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隻是個痕跡罷瞭！愛和傷，才會永遠留在人的心中，隻能選擇淡然，接受，或是反抗。”龐慧輕言道，看瞭眼手臂上的粉紅葉子說“若是心裡忘記，它自然不再有意義。”

　　“可看到它，還是會湧起些回憶。”我淡笑說，雖然不知道龐慧話中所指，但我明白，大多數女人的紋身，都是有意義的。

　　“當你放下的時候，任何回憶都已經沒那麼重要。”龐慧淡淡的說。

　　我聳瞭下肩，不想在進行這種啞謎般的對話，轉移話題問“你進俱樂部多久瞭？”

　　“斷斷續續，一年多吧。”龐慧回憶道。

　　“什麼意思？”我有點不明白前面四字。

　　“就是偶爾消失下，四處散散心唄！”龐慧掏出鏡子，整理長長睫毛。

　　聽著怎麼像是小女孩在鬧脾氣，離傢出走。忍不住笑瞭下，想起第一次見面，她和楊旭剛旅遊回來。

　　一路上龐慧都很安靜，我不問，她也不說。氣氛凝固，慢慢我有種她在身邊，又離的很遠，很不真實的錯覺，忍不住會不時轉頭看她，確定她還在，沒有一陣微風過後，消失不見。

　　車靜靜的停到會所樓下，龐慧早已不陌生，打開車門，率先行去。或許被人服侍慣瞭，我隻能提著包，趕緊跟上。

　　進入房間後，她沒有像別的女人，恢復成本來面貌。依舊蓮步輕移，表情恬靜，讓人以為她不是走在即將共度春宵的臥室，而是慢步在園林田間。

　　輕輕選瞭首緩慢音樂，倒酒後遞給我一杯，她端著酒杯打開瞭窗戶。冷風從窗外襲進，吹的她長發飛舞，也吹的窗簾唰唰作響。她慢慢喝著杯中的酒，像是在細細品味，又像是在欣賞漂亮的夜景，璀璨的星空。

　　畫面很美，很吸引人，可不知為何，看到這樣的她，我竟生不出半分邪念。望著她的背影，感覺是在觀賞一件雕琢精美的藝術品。

　　一曲結束，龐慧依舊毫無所覺，我輕聲招呼道“進來吧！別著涼！”

　　回頭望瞭我一眼，巧笑嫣然。本以為會跟我討價還價，磨蹭一會兒，誰知她真聽話的關上瞭窗戶，轉身行來。

　　步子很小，笑容卻越來越大“怎麼？這麼快就等不及瞭？”

　　笑的很好看，眼神很迷人，可對於近乎完美的她，我反而感覺不真實，像是這一切都是經過精心演練，設計後，才展示出來的。

　　“呃，我是擔心你感冒。”我半真半假的謊言，老實說，看到這樣一個女人，那個男人能不急。

　　龐慧細細的笑瞭笑，似乎明白我在說謊，可也沒有點破。不過她有點跟別的女人不一樣，她不討厭腳上的高跟鞋，也不反感身上繁復的珠寶，反而有種沉醉其中，享受這些東西為她的姿容帶來點綴。或許是離不開任何能幫助她美麗，漂亮，性感的東西吧！

　　“有人可說無利不起早，你這麼好心，想要我如何報答？”龐慧像是突然變瞭個人，湊近我身邊，望著我的眼睛問。

　　“呃！”這句話太直接，太突然，放著幽光的眼神，仿佛快將我靈魂吸進去，我一時愣在原處。

　　“呵呵！逗你玩呢！”看到我被噎住，龐慧開心的笑起來，舉杯道“來，陪我喝酒。”

　　還摸不準她的脾氣，我舉杯相碰。喝下一杯，她又為我添滿，端著酒杯半躺到床頭，兩條修長的白腿相互交錯，靠在一起，即使躺著，她也註意儀態。

　　晃蕩酒杯，她饒有興致的問“你想我變成什麼樣的女人？”

　　“做自己就最好！”我有些訝異，不明白她為何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呵呵，男人都愛這麼說，可心裡怎麼想，隻有自己才知道。”望著杯中旋轉的液體，龐慧眼神迷離，就像看著心愛的男人。

　　“我說的是真的。”我點頭確認。

　　“那我告訴你，我其實是個很懶的人，出門不想化妝，坐著不想動，吃瞭就想睡，睡著就不想起來的人，你信嗎？”龐慧突然來瞭興致，轉眼望著我說。

　　聽完再次愣住，龐慧給我的感覺就是精細，得體，什麼都恰到好處，在我眼中，這樣的女人應該是很精明，很善於觀察才對，怎麼可能會如她口中說所。

　　“這樣你還願意接近我？”龐慧沒理會我的失神，追問道。

　　“嗯！”或許是認為她在騙我，也或許是她在考驗我，我點頭。

　　盯著我看瞭幾秒，龐慧突然放下手中酒杯，起身笑說“想不想看我跳段舞？”

　　“什麼舞？”話題轉換的太快，我有點跟不上。

　　“願不願意看嘛？”龐慧撒嬌似的問。

　　我無奈的點頭，龐慧開心的笑起來，推我坐到床上，選瞭首曲子。

　　曲調剛起，我心中愕然，是首古箏曲，深山禪林。曲子在很多地方聽過，偶爾出入佛堂，不少喜歡清靜的老人，晨間運動時也愛聽聽。

　　在別處已經很常見，可此情此景，不知龐慧為何會選首曲子。但沒時間讓我多想，隨著曲調響起，她難得的脫下腳上的高跟鞋，赤著小腳站在地毯上。

　　細目望去，小腳精巧，細膩，文文絲絲，酥酥滑滑。讓我不覺想起幾年前，在一次玉器展上，看到的那尊盤坐蒲團上的玉善薩。

　　古典舞大多節奏緩慢，姿勢優美，隨著曲調，龐慧幽幽轉身，踮腳，捏指。起初還沒察覺，經她這一動，恍然發現她身上的白色束腰貼身長裙，優雅斯文，很適合這種古典舞。

　　眼神嫵媚，動作恬靜，步子小巧，一扭一動都極具美感。覺得她的性格，舉動，很適合這種古典風。轉挪間長發飛舞，旋轉時細腰扭動，裙擺漂浮，身姿優美，畫面怡人。讓我有種身處帝王宮殿，整日尋歡作樂，過著飲酒賞舞的愜意日子。

　　美人善舞，曲調輕盈，閑情雅致，心慢慢沉靜下來，那絲俗念也付之平息，端著酒杯，輕抿瞭口。想起曲中那句“千江有水千江月，萬裡無雲萬裡天”的偈語，此情在應此景不過，也隻有這樣的詞句，才適合這首曲，這段舞。

　　一直很喜歡這句佛傢偈語，何等開闊的境界。水是水，月是月，因瞭月光照射，水中有瞭月，但水中的月，不是月，隻是水的幻像。這話是有點是是非，非是是的感覺。正如金剛般若波羅密所言，千萬人心中，千萬尊佛，千萬佛如同千江水月，萬佛即是一佛，以心覓佛如水中撈月，心無所求，安如止水，心佛相應，此心是佛。

　　細細品味，心中的煩惱也煙消雲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