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我如常回到學校,兩星期前非禮尤詠依一事早在班上流傳,可想而知是當事人主動爆新聞。被非禮本身就不是什麼光彩的事,那女生居然到處宣揚,真是無廉沒恥。
男生對這種事是口邊仗義,心裡羨慕,幾個平日嘻嘻哈哈的豬朋狗友更前來道賀:「小天真夠爺的,有膽非禮班花。怎樣?奶子軟不軟?屁股彈不彈?」
至於女生當然是一面倒把我視作人渣,從那天起班上再沒人叫我大陸雞,變成瞭鹹豬手。沒所謂,反正在你們眼裡,我從來不是人。
而尤詠依,我是一句說話也沒再跟她交談,每每看到那副得勝者的嘴臉令人厭惡,我強忍下去,答應過綝姐不會生事的承諾,是怎樣也要做到。
相較於與尤詠依的爭執,我更在意是昨天與綝姐做過的事。我居然對她說愛妳瞭,那到底是所謂姊弟間的愛,還是男與女的愛,說實話我自己也搞不清楚。
我不否認這段日子跟綝姐相處,那種感覺跟以前每天一起時是不一樣,不再是單純親人的依賴,亦並非得到照顧的感恩,而是一種……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很想跟她一起,一起笑、一起哭、一起體會生活的樂與悲。
隻有十七歲的我不知道這是否的所謂愛情,也許分開八年的時間是太長瞭,長得令我開始對過往喚作大姊的程綝感到陌生,而是變成把她視為一個女人。
至於綝姐的反應,亦是令我如入霧間。那一吻是代表親人間的慰問,還是男女間的愛?這一個是我這年紀沒法解答的問題。
衝口而出的說話,事後往往會使人不懂面對,苦惱之餘,甚至有點不懂怎樣面對我的姊姊。
放學後我到附近的菜市場買瞭點菜,回到傢中,正努力找工作的綝姐仍未回來。我放下書包,開始準備晚飯,然後幫忙收拾晾曬,除瞭自己的衫褲,當然也有綝姐的衣物,包括那貼身的女性內衣。
我沒有戀物癖,不會把綝姐的內褲放在鼻頭,但青年人的好奇心仍是會在不經意間……好吧,我承認其實是故意間,翻開那胸罩背後的標籤看看尺碼。
34D……沒摸過真正女生乳房的我對這數字不太感冒,隻知道兩個大到可以用來盛飯的胸杯,份量應該不少。
唷,我在調查什麼瞭?非禮勿視,晾衣服……晾衣服……
晚上綝姐回傢,我已做好晚飯。姊對食物的要求不高,即使新手如我,她也可以把飯粒吃光。我打趣說如果有天世界飢荒,姊姊應該是最後死的一批人。
綝姐被我逗得「噗哧」一聲笑出來,搖著筷子頭笑問我:「會說笑話瞭啊,今天有什麼好事瞭?」
我聳聳肩:「沒有,隻要沒壞事發生,不就是好事的一天?」
「呵,懂得自我安慰瞭麼?開始的時候不是嫌房子小,還要和姊一間房,沒半點私人空間的嗎?」
綝姐心情愉快,揶揄我說。
我望著狹窄的房子,滿懷心足的道:「這裡是小瞭一點,但住下來,不是更親切?」
綝姐感慨說:「是呢,這樣兩個人生活的日子是很珍貴的,有一天大傢結婚瞭,想一起吃頓晚飯也不容易。」
姊姊的說話正常不己,可卻告訴瞭我一個事實:我倆是姊弟,不可能永遠一起,早晚會有各自己的傢庭,各自的生活。
我想我是想多瞭,昨天的一吻,其實沒有什麼特別含意。
想到這裡,眼光不自禁地放在兩片柔軟的唇瓣,那種香氣,那種溫暖,到現在彷彿仍未消散。
綝姐見我忽然不說話瞭,奇怪地說:「怎麼突然沉思起來瞭?談到結婚急不及待嗎?」
我搖搖頭,一本正經的向姊姊問道:「姊,其實妳有沒試過愛上一個人?」
綝姐幾乎把喝瞭一半的熱茶吐出來,揚起眉頭說:「小子,又想什麼來捉弄大姊?」
「沒有啦,隻是想聽一聽姊的意見,有時候我也不知道愛一個人是怎樣的感覺。」
我嘆口氣問。
「呵,果然是想戀愛瞭啦!對方是誰?那天的女同學?」
綝姐咧嘴而笑,一個小八妹模樣。我沒好氣說:「是我先發問問題的好不好?」
綝姐不滿的伸舌道:「這麼認真啊?好吧,老實告訴你,我整天在忙,哪有時間交男朋友?」
「姊真的沒拍過拖?」
以綝姐的姿色,我有點不相信。
女孩挖苦我的點頭說:「傢裡有小弟要照顧,是特別命苦。」
我托著下巴的自言自語:「沒拍過拖,即是說姊仍是……」
話沒說完,綝姐已經臉紅紅的提起筷子指向我喉嚨,大有「再說下去,格殺勿論」之勢。我不怕死,繼續侃侃而談:「不用那麼兇吧?隻是討論啊,我不也是處男,沒什麼好羞恥的。」
綝姐用力把筷子敲向我頭:「你書都沒讀完,當然是處男,給我知道你在外面亂來,你死定!」
說的無心,可聽的有意,聽到從綝姐口中說出「處男」兩字,我但覺心跳加速。姊見我呆住,不明所以。幾秒過後大概終於意識到我在想什麼,臉紅如棗,生氣我這無恥小弟,咬一咬牙,像豁瞭出去的表白說:「好吧,坦白告訴你瞭,我也沒試過那種事,是個處女!」
天!真是太性感瞭。
我聽得興奮,而綝姐彷彿亦進入瞭狀態,兩姊弟牢牢的望著對方,像猛獸對待,隨時要撲食對手。曖昧的氣氛,完全不是一對正常姊弟應有的態度。
「不跟你說瞭,今晚你洗碗!」
最終綝姐率先發難,說完這話,便像落荒而逃似的跑回房間,留下我獨個收拾。
姊離去後我嘆一口氣,昨天的吻,加上今晚的對話,使我感覺到綝姐不再單純是我姊,而是一個具有魅力的女人。
「綝姐是處女……」
這個晚上我和綝姐什麼也沒有發生,初次與姊有親密接觸是在一個星期後。
那天我如常從學校回傢,剛踏進門,便看到綝姐興高采烈的向我報喜:「我找到工作瞭啦!」
「真的?是掃地還是洗廁所?」
「你就亂說吧!是賣手袋,不但底薪高,還有提成的!」
「那麼好啊,為什麼會請妳的?」
「嘻嘻,你姊長得夠標緻嘛!」
綝姐心情美極,罕有地自誇自讚。實情是她雖然沒什麼特殊技能,但說得一口流利國語,加上態度誠懇,最近內地遊客多,店舖亦愛招請新移民作店員,貪其可令客人倍感親切。
「恭喜妳,姊。」
「嗯,以後再也不用一天在士多外曬太陽,你姊可以回復美白俏佳人的身份瞭。」
「美白俏佳人嗎?哈哈!」
「你這聲冷笑是什麼意思?你姊不美嗎?皮膚不白嗎?」
「好吧好吧,我姊是最漂亮,最白滑的瞭,滿意沒有?」
「算你識趣囉!」
兩姊弟歡歡喜喜,屋裡盡是笑聲。胡扯一頓後,我著綝姐休息說:「那妳今天辛苦瞭,先好好休息,我去菜市場買菜,今晚煮豐富一點慶祝。」
姊拉著我的手說:「難得這麼高興,今晚在外面吃吧!」
「在外面吃?不很浪費錢?」
我傢財政緊絀,出外用餐這種高消費平日是連想也不會想。綝姐笑瞇瞇跟我說:「今次姊可以轉新工,都是多得弟弟當日的仗義相救,就當是給你一點獎勵囉!」
我莫名其妙的搔著頭:「害妳失業還有獎啊?」
「那到底去還是不去?機會難得哦!」
「去!為什麼不去,大姊請客,不吃白不吃。」
我興奮的嚷著。自從來港以來,我每天都是在傢裡吃飯,雖然姊的手藝甚好,但或多或少亦嚮往出外用餐的滋味,綝姐更笑著說:「不如去吃牛排吧!」
「牛排?不會是很貴?」
我的眼睛再次瞪大。
「便宜的幾十元有一客,我傢是窮,但偶然吃吃也可以啦!」
我自問不貪吃,但也禁不住抹抹快將要滴下的口水。這時候誰也沒想到,歡歡喜喜的晚上,最終卻是會敗興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