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來的無知小兒,卻當玄鬼之境是那般好進階的?”
然而卻在此時但聽一聲冷哼聲傳來。
趙啟與妙諦子一同回過頭去,但見神王宮議戰大殿之外呼啦啦的一下湧進大群身著棉袍錦緞的華衣道人,在其最先的是一個頭戴烏冠的的昂藏老道,闊口隆鼻,赤眉丹目,天頂兩側太陽穴高隆發漲,行走之間飛揚的袖袍中更是隱隱鼓蕩著一絲無形勁力,將著四周散落的塵埃落葉盡數震開。
趙啟一望便知此人一身修為早已臻入化境,論及玄功精細掌控程度隻怕遠在自己之上,心中暗道瞭一聲:“這人是什麼來路?”看瞭一眼身旁妙諦,還未及開口問詢來人身份,卻驀見妙諦子以手執禮,先是對著那人群之中行在最前魁梧老道拱瞭拱,繼而又是對著在其身後的一名枯瘦老者執瞭一禮,不卑不亢道:“大蒼峰上三道妙諦見過大素峰首座先威道君,見過晉親王!”
聞聽到妙諦口中報出的二人名諱,趙啟瞬間明白過來,妙諦子這是籍著主動覲禮,巧妙的化解尷尬告知自己這二人之身份,心中暗道瞭一聲妙哉,亦把目光投向那大步迎面行來,來之不善的二人。
這大素峰先威道君之名諱趙啟此前曾有耳聞。
大素峰與神照峰一般皆是用來收容流放之徒的混容之所,與此不同的是大素峰豢養在內的大多是神王宮祈氏一族旁支血脈的廢王棄族,而神照峰收容的卻是一眾先祖被流放的罪大惡極之輩。
大素峰現任掌峰真人先威道君之一身修為早在十數餘年之前便已踏入殊途之境,距離那玄鬼之境的大圓滿巔峰也不過僅僅隻差一線。
然而便是這一線之間的那道薄薄門檻,卻是硬生生的規卡瞭先威道君長達十數餘年之久,卻無怪乎那先威道君在聽見趙啟口中說出的那句“某傢此前對習練玄功多有怠慢,往後定會勤修苦練,爭取早日達到那玄鬼通神的大圓滿之境!”
之後會有如此之大的不悅反應。
感情竟是於此!
“某傢一時言出孟浪,卻不想沖撞瞭道君,還請道君勿要見怪!”
趙啟面對著玄功足足壓瞭自己一個大境界的先威道君,心中並無絲毫慌亂,畢竟在此十數天之前趙啟在神王宮內還曾與玄鬼之境巔峰的大神通者交戰過一番。
趙啟說話之餘目光一晃卻是落在瞭那跟在先威道君身後一臉嫉恨怨毒之色的晉親王枯幹瘦削的臉孔之上,撇瞭撇嘴,卻是不屑再看一眼。
對於這等隻知仰仗權勢身份在大蒼峰中聲色犬馬的大慶旁支貴族,趙啟內心之中是素來看不起的,更況且是晉親王這等幾乎是被著自己親手從雲端打落於谷底的宮中廢王。
如今趙啟內心中對他僅剩一點的好奇便是似這般國運攸關的重大議戰場合,為何這廢王的身影會隨那先威道君一同出現在此?
是得到瞭景王祈英的邀請?還是這二人一起在預謀著什麼?
果然趙啟的猜想有瞭幾分應念,便見那大素峰首座先威道君對著趙啟哼瞭一聲,轉而對著身後的晉親王道:“晉王,這人便是那謀奪瞭你大蒼峰道庭基業的神照峰外來尊首趙啟?”
“對,道君,便是此獠勾結馬匪占我山門,屠戮我慶氏旁支血脈,更將小王半山財富盡數搬空!”
躲在先威道君身後的晉親王一臉怨毒無比的看著趙啟,恨恨說道:“道君若助小王奪回道統山門,小王願將畢生積累盡數奉上,並在此之後小王旁系一族以道君馬首是瞻!”
先威道君面對晉親王報出如此誘人的價碼卻不為所動,隻是淡淡的看瞭晉親王一眼道:“本君乃是修道之人,些須浮財便是再多卻於我何用?”說著一拂衣袖走到趙啟面前,卻輕飄飄丟下一句話道:“還是考慮好如何將大蒼峰一脈改換門庭把。”
其言下之意竟是篤定瞭能從趙啟手中將大蒼峰一脈之地盡數奪回。
“如何?外來者,本君也不為難你,給你兩個選擇,是自願交出大蒼峰一脈山界,還是需要本君出手?”
先威道君一副倨傲之姿站在趙啟面前淡淡地道:“若你自願交出,此前你縱匪劫掠山門一事本君便不為計較!”
趙啟面對著如此咄咄逼人小視自己的先威道君內心中亦升騰起幾分火氣。
不說自己如今手中亦是掌握瞭數萬精銳,但好歹自己也是得慶三皇子祈英委以重任的二峰之主,更且頭上頂著戒律大佛嫡傳真僧的這個響亮名號。
不看僧面看佛面,那先威道君卻當眾以這種幾近羞辱的口氣輕視自己。
如若自己今日真的後退瞭半分,隻怕此後在神殿之中再無容身之地。
“某傢若是說不呢?。”
趙啟亦鼓起渾身氣勢,回敬那先威道君,霎時間偌大個鶴方殿外卻是充滿瞭濃濃的硝煙氣息。
“你可想好瞭?”
俄而,卻聽先威道君道:“在凌雲鎮九峰中本君的大素峰實力雖及不上齊師兄的先天峰以及寧師兄的聞道峰那般強盛,但卻不是你一個小小的神照峰能夠比肩的,本君勸你還是再思忖思忖,莫把此處當作是你戒律氏一族的詰經窟。”
卻是在變相告訴趙啟強龍不壓地頭蛇,何況他趙啟如今的實力在凌雲九峰中還遠算不得那條強龍,他先威道君可並不會因為趙啟戒律大佛傳人的身份而手下留情。
“那就碰一碰吧!”
趙啟沒有作過多的言語,直接瞭當的便宣泄出瞭心中的想法,他沒有給對方留下轉寰的餘地,更堵死瞭自己的退路。
他之所以會說的這般幹脆,皆是因為趙啟知道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唯有實力才是最強的關鍵,有實力便有話語權,便有地位,別人也會因此而深深的尊敬你,畏懼你!
更且如今神王宮議戰在即,他趙啟也想籍著這個機會趕在大軍開戰之前練一練軍,好好的驗證一番自己這數個月來苦心操練的結果。
“哼,不知進退!”
先威道君好似一下被趙啟激怒,兩道赤眉倏然蹙起,一張臉容之上霎時間湧起一團濃濃煞氣,兩道凌厲的目光投在趙啟黝黑的面門之上,一場大戰眼見便已不能避免。
便在二人各自堆疊氣勢,攀升到瞭一個頂點,似欲爆發之際,卻覺一股柔和力道迎面拂來,將著二人原本暴烈的氣機在頃刻之間瓦解無形。
趙啟一身高漲氣勢悄沒聲息的瞬間被消除,心中卻知來人修為遠在自己之上,不消說也是個玄功九境以上的大神通者,卻鎮定下來,拂瞭拂衣袖對著那背身來人恭敬行瞭一禮道:“晚輩趙啟,見過前輩!”
那來人身著一件淡青色的道袍,高盤的道髻之上插著插一截木簪,臉色蠟黃枯幹,身量矮小,偏又生得瘦弱,教人生出一股弱不禁風之感,腰間還掛著一副墨色洞簫,瞧著成色好似頗有一些年頭。
那道人一聲不響的行到趙啟面前,趙啟看著他,但覺這人又矮又瘦,但往面前一站,竟是不覺生出一種如臨山嶽之感,不覺心中緊兆突升,卻是暗忌面前這矮小道人會對自己驀施手段,一隻手掌不動聲色的按壓在瞭衣襟內腰間那隻備用手槍身上,以備應對那突發的不時之需。
趙啟這次來神王宮中議戰未攜帶他那隻向來是賴以保命的跨時代重器,這一來是趙啟歷經那一夜的神通血戰,身上所攜帶彈藥幾乎耗損一空,這帶與不帶卻無多大區別。
這其次便是寒玉宮神通大戰方才過去不久,他趙啟在其內惹出不小事端,卻不想在這關鍵的節骨眼上被人看出破綻,所幸便將之留存在祈白雪的寢宮當中,委托其代為保管,待到自己需要之時再行前去索取——幸運的是,那矮小道人似乎對趙啟並無任何敵意,僅僅是看瞭趙啟一眼,便轉過頭去,對著那一臉殺氣彌漫的先威道君道:“大局,克制,勿生事端!”
惜字如金的說完這幾個字後便一臉漠然的行進那鶴方殿內。
先威道君見狀,卻也隻能暫時壓下心中的怒火,緩一緩再尋趙啟計較。
卻是眼皮跳瞭跳,強行收斂怒氣,面色難看的對著趙啟冷冷拉下一句:“事後算!”的狠話之後,便帶著身後那一臉不甘之色的晉親王一同跟入其中。
“這矮道人好大的氣場,卻又是神殿之中哪方名宿?”
趙啟看著那青衣道人矮小的身影沒入大殿之中消失不見,隨即卻把眸中目光投向瞭身旁妙諦子。
妙諦子見眼前最大的禍事暫且消弭,神色稍馳,輕輕舒瞭一口氣,眼簾微垂道:“尊者大人,來人是天苦峰柱首大寂真人。”
“天苦峰,大寂真人?”
趙啟聞聲一怔,隨即腦中定瞭定神,細心回憶著此前所瞭解到神殿的一應勢力劃分情況。
據趙啟所知,神殿凌雲鎮九峰中,包括其主峰‘忘斷峰’在列,分別有先天、聞道、天苦、大餘、大素、大蒼、神照、大諸,這八大柱峰環繞在外。
其中除去十數年前因生叛亂儼然已成一片廢墟的大諸峰之外,餘下七峰卻以聞道、先天二峰實力最為強盛,遙遙領先於餘下五大柱峰,是故被列為上柱峰首。
在其後餘下的五大柱峰當中又以大餘、天苦二峰實力最為相近,其之一峰之實力相較上柱二峰雖是多有不如,但其千百年來積累的底蘊亦是頗為深厚,門內亦不乏玄功大成的入世強者,似天苦峰柱首大寂真人便是這一脈內的個中翹楚,不過天命之年便已縱身邁入瞭玄鬼之境這道用來區分雲泥二界的巨大分水嶺。
而這剩下的最後三大柱峰,或因衰弱,或因桎梏所限,種種原因卻已稱之不得為當世盛峰,趙啟的神照、大蒼二峰,先威道君的大素峰便在其列。
“無怪乎那先威道君這般急切的想要侵奪大蒼峰地界,原來卻也是在為著突破桎梏瓶頸,快速擴充自身的勢力,為著神殿越界出征做著準備。”
“這先威道君野心不小。”
趙啟腦中思緒清明,在步入鶴方殿議戰大廳的當口,便將這前因後果猜個八九不離十,卻看著議戰大廳之內左列那塊獨屬於神殿方的次位坐席,陷入瞭一陣沉沉長考。
“神殿凌雲鎮九峰中,除去主峰和那已然破敗的大諸峰外,上柱最強二峰一個未到,而那被稱之為神殿砥柱二峰的大餘、天苦二峰卻也僅僅隻到場瞭一個,莫非自己這手中二峰加上先威道君的大素峰,外搭一個砥柱強峰便是這神殿一方此次協同出征派出的全部軍力瞭麼?”
心念至此,趙啟心中不覺啞然失笑。
想想也是,似這次本來就不抱多少希望的越境一博,神殿一方是絕然不肯拿出自己壓箱底的真正實力的。
隻是這其中令趙啟感到意外的是,若算炮灰自己與先威道君的大素峰一脈便已就足夠瞭,這次被神殿一方認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的議戰出征竟而破天荒的派出瞭天苦峰這等實力強勁的砥柱大峰,看來在這其中那慶三皇子祈英發揮瞭重要作用。
便在趙啟腦中默默盤算規劃著一應出征事宜之時,卻聞一聲金鳴號角之聲傳入議戰大殿之中,隨著隆重而悠長的沉悶號角聲音落下,神王宮第一次議戰大會正式拉開序幕。
在一聲聲喧嘩的吵鬧聲中,慶三皇子景王祈英那穿著八尾棉黃蟒袍的瘦削身影,在身後身著各色玄甲披風的大堆人群簇擁之下行入議戰大廳之中。
此時大殿內原本喧鬧聲一片的人群立時安靜下來,紛紛列身恭迎這位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大慶皇朝真正的下代順位接班人。
趙啟亦跟著人群向著在殿首落座的祈英見禮。
趙啟的目光穿過人群落在祈英那張幹瘦的臉上,卻是驀然發現這位方才與他相隔十數餘天未見的慶三皇子此刻間面上風霜之色頗重,雙頰愈發凹陷,原本頜下蓄著一縷整齊短須此時也是像著許久未曾打理,顯得有些雜亂,隔著七八丈遠的距離,都能從他那對看似漆亮的肅重眸子裡感應到一絲深深疲乏之意。
“僅是這些天未見,這慶三皇子祈英渾身的精氣神便似完全變瞭一個人,看來他這些天來沒少為他那即將日薄西山的帝國續命而耗費心神!”
趙啟看著殿首闊位座上景王祈英那越顯單薄的身影心中如是想道。
此時正身端坐在殿首的祈英目光也似註意到趙啟投來的目光,微微側過頭來,對著在大殿左側下方屬於神殿一方陣容中的趙啟點瞭點頭。
待到大殿之內眾人盡皆按序排位坐下,景王祈英方才開始本次召開大會的中心主旨——議戰!
議會開始之前,祈英先是述說瞭一通神殿與神王宮本次應對外敵聯合作出的一番重大決議,以及本次議戰大會監國大將軍胤狐天梟不在,由他全程代為決策參與之類的雲雲。
話罷之後,繼而又給雙方開始逐個介紹起瞭本此次參會的主要出征作戰力量。
坐在祈英下首方右側神王宮陣容中次席第一的是一個瞧來約莫四旬年紀開外的中年男子。
這人身形頗為臃腫,身上卻套著一副不怎麼合身的墨色鎧甲,想來是因為許久都未曾穿戴過的原因,動作頗是僵硬,在慶三皇子祈英介紹他的當口,臃腫肥胖的身軀一起一落間,似是用力過猛,‘嘎吱’一聲,險些坐裂瞭下身靠椅,引來殿內一片竊聲嗤笑。
在四周一陣嘲諷般的輕笑聲中,那臃腫中年男子神色訕訕的對著四周拱瞭拱手,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摸樣,對著他人的嘲笑卻是絲毫不以為意。
然而趙啟卻不敢小覷瞭此人,拋開他乃上代稱雄天下的三鼎姓北玄氏一族的身份不論,但隻從著這份面對眾人奚落從容不迫的養氣功夫上來看,便也不是尋常人能夠比擬的。
“北玄氏這是徹底沒人瞭麼,好歹在千百年前也算是三分天下掌管著天下兵馬的三鼎氏霸主,怎麼如今氏族當中能主事的不是個娘們便是北玄泰這等不帶種的軟蛋,若在戰場之上與敵軍廝殺,本將卻不願意將背後留給此人!”
說話的卻是坐在那臃腫中年男子北玄泰下首次席方的一名煉甲巨將。
這人生的頗為魁梧高大,雖是年紀已然步過半百,說話的聲音卻是中氣十足,短短的幾句話語間,卻震得大殿之內一陣隆隆作響,幾度讓趙啟懷疑此人莫非練的便是那佛門獨傢傳承的獅吼神功。
在這煉甲巨將的聲音落下之後,緊接著在他鄰坐下首次席之上卻又有一個身披玄鎧披風的瘦高鶴須老者,一臉陰陽怪氣的接腔道:“老兀說的不錯,這北玄氏一族當年便有背主的惡名,如今那三鼎氏皇族夾帶三川亂民再次卷土重來,這北玄氏一族危難之際為保傢族地位保不準便會故技重施,如那上次一般,在我等背心之處狠狠的來上一刀!”
卻是在暗指千百年前三鼎姓皇族孤天氏一族在與如今的大慶朝正統皇室——自海外侵入中土大陸的牧海一族祈氏在峰頂展開決戰至關健之時,北玄氏一族集體突施倒戈一擊之事。
他這番話語說的何其狠毒,便連那坐在殿首的祈英也是聽得不覺皺瞭皺眉。
祈英正待發話,卻聽那一直坐在右側席首一直忍受眾人嘲笑,默然不語的北玄氏少主北玄泰嘴裡幹巴巴的嘿嘿笑瞭幾聲說道:“是是是,二位鎮疆大帥說的對,我北玄氏一族如今確實是人丁單薄,傢中族父又年事已高,所以萬般無奈之下這才指派瞭我這麼一個不成器的後生來參加此次議會,晚輩資歷淺薄卻讓二位大帥見笑瞭!”
說著在殿內眾人驚詫的目光中竟是拱手對著那坐在他下位一直說著刻薄言語攻擊的二人拘瞭一禮。
“哼,知道便趕緊自覺將那殿首的位子讓瞭出來,這等替三皇子麾下銜領神王宮軍馬的首座大位,卻不是爾等叛族之將可以坐擁的。”
那先前發聲譏諷北玄泰的兀姓煉甲大將見他語氣中有服軟之意,神色一弛,卻也是毫不客氣的大開其口道。
哪知便在這個時候,那先前一直是一副低三下氣摸樣,不斷出聲討好二人的北玄泰驀地渾身上下氣勢一變,眼中露出幾分不無誇張的震驚之色道:“什麼?
讓給你們?我沒聽錯吧,我倒是很願意將這個大位歸讓出來,不過你們二位卻有勇氣往上坐嘛!”
北玄泰如此一反常態的語氣祭出,滿堂頓即驚彩嘩然一片,便聽那二位臉色青紅不定的將才老帥一同怒拍桌案道:“北玄泰你什麼意思!”
“哼哼,還問我什意思。”
“我先前給你們拿捏作態,一則是給三皇子面子,二則是敬你們比我年長,卻還真當我北玄氏一族如此軟弱好欺不成?”
北玄泰先是對著那殿首臉色極為難看的慶三皇子祈英抱拳示意拱瞭拱手,繼而環眼掃過在他下首那因突生變化,臉色陰晴不定的二人,放聲奚落道:“我北玄氏一族當年是不是背主姑且先行不論,但卻又是你們幾個隻敢躲在背後亂吠咬人的東西可以妄加評論的?”
北玄泰語調凌厲,說到這裡一對眼眸中已滿是戲謔的嘲諷之色,全然看不出還有先前的半分軟弱謙卑之態。
“當年那三鼎姓皇族孤天氏不過是略施小計,便引的爾等不聽調令,貪功冒進,私自孤軍深入以至中伏,一夜之間足足損失瞭我大慶朝二十萬重甲精銳,而後你等又因畏懼那三川亂民,不等援軍發至,便如喪考妣的丟下那獨自一軍在前線抵抗的北威一鎮軍衛倉皇後撤逃命,以至防線崩潰,北威一鎮軍衛全軍覆滅,我大慶朝神州三川之地盡數淪陷於外敵之手,我說的對也不對?兀元德?虞蒼松?
我大慶朝前烈炎、觴水鎮衛軍的二位鎮軍大帥?”
“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明明是北威軍的那老頑固不知變通,這才導致三川之軍相繼覆滅,無兵可守,卻怎能歸罪於我等。”
前三川肅州鎮守烈炎軍主帥兀元德面色一變,怒氣上湧道。
“黃口小兒莫要在那血口噴人,我等能夠率軍拼死突破重圍至此,為神王宮存續下這為之不多的軍力便已是極為不易瞭,你卻如何敢將那三川淪陷之責構陷於我等。”
前三川東夷州鎮守觴水軍大帥虞蒼松聞聽這番幾乎兜瞭他們全部老底的誅心言論,亦是驚的神色大變,連連厲聲喝問道:“依老夫看你北玄氏一族莫不是早便與那孤天氏一族的亂軍勾連一氣,好趁我神王宮出兵救援之際,刻意引發我等內訌?”
“哼,勾連?你虞蒼松一把年紀老大不小的也太看得起自己瞭吧,我北玄氏一族若要對付爾等殘兵敗將,犯得著用這等下作伎倆麼?”
北玄泰一臉不屑之色的神情嘲弄道:“哼,你們別的罪過先且不論,單說爾等精銳盡失的那第一敗,那可是我大慶朝足足二十多萬的強軍步戰精銳啊,敵軍不過區區數萬之眾,我便算是在那山上隨便放二十萬頭豬一頭一頭的讓他們去殺,一夜之間也決計殺之不凈啊,天知道你們這群庸才……”
北玄泰說到這裡話聲一頓隨即兩眼一轉,肥胖的面頰上露出幾分惡趣味的笑容來卻笑道:“不不不,說庸才那都是在誇贊你們,應該說天知道你們這群蠢物的老爹當年是怎般給母豬下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