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最近的薩拉真是多事之秋,好端端的,冒出一堆事情來,簡直像是火頭四處冒嘛!”
“放你的烏拉屁,這些事情還不都有你一份,你這個老不死的不良中年,想要置身事外嗎?”
“我好象沒有理由被主謀者這樣責怪?更何況他喝湯喝得不亦樂乎,我卻被人扁得像頭熊貓。”
“有什麼關系?反正歐倫大俠每次都戴墨鏡,便宜你瞭。”
這幾天的薩拉城,確實是很不平靜,伊斯塔人堅持問起“七日內緝兇”的承諾,冷翎蘭就用連續奸殺案件偵辦的新證據去擋,結果一邊是啞口無言,一邊案子也是辦不下去,兩邊互吃悶虧,臺面下的動作自然就少不瞭瞭。
為瞭雪恥兼泄憤,那群修練黑魔法的伊斯塔術者,其實還是有暗中出來劫掠女子,不過這回冷翎蘭已經有瞭防備,結果伊斯塔人中瞭埋伏,聽說還發生惡鬥,被冷翎蘭幹掉好幾個黑魔導師,吃瞭大虧。
事後伊斯塔人裝做什麼也不知道,暗中約束使者團收斂行徑;冷翎蘭也隻當作是身分不明的盜匪來處理,向國民宣告破案,可是明眼人哪個看不出來,兩個大美人碰著面時的火藥味,每次都又多瞭幾分。
至於本來期望因為伊斯塔代表抵達,能夠有所進展的會談,目前則完全陷入膠著,成為幾個強國權勢角力的舞臺。
黑龍會的危禍,瞎子也看得出來,不過事情沒到自己頭上,人們總是很輕松,雖然大傢都不想黑龍會崛起,跨在自己頭上,但要是踹倒瞭黑龍會,換做別人跨在自己頭上,那就糟糕瞭。
就大地諸國的群體利益來看,結成一個聯盟體系,是有其必要,但……
“要讓大地的和平能夠長久維持,光靠國與國之間單向的短期合約,沒什麼效果,一個聯合諸國組成的聯盟,才有更強大的約束力,不過……如果伊斯塔人也能明白這點就好瞭。”
萊恩和月櫻私下宴請茅延安賠禮,我是理所當然的陪客,談到會議的進展,身為大總統的萊恩,感觸特別深刻。
“確實有人認為,鬥爭是生物進步的原動力,每次戰爭都會推動文明演進,但我不認同這樣的說法,因為隻要放下鬥爭,攜手合力去推動文明,我相信我們會得到更大的進步,所以我一生的政治理念,就是要大地之上沒有戰爭,國與國之間維持和平,共同讓這塊土地上的人們安居樂業。”
“理想當然可以這麼想,但這會不會太理想瞭一點?”
我道:“鬥爭根本是生物的天性,你要怎麼去拔除它?”
假如國王陛下看到我這樣正面頂撞一國元首,而且還是金雀花聯邦的大總統,一定會嚇得口吐白沫。不過,已經很習慣用平等身分和學者、名士討論思想的萊恩,卻很平和地回答,不躁不怒,從這點看來……或許在名君手下工作,真的是很幸福的。
“很多人也用同樣的話問我,但約翰你有否想過,用鬥爭來進步的文明,其盡頭是什麼?”
我登時語塞,畢竟我又不是思想傢,怎麼會想過這種鬼東西?隻不過身為軍人,環境中耳濡目染,“戰爭可以推動文明”這種理論,已經變成瞭一個既定的觀念瞭。
“並不是每個天性都是好的,就好比說……自毀也是生物的天性之一,每個生物努力生存的目的,就是為瞭最後的死亡,那麼難道我們要順應這個天性,一出生就瞭結自己嗎?我想並不是這樣的。”
萊恩侃侃而談,私底下的他,倒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除瞭政治領袖,也兼具藝術傢的知性、哲學傢的博學,雖然性癖與眾不同,但這樣我反而能更客觀地看待他。
基佬不會和我搶女人,但是一個各方面都出色的美男子就會,所以我一開始對方青書毫無好感,但仔細回想,方青書和萊恩滿多地方都很相像,該不會……那小子對女性彬彬有禮的君子表現,正是他身為基佬的證明吧?
越想越惡心,我搖搖頭,漏聽瞭茅延安和萊恩的幾句討論。
“生物要生存,這就是我們不向天性屈服的表現,所以隻有抗拒鬥爭與破壞,這塊大地上的人們才能夠生存久遠,有更好的未來。這件事自然艱難無比,但如果我不嘗試,就永遠沒有實現的可能。”
“大總統的這句話,真是有著黃金般的價值啊。”
茅延安舉杯,和萊恩對敬瞭一杯,他們兩個似乎很能談得來,萊恩一直想要請他回去當國策顧問,不過茅延安婉拒,說什麼閑雲野鶴不習慣官場生活。
撇開正事不談,最近在薩拉最轟動的坊間傳聞有兩件,這成為目前人們最關心的八卦聊天素材。
第一個,就是日前最膾炙人口的“幽影麗人”總是出現在深夜的街頭,如煙如夢,清純秀麗的天仙姿容,像是一朵幽幽綻放於月下的夜曇白花,不待天明光放,就已雕謝,沒有人知道她是什麼人,來自哪裡?要往何方?
傳言的推波助瀾下,開始有人們在夜裡不睡,留連街頭,期盼能夠一睹芳容,甚至一親芳澤。一堆人半夜不睡覺,當然就會滋生治安問題,冷翎蘭不得不派兵巡邏。在我和月櫻正式相好之前,懷有期盼的我還主動帶兵巡邏瞭兩夜,可惜連鬼都沒遇到半個。
第二個傳聞,不巧也不幸與我有關。那晚月櫻酒後的一場熱舞,香艷性感,顛倒眾生,雖然沒有泄漏身分,但是那天晚上在酒吧裡目睹的人卻忘不掉,當作是一場難得奇遇,津津樂道地大肆宣揚;其中不乏一些權貴人士,還出重金懸賞,另外也聽說有個沒用的有錢少爺,那晚混亂中被人潮推倒,沒有能夠撲到舞臺上,回去後害瞭相思病,口口聲聲說要娶那名神秘美人回傢當小妾。
傳聞經過人們口耳言談,發酵起來,一時間倒像薩拉城中出現瞭兩位神秘美人,一個清純如百合,聖潔優雅;一個明艷似玫瑰,性感魅惑,各有風情。
曉得事情真相的我,暗地裡發笑。某次與月櫻偷情歡好後,談起此事,我在她耳邊笑道:“姐,如果不是我那天在場,一定也和那票傻子一樣,猜你是夜裡跑出來的那一個……天才曉得,你是個這麼嫵媚風騷的好女人。”
至於第三個傳聞,表面上是與我無關,不過幸好隻是以傳聞的形式來處理,否則堂堂金雀花聯邦總統夫婦居住的驛館,遭受襲擊的大事,一旦鬧開,真不知道要怎樣擺平。
那天阿雪與茅延安這麼一路闖進來,弄昏瞭百多個人,事情搞得太大,紙包不住火,當然造成瞭騷動。幸好萊恩對冷翎蘭解釋是演習,對外則矢口否認過發生的一切,所以這件事才變成瞭謠傳,不然又成瞭一樁陰謀事件,我這個監守自盜的保安負責人就有難瞭。
不過想想還是很不可思議,盡管百多個人裡大半是仆役、婢女,但還是有不少的武裝護衛,身手極佳,即使是動軍隊來闖,實力弱一點還沖不進來。阿雪單憑著一身怪力,還有紫羅蘭在旁幫助,如果說殺得天翻地覆,血戰淋漓地闖入,雖然算是僥幸,可是倒也不算稀奇。
然而,阿雪的潛入卻像一陣夜風。那百多個人事後被問起,竟然沒有一個人看到她的形影,隻是全身倏地一寒,就整個失去意識,醒來都還覺得莫名其妙。
有幾場極短暫的戰鬥發生,破壞瞭些東西,但詳情如何,萊恩並沒有告訴我,隻是從他的表情來看,有些事情他似乎不好說,也不願說,而顯然他也想不透,茅延安是怎麼有辦法這樣潛入進來?
茅延安為瞭要隱瞞阿雪的存在,隻說是使用瞭一些障眼道具與秘寶的成果,這位不良大叔說謊的本事比我強得多,更何況明知他在說謊,萊恩也不好當面拆穿這位“茅大老師”其實不隻是萊恩,就連我自己都感到茫然。難道在我不知不覺時,傢裡那頭俏媚小狐女有瞭長足進步,變成不可輕視的高手瞭?這件事情似乎沒那麼不可思議,可是想想又實在很怪異。
不過,真的該說是人有旦夕禍福吧,活得太過於幸福的我,並沒有料到,沒等我親自盤問阿雪,這問題的答案就自動出現在我面前。
因為萊恩的招待很豐盛,我和大叔都多喝瞭幾杯,有些醉意,當然,月櫻從頭到尾滴酒不沾,萊恩似乎也知道她不能喝酒的宿疾。
回去的路上雖然不至於醉醺醺,但腳步也有些虛浮,在我們回到伯爵府前方,那條空蕩蕩的長路,我腦裡忽然有點痛,某種近似顫栗的感覺,讓我不由自主地緊繃起來。奇特的感覺……有點像是戰場上被人奇襲的前一刻,那種不祥的警兆。
“賢侄,你平常很喜歡交朋友嗎?”
“嘿,朋友要那麼多作什麼?沒事交那麼多朋友,小心被人從年頭出賣到年尾。”
我搖搖頭,涼涼腦袋,忽然看見茅延安胸前口袋裡微亮起淺淺的藍光,我方覺詫異,他已經口袋裡拿出一塊圓形結晶體,約莫巴掌大小,側面很薄,像螢火蟲一樣,一閃一閃的,淺藍中帶青的幽暗螢光,詭麗瑰幻,有種迷人心魄的邪異魅力。
碧藍光芒似曾相識,我陡然想起,這正是在霧谷村事件中,茅延安從矮人廢礦下挖掘出來的東西,當時問過幾次,他瞎扯過去,事後我忙得忘記再問。這時,在這碧藍幽光的吞吐閃爍下,前方靜寂黑暗的長巷,猝地起瞭奇異的變化。
原本空無一物的漆黑虛空,好象水面蕩起瞭漣漪,盡管那抹波紋一閃即逝,但我確實清楚看到,有某種東西正在虛空中移動。
(黑魔法的暗行之術……
我腦裡浮起瞭這個念頭,隻聽見茅延安道:“喂,賢侄,他們是你朋友?”
“哼,我像是會交這種朋友的人嗎?”
看來我似乎太小看自己的價值瞭,前次偶遇讓我逃脫,伊斯塔人這次居然專門埋伏來殺我。這麼危險的情勢,又沒有高手傍身,怎麼想都是九死一生,幸好茅大叔搶先揭破瞭他們的佈局,趁著他們還來不及作出應變,是唯一逃生機會。
“喂,大叔……”
這一句吩咐才剛喊瞭名字,我的脖子忽然一緊,好象給一根看不見的粗厚繩索猛地套住,頸項劇痛,什麼話都還來不及說,就給拉得離地飛起,高速拖飛出去。
這條看不見的透明繩索,給人很冰冷的感覺,仿佛有著邪惡的生命,緊緊纏著脖子的同時,還在來回蠕動,像是一條妖蛇。血魘秘錄裡頭有記載,這種“操空蛇術”是中高段的黑魔法,施術者可以在十數尺外的遙距,凌空殺人,比起高破壞力的黑火、怨靈咒殺,這個法術更適合暗殺,尤其是在不希望被認出黑魔導術者身分的時候。
破解的方法有三種。第一,用更強力的術法解咒,比如說神聖系的凈化、超渡之類;第二,直接幹掉施術者,咒蛇自然會消失。
這兩個方法,對我都沒有可行性,因為我既不會神聖系的法術,也不知道施術者在哪裡,更沒有強到在找不到施術者的情形下,直接用黑魔法反向咒殺他的程度。所以唯一能作的,就是使用具有神聖力量的兵器,攻擊咒蛇。
藏在我袖內的短劍百鬼丸,是大地之上十大神兵之一,本是出自慈航靜殿的寶物,經過多重神聖咒力祝福加持,隻要一揮劍,就能斬掉咒蛇,是最理想的戰術。
無奈,這些隻是我瀕死之際,腦裡回光返照的想法而已。或許是因為上次僥幸生存的關系,伊斯塔人完全把我當成與冷翎蘭同級數的高手看待,纏上我身體的咒蛇不隻一條,在頸部被重勒的同時,雙手、雙腳也有咒蛇無聲地疾纏上來,讓我來不及作反抗動作。
一切發生是如此之快,我如同騰雲駕霧般飛出去,喉間喀喀骨響,仿佛每一絲空氣都要被擠榨出去,耳裡骨膜嗡嗡直響,眼前發黑,隻覺得生命快速地離體而去,死去多年的爺爺仿佛正對我微笑招手,而茅延安的喊叫,好象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
“啊?賢侄你說什麼?要我給你報仇還有每年上香嗎?沒問題啊,大叔答應你瞭。”
答應你老母,我要說的又不是這個……
“吼~~~!”
就在我快要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一聲震耳欲聾的豹吼,伴著無形的威懾魄力,朝這邊震瞭過來,竟然產生類似神聖系“獅子吼”術法的效果,令緊纏著我的咒蛇為之一松。
呼吸到新鮮空氣,我精神陡然一振,奮起全身力量,由袖中拔劍揮斬。赤芒閃動,所有咒蛇都被凌空斬斷,分碎消失,我朝地面摔落下去。
電光石火間,我隻看到爵府的大門打開,紫羅蘭像是一頭守護神獸般,傲然站在門口,而一種詭奇的黑光,像是液體般沿著地面迅速蔓延,由爵府內往外延伸,速度好快,幾乎隻是眨眼間,就把方圓十丈的地面覆蓋,又瞬間消失。
盡管時間不長,但我確實看見,在那道液體似的詭異黑光沿地面蔓延時,地上的一些蔓生野草,剛一觸到就整個枯萎掉,當黑光消失,那些植物全部發臭腐爛,成瞭一堆不起眼的稀爛東西。
(是腐化術……
時間真是拿捏得剛剛好,當黑光消失,我也剛好摔落到地面,除瞭脖子上的勒痕隨呼吸而痛得流淚外,就沒有什麼其它的傷口,但在這之前,我清楚聽到不遠處的幾個方位,同時響起悶哼。
腐化術,是黑魔法的基本,任是哪一個修業中的黑魔法學徒,都能輕易施展,在一定范圍內,隻要是與地面有接觸的活物,都會受到傷害。不過腐化術的殺傷力不大,對動物更幾乎是隻能弄痛,沒辦法弄傷,通常是用在田裡,除除雜草、趕趕害蟲,對農作很有幫助,沒有哪個巫師會用它來攻擊對手的。
然而,眨眼間施展廣及十丈的腐化術,收放自如,這麼高明的技巧,第五級以下的魔力修為絕對做不到。雖說沒什麼實質殺傷力,但如果中個正著,痛楚的感覺卻不啻於把雙腳放入腐蝕酸液裡。
“哼!”
“啊!”
“嗯!”
“哎唷!”
連串的悶哼聲響,四五道幽靈似的漆黑暗影,在空氣中水紋般踉蹌後退,看那個狼狽樣子,隻怕還有人站不穩身子,跌倒在地。這些巫師會被派來襲擊我,自然都有相當水準,看他們隱身虛空的能耐,確實是好手,但卻作夢也想不到會給這惡作劇似的初級招數,給逼得露瞭行跡。
於平凡中見不平凡,這是名傢手段,更是嚴重的示警,倘使剛才施放的,不是初級的腐化術,而是高段的“黑月之蝕”後果就不隻是出個洋相這麼簡單瞭,而單單隻是這一手,這幾名巫師的臉色怕是全都變瞭。
“好,我隻道法雷爾傢一代不如一代,喪盡祖先威名,想不到爵府內臥虎藏龍,居然還埋伏瞭這樣的大巫師。”
一道健美嫵媚的窈窕身影,在黑暗中幽幽現身。整個身體都裹在一襲特殊材質織成的鬥篷中,雖然月光照在她身上,地面卻沒有留下影子,身形更是淡淡地若有似無,如果不運足眼力,根本看不見那裡原來有個人。
她一出現,其餘的巫師就像退潮海水般消失,顯示她的身分,而就是傻瓜也看得出來,娜西莎絲不忿手下的失敗,親自出馬瞭。
修練黑魔法的術者,個個都是講究損人利己的陰狠之徒,絕不做沒有利益的事,光看菲妮克絲那個女惡魔,就是最好例子。娜西莎絲是何等人也,難道會單純因為手下出醜,就出來與人單挑嗎?
我轉念一想,已知其理。目前在伊斯塔以外,受各國聘用的巫師最多也不過擁有第五級修為,因為第六級以上的黑魔法高等咒術,可以說被伊斯塔獨占,除非是天賦異稟,否則練到第五級,就再也練不上去瞭,況且我聽過一個傳聞,為瞭確保在黑魔法上的優勢,一旦外界出現資質優異的巫師,伊斯塔會嘗試吸收,如若不成,就立刻暗殺。
爵府裡頭會使用黑魔法的,任我怎麼想都隻有阿雪一個,換言之,阿雪的表現已經引起娜西莎絲註意。那麼,兩個強力的巫師鬥法,後果會是如何呢?
越想越是感到不安,更何況我正被這兩個人夾在當中,倘使被波及到……
一想到這裡,我忍下喉嚨與手腳的劇痛,拔足朝爵府大門飛奔而去。
“哪裡走?”
娜西莎絲不是說笑,也不見她怎麼動作,數枚人頭大小的黑暗氣團,對準我飛射過來。這些不知是屍毒或妖氣的聚合體,要是給打中瞭,身體就是立刻腐爛成一團膿血爛肉。
我飛一般地逃跑,可是那幾枚黑暗氣團卻像有眼睛一樣,追著我改變方向,眼看就要逃不過去瞭,腳下卻陡然一震,轟隆巨響聲中,一堵五尺長、兩尺寬一尺高的巨墻,突然由地下冒起,阻擋在我身後,“波!波!波!”
連響幾聲,把那幾枚黑暗氣團全部擋下。
(幹得好……咦?阿雪做瞭什麼?
我回頭一看,為自己瞥見的東西吃瞭一驚,構成這堵厚墻的並非磚塊,而是森森白骨,不知道多少具骷髏骨骸,交雜錯落地聚合在一起,構成瞭這堵陰邪可怖的白骨巨壁。而這堵墻也不是單純由白骨所聚,強大的魔力,與骷髏骨骸結合,輕易擋下瞭能夠腐蝕金鐵的黑暗氣團。
“白骨之墻?你從何處學來?”
娜西莎絲的聲音裡,多瞭氣憤與疑惑,因為“白骨之墻”是伊斯塔獨占的咒術,外人根本無從習得,現在卻被用來擋她的攻擊,如果不是伊斯塔出瞭叛徒,那就是伊斯塔的咒術外傳瞭。
當然,這魔女發夢也想不到,血魘把畢生研究心得,都寫在隨身筆記裡,內中包含瞭許多該是伊斯塔機密的高級咒術。以這傢夥自私自利的個性,說不定還有些是連伊斯塔人都不知道的,而現在全都被轉移到阿雪身上瞭。
“你是誰?為什麼不敢露面?我要看看你是什麼人。”
你這女人……要看就沖進爵府去看啊,嘴上放話,攻擊卻全招呼我來,這算什麼?
之後的短暫時間裡,我還真是險死還生,娜西莎絲連續施用黑魔法,從巫念咒殺、地獄黑火、勾魂攝魄,一直用到瞭召喚暗夜兇梟。最危險的一次,六個圓睜著淌血怨眼、大力咬合著銳利白牙的幹癟人頭,對著我噬咬過來,而我卻被娜西莎絲的迷魂術所惑,以為那邊是爵府大門,興高采烈地跑過去。
如果不是紫羅蘭及時沖出來,咬著我大腿往回拖,可能我就要這麼傻傻地分屍在六個死人頭之下,被啃得隻剩一堆白骨。
整個戰鬥過程,阿雪都躲在爵府裡沒有露面,做著魔法師之間理所當然的遠距離比鬥,但盡管她連施巧技,把娜西莎絲的攻擊一一化解,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她仍落在下風,如果不是紫羅蘭的火焰、雷電輔助,她可能早就敗下來瞭,更別說娜西莎絲明顯地並未全力以赴。
不過,能與伊斯塔最頂尖的魔女,比拼黑魔法到這地步,這點已經足夠讓娜西莎絲驚訝與震怒瞭,特別是,當我終於一個箭步滾跌沖進爵府,娜西莎絲的冷笑聲,正足以代表著她心內的怒火。
最後,娜西莎絲無功而返,選擇放棄瞭這一仗。
放棄的理由有二:第一,就如所有老套的戲劇一樣,經過一段時間的拖延,想起自己並不是閑得沒事幹的茅延安,適時地去調動兵馬,帶來瞭援軍;第二,在我沖進門的一剎那,雖然短暫,但我確實看見數百道陰魂,與幽碧鬼火一起若隱若現,鬼氣森森,繞著爵府周圍哀嘯旋飛。
浩大的聲勢,縱是強如娜西莎絲,也不得不有所忌憚,她不願把事情鬧大,隻好先行帶著手下走瞭。
險死還生,我心裡除瞭大罵伊斯塔婊子下流陰險,卻也有一絲歡喜,因為經過這番比拼,事實已經完全證明瞭,阿雪不再是一個隻能憑怪力作戰的傻狐女,而是一個任何高手都不能輕忽的黑魔導師瞭。
這件事雖然嚴重,但仍是屬於那種必須要被掩蓋、公開場合不會被承認的問題,畢竟我們沒有真憑實據,娜西莎絲也不可能傻到承認自己幹瞭什麼陰謀。
不過,事情鬧成這樣,總可以給伊斯塔人一點嘲諷與警告,省得他們食髓知味,得寸進尺,一次不成再來一次。
基於這些,我確實是有必要采取一些自保的動作,而且從此之後,我想事情將一波接著一波,不會善瞭,因為娜西莎絲註意到瞭阿雪的存在,盡管她還不曉得法雷爾府中的黑魔導高手是什麼人,不過既然這個人存在,以伊斯塔的立場,斷斷沒有放著不管的理由。
即使是我這樣遲鈍的人,也不難想象到,如果讓阿裡佈達得到伊斯塔的黑魔法技術,整個發展起魔法軍隊來,將來對伊斯塔會造成多大的危難。況且阿裡佈達素來與金雀花聯邦友好,如果國王陛下為瞭對金雀花聯盟討好,把獲得的黑魔導技術也傳給慈航靜殿,那伊斯塔肯定要吃不瞭兜著走瞭。
“嗯……越想越覺得麻煩,這次真是有難瞭。”
想歸想,但我並沒有很在意,因為此刻占據我腦海的隻有一件事,那就是該如何幫我剛剛使用過黑魔法的俏女徒,處理她必然面對的後遺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