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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樓底下見到瞭平時在一起下棋的棋友,離響跟他們一一打過瞭招呼,這才隨著姑爺姑娘離開瞭這個居住瞭好幾十年的老舊社區,朝著閨女的傢裡駛去。

  兩三點鐘的下午,外面的天氣比屋子裡還要清涼爽快,在縣城裡開著車,都能看到路邊上穿著短衫短裙的姑娘小夥瞭,他們一臉輕松寫意的樣子,正在提前迎接著夏日的到來。

  路上無話,轉眼間就開到瞭幸福花都這個新型社區,隨著登記過後,車子駛向瞭地下停車場,隨後一傢人說說笑笑地走瞭出來。

  這些年姑爺和姑娘沒少倒騰房產,光是名下的就有好幾所房子,要說自己兒子買的那所新房,閨女可還是幫著給拿瞭大頭呢。老離戀舊,閨女本打算給他安排一所新房,可他怎麼也舍不得自己那所舊房子,都說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住習慣瞭也就沒有挪離。

  看到如今已經成傢立業的兒女們能如此地往來走動,絲毫沒有因為金錢而鬧得生分瞭,老離打心眼裡替他們高興,同時心裡也為自己的閨女能夠找到這樣一個逞心如意的好丈夫而替她感到自豪。

  一行人走進瞭樓道,隨後坐上電梯一路飆升到瞭十一樓,「叮咚」一聲,隨著電梯門的打開,迎面正好碰上一個年輕女孩子,她一見到魏宗建夫婦,笑著打起瞭招呼,「這不是魏哥和夏姐嘛,周末出去散心去啦?」

  離夏笑著點瞭點頭道:「嗯,小李啊~這不是出去一趟嘛,把我爸接過來住……你沒跟你傢小王出去玩嗎?」

  看到魏哥和夏姐身後還跟著的男人,一聽說是夏姐的父親,小李仔細地端詳瞭一陣兒眼前的老人。但見他一臉紅光、精神抖擻、白白凈凈的樣子,看起來保養得還挺不錯,根本看不出實際年齡,要不是夏姐介紹,誰能想到他會是夏姐的父親呢。細想也對,閨女長得漂亮,老爹能寒磣的著嗎!

  小李禮貌性地打著招呼道:「伯伯好,呵呵,誠誠也在呀,都沒註意呢。」

  離響客氣地打過招呼之後,魏誠誠也從父母身後露瞭出來,沖著李阿姨微微一笑道,「李阿姨好。」

  開瞭房門,魏宗建把行李箱拉到瞭一間臥室裡,隨後離夏也脫掉瞭高跟鞋,替父親整理起房間來。

  他們這所房子在這個小縣城裡算是高檔社區瞭,把著東山,四室兩廳的大平米房間正好又是金角的位置,周圍盡是圖書館和辦公場所,價格自然不菲。當初買房子的時候,離夏和魏宗建也是相中瞭這裡的地理地段,守著縣政府,裡面還都是高幹子弟,自然是占盡瞭便宜,別看花費瞭將近八十萬的購房款,可居住在這裡,實在是物超所值。

  兩口子一個能掙錢,一個會打理生活,在一起魚幫水水幫魚的,又是敬老愛幼,日子不紅紅火火都難。他們簡直就是大傢眼中的模范夫妻,鄰裡羨慕不已不說,同事朋友間也都相互贊不絕口,羨慕他們這對曾經的金童玉女,贊佩他們在父母身上體現出來的良善孝情。

  房間多自然有多的好處,以前妻子在傢照看父親的時候,她們爺倆感情處的就如同親生父女一樣親密,這麼多年過來,看在眼裡記在心上,魏宗建是深有體會的。自從父親過世之後,擔心妻子難以釋懷,他把父親曾經居住的房間改為書房,算是換瞭個模樣,其實這樣做也是安慰自己,省得睹物思人,始終難以走出父親離世的陰影。

  如今把孩子姥爺接到自己傢中,也算是替妻子著想著的。他魏宗建外出時,平時兒子都是跟著妻子睡的,剩餘的房間打著滾都睡不開,自然不會發生居住難以解決的問題,這也是當初購買四室兩廳考慮的結果,最終的目的不就是為瞭以後能夠和老人一起居住,一起享受天倫之樂嘛。

  什麼叫做以身作則,這就叫做以身作則。生長在華夏大地上,祖祖輩輩一輩輩地傳承下來,魏宗建雖說不常待在傢裡,可每次回來都盡心盡力去關心長輩,無論是自己這一方的還是妻子那一方的,他都任勞任怨,主動地給孩子做著榜樣,用那種無聲無息的行動去訴說著「孝敬老人」這四個字,潛移默化間傳承著,教育著兒子。

  魏宗建心裡認為,孩子在成長過程中,就像一顆有待修剪的小樹,傢長怎麼做,他就怎麼學,傢庭薰陶也是在相互之間無私奉獻中體現出來的,不然的話,成天吵吵鬧鬧沒個安寧,對孩子的成長也沒有什麼好處。

  老丈人一來,魏宗建特意把煙灰缸準備瞭出來,放到瞭客廳的茶幾上,同時又預備瞭另外一個放到瞭老丈人的起居室裡,省得夜晚他要吸煙還要跑出來,跟妻子悄悄地把情況說瞭出來,看到妻子一副贊賞和感激的眼神,魏宗建的心裡也是美美的。

  因為魏宗建很清楚自己的傢庭情況,他不經常在傢,所以也就盡最大能力把他能想到的都提前準備出來,總不至於到瞭臨門一腳時掉瞭鏈子,讓人心裡生出一絲遺憾來。他的這種習慣也和工作密不可分,尤其是到瞭中年,身上的擔子加重瞭,想的東西也多瞭,自然是要未雨綢繆,省得臨時抱佛腳,事兒辦出來不漂亮。公司老總為何會欣賞他,那可不是瞎說的,就沖著這一點,他一年幾十萬的收入就不白拿。

  抽煙人沒有那麼多的講究,可嶽父來瞭總不能幹抽煙不吃點別的東西吧。想到這裡,魏宗建又從冰箱裡拿出瞭水果,弄瞭滿滿一盤子送到瞭客廳裡,讓嶽父大人享用,一切都準備妥當瞭,這才走向書房陪著孩子讀起書來。

  回到自己傢中又忙碌瞭一番,總算是分門別類地把房間收拾妥當,床鋪給從裡到外換瞭一套嶄新的被面,怕父親不習慣,離夏又給加瞭一層褥子,整理好一切之後,她又打開衣櫃,把父親該換穿的衣物和鞋子都替他擺放好,這才活動瞭一下酸軟的肩膀,俏生生地立在門口沖著客廳裡的父親念叨起來,「爸爸,您看看房間裡這樣弄好不好,要是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再給您重新佈置。」

  這一次來閨女傢居住,還是那種長期性的,可以說是破天荒頭一次瞭,以前也陪著老伴來過幾次,可那個時候和現在又有很大區別,一時之間,老離真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麼,心理不免有些惶惶然。

  要是換做老傢,這個時候他早就溜達到瞭樓底下,就算是沒趕上場,也會圍在棋友身邊跟著一起助陣的,到瞭姑娘傢裡,這個社區管理極為嚴格,進門都要刷卡,顯然和之前的生活格格不入,老離感覺自己好像真的有些多餘,真不知道自己開始選擇的到底是對還是錯瞭。

  見父親木然地坐在沙發上抽著悶煙,離夏踩著涼拖把換洗下來的被單放到瞭浴室裡,隨後走到父親身前,低聲問道:「爸~您又怎麼瞭?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被近在咫尺的閨女喚醒,老離看瞭看她,最終唉聲嘆氣道:「我心裡多少有些不適應。」

  來的時候本來挺高興的,現在父親一臉落寞,不知他心裡又想到瞭什麼。離夏隻得不斷安慰道:「您是覺得膩得慌還是覺得這裡冷清啊?」說著就抓起瞭父親的手,像哄孩子一樣,眨巴著大眼睛等待父親的答覆。

  老離的手被閨女抓到瞭,這一下就像吃瞭一顆定心丸一樣,讓他有些復雜的心暫時平靜下來。老離並未說些什麼,掐滅煙頭的時候他看瞭看書房,隨後起身走向瞭自己的臥室。

  見父親沉默不語地離開自己,離夏知道父親有話要跟自己單獨講,她跟著父親走向臥室,隨手把門關瞭起來。

  離響坐在松軟的大床上,一臉愁容,他沖著閨女說道:「屋子裡歸置得挺好的,爸一把年紀瞭,也沒有那麼多事兒,就是怕你嫌爸爸抽的煙多,呵呵,怕把這麼好的房子給熏黃瞭。」

  坐在爸爸身旁,離夏語重心長地說道:「隻要您高興,我們心裡就踏實瞭,我就怕您有什麼事兒憋在心裡不說出來,總讓閨女心裡惦記著。既然把您接來瞭,要是限制您的話,那不等於是關瞭您的緊閉嗎!您說我能做得出來那種事嗎!」

  知道父親不可能因為抽煙的事兒要自己跟他單獨談談,隨後試探性地問道:「您是不是擔心以後的事兒沒著落瞭?」離夏勾起眼角挑著父親,似笑非笑的樣子看起來極為挑逗誘人。

  老離見自己心裡的想法被閨女識破,原本和閨女獨處時的無拘無束仿佛被鉗制瞭起來,弄得他挺不好意思的。

  父親都一把年紀瞭,能夠破除舊的思想本身就是個好事,敢於走出第一步,更說明瞭他向往新生活的覺醒,另一方面也證實瞭父親年輕的心態。

  離夏拉起父親的手說道:「看把您愁的,好瞭好瞭,您休息一下吧,回頭咱們出去吃飯,晚上我跟您一起去廣場上轉悠轉悠,順便看看您說的那個張姨怎麼樣,給您參謀參謀,別躲想瞭,我這也去休息休息。」

  囑托完父親,離夏親昵地在老爹的臉上吻瞭一口,在父親詫異的目光中,她輕盈地走出瞭父親的房間……

  吃過瞭晚飯,離夏陪著父親,帶著丈夫孩子步行去瞭文化廣場。因為要品品父親嘴裡所說的那個張女士,離夏特意支走瞭丈夫,讓他帶著孩子去那邊看年輕人喜歡跳的鬼步舞。

  離夏挽著父親的手臂,陪著他走在燈火通明的廣場上。自從五一過後,天氣漸漸轉暖,文化廣場聚集的人群也越來越多起來,他們都是縣城四處社區裡的居民,有的是步行溜達過來的,有的是稍遠一點開車過來的,還有是騎著電瓶車過來,這年頭興起瞭健身熱,追求更多的也是一種養生文化。

  隨處可見的人流湧動,東一處有老年人隨著音樂舞動著扇子跳秧歌的,西一處又圍攏著一群混淆著年輕和中年人跳韻律操的,中間還穿插著孩子們的滾軸滑板,穿梭往來,玩的不亦樂乎。而把角的地方也架起瞭音響,帶著動感旋律,一群年輕女子排列整齊地跳著歡快的運動舞,小腰扭得那叫一個活,圍坐在臺階上的觀眾們直看得目不轉睛,眼珠子都快紮進女孩子們的身上瞭。

  這且不說,還有一些特別的人,純粹是陶冶情操來的。他們或是拿著海綿筆玩起瞭地書,或是幾個老年男女圍在一起唱著京劇。對於他們來說,吃飽喝足之後揮灑一下汗水,讓身體放松一下,睡覺都是香的。

  離夏隨著父親來到瞭一處跳交際舞的場地,周圍已經圍瞭不少的看客,隻見人群中央有四個人正在隨著悠揚的音樂跳著舞蹈,他們配合非常默契,顯然是長期在一起磨練出來的。擠進瞭人群,離響指著前方音響處一個站立的婦女,對著自己的閨女說道:「那就是我跟你說的張翠華張姨。」

  張女士站在那裡並未註意到自己和父親的來到,離夏悄悄打量著前方的女人。從父親的嘴裡得知,這個張女士已經四十九瞭,可端詳她的臉盤,和實際年齡並不相仿。

  借著燈光照射,離夏看到映在張女士那張因為舞後而有些潮紅的臉蛋上,五官倒還精致,給人直觀印象不錯。她的眼角稍稍起瞭一絲細紋反倒是更加增添瞭中年女性的嫵媚豐韻,一雙大眼睛仿佛會放電一樣脈脈含情地盯著舞伴,難怪父親會被她所吸引呢。

  更難得的是,一個四十九的女人,身材勻稱不說,穿的還算是很時尚很講究的。她一身素色中裙罩在身上,把兩條豐滿的胳膊裸露在外,根本沒有披起外套,看那樣子,她跳過瞭舞倒看不出身子發涼。膝蓋以下的小腿上罩著假肉色打底褲,黑亮亮的非常顯眼,而腳下踩著的那雙黑色半高小皮鞋,精致光亮,又給她整體增色不少。

  見女兒盯著張翠華看瞭許久,老離焦急地問道:「怎麼樣?人還行嗎?」

  看著父親緊張的樣子,離夏笑道:「爸的眼光不賴啊……隻不過沒接觸本人,品行方面還不好說呢。」

  聽到女兒贊佩自己的眼光,老離緊張的臉上終於漾出瞭笑容,可閨女後面的話卻又讓他心裡打起瞭吸溜。

  是呀,女兒說的沒錯,處朋友看的不就是人品嘛!更何況是夕陽紅下的相知相戀。老離和張翠華接觸的過程裡,知道她現在也是單身,傢裡頭還有一兒一女,她也像自己現在一樣,無拘無束的,為人挺好的,最起碼是對自己挺好的。

  兩好並一好的話,兩個人在一起生活的話隻要不影響子女的正常生活,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的。

  當張女士把目光投向這邊的時候,離夏朝著張女士報以微笑,同時推瞭推父親,離響這才回過味來。

  父親順著人群繞到瞭張女士身旁,不知跟她嘀咕瞭什麼,一會兒就見父親從音響旁的椅子上拿起瞭一件外套給張女士披瞭起來,接著就沖自己揮瞭揮是手。

  走出人群來到瞭一處僻靜的地方,離夏親切地稱呼瞭一聲「張姨」,很是細心地替她把外套的扣子扣瞭起來。張翠華笑臉相迎答應瞭一聲,見她體貼入微,隨後偷偷打量起「男朋友」的女兒。

  首次跟張女士見面,離夏也不好意思插在中間給父親當電燈泡,她招呼一聲之後,打算藉故離開。她是這樣想的,頭一次見面,頂多是留下直觀印象評判一下,以後再找機會把張姨請到傢裡,多接觸幾次就能體驗到這個女人的為人處世,也算是為人子女替父親把關瞭。

  見男朋友的女兒要走,張翠華挽留道:「要不咱們一起喝杯咖啡好瞭。」

  離夏擺瞭擺手,淺笑道:「孩子還從那邊呢,我就不打擾您跟我爸瞭。」這當不當正不正的時間,又是吃過瞭飯,總不能晾在外面遛馬路吧,過些日子找個機會,再把把關,也算是給父親一個答覆。和張姨說完,離夏對著父親擠瞭擠眼,隨後轉身離開瞭他們。

  看著男朋友的女兒離開,張翠華對著離響笑道:「你女兒長得可真漂亮,身材又好,真看不出還有那麼大的孩子呢。」

  女朋友誇獎自己的孩子,離響心裡美滋滋的,他風趣地回答道:「那是當然啦,老爸長得好,閨女能差到哪去呢。」

  張翠華嗔笑道:「油嘴滑舌的就會哄我,走吧,咱們也別杵在這裡瞭。」

  晚間的這條公路已經清凈下來,路燈照耀下,一片昏黃。老離拉起瞭張翠華的手,邊走邊問道:「冷嗎?你怎麼來的?」

  夜色彌漫,漸漸冷清下來。跳舞的時候不顯,這個時候披上瞭外罩,多少還是有些清涼。張翠華被離響牽著手腕,就像曾經戀愛時一樣,臉上帶著幸福,跟個小女孩似的。

  散著步,張翠華輕輕淺淺地說道:「你也是走過來的?」

  見女友的另一側胳膊緊緊縮起來的樣子,心細的老離急忙脫下自己的外衫,給張翠華披在身上。摸著張翠華的棉裙,老離埋怨之中帶著關切說道:「也沒多穿些衣服,以後可別這樣瞭。」

  張翠華睨瞭一眼離響,不緊不慢地說道:「這不是身上有汗嗎。」

  老離憨笑道:「也是哈,跳舞穿得太多反而舒展不開,臃腫不堪的話,跳著也不好看、不舒服。」

  見老離臉上一片笑容,張翠華反問道:「你把外套給瞭我,你自己冷不冷啊。」接著又回答瞭他的問話:「是呀,這不穿著裙子和打底褲出來的嗎,現在的晚上確實還是有點涼,等到瞭六月份也就沒什麼事兒瞭。」

  其實老離早就註意到張翠華腿上穿著的打底褲瞭。一個中年女人,如果臃腫不堪的話,估計著也不會讓人產生多大的興趣。其次要是她再土瞭吧唧的,沒有太多的引人之處,無形之中也會給她扣分。

  而張翠華恰恰相反,雖說她的身高才一米六二,可穿衣打扮還是非常講究的,最起碼在離響眼中夠格,四十九歲的年齡,本身又愛化妝,這也是另外一處讓老離動心的地方。

  對於男人來說,不管是十多歲的學生還是五六十歲的老人,往往在第一時間內會註意到女人的穿衣打扮的。高跟、絲襪、紅裙、緊身衣,總有一些地方在修飾之後能夠吸引打動他們。

  老離也是男人,本身也喜歡女人的胸部和大腿,更何況張翠華本身又比他小瞭十歲,又愛打扮又愛穿絲襪,要不怎會在短短時間內就把老離的魂兒給勾走瞭,讓他在原配故去之後,在張翠華的身上找到瞭快感。

  隨後他們慢悠悠地走瞭起來,在路燈的照射下,兩個依偎在一起的人兒,顯得還挺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