返,卻也不管趙啟是否完全聽懂其話內之意,那攏在寬大袖袍之間的手掌一陣交疊揮舞,整個披著一襲烏佈黑袍的瘦幹身軀卻當著趙啟的面,如一個浸泡在水中的漏鬥漩渦一般,再度震顫波紋空氣,白日歸隱。
“祈皇朝這是已經準備好瞭,要我開始按照他的計劃著手行事麼?”
那鏡神通口中斷斷續續的言語雖然頗為生澀難辨,但趙啟卻是聽懂瞭他口中代為祈皇朝轉達的話內之意,抬首看瞭一眼那已至酷暑時節,天頂高懸的一輪紅紅烈日,心中合計道:“慶三皇子祈英與祈皇朝二人同時派人向我傳遞著手準備的重要信息,看來這次神殿與神王宮雙方合軍出征一事是決計不能再行拖延瞭。”
……………
有瞭那祈英與祈皇朝二人的這層提醒,在接下來的時間裡趙啟更是壓榨所有一切可以利用的空閑時間來操訓禦下部曲。
在這並不算充沛的時間裡,趙啟先是圍繞著慶三皇子收集而來的百餘隻神行飛鶴,極為私密的組建起瞭一隻僅有極少數人才知曉的滯空作戰力量,所挑選的控鶴掌弦之士也盡都是那些玄功精湛,極擅禦氣,更且對其忠心耿耿的嫡系部眾精銳。
在趙啟親身親歷的施為之下,這隻短時間內形成的控鶴之軍,卻也有瞭不俗的戰鬥能力,隻是因為組建時間太過倉促,趙啟禦下的控鶴精銳部眾們又與著彼此飛禽坐騎之間並未有形成良好的默契,以至於未能全部發揮出趙啟腦海中所設想的那股能夠有著前後決定戰局的巨大戰鬥威能。
對此趙啟也唯有寄希望於那慶三皇子祈英一方,能夠為其盡可能的多爭取一點給彼此磨合適應的珍貴時間。
在此之外趙啟對其麾下其餘非嫡系部曲也是未曾放之不管,而是靜下心來苦心思索,紛紛為之定制出瞭幾套適合各自戰陣的配套之法。
就比如諸行烈禦下的數萬馬匪大軍,趙啟將之分割為兩個部分,這一部分是完全仿造前世的重甲騎兵,紛紛給之人馬配套上瞭厚厚的禦甲以及一根數尺長的長矛騎槍,平素訓練之時各都橫成一列,在馬頭之間系著一根丈尺長的鐵索,以求增進協同配合,其之作用完全用在沖鋒破陣之上,是乃趙啟軍中最為鋒利的一把刺刀。
而另外一部分卻是趙啟腦洞大開,另辟蹊徑,仿作前世幾乎席卷整個歐亞大陸蒙古騎兵的作戰方案,給予陣中那些身姿靈巧,擅長騎躍作戰的老馬匪徒們額外配備一把強石勁弓,戰法靈活多變,敵進我退,敵疲我擾,攻弱避強,來無影去無蹤,在講究有效保住己方性命的同時亦追求著打擊敵方士氣造成殺傷,在未來瞬息萬變的戰場上定是敵方軍中揮之不去的索命夢魘。
遵循著這些作戰理念知識,趙啟時常腦洞大開,收集著前世所有有關冷熱兵器時代的各種優戰之法,一點一點仔細雕琢完善著禦下部眾,再者加上他此前操練甚久的數萬原大蒼峰嫡系步陣精銳已然成型,卻讓趙啟完全有信心在與敵方頂尖戰力不會相差太多的情況之下,己方人馬不落下風。
時間便在這日復一日的艱苦操訓中飛逝而去,轉眼間已是末伏初芬時節,眼見樹葉枯黃,這場本擬定於春末出征的大戰生生被拖至七月開外,在大蒼峰中薄積實力,苦心操練甚久的趙啟終於等來瞭神王宮神殿雙方再次開啟議戰的消息。
“你確定嗎?這個消息是否可靠?”
剛剛與麾下部眾完成一番合訓操練的趙啟,擦瞭一把腦門熱汗,看著身旁那急急趕來傳訊的妙諦發聲問道。
趙啟的話聲雖是依舊沉穩,卻掩飾不住那股潛藏在他眼底的振奮之色,畢竟這一天他已等待瞭太久,為能趕在出征之前將自己手頭所能夠掌控的力量臻至極致,達到那一個最佳的狀態,趙啟這數個月來日日都泡在大蒼峰中,潛心專研操訓,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妙諦子這些時日與趙啟相處甚久,同樣也是明白趙啟心中那股子急欲證明自己的迫切之心,點瞭點頭,斬釘截鐵的說道:“尊者大人,已經確定瞭,據宮中可靠消息,於昨日夜間監國大帥胤弧天梟親率本部六十萬鎮龍軍精銳兵出天塹關,坐鎮中域二州!”
“不過是拖延數月功夫,前線情勢便已然糜爛成這個樣子瞭麼?連鎮守大慶朝中州門戶的最大一方勢力諸侯胤弧天梟也開始擔心自己的州界地盤遭受外來勢力侵蝕,看來此次神殿與神王宮雙方議戰之事勢在必行!”
趙啟沉下臉來靜靜深思一陣,隨即對著身旁妙諦吩咐下令道:“妙諦道長,且請通知諸位殿主掌峰們規整部曲做足準備,神王宮頒下出征禦令唯恐便在這幾日的時間。”
“是,尊者大人!”
妙諦子眉眼不抬,恭恭敬敬的拱手行禮道。
趙啟話罷之後本欲簡單的收拾一番,便即刻趕往神王宮中參加此次議戰大會,卻不料那妙諦子仍是站在原地,一副彎腰拱手的摸樣一動不動,好像仍有些許事情未曾與他交代幹凈,不覺皺瞭皺眉道:“怎麼,妙諦道長,可是還有其他事情?”
妙諦子臉上極為少有的露出一陣猶豫之色,他思索片刻,隨即點瞭點頭道:“尊者大人,有故人來訪。”一展袖袍引向殿外,但見一個全身籠罩在一頂黑紗覆帷之下的鬥笠人行進大殿之中。
趙啟聞言不覺濃眉皺緊,瞪目看著那緩步走入大殿之中的黑紗鬥笠人,心中隨即升騰起一陣巨大的疑惑思緒:“某的故人?”
便在趙啟坐直身擺,背心繃緊,反手悄然握住那把放置在身後的G —22式狙擊步槍,腦海當中警惕之心大作之時,便見那黑紗覆面的鬥笠人,伸手撩開面前一線紗帷,露出其內那張帶著一絲甜甜羞笑的清麗臉頰。
趙啟一眼瞧見黑紗鬥笠帷幔之下那張極具標致性的面容微笑,心中頓時悚然一驚,卻是不自覺的睜大瞭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