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巖陪著我吃瞭早飯之後,我們又商量瞭在皇宮之中如何接應佈置。我雖自小生活在那裡,但是皇宮太大宮殿太多,再加上我不太喜歡到處走動,對於地形的佈置記得七零八落。最後青巖隻得無奈決定,到瞭皇宮再設法尋我。
午時還沒到,就有奴才來請我去前府聽旨。
因這次是我的及笄大典,聽旨後須著正裝回宮,所以隨同報旨奴才前來的,還有捧著華麗衣飾的十二位宮女,宮女進來以後,幾日不見的丫頭碧兒小心翼翼的走進瞭門。
依著皇傢的禮節,我上午早已沐浴完畢。碧兒一直沒有抬頭,隻是作為貼身丫鬟接瞭宮女托盤上的衣服,低眉順眼的與我一層一層的穿上。
煙紫色蜀錦外衣下側,以暗色繡著富麗堂皇的牡丹花紋,乳白的裙角長長曳地,雙手掛著紫色長紗,一頭烏黑的秀發披在身後,長已過膝。
及笄大理顧名思義,就是將頭上的長發以發簪挽起來,近些年女子何時挽發與及笄已無太大關系,但是這項儀式作為皇室的一項禮儀傳瞭下來。
公主及笄之後算是真正成年,會根據皇帝的意思進行分封,婚配問題也要在及笄後才可以提及。
我雙手交疊在胸前,端莊的邁著步子緩緩的從後府走向前院,長長的裙擺在身後搖曳,兩側的婢女亦步亦趨的跟著,府中下人對著抄手遊廊遠遠跪著。我目不斜視的向前走,眼角餘光卻不動神色的掠過瞭黑壓壓的人群,心中想的是,這裡面還有幾個是我府中的舊人?
朝野盡知孫公公為人精明,此時看來果然是名不虛傳。我在後院磨磨蹭蹭許久,來到前府時日頭早已當天,他仍畢恭畢敬的站在門口,滿面笑容的請安,不著聲色的對我的面容著裝進行瞭贊美。如果換瞭從前我未必會覺得怎樣,可是回想到三哥說的那些孌童美酒,看到他笑得一臉褶子心中就暗暗作嘔。
香案早已擺到府前,有下人上前點瞭三柱香,孫公公躬身請我在香案旁跪下,又側身避過我的前邊,打開聖旨宣讀出來。
大致就是大昌公主洛靈犀將滿十六歲及笄,依照大昌律例需即刻進宮齋戒祭祖,由宮中長輩教習成人禮儀。
我領旨謝恩,在碧兒的攙扶下起身,乘上一頂小轎。碧兒和孫公公跟在轎子的兩側,後面一大片則是跟隨孫公公來的宮女和侍衛。
小轎出瞭院門,我轉而進瞭寬大舒適的禦攆,禦前侍衛拍馬在最前開道,孫公公上轎跟在我的後面,最後則是幾位教習嬤嬤以及很多宮女衛兵。浩浩蕩蕩的隊伍緩緩開動,向帝都的方向走去。
六月的天氣非常炎熱,可禦攆四沿處放著大量解暑的冰塊,裡面非常的涼爽。我斜靠在松軟的錦緞中,右手拿著團扇有一搭沒一搭的扇著,皺眉思考著這段時間的事情。
青巖說的聖女身世像是一個巨大的包袱壓在身上,如果我真的是聖女,那麼接下來要面臨的東西,實在是太可怕瞭。師父、三哥、青巖,他們已經知道瞭我的傷口愈合的事,如若十五日之後額間有三瓣紅蓮,他們會怎樣對我?
我的父親如果知道我的血脈會影響到江山的存亡,會不會痛下殺手,趕在所有威脅到來前解決瞭我?
我不知聖女的先祖當年面臨怎樣的抉擇,也不知所謂的聖女後人祖祖輩輩是怎麼在這個國傢潛藏的,我隻知道,我並不想要那所謂的血脈,隻想早些結束這樣的禁錮,跟青巖去一個安靜的地方,過無憂無慮的生活。
有瞭念想,眼前的一切也變得沒有那麼可怕。也許還是太孩子氣吧,我寧願相信自己就是普通的大昌公主,而非什麼聖女後人,就算是,我也會想方設法跟青巖逃離這裡,眼前的榮華富貴對於我來說,還不及一個可以容身的溫暖的傢。
這樣想著精神也漸漸的松憊瞭,昨夜的疲勞和這些天來的緊張齊齊襲來,我打瞭哈欠,靠著松軟的塌子睡著瞭。
是被一陣喧嘩吵醒的,刀兵相加的聲音還有各種尖叫咒罵聲嚇得我一愣。我焦急的掀開簾子想看看外面的情況,卻聽一個人在禦攆前高聲喊著“公主不要出來。”
我焦急的坐在裡面,幾次都想沖出去看看,可大病初愈,身子並未恢復,我恐怕這樣出去反而連累瞭外面的人,隻好握緊瞭腰間卸下的軟劍,在塌子上跪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