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九五章 傢1

  在車上打電話請瞭幾天假,可能由於願望落空,組長有些明白我的心情,爽快的同意。還讓我好好放松下,反而讓我有點始料未及。

  也沒心思去多考慮,為父母買瞭些東西,還為母親買瞭點治風濕的藥,平常太遠不好捎帶回去,她在傢都是看土郎中,偶爾吃點中藥。不知為何,當出瞭城,彷佛所有都暫時放下來般。感覺終於逃出那個圍城,裡面的天空永遠渾濁,充滿勾心鬥角,外面空氣清新,一切都美好起來。

  開瞭六個小時車,絲毫不覺疲憊,反而越來越精神,有點激動。終於回到小鎮,變化很大,但還是那個熟悉的地方。沒做停留,十多分鐘車程,接下來的幾裡都是小路,隻能把車靠在路邊,一傢熟識的老叔門外。

  提著東西上路,看到所有的東西都覺得沒有,親切,連路邊的一株野花,一隻蝴蝶,都能讓我心情舒暢,忍不住想笑笑。

  村子還是那個村子,不過更加冷清,荒涼,有人出門打工賺錢,有人搬出這個貧窮地方。已經是下午,村口有幾個小孩在玩耍。

  走到村口,幾個小孩遠遠看到我,小的眼神有些陌生。其中那個領頭的孩子,似乎認識我,依稀記得他是村頭王叔傢的孩子。但很久未見,對我還是有些防備,隻遠遠的看著我。

  我笑著點頭打招呼,所有孩子都哄笑著逃開。忽然覺得自己離所有熟悉的世界,都越來越遠,搖頭苦笑著。

  傢位於村尾,站在門前,看著屋前的臺階,眼前浮現起父親忙完農活回來,坐哪兒抽著旱煙休息的樣子。

  「老頭子,是不是又偷酒喝瞭!」遠處傳來母親熟悉的聲音。

  「別冤枉人,酒藏那兒我都不知道,怎麼偷。」父親應聲。

  「還不承認?就在碗櫃裡。早上還滿滿一瓶,怎麼現在少瞭一半。」母親責問道。

  「放碗櫃的啊!可能被老鼠喝瞭,剛才打開碗櫃看到好大隻老鼠,走路還東倒西歪。當時我納悶這隻老鼠是怎麼瞭,原來是喝醉瞭。」父親信誓旦旦的說。

  「死老頭子,竟說瞎話。」母親被逗笑起來。

  不知為何,心裡感覺一陣溫暖。心急很急切,可還是遲疑瞭幾秒,才敢敲門。

  「老婆子,有人叫門。」父親似乎在敲什麼,砰砰砰砰的聲音傳來。

  「誰啊?」母親在屋內問道。

  「媽。」我喊道。

  門「吱呀」聲打開,母親單薄的身影出現在門口,身前圍著灰佈圍裙,褪色的黃佈鞋,低頭拍著圍裙上的灰塵。

  「媽!」我喊道,看到歲月在母親臉上留下的痕跡,心裡很是愧疚。

  看著眼前的我,母親說不出話來,雙眼微微泛紅。「我剛回來你哭什麼?」看到母親的雙眼,我心裡也酸酸的。

  母親回過神來,擦去眼角的淚水道「媽是高興,是高興。站門外幹什麼,快進來。」說著接過我手裡的東西,拉著我向屋內走去,樂道「老頭子,快出來,看看誰回來瞭。」

  「整天大喊大叫」父親從裡屋出來,看到我,後面的話被打斷。雖然再過兩年就五十歲,但是走路腰挺依然挺得背直。

  「爸!」我喊道。

  「怎麼突然跑回來瞭?」父親問道。

  「春節公司忙,加班沒時間,這些天公司沒事,正好放假,有空就回來看看你們。」自然不敢說出實情,我謊言說。

  「對瞭,蕓涓呢,怎麼沒跟一起?」母親現在才從喜悅中清醒,疑惑道。

  「哦,她最近工作忙,抽不出時間。走的時候,她托我給你們帶瞭點東西。」我藉故說。

  「沒時間就算瞭,工作,工作要緊。」母親理解道。

  父親看著我,卻沒有說話。

  「她也很想回來,不過沒辦法,說有空一定回來看你們二老。」我繼續說謊。

  「對瞭,還沒吃飯吧?你們兩父子嘮著,我去給你做飯。」剛坐下,母親就起身道。

  「媽,不用瞭,我還不餓,等會晚飯一起吃。」不想母親太累,我阻止說。

  「開這麼久的車,哪兒能不餓。等著,傢裡那隻老母雞今早剛下的蛋,我去給你炒碗蛋炒飯,先飽著肚子。」母親執意道,走進瞭後屋。

  「工作怎麼樣?」父親坐在旁邊問說。

  「還是老樣子!」我簡單回。

  「傢裡呢?」父親看瞭我一眼,拿出煙袋,卷起煙來。

  「很好啊!」我強笑說,父親停下動作,看瞭我一眼,似乎想說什麼,擔心他繼續問,我搶先道「少抽點這種煙,對身體不好。」

  「抽慣瞭。」父親瞅也投瞅我,安心的卷煙。知道這是幾十年的習慣,煙是戒不掉,隻能退而求其次,我拿出袋子裡的東西道「給你買瞭兩條紙煙,你嘗嘗那個,比這個味好,對身體也好點。」

  「什麼時候也學會這些道道,花些冤枉錢。」父親說完把裹好的煙點上,吧喏吧喏抽起來。

  「平常不在傢,多顧著點身體。」看著父親吐出的大股濃煙,我無奈的勸道。

  「臭小子,一年多沒見,學會教訓起老子來瞭。放心,老子是鐵打的身體,就是你媽想你得緊,時常念叨你。」父親銜著煙桿道。

  小時候總是聽父親愛誇自己的身板,那時也確實覺得是那麼回事兒。父親年少時,傢裡不容易,很小就跟著爺爺上山擔煤。那時山裡沒通車,挖出的煤炭全靠人一擔一擔的挑出山去,每天早上四,五點,擔著煤到幾十裡外的縣城,一來一回,每次還沒到傢天就黑瞭。

  但是現在,看著父親臉上比以前更深的皺紋,有些心酸,心裡卻感覺暖烘烘的。把袋子裡的酒也拿出來道「知道你沒事喜歡喝點酒,這是蕓涓讓我給你帶的。」

  「常回來看看就好,花那麼多冤枉錢幹啥。這兩瓶酒的錢拿到鎮上,都可以打幾壺瞭。你們好好過日子,比給我們買什麼都強。」看瞭眼桌上的酒,父親搖頭說。

  母親端著碗蛋炒飯,從裡屋出來,遞給我說先吃點東西墊肚子,我燒著柴火在煮臘肉,晚上做你最愛吃的臘肉炒咸菜。面對傢人,我不用說謝,接過碗,大口大口吃起來。能感覺到熟悉的味道,從小就習慣的味道,心裡很溫暖,所有的不快,在這兒都能忘記,都能被阻擋在門外。

  「孩兒他媽,把那隻老母雞殺瞭,今天晚上我想喝幾杯。」父親磕掉煙桿中的旱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