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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沒想到,剛吃完飯的這個周日,聞聞就打電話給我瞭,邀請我一起出去逛街。我隻猶豫瞭幾秒鐘,就答應瞭下來,上次吃飯,聞聞給我的感覺很好,也許是同病相憐吧。而且,也許,真的有可能幫到邢路一點忙呢。

  我挑瞭條比較素淡的裙子,梳洗瞭一下,就坐公車去找聞聞瞭。

  沒有想到的是,聞聞穿的比我還簡單,完全沒化妝,和之前看到的完全是兩個樣子,一點都沒有魅惑人的感覺瞭,走在旁邊,真的有點像是我的同學。

  逛街買衣服的地方,也不是我想像中的名牌專賣店,看的全是幾個商場裡比較便宜的牌子,還凈往打折區裡鉆,不停的買買買,令我吃驚的是,居然在打四折的標牌下,她還能再砍些價錢下來。

  在聞聞這種瘋狂購物的影響下,我自己忍不住也買瞭一件秋裝外套,打完三折後恰好在我的心裡承受極限內。但買完就有些後悔,我是不是開始享受這種錢的來的比較容易的生活瞭?這個絕對不能成為習慣,我悄悄警告自己,不是自己正常消費能力范圍內的,不能再考慮瞭,否則我這一輩子可能就會毀瞭。

  買完衣服,我們就在一個商場的茶餐廳裡吃飯,每人一個套餐,三十來塊錢,我懷疑聞聞看出來我沒錢,所以買東西和吃飯都在相對低檔的地方?後來才知道,聞聞自己的時候,也一直是維持這個檔次的消費。

  聞聞很開心的樣子,一邊吃飯一邊感慨:「總算有人陪我出來逛街瞭,我已經快半年沒有買過新衣服瞭。」

  我有些奇怪:「那你周末都在做什麼呢?」

  聞聞嘆瞭口氣:「我這種每天都閑的無聊的,周末不周末有什麼區別呢。不對,周末更無聊,因為石哥周末要陪老婆孩子的。」

  我聽得有些難受,我覺得我是無論如何也過不來這種日子的,不自覺的問瞭一句:「那,以後怎麼辦呢?」問完我就後悔瞭,剛認識不久就問這個太唐突瞭。

  聞聞卻不以為意,小聲對我說:「石哥每月給我一萬六千塊錢生活費,帶我出去買衣服鞋子都是他付錢,所以我每月能攢下一萬多塊錢,給傢裡寄兩千,自己存一萬。等過幾年,石哥不想要我瞭,我就自己回去開個小西餅屋,應付生活該不會有問題的。」

  我有些吃驚:「過幾年,石哥就不要你瞭?」我一直以為,既然都光明正大的當作老二,老三的帶出去瞭,傢裡老婆也都知道瞭,那就該這麼過一輩子的,就像以前的妻和妾那樣的,看來我還是太善良瞭。

  聞聞苦澀的搖瞭搖頭:「石哥待我真的不錯,但我這種,終究隻能在小圈子裡呆著,是見不得光的,總有好合好散的那一天。」

  我看著她,難過的說不出話來。後來接觸久瞭,發現聞聞真的是個特別單純善良的女孩,隻是比較笨,也有點點懶,不愛動腦子。

  聞聞可能知道我在想什麼吧,反而安慰我:「沒有關系瞭,我自己也有事做,我有個很專業的大烤箱,我現在考芝士蛋糕,烤餅乾做的不比好利來差瞭,你沒事到我傢來吧,我做給你吃。」

  我立刻答應瞭,然後問她能不能教我,聞聞立刻就明白我是想做給邢路吃,答應之後笑的很曖昧。

  過瞭幾天,我下午沒課的時候,真的去瞭聞聞傢,聞聞做的蛋糕也真的很好吃,餅乾很酥很香。聞聞非常開心我能過去跟她聊天做烘培,看來她寂寞的實在太難受瞭。

  我在烘培方面應該還是有些天分的,照著聞聞的配方烤出來的餅乾,居然還不錯。聞聞說:「餅乾最容易,其次蛋糕,最難的是面包。」

  聞聞正在試驗做巧克力佈朗尼和黑森林蛋糕,但是她為瞭保持身材,做出來也不敢吃。

  我立刻舉手,我最適合做這個小白鼠瞭,我的體質很特別,怎麼吃都不會胖,素素一直很羨慕我這一點。聞聞聽瞭也超級羨慕,我卻有點鬱悶:「這樣也不好啊,我的胸從大一就是B,到瞭大四瞭,還是B,一點都沒變化。你的已經是D瞭吧?」我看著穿著緊身背心的聞聞說。

  聞聞點瞭點頭,突然笑的很神秘,跟我說:「我兩年前剛剛和石哥在一起的時候,還是C,那一陣他天天都喜歡揉我的胸,過瞭半年就變成D瞭,你讓邢路多下點功夫嘛,很有用的。」

  我有些臉紅,她肯定想不到,我的胸邢路隻摸過一次,還是在他喝醉的情況下。

  聞聞看我有些不好意思,反而更有興致瞭,把頭湊過來,笑嘻嘻的問:「邢路那麼高還那麼壯,是不是在床上很厲害,你這麼嬌小,能受得瞭他麼?」

  我有些支支吾吾的:「這個和身高哪有什麼關系……」

  聞聞看我實在太窘迫,就沒有再繼續逗我瞭。我暗自決定,回去要趕緊上網查些資料,下個性愛教程什麼的看看,按照這個情況,聞聞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聊到做愛體位花樣什麼的瞭,可不能讓她看出來我和邢路還沒做過。

  回去的時候,聞聞給我裝瞭好多的餅乾,讓我帶給宿舍的同學,幫她消耗瞭三分之二的庫存,她很開心的樣子。

  第二天聞聞還特地打電話過來,問我同學吃完之後的回饋,喜歡哪樣,她就再多做點。聞聞真的是個好女孩,接觸久瞭越發感覺,她是一個很純良的女孩,希望對所有人好,也希望所有人好,這也是她後來取代素素,成為我最好的朋友的主要原因。

  第二次去的時候,我幫聞聞在淘寶開瞭個餅乾店,用很便宜的價,格賣她烤的曲奇餅乾,結果後來生意還不錯,一年後就成瞭鉆石賣傢,雖然虧瞭不少錢進去,但總比每次的實驗結果沒法處理強吧。

  而且,聞聞的淘寶店最終還是賺瞭不少錢的。04年下半年的時候,淘寶的賣傢還很少,聞聞又本著練手不賺錢的目的,對討價還價的買傢幾乎來著不拒,動不動就標價的半價給人傢瞭。偶然遇到作品失敗,賣傢給差評,她就打電話求人傢,然後還主動把費用全免瞭,結果,在12年的時候,她的店成瞭一個無差評皇冠店。

  我實在是佩服的要死,成交1萬次才能成皇冠店,也就是說,聞聞用瞭7年時間賣瞭1萬多件西點出去,平均每天要發好幾件。

  再後來,石處實在受不瞭她每天不停的做餅乾發貨,發貨做餅乾,弄的滿屋子煙火味。說瞭幾次沒效果,終於發過一次火。聞聞很委屈:「我店鋪已經很久沒更新瞭,但是還有那麼多人下單,人傢買瞭我總不能不做吧。」

  我跟聞聞說:「我幫你把淘寶的店鋪賣瞭吧,省的石哥不高興。」

  聞聞很驚訝:「啊?這個也能賣啊?」

  後來款項打到聞聞的銀行卡上的時候,聞聞大叫:「一個網店,能賣5萬塊錢啊?」

  我告訴她:「那是先付的一半,辦完手續,還有5萬。」

  然後,那年過年,聞聞拿瞭個一萬塊錢的紅包,死活非得塞給我女兒,我怎麼拒絕都沒用。不過這是後話瞭。

  然後,那天是石處在她那過完夜剛走,聞聞一臉幸福的樣子,我逗她說:「怎麼一副這麼滿足的表情,石哥把你喂飽瞭?」

  聞聞卻並沒有否認,笑嘻嘻的跟我說:「昨晚他做瞭三次,看不出來吧。」

  我確實有點吃驚,石處都快40瞭吧,還有這麼旺盛的體力啊。

  聞聞突然又有些感慨:「石哥在床上很溫柔的,從來不會逼我做我不想做的事,也不會搞那些變態的事情。」然後神秘的對我說:「你知道不,我們上次吃飯見的那個齊總,他會搞虐待的,我看見小璐被鞭子抽的傷痕瞭。」

  小璐就是第一次吃飯時齊總那個老二,和聞聞以前應該是認識的,我聽瞭有些毛骨悚然,原來被包養這個事情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不是陪著吃飯睡覺那麼簡單。

  然後,沒聊幾句,果然又轉到瞭對我和邢路的盤問,問我最喜歡那種體位,我說是傳統的女下男上,問我們一晚上幾次,我含含糊糊的說:「邢路在這方面很節制的……」然後拼命的轉話題,被她這麼問下去,會瘋的。

  邢路再下一次接我去一起吃飯的時候,我已經去瞭三次聞聞的傢,她沒有什麼交流圈,我儼然是她的第一閨蜜瞭。

  上瞭雲舒車的時候,我一本正經的對他說:「你在惠州的時候,我們每天做兩次,晚上一次,早晨一次,我最喜歡用的是傳教士體位,你最喜歡的是背入式,千萬別記錯瞭,也許用得著。」

  邢路瞪大瞭眼睛,瞬間明白瞭:「你跟聞聞?」

  我知道他不大看得起聞聞這樣的女孩,不願意讓我和她混跡在一起,於是立刻搶著說:「放心啦,我隻是去她那裡聊聊天,做做餅乾什麼的,不會有別的事的。」然後又跟邢路說:「而且,聞聞是個很善良很實在的女孩,和其他女孩不一樣的。」

  邢路皺瞭皺眉,想說什麼,最後還是忍住瞭沒有開口。

  我又把手中的一個小玻璃罐遞給他:「嘗嘗餅乾。」

  雲舒拒絕:「謝謝,不用瞭,我不吃甜食。」

  我有些鬱悶:「我做的。」

  雲舒馬上意識到問題,立刻接過去,塞瞭一塊進嘴裡,然後點點頭:「不錯,很酥。」

  不錯?很酥?我一整天呆在聞聞那,總共做瞭十幾次,調整不同的黃油,巧克力粉和杏仁粉的比例和烘培時間,最後才有瞭這種口感和味道都很滿意的作品,然後隻得到個很酥的評價!?

  我氣呼呼的一路都不想和邢路說話,邢路居然還不知道自己錯瞭,下車的時候還很關心的問我,是不是不舒服。我很不舒服,心裡不舒服。

  這次吃飯是一個看起來挺高檔的酒店的包廂,齊總請客,吃完瞭還在包廂裡唱瞭歌,邢路和石處的歌唱的都很好,尤其是石處,唱Beyond的海闊天空,我甚至覺得比原唱都好,石處的嗓音很低沉,略略有些沙啞,唱副歌時似乎拔高瞭兩度,不像嘶吼,像是咆哮,真的是一種不羈的想要突破的感覺,原來這首歌,讓有經歷的成熟男人唱出來味道完全不一樣,那種回首滄海桑田的畫面感真的很迷惑人。

  我看到聞聞的眼中冒星星瞭,突然覺得,每個人都會有不為人知的一面,不能簡單的貼一個標簽。後來從邢路的口中也瞭解到瞭,石處原來真的是一個做事的人,雖然專案上也收錢,但是從設計到執行到監理,都是非常專業一絲不茍,絕不會因為收瞭錢放松對品質的控制。

  邢路有些感慨:「其實,按照石處的水準和工作成績,那個錢應該是他堂堂正正通過合法途徑拿的。」

  涉及到體制背後的復雜,我知道的太少,也不想關心,但是從此對石處的印象變好瞭不少。

  我和聞聞唱的都不好,不止不好,是很差,很難得的兩個人都是完全找不到調那種,一首歌唱十遍能唱出十種節奏。聞聞要瞭個骰盅,跟我玩猜數,誰輸誰喝酒的,我現學現賭的,連輸瞭好幾次。雲舒看到瞭,回來替我喝瞭杯酒,然後被聞聞趕走唱歌去瞭。

  很快我就醉倒瞭,但是意識還在,我知道自己最後是被雲舒橫抱上酒店房間的,也被他放到床上休息。我躺在床上掙紮著起來,堅持要去衛生間,說怕吐在床上。

  邢路拗不過我,扶我去瞭,結果我剛一彎腰,就吐在瞭馬桶裡,嘴裡喃喃的說:「還好,沒有把酒店弄臟。」

  邢路輕輕的給我捶著背,有些心疼的說:「惠惠,你何必非要喝這麼多呢。」

  我拿瞭個杯子漱瞭漱口,感覺吐完好瞭很多,於是微微笑著說:「總是不能煞風景呢,這個錢本來就不該那麼好掙,喝點酒總比被齊總包養要挨蠟燭燙,挨鞭子抽的好吧。」

  邢路臉色變瞭變,問我:「聞聞跟你說的。」

  我嗯瞭一聲,然後說:「聞聞是個好女孩,她很喜歡石處,覺得石處對她很好,從來不做變態的事情,她就很感恩。你說這樣單純的女孩哪裡找呢?」

  邢路嗯瞭一聲,似乎也在思考。我接過邢路遞過來的濕毛巾,擦瞭擦臉,然後轉身走到床邊,沒有顧忌邢路就在旁邊,很自然的脫下裙子,又脫瞭胸罩,半裸著身體鉆進瞭被子,過瞭一會邢路也脫瞭衣服鉆瞭進來。

  還是和第一次同床一樣,我穿瞭條內褲,邢路是短褲背心,被子底下手牽著手,兩個人卻是拘謹的一塌糊塗。

  我醉意還沒過去,頭腦遲鈍不想說話,就這樣一直很靜默的躺著,躺到我快要睡著的時候,邢路突然說瞭一句:「惠惠,我可以抱你麼?」

  我轉過頭,借著醉意看著他,很認真的對他說:「今天晚上,你想做什麼都可以,但是,你要敢說加錢,我就跟你翻臉。」

  邢路沒有笑,靜靜的把右臂從我的頸下繞過,左臂放在我腰上,我輕輕轉瞭個身,背對著邢路,然後輕輕的依偎在他的臂彎裡,很溫暖,很舒服。

  邢路的右手罩住我的乳房輕輕的揉捏,左手在我腰腹,臀部,胳膊,大腿全身各處撫摸著,很溫柔也很溫暖。

  隻是,對於我來說,身體上的快感終究抵擋不住醉酒帶來的精神上的疲憊,而且,最關鍵的是,邢路這次隻是愛撫,並不是挑逗,所以,我能夠很舒服的睡著。如果按照半年後他的性挑逗技巧,我是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有睡意的。

  於是,我就真的睡著瞭……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看到邢路又已經在寫字臺前開著筆記本辦公瞭,好自律的人。然後,我又對自己有些不滿,我怎麼會睡的這麼沉呢,第三次瞭吧,雲舒起來我完全都不知道,他都做瞭什麼我肯定也不知道。

  邢路看我醒瞭,微微一笑,說:「我去趟洗手間。」

  我撇瞭撇嘴:「裝什麼啊,不信你沒有仔細看過。」

  邢路不好意思的笑瞭下,肯定被我說中瞭,在我熟睡的時候沒少偷看,想到自己全身隱秘的地方估計都被他看光瞭,我不禁有些臉紅,胡亂的把胸罩和裙子拿起來,去衛生間沖澡去瞭。

  洗澡的時候,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下面已經滑膩的一塌糊塗瞭,不禁有些自責,哎,太不矜持瞭。

  準備退房瞭,邢路抬頭問我:「惠惠,帳號沒變吧?」我看到他打開瞭網銀的用戶端,知道他要打錢給我,我笑著說:「不用瞭,把回去車費給報瞭就行。」

  邢路笑瞭笑,還是繼續他的操作,我看他打完瞭錢,心裡有點別扭,猶豫瞭一下,開口對他說:「每次讓你花這麼多錢,我心裡不舒服的。」

  邢路淡淡的搖瞭搖頭,說到:「其實,你已經給我省錢瞭。」看著我疑惑的表情,他繼續說:「帶情人出來吃夜宵,消費很低,一般就是個飯費和酒店開房的費用,也就1000塊錢,加上你的酬勞,也才1500。但是如果不帶情人,就得去夜總會唱歌或者桑拿,平均每人消費差不多都要1000,如果小姐再要出臺包夜什麼的,就更貴瞭。」

  我心裡盤算,他們每次三到四個人的話,出來一次就要差不多5000塊錢,邢路說他一個月經費隻有不到兩萬,看來確實很難呢。

  邢路有點感慨:「在別的行業裡,如果能和客戶一起去找小姐,就已經算很鐵瞭。但是在石油、電力這種行業,那根本不算什麼,能把情人帶出來一起吃飯,關系才算是剛剛起步。別說你是給我省錢瞭,就算更費錢,我也必須這樣做。」

  我看著邢路擰著的眉頭,有些心疼,如果可以選擇,誰又真的願意在這種爛泥灘裡行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