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剛蒙蒙亮的時候,一陣嬰兒「呱呱」的哭聲響起來,他們都被吵醒瞭。女人嘟嘟噥噥地下瞭床,那哭聲才止住瞭。樂陽拿過手機來一看,才六點鍾。他把被子蒙在頭上,聽見女人說瞭一聲「你多睡會兒吧」,接著是「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往門外去瞭。
他迷迷糊糊地又睡著瞭,醒來的時候天已經大亮,房間裡就隻有他一個人,房間門虛掩著,從走廊那頭隱隱傳來幾個女人說說笑笑的聲音。房間裡的氣味怪難聞,化妝品味和尿騷味混雜在一起,他才意識到自己在妓女的房間裡睡瞭一整晚,於是趕緊從暖乎乎的被子裡鉆出來,找來衣服褲子穿上,他得盡快離開這裡——畢竟交易已經結束,他也不想多呆一會兒。
正在他穿好鞋的時候,門「吱呀」一聲開瞭,楊艷琴那顆好看的頭探進來,笑吟吟地說:「收拾好啦沒有?快過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餐。」
樂陽本來想拒絕的,可是看著她殷切的臉龐,還是忍不下心來,隻好跟在她後面走進從走廊過來的第一個房間裡。房間很大,洗手間、廚房和客廳連在一起——看來這是他們共用的空間——客廳。此刻廚房裡的煤氣竈上,茶壺在「噝噝」作響,房間裡彌漫著蒸汽和茶香,比昨晚睡的房間好聞多瞭。
「過來吧,這些都是我的朋友!」楊艷琴招呼他坐下,端過來一杯冒著熱氣的茶水。他尿急得厲害,抱歉地朝她笑瞭笑,快步走到洗手間裡去瞭。從洗手間那沒有窗欞的窗戶望出去,可以看到下面是片野草叢生的瓦礫場。
樂陽胡亂地用清水沖瞭一下汗乎乎的臉,回到沙發上的時候,才發現對面的電視機面前的安樂椅上,躺靠著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的年輕女孩,她的黑發不算很長,隻垂到瞭鎖骨那兒,濕漉漉的——像是剛洗瞭澡出來,身上穿瞭件白色棉佈的浴袍,長度剛好蓋到膝蓋上方,腳上隨意地趿著一雙廉價的青色拖鞋。早晨的陽光從窗戶裡射進來,剛好射在他裸露著的小腿上,把這一截光滑結實的光腿照得亮亮的。
「這是何水兒,我的好姐妹。」楊艷琴介紹說,何水兒的目光從電視機上移過來,正好和樂陽直愣愣的眼光對上瞭,他窘瞭一下,把目光從那完美的小腿肚子上移開來,她微微笑瞭一下,舔瞭舔豐滿濕潤的下嘴唇,說瞭聲「嗨!」,他連忙坐在沙發上欠瞭欠身說:「你好!」
「這是秀姐,我們的房東,我們的大姐大。」楊艷琴抱著孩子晃悠著,轉臉朝向房間的一角,他才看到在一張長方形的小木桌前,電熨鬥的插頭插在面前的墻上,有一個又矮又壯的女人站在那裡,搖動著肥碩的大屁股在熨衣服。她聽到有人叫她的名字,茫然擡起頭轉過來,看見瞭樂陽,理瞭理鬢角的淩亂的發絲,裂開嘴用很愉快的聲音說:「你好,歡迎你到我們傢來。」又轉過頭去幹活瞭。在她回頭的那一剎那,他看見她大約有三十多歲。
「她已經有三個孩子瞭,最大的那個有六歲瞭,一大早就要去外面玩耍,頑皮得很……」楊艷琴繼續搖晃著懷中的嬰兒,自豪地告訴,「他丈夫可能幹瞭,不吃早飯就去上班,直到傍晚才會回來,也許你下一次來早點,說不定能碰到他。」
他想他再也不會來瞭,但是沒說出來,隻是小口地呷著茶,很有禮貌地聽著她們你一言我一語地談話,根本插不上嘴,隻有點頭和微笑的分。漸漸地,樂陽在腦海裡把她們零碎的談話內容組合起來,形成瞭一個大概的印象:秀姐的全名叫梁雲秀,老公叫雷大安,是個室內裝修工人,一天到晚都有幹不完的活;最大的那個孩子明年就要送到附近的學校去上一年級,一傢人日子過得緊巴巴的——還好他們有這套房子,租給瞭楊艷琴和何水兒,收取房租這樣來補貼傢用,看樣子他們是知道他們的租客是幹什麼行當的,隻是他們並不在乎,所以組合起來就成瞭一傢人。
從看到何水兒的那一刻起,樂陽就能猜到何水兒是做什麼的瞭,就連屁股下這張磨得油光滑亮破瞭皮的沙發,他也很清楚地知道:曾經有很多個像他這樣的男人,帶著一臉的憂愁抽著煙,把屁股坐在這張沙發上面,一邊聽著三個女人絮絮叨叨地拉傢常,一邊在心裡琢磨怎樣才能盡快的甩脫她們。但是樂陽和他們有點不同,他甚至希望這種人與人之間的交往可以延續得久一點,他實在不願意一個人回到那個根本算不上傢的屋子裡,一個人傻傻地看電視。
也許那些男人也像他一樣,一開始就先看到何水兒的小腿,一度迷戀那陽光中的完美的肉色,然後在接下來的時間裡一邊聽她們閑扯,一邊裝著漫不經心地打量她的一切——就像他此刻正在做的一樣。
何水兒好像對斜對面的這個男人熟視無睹,不經意地把膝蓋分開來,陽光已經籠罩瞭她的下半身。樂陽隻消那麼微微地一瞥,就能看到浴袍裡去,直看到大腿根部。天啊!她居然沒有穿內褲!他微笑著,定睛仔細看過去,何水兒的大腿根部的皮膚漸漸暗淡,直到那淡褐色的鼓蓬蓬肉丘上,上面長著一小片黑黑的雜草,肉丘靠下的地方微微陷下去成瞭一條迷人的溝縫,溝縫中央有細小的暗褐色的肉蕾浮凸出來——幾乎可以肯定,她若是再張開點,那蓓蕾就會瞬間綻放開來,褲襠裡那欲望的神經管束開始不安分地活動起來,他不由得吞瞭一口口水,喉嚨管上下抖瞭一下,弄得脖子裡「咕咕」地作響。
「你的名字真好聽,樂陽。」何水兒跟他說,發現他好久沒有說話瞭,「你就叫我水兒吧,我喜歡別人這樣叫。」她的聲音輕柔地頓挫,他很喜歡這種聲音。
「是麼……」他怔瞭一下,連忙把頭擡起來,迎著她的目光,可是他實在沒有勇氣和這個女人對視,便把頭扭向窗外,「我覺得好平常的,很多人都叫這個名字!」他淡淡地說。
「我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就覺得親切,你不知道……」當她看到樂陽尷尬的表情,在想想剛才他的目光的方向,臉一下子紅瞭,很自然地把一條腿搭到另一條腿上。
水兒又說瞭一些別的什麼,樂陽沒有聽到,他的太陽穴在充血,腦袋裡「嗡嗡」作響,心臟在「砰砰」亂跳。等到她們又很快地交談起來,他深深地「噓」瞭一口氣,回過頭來的時候,那神秘花園的大門已經關上瞭。
樂陽無可奈何地遺憾起來,不過還好,也不是什麼也沒得看,且不說那掩在浴袍下面的白花花的大腿,單就那雙嬌小的腳掌也是風光無限:在早晨的陽光下,這雙玲瓏的腳掌尖尖地蹺在安樂椅的腳墊上,幹幹凈凈的腳後跟上面是完美的腳踝,白裡透紅的腳背在光線裡泛著健康的光澤,隱隱映出幾條細小的樹枝狀的青筋來,圓潤的腳趾頭像一粒粒珍珠兒,上面打著五顔六色的指甲油,整個腳掌格外地性感撩人。要是沒有她們在場的話,他真想伸過手去握著輕輕地捏幾下,把那可恥的唇舌在上面親吻,把自己卑賤的身軀讓她踩在腳下。
快到吃早餐的時候,三個孩子在街上玩的孩子全都回來瞭,在屋子裡又是吵鬧又是尖叫,仿佛有無窮無盡的精力——正是調皮的年齡。屋子裡頓時熱鬧起來,氣氛也活躍瞭許多。
樂陽在孩子中間出人意料地大受歡迎,有可能是因爲他是屋子裡唯一的男人的緣故。每個孩子都很喜歡他,搶著跟他玩,還把平時玩的玩具都拿出來放在地上,要他一起玩。那個最大的女孩子還要坐在他的大腿上,捏捏他的臉,扯扯他的耳朵,咯咯地笑個不停,她說她叫露露,她說:「你是琴阿姨的老公嗎?」大傢都笑瞭。
「哈哈,我是的。」樂陽告訴孩子,也開朗瞭許多,他不想掃孩子的興。他也很喜歡露露,她是三個孩子中最聰明的,可是他覺得總有些奇怪,面相一點也不像兩個妹妹——那兩個有很多共同的地方,比如雙眼皮,而露露卻是單眼皮。
「樂陽,」在樂陽正打算要離開的時候,楊艷琴說,「留下來和我們一起吃早餐吧!」
他又答應瞭,在孩子中間他覺得很快樂,想多呆一會兒。這時水兒也從安樂椅上站起來,在廚房裡跑進跑出地幫忙。頭上的濕漉漉的短發已經風幹,變成瞭一頭柔順漆黑的秀發,在她的頭上隨著跑動輕輕起舞,很適合那張微微有些橢圓的臉,修長潔白的脖頸,高高的鼻梁,清朗的眉眼,性感的嘴唇,笑起來的時候一口白白整齊的牙齒。寬大的浴袍遮掩不住她身體浮凸的曲線,特別是她豐滿結實的肉臀表明瞭她是一個成熟的女孩瞭,因爲水兒走動的時候,恰如其分地扭動那誘人的肉團——她知道怎樣展示自己的魅力。
過不瞭多久,飯菜都擺好瞭,孩子們早已經急不可耐瞭,在秀姐的默許下,三個孩子開始忐忑不安地吃起來。大人們則要好很多,都很斯文,樂陽也不例外。楊艷琴就坐在他旁邊,趁大傢不註意的時候,從桌子下面探過來,捏瞭樂陽放在下面的左手掌一下。
他感覺到瞭,看瞭她一眼,女人的臉便紅起來,眼睛直視前方,繼續淡定地夾菜吃飯,那神情仿佛在說:那是別人幹的,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