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不知過瞭多久,聲浪才隨著人類那點虛弱的力氣逐漸減弱,司儀才得以繼續介紹選手出場,但估計時間已經超過原定的比賽開始時間瞭。

  “下面有請!來至“四季森林的巨型藍皮獸人”“雙手巨斧的怪物”流浪者*大屌!出場!”

  是啊,對方是名譽滿門的聖騎士,而對手是個手持雙手巨斧有著巨大體形的怪物,眾望所歸的騎士對上不知從何而來的怪物,這組合真是絕配。

  相信現場的人類99%的心裡都想象著騎士如何殺死怪物,從怪物身上奪取更多的榮耀,凱旋而歸。

  我握著巨斧,腳步下發出咚咚的聲響,就和他們所想的那樣,如一頭怪物一樣來到角鬥場,和騎士對峙著。

  這時場內的聲音又亂瞭,一股是酋長和獸人們,還有少量的矮人、精靈、暗精靈的少數族裔發出的支持呼聲(畢竟我打敗騎士,接下來他們對上騎士時就會輕松多,所以他們給我鼓勵)。而另一波大傢都猜到瞭,那股洪流般的“噓”聲,好像我殺瞭他們全傢一樣的“罵”聲,我活該受死的“責備”聲,負面的情緒噪音將前一波的正面鼓勵呼聲全掩蓋瞭。

  對面的塔裡克也聽到這些負面的聲浪,他沒有落井下石去刷威風,反而對我鼓勵:“我知道這些言語對你很不公平,他們怎想我無法控制,但你會得到我的重視和尊重。”

  他雙目炯炯,一絲不茍地看著我,樣子真誠沒有半點虛偽。

  “對你也一樣,同樣得到我的尊重,此刻的榮譽屬於你!”我也回敬他一句。

  “也屬於你!不管你來至哪裡,能來到這場中,就是件光榮的事,不管結局如何,我會記住此刻的。”

  “你是個值得尊敬的對手!”說完這話自己都感到惡心,在戰場上我隻重視而從沒尊重過對手,現在說著虛偽話的反而是我,真是變化越來越大。

  “不過今天的角鬥賽,我們人類一族志在必得,我會全力以赴。”他說完就帶起頭盔,接著抽出長劍,擺好架勢。

  “我也一樣!”說完擺出戰鬥架勢和他相對。

  司儀見我們都準備妥當,就大聲宣佈:“A組出線權第一場比賽,現在開始!”

  我們手上的都是真刀真槍,說什麼二十分鐘內最後站著的人才算獲勝,我們都清楚,除非自己主動示意投降,一般不用二十分鐘就能分出勝負的,而且倒下的人很可能永遠都站不起來。

  以前我對上騎士一類的戰士,都會試試他的力氣,因為不能穩定抵擋我攻擊的人,和能夠堅定不移擋住我攻擊的人,是完全兩種打法。

  前者我隻有不斷攻擊他的盾牌,將他士氣和膽量打沒,他一個失誤就能送掉他的命,而後者就麻煩多瞭,不單要躲避他擋格後的反擊,甚至有可能要擔心他盾牌反震後造成我僵直而隨之而來的攻擊,那樣的攻擊一般都是躲不掉的。

  我第一下試探性地使出五成力,斧頭敲在他的盾牌上,他因為是站立提盾擋格,盾牌被我打得晃瞭一下,但知道我有蠻力,他也進入瞭全力擋格的狀態,紮穩馬步,迎接我第二下八成力的揮擊,雙眼看準我斧頭的落點,將盾牌中心對正受力點,用肩骨卡位,穩穩地將我的橫掃擋瞭下來,順便還刺出一劍,但由於我用力不多,留瞭兩成力氣和註意力來躲他的還擊,一個閃身,讓他的突刺落空,大傢馬上收招,擺好進攻架勢,各自開始想第二回合的交手招式。

  觀眾們看到這如電光火石般的一來一回攻防,知道這揭幕戰是一層水平超高的角鬥比賽,看得也是緊閉呼吸,心隨兩人的動作而挑動,嘴巴馬上安靜下來,不再隨意喧嘩。

  塔裡克的力量按人類來說算比較高的,能完美地接下我正常狀態的八成攻擊,也算難得,盾的擺動角度和下身馬步的架勢,能看出他是個熟練的老手,腰馬協調,反擊動作凌厲剛猛,和他的名號相比可算實至名歸。

  但這樣的對手能難道我大屌麼?不不不!別以為當瞭副統領,上過幾次戰場,殺過幾十各人,武功就一定很高,死在我手裡的冒險者裡人才多瞭去,不乏比他更好的高手,他們統統是我斧下亡魂,他要贏我除非拿出讓我沒見過的招式。

  其實剛才第一回合的兩下攻擊和閃躲,塔裡克心中已開始擔心,一個身強體壯有著龐大身軀的獸人,在近戰距離中能做出迅速的應變,將自己的反擊閃躲掉,這不是一個雙手斧重型戰士所應有的表現,他的反應和身手隻會出現在那些靈活如狡兔的盜賊刺客們身上。今天遇到這獸人實力非常強大,而且實戰經驗之豐富甚至在自己之上,要贏他必須拿出200%的實力來。

  他左手前臂擺到腰間,將上臂靠在塔盾後,盾上方隻露出自己的眼睛以上部分,身體貼近塔盾,想用全身的力量來支撐撞擊,這樣的姿勢有利於抵擋後的反推力和拉進反擊的攻擊距離。同時將長劍擺在塔盾的右上角,露出三分之一的長度,右手彎曲舉起,隨時準備將長劍刺出。

  擺出這姿勢,他正面全身幾乎全部覆蓋在塔盾內,同時一步一步向大屌逼近。換其他戰士看到這樣的架勢的騎士一定無從入手,隻有逃跑的份,這狀態的騎士,正面幾乎沒有破綻。

  但可惜今天他遇到的是我!

  切!雕蟲小伎,別以為能防住我的正常狀態,就能和我叫板,你還差遠呢!(心想)

  這時,我反而沒有向他進攻,而是將斧刃擺到自己的胸前,輕輕地又上往下斜著將胸前的皮肉割開一道淺淺的口子,一股鮮紅的血液從斜切面流出。

  一股皮肉裡神經的火辣刺痛瞬間傳到我腦部,而血液的氣味同時蔓延到我的鼻孔,整個人受到鮮血和神經的刺激,我眼睛開始冒出紅色血絲,虹膜由明黃色變為發光的亮金色,原本如貓眼的短切口狀瞳孔開始往上下延伸並同時向中間收窄,變成和鱷魚眼狀一樣細長黑色的瞳孔,這時說明我已進入嗜血狀態!

  我控制肌肉緊縮,胸前皮肉傷口立即收縮止血,我再次舉起戰斧,感到全身力量隨著進入嗜血狀態正整倍往上翻,我隨著力氣的暴增,口中發出一聲戰嚎“哇……啊!!!!!!”分貝之高,連場外的人都能清楚聽見,在場所有人同時還被嚇瞭一跳。

  我邁開腳步,對著騎士迎頭而上,我作勢從左往右橫掃的假動作,迫使他將盾重心右移(他的右)但實際在雙方接近的時候,伸出右腿往他蹬去。

  算他反應快,及時將盾挪回左邊,正正頂在我的右腳上,同時他見我腹部露出空檔,右手趁機刺出長劍!快如疾風,一劍紮入我腹部。

  但他的重量如何能承受我排山倒海式的強力蹬踏,生生地將他身位踢後瞭半米,也就是這半米的滑行距離,讓他的長劍隻能刺入我小腹3-4cm時就停下往外退出。

  這其實是我誘敵出擊的一招,屢試不爽,面對絕對防禦的騎士,你隻有讓他出手,才能抓住他的破綻,將他擊敗。

  雖然他長劍刺中瞭我,但隻是造成極度輕微的損傷,同時也將自己的長劍和右臂暴露在我的攻擊范圍。我原本作勢左至右橫掃的動作勢能沒停下,隻是改瞭從左下往右上揮去,而斧刃剛好落在他回撤的右手碗上。

  嚓~!的清脆一聲,連手帶劍一同隨我揮動的方向飛去。

  還帶著手甲的右手,在空中拋出一跳完美的拋物線,而點點的血跡也隨著這拋物線構成一道血色的“彩虹橋”劍掉落地上時,他的右手還穩穩地抓住劍把,翻滾瞭幾下都沒分離。

  他知道上當的時候已經迅速抽回長劍,但還是比不上我揮斧的速度,用自己的右手和長劍,換來一次對我輕而無用的刺擊傷害,這就叫得不償失。

  但事情是沒有後悔藥吃的,傷口不停流血,那錐心的刺痛一股一股不停地從手腕出傳到他的腦部,隻是他強忍著沒有發出痛苦的叫喊,此時整個人都隨之而發抖,心裡清楚,這次的角鬥大賽自己到此為止瞭。

  場內的觀眾還沒來得及反應,不知發生什麼事,有些山頂的觀眾以為他的長劍被打飛,以為比賽還沒完全結束,發出遺憾的尖叫。但前排的人類觀眾們看得一清二楚,嚇得都叫不出聲來。

  我沒有給她休息和止血的機會,將斧頭回伸,用板斧的內半月勾住騎士的塔盾,將他整個人拉扯回來(腦補成諾手的E)。受我拉扯作用,他人都站不住直接受盾牌的扯力而跌倒,滾瞭一圈,被我踩在腳下。

  當他回過頭來,隻看見我的斧頭已經抵住他的頭顱,自己成瞭我刀下的一塊魚肉。

  這時我控制體內的“嗜血”怒火,給他提出建議:“投降吧,我不殺你!”

  我第一次沒有殺我手下男性敗將,原因我心裡清楚,他是人們心中的英雄,我殺瞭他,我就是伯恩城的罪人,就算我得瞭冠軍,也是個“反派”冠軍。這樣我既得瞭出線權,又放過他們的英雄,就算他們狠我也隻是一時,不會入骨。

  而現在我砍瞭他的右手,他基本可以退出比賽瞭,接下來的幾場比賽也不能出場,算我對其他族裔的一點貢獻和友好的信號。我這兩月還能在伯恩城裡撈撈油水,左右逢源。

  誰知他卻給難題我:“伯恩城沒有斷臂的統領,我右手已斷,今後秘銀騎士也不復存在,你要是尊重我,就給我個痛快,讓我死得其所,而不是被遺忘後在病床上終老!來吧,我準備好瞭!”他做引頸就戮的姿勢,閉上雙眼等我處決。

  “哼!懦夫!原本我對你還有點敬意,誰知你隻是個丟不起名號的俗人!你不值得我殺你,就這樣躺地上,等時間到吧。”我腳一用力,將他原本半仰的身子重新踩落地上,死死壓住,不讓他做傻事。

  現場各種哭聲慘叫聲此起彼伏,有些是因為英雄隕落而傷心痛哭,而有些就單純因為買瞭塔裡克的勝負券自己賠清光而痛哭。

  隻有其他少數族裔們是成反比,獸人們一起發出勝利的吼聲,個個都坐不住,在他們區域裡跳跳紮紮,酋長也是終於下瞭決心,見我兩招就擺平伯恩城的英雄,城裡人類的四大高手,贏得輕松簡單,也不顧身份,和大傢一起歡跳。

  這時我抬頭看見暗精靈坐席區前排幾個人中,艾思娜和蘇鄔娜也正同時看著我,她們不約而同地給我“啵”瞭一個飛吻,示意自己沒選錯合作的人選,眉宇間也露出愉悅的表情,一個單左眼,一個單右眼,給我雙重的性暗示。

  這時,腳下的塔裡克又有動靜,他好像聽瞭我的話後,內心有掙紮:“你說,一個沒瞭手的人,你還會尊敬麼?”

  “手是沒瞭,但你幾十年的經歷和過往的功績還在人們的心中,何況你還有左手能拿盾,劍雖沒瞭,但“伯恩城之盾”沒丟啊!”我穩穩地給他灌雞湯。

  他聽瞭覺得有點兒道理,沒想到剛才自己一下心情掉落,想不開,說出那樣輕生的話來,現在恢復過來瞭,覺得後悔:“你說的對!我選擇投降。”

  聽瞭他的話,我松開瞭腳,讓他翻過身來,將左手舉起,對著司儀,強忍痛楚說出:“我塔裡克……認輸~!”

  司儀也是人類,一下子沒能接受這事實,等瞭2秒才回過神來,當眾宣佈“A組出線權第一場比賽,人類代表塔裡克爵士選擇認輸!我宣佈流浪者大屌獲得本場勝利!!!!!”最後一個字的聲音拖長,讓全場都聽得清楚。

  場後的醫療人員立即沖入賽場,將塔裡克扶起,撿回斷手和長劍,一同帶入治療區。

  他臨走前還回頭對我說:“流浪者大屌!你今天殺瞭我!但又同時救瞭我,我不會忘記的,後會有期。”

  “你不應該忘記的。”我目送他離開,自己也回到另一邊的休息室,等候我的下一場比賽。

  每場比賽間有十分鐘的休息,大會安排瞭歌舞表演,沒過多久,人們就從歌舞聲中找到瞭樂子,剛才騎士斷臂的一幕儼然開始淡出腦海,因為他們手上還拿著其他場次的勝負券,很多人的希望還沒徹底破滅,懷著賭徒的心理,情緒漸漸又高漲起來。

  看來,人心這東西真是很微妙,隨風而來,又隨風溜走,也許從未來過,隻是我們以為它存在而已,它的歸屬確永遠隻屬於人們自身的利益和自己的信仰。

  休息室內,我拿出兩瓶生命恢復藥劑,一卷紗佈和創口消毒藥,一瓶喝掉,一瓶外敷,塗上消毒藥用繃帶包紮好。

  外面的司儀就宣佈第二場比賽的選手入場。

  這場比賽由“瘋狂的麥斯”麥斯威爾對陣“分葉刀”卡蘭西爾。

  司儀:“有請~!矮人王國的戰斧;夏爾地堡的繼承人,威爾傢族的三子;瘋狂的麥斯;麥斯威爾~!”

  麥斯是個精壯的中年矮人,和其他矮人一樣,喜歡流長胡子,還將胡子紮成古怪的胡須辮子,黝黑的皮膚上紋著古怪的符文,手上兩把厚重的黑鐵斧,斧頭上好像還刻有同一系列的符文。

  他出場前還走過來和我說:“隆卡爾果然沒說錯,你是我們五個裡面最棒的,這結果最好,我們接下來也打得輕松,不用拼命,過過招就結束。”說完就走入場內。

  司儀:“接下來有請~!來至佈朗尼亞精靈王國的刀客;拔刀流傳人;分葉刀;卡蘭西爾~!”

  卡蘭西爾是個一頭白發的純種精靈,雖然樣子是個年輕的小夥,但他們和暗精靈一樣,有著過千年的壽命,光看外表無法判斷真實年齡,眼神閑靜,好像與世無爭的樣子,但手上拿著精靈族的精工戰刀,步伐輕盈一致,左右每一步都不多一分也不少一毫,可以看出他對身體的控制,已經到瞭隨心而發的階段。

  他經過我身邊時還故意露出微笑致意,我不知他是何意思,隻是“嗯!”瞭一聲還禮。

  兩人對陣時嘰嘰咕咕不知說瞭什麼,便開始對戰,矮人圍繞著卡蘭西爾做小跑熱身,而卡蘭西爾則是做好瞭拔刀的姿勢,身軀一動不動,隻是眼睛隨著麥斯在移動。

  其實矮人狂戰士的威力和獸人嗜血一樣,需要激怒自身才能超水平發揮,一般狀態下的狂戰士威力打雜折扣,而威爾這時沒瞭出線的壓力,也自然生不起氣。

  他繞到卡蘭西爾後背,突然開始加速,雙腳一蹬,整個人躍起兩米,居高雙斧,全身彎成C字型,準備給精靈來個泰山壓頂式的斬擊。

  他下降時突然加速,雙手將斧頭壓下,眼看就要將精靈劈成三節,但卡蘭西爾卻閉上瞭眼睛,一個優雅的轉身,一個月弧般的抽刀,白色劍光如流星般閃過,再次回到他的刀鞘裡。

  威爾雙斧打空,落在地面上,斧頭接觸地面時發出劇烈的聲響。斧頭沒砍到人,精靈毫發無傷地躲開矮人的攻擊同時還瞭一刀。

  威爾緩緩地起來:“好刀法~!好啦!我麥斯威爾!認輸!”

  話剛說完,他下巴地下的那一撮大胡子,一分為二整齊地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