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很痛,可我還掛著妻子,這是在鄉下,現在已經是晚上,她出去根本坐不到車,沒法回城裡。我沒想到會被母親看出端倪,如今事情已經敗露,也隻能期望過段時間,等她心平氣和後,再和她談談。
起身追瞭出去,不過妻子沒有等我,跑出門後,已經不見她的身影。我叫瞭幾聲,附近找瞭兩圈,根本不見人影,隻能駕車,沿路上向村外尋去。
前行瞭兩,三百米都沒看到妻子,有些擔心時,終於在村口看到她的身影。腳步虛浮,逃避般的小跑著。
“蕓涓……”我按著喇叭,打開車窗喊道。
她卻像是沒聽見般,眼淚不停在流,不停在擦,跑得氣喘噓噓,卻不願停下。
“蕓涓!”我又喊瞭幾聲,她依舊沒有反應。
我隻能加速把車停在前面,下車將她攔住,她奮力掙紮,我有些訝異,大聲喊道“蕓涓。”
直到此刻,她才回過神來般,抬眼,茫然的望著我。
看著她淚眼模糊的樣子,我心疼道“你怎麼啦?”
她哭著搖頭。我知道她也很痛苦,傷心,可現在的我,無法給她安慰,隻能伸手,將她緊緊摟進瞭懷裡。她沒有掙紮,靜靜靠在我懷中,默默的流淚,感受著這最後的餘溫。
哭瞭良久,我站的腳有些發麻,她突然在我懷裡輕聲道“我這麼做,是不是太自私瞭?”
“沒有,都是我的錯。”我忍住心底的酸楚,淡笑著望著她,理解又痛苦的安撫。
“謝謝!”妻子抹幹眼角的淚水,輕輕從我懷裡脫身。
我沒有強留,事到如今我已經明白,有些決定雖然痛苦,可為瞭她,為瞭我們的愛,我不得不接受。
“上車吧!”感受到外面的涼意,我示意。
妻子點頭,坐進瞭車裡。
車再次上路,我知道,這是我們同行的最後一段路。心裡有很多不甘,不舍,可已經強留不住。車速開的很慢,我隻想讓這段時光盡量長久一點。不知道是不是有同樣的不舍,妻子沒說什麼,隻是累瞭般,靠在座椅上休息。
回城的路還沒走到一半,她就沉沉睡去,臉上還掛著淚痕,睡的卻很安詳。我好幾次都差點忍不住,伸手想在碰觸那熟悉的容顏,可又擔心將她驚醒。
一路上都有點戰戰栗栗,不管人有多少不願,生活永遠不會按照人的意願改變,隻會按照自己的步調進行。
幾個小時後,車最終還是回到嶽父的傢門前。或許是真的太累,也或許是這幾天都沒好好休息,她睡的很熟,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
有些人,有些事,或許隻有在即將失去時,才會覺得珍貴。此刻,隻是看著她睡覺,我就覺得很滿足,覺得是一種奢望,覺得這樣也很好。
我熄掉引擎,調暗瞭車燈,就這樣靜靜的躺在她身邊,看著她睡覺,聽著她輕輕的呼吸,這一刻,全世界都變得不再重要,如果我下一秒就要死去,我真的希望就這樣在她身邊離開。
不知這樣躺瞭多久,熄火後,車內慢慢開始變冷,擔心她著涼,我脫下外套,輕輕的蓋在瞭她身上。擔心驚醒她,我的動作一直很小心,可蓋上的剎那,她還是慢慢睜開瞭眼。
四目交接,我有些歉意,她卻很平和,怕冷般往我的衣服裡鉆瞭鉆,輕聲問“到瞭嗎?”
我很想說還沒有,讓她再睡會,可我不想再騙她,強笑著點頭。
她這才轉頭看瞭眼窗外,回頭望著我,不舍的笑瞭下。調整身子,坐正後,將衣服遞還給我。
我沒有接,示意天冷,讓她披著。
她沒有拒絕,伸手撫住我的臉頰,慢慢湊近,在我額頭上親吻瞭下。
我明白她的意思,即便早已知道,即便一直在告訴自己,不能再為難她,可事到如今,我還是想將她留下。但我也知道,這已經不再可能,我現在能做的,隻能是給她自由,這也是我對她的最後一點愛。
妻子整理瞭一下我的衣領,順瞭順我的頭發,淡笑著望著我道“再見!”
說完不等我回聲,她逃避,害怕般打開車門,快速走瞭下去,走向另一個世界,一個沒有我的世界。
我不舍的趕下車,望著她的背影喚道“蕓涓!”
她站在原地,嬌軀有絲僵硬,但沒有回頭。
我很想讓她留下,說我會改,會像從前一樣對她好,在意她,可話到嘴邊,卻變成“保重。”
“你也保重。”妻子的話語已經帶著哭腔。
我不願在看著她哭泣,因為她的淚,隻會讓我更心疼,背負更多的罪孽。我咬緊嘴唇,對著她的背影揮手,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門的另一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