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1日,檢察官詢問後接近中午爸回來瞭。
知道瞭爸爸的決定,我早上把他的東西原封不動的放著。
心裡面除瞭傷感與不願,其實還有很大的迷惘,要怎麼化解這一切?
爸比果然第一件事就是收好他的東西,怕被我發現吧……
看見爸遮遮掩掩的掩藏錄音筆的動作,心裡面痛到不行……
爸還是一樣慈愛,關心著我學校的事,責怪自己沒早一點發現我的處境……
但是……
慈愛的爸爸讓我覺得不一樣瞭!像是有一道隱形的墻隔在我們中間。
那是父愛!!是爸爸築起瞭這一道墻,爸回到瞭父親的角色。
我幾次想靠近他,想要像以前一樣靠著他,依偎在他身邊跟他訴說心裡的話。
爸比會很有技巧很自然的起身,或是轉身,或是藉故離開。
真的很瞭解我的行為模式,躲避的這麼自然不著痕跡。
笨拙的我,愣愣的不知道要怎麼接近爸比……
那天我說的話,帶給爸心理的創傷,恐怕超乎我的想像……
看著爸的背影,感覺到自己將要失去爸爸,難過的流下淚來。
時間就這樣一點一點很快的流失。
我也越來越著急……
今天晚餐是爸主廚,因為他說想做菜煮給我吃,不知道為什麼,我聽瞭格外的難受,心都酸瞭,因為是你為女兒下廚的最後一餐嗎?
爸~~你心裡該有多哀傷呢?我該怎麼辦?
望著廚房裡爸爸的身影,悲傷的感覺怎樣都緩和不瞭……
拭乾眼淚,盡量讓呼吸平緩,我進去當個幫廚。
"爸~~明天是你生日,今年是不是一樣我們倆個生日一起過啊?「找話題跟爸攀談。
「嗯,,,這段時間發生這麼事,爸想今年就不慶生瞭好嗎?在傢休息整理整理心情,讓受傷的心靈靜靜的治癒好嗎?」
「嗯……"我不知道怎麼接……笨拙的我,該怎麼突破跟爸比之間的這一堵墻……愚蠢的我,隻會忍住在眼眶打轉的淚水不讓它流下來……
爸沒有跟我一起吃飯,他隻是看著我吃要我多吃。
「爸~你也吃啊?」
「爸不餓~爸去抽抽菸想想過陣子法院開庭官司的事,」
藉口……
「爸~你從早上回來到現在抽好幾根菸瞭耶,你忘記一天三根瞭嗎?」
「爸不會忘啊~怎麼可能忘記,永遠也不會忘!隻是,,,瑩瑩~爸以後再聽你的喔~」說著一樣走去瞭。
爸不讓我管他瞭!因為我不再是老婆瞭嗎?怎麼可能有心情吃呢?
知道爸的決定,感覺到失去爸的愛。
明天爸要結束自己的生命永遠的失去爸……
怎麼辦……怎麼辦……
放下筷子,不敢哭出聲音。
眼淚滑過臉龐滴在桌上……
無法突破這個僵局的我,進瞭浴室泡在浴缸裡,一邊思考一邊宣泄瞭一天的情緒……
「瑩瑩~~爸跟你說件事,你聽得到嗎?」爸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聽得到啊~~爸~~你進來說啊~要不要一起洗我幫你洗背」
「不瞭~瑩瑩~~爸想啊,這麼久沒看到小如,你改天去找小如,接她回來傢裡一起住好嗎?上學可能遠瞭一點,看看要搭車還是住到學校附近都可以慢慢商量,跟小如心裡的結也該化解開來,姊妹是一輩子的,總不能這樣不相見,好嗎?」
我明白,爸是怕我一個人,不放心,想要讓我跟小如一起生活,姊妹將來在他不在的時候,有個照應……
「好~~」蹲在浴缸裡的我,其實心裡痛得快要死掉一樣啊~~
「瑩瑩~放松心情好好睡一覺,早點休息喔~~」
什麼!!!爸要離開?
「爸~~你等我~~你要去哪?爸~~」
沒有回應瞭……
擦乾身子,胡亂穿上衣服,我沖出浴室,客廳裡沒有爸,房間裡沒有爸,三樓露臺也沒有爸……
沖下二樓在一次到房間裡打開衣櫥……
爸的那個包包不在瞭……
跌坐在地板上,痛徹心扉的哀嚎瞭起來……
笨瑩瑩~~明天就是爸生日。
今晚爸會不會……
我就這樣錯失一天的時間,錯過挽回爸的機會……
我在顧慮什麼?我還有什麼好遲疑的?
笨死瞭笨死瞭!!!遲鈍死瞭!!!!
我應該撲上去抓住爸爸。抓住爸爸,抓住我的愛。抓住我們的幸福啊!
我到底做瞭什麼?對爸爸說瞭什麼?
張玉瑩你這個大白癡!你說瞭遠永都不可以說出口的話!你毀瞭自己的愛情!你毀瞭自己苦心經營的傢!!!
我站起來沖瞭出去……
我知道爸在哪裡……
我要去追回我們的愛。追回我們的幸福。追回我的爸比~~~
沿著我們每一天散步的小路往河堤趕。邊跑邊哭,邊跑邊祈求老天爺給我時間。
好怕來不及……好怕……爸~~等我~~等我啊~~
看見小亭瞭,遠處橋上的路燈,映出爸比的身影。
我放慢腳步慢慢的靠近,一直靠近到田邊最後一叢防風的扶桑花叢。
隱身在扶桑花的陰影裡,可以看見爸的側邊。
地上好幾支煙蒂,還有一個啤酒罐。
遠處的路燈隱約照出爸的臉上有些反射的亮光。
啊……是爸的淚水……爸在哭……
扶桑花叢下的我也陪著爸哭。
看瞭大約15分鐘,看著爸一支煙一支煙的點,不停的抽。
吐出去的煙,真的吐出瞭胸裡的鬱悶嗎?
從陰影裡走出去,我走向爸爸。
很快的爸發現瞭我。
看著他抹去淚痕,看著他也看著我。
原本想瞭一整天要怎麼打破這個僵局。現在的我想也沒想……
「爸~回傢」我拉著爸的手。
「瑩瑩~你回去,爸再坐一會兒」
「爸~回傢」我還是拉著爸的手。
「瑩瑩乖~你先回去,爸等一下就回去」
「爸~回傢~~瑩瑩要你回傢~~」拉著爸的手,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放開瞭!
爸有點吃驚的靜靜的看著我,因為我一直反覆的說,中邪著魔似的隻不斷的說……
「爸~~回傢~~」「爸~~回傢~~」「爸~~回傢~~」「爸~~回傢~~」……
拉著他,一邊哭,一邊說,隻會說這句,「爸~~回傢」
想瞭一天的說詞,到頭來隻有這一句!!
「瑩瑩~爸,,」
「爸~你別說瞭!!爸~你要跳嗎?你要跳我也跳啊!我已經跳過一次瞭!我不怕~~我跳過一次所以我醒瞭!」
「爸~~你以為我還會放開你的手嗎?你要跳我拉著你的手陪你跳!死也不放手!死也在跟爸比在一起!
爸~~你以為沒有你,瑩瑩活的下去嗎?嗚嗚嗚~~~
「爸比~~沒有你瑩瑩怎麼可能會自己一個活著啊?瑩瑩不能沒有爸比啊~~爸~~~回傢~~回傢~~爸比~~我們回傢好嗎~~」
撲進爸比懷裡,所有的悲傷,所有的淒楚,全部宣泄出來瞭……
父女倆緊緊的抱在一起,爸比也痛哭失聲,在這個大圳邊河堤上的小亭,心裡的苦一次的都倒進大圳裡……
我們的淚水一次的,全部的,讓大圳的河水帶走!
離去的時候我把兩支錄音筆丟進大圳裡。
爸癡呆的望著我……
這一夜,我們都沒有睡。
這一夜,我們沒有做愛。
赤裸的都沒有穿衣服。
隻是緊緊的相擁。
隻是不停的親吻。
隻是愛憐的輕撫。
隻是疼惜的對望。
誰也看不夠。
誰也舍不得睡。
我跟爸都知道。
明天起我們的幸福會繼續的。
而且這一次。
會永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