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一陣劇烈的敲門聲吵醒瞭我,原本就不結實的木門在來人的用力捶擊下,搖搖欲墜,有如風中的殘燭。
“靠!是誰一大早就來敲老子的門?我沒有欠誰錢啊?”我心裡咒罵道,昨天晚上玩遊戲玩到五點鐘才睡,這會兒困死瞭,我拉過棉被蒙住腦袋繼續睡,管他的。
“開門,開門!小強,開門!”門外傳來李雄的聲音。
“這小子今天怎麼有空跑來我這裡,不用上班嗎?”我疑惑的想道,盡管一千個不願意,一萬個不願意,我還是從床上爬瞭起來,走過去拉開門閂,然後拉開房門。
“今天吹什麼風啊!把你李大公子吹來瞭?”我迷迷糊糊的問道。
“靠!你這小子忘記瞭,今天跆拳道協會要開會啊!打你電話都是關機,所以我就直搗你的老巢瞭。”李雄一見面就給瞭我一個直拳。
李雄用手指著我,發出一聲驚呼,問道:“你、你怎麼變得這麼老啊?”我搖搖晃晃的退回房裡,李雄的直拳力道很大,而我又累又困,一時沒有防備,所以被他打瞭個正著,要是在平時,我怎麼可能被他打到呢?
我可是跆拳道黑帶四段的高手啊!他還隻是黑帶一段而已。
“你吵什麼啊?我怎麼老瞭?你這小子就是喜歡大驚小怪!”我不耐煩的說道。
“還說不老,你自己看看,看看你都成什麼鬼樣子瞭?咦?菲菲呢?”李雄邊說邊扯著我的手臂,把我拉到浴室的鏡子前。
我站在鏡子面前,幾乎認不出自己來瞭,隻見頭發蓬亂得像個雞窩,毫無光澤,胡子像刺蝟的刺毛一樣,長滿下巴和兩腮,我的雙眼呆滯無神,暗淡無光,原本有肉的兩頰消瘦得凹陷下去,臉色蒼白而發黃,彷佛一下子老瞭幾十歲,我好像看到三十年以後的我。
我無語,眼淚又不爭氣的流下來,三天,三天的時間就讓我像老瞭三十歲!菲菲走後,我沒有出過房門,沒日沒夜的玩遊戲,整天上網聊天,餓瞭就泡速食面吃,渴瞭就喝自來水,累極瞭才睡覺,隻有這樣我才能忘記傷心,才能讓自己沒有時間去傷心,才能讓我累極而睡,在這三天裡,我休息的時間絕不超過十小時。
“小強,你怎麼瞭?是不是遇到什麼傷心事啊?說出來,看兄弟我能不能幫忙。”李雄見我流淚,不禁慌瞭,連忙關心的問道。
突然,李雄好像發現瞭什麼,問道:“咦?菲菲怎麼不在這裡啊?她是不是回傢瞭?”
我擦幹眼淚,平靜的說道:“沒有,菲菲出國瞭,她跟著陳富貴出國瞭。”
“什麼?她跟陳富貴那個雜種出國瞭?怎麼可能?菲菲不是那種愛錢的人啊!是不是你們吵架瞭?一定是你這小子欺負人傢瞭!”李雄一臉驚訝和不相信,大叫道。
我也不相信菲菲是愛錢的人,要不然她當初怎麼會選擇我這個窮小子呢?可是現在的她確實是因為我沒錢而跟有錢人出國瞭,這不是愛錢嗎?
我怎麼會欺負她呢?我愛她、寵她都來不及。
李雄見我不說話,又在那裡絮絮叨叨的說道:“我說對瞭,是不是,菲菲那麼好,溫柔漂亮……”
“他媽的!哪壺不開提那壺,不安慰我還在我的傷口上灑鹽,太不人道瞭!”我生氣的想道。
李雄的話如刀子一樣在我心上刺瞭一刀,讓我再次想起菲菲離開時的絕情,我快要瘋瞭,轉過頭怒吼道:“別再說瞭!”一記沖拳狠狠的砸在浴室的門上,“砰”一聲,門板頓時凹陷下去,隨即以這個凹陷處為中心向四周裂開。
李雄突然後退,本能的被我的怒吼嚇到瞭,驚訝的看著我,沒想到平時斯文的我會這樣對著他大吼。
李雄想道:“他的克制力很好啊!今天怎麼這樣?難道他說的是真的?三年半的愛情說沒瞭就沒瞭,能不傷心嗎?好可憐啊!”李雄連忙轉移話題,說道:“好瞭,我不說,快點梳洗,大會十點正式開始,現在都過九點瞭,待會遲到可不好哦!”
我激動的心情終於平靜下來,聽到大會,一陣慚愧突然湧上心頭,我怎麼這麼克制不瞭自己呢?跆拳道的精神講究的禮、義、廉、恥、克己、忍耐、百折不屈,不但要練習腳和拳頭的力量,而且還要提高“道”的精神素質,黑帶不是對個人榮譽的加冕,而是責任,是武道的修練者和維護者,黑帶代表格鬥技術,更代表做人的態度,虧我還是高手呢!
“大雄,不好意思,我有點失控瞭。”我低聲說道。
“沒事、沒事,快點洗臉刷牙吧!整理一下自己。”李雄笑道,然後把我推進浴室。
李雄是我的好朋友,讀金融系,和那個狗雜種陳富貴是同班同學。李雄的老爸自己開瞭一傢大公司,他也就理所當然的是這傢公司的繼承人,在大四的時候就去他老爸的公司幫忙,也算是實習吧!先從公司的低層做起,為以後管理公司累積經驗和資歷,是一個不算紈褲子弟的公子哥。
我和李雄因為跆拳道而認識,那時候是大二的第一個學期,我已經做瞭跆拳道協會的會長,經常帶領會員在學校的一些大型場合表演宣傳,擴大跆拳道協會的知名度,讓同學們看到跆拳道踢腿動作的無限魅力和健身強體、自衛的優點。
那一個學期,原本才五十來個會員的跆拳道協會暴增到兩百多個會員,我可以說是嘉誠大學跆拳道協會的第一功臣,是我讓它在嘉大發揚光大,根深葉茂。
當時的李雄經常在學校惹事生非,仗著自己會一些拳腳功夫,沒事就愛欺負同學,後來看到我四處為跆拳道做廣告,又是跆拳道協會的會長,便跑來挑釁,出言不遜。我一忍再忍,再也忍不住瞭,隻好接受瞭他的挑戰,在學校的武術館裡,我親自上場和他單挑。
我從高一就開始練習跆拳道,到大二的時候就是黑帶二段瞭,但是我的實力已經達到黑帶三段的水平,李雄那點花拳繡腿隻能嚇嚇一般的同學,哪裡配和我鬥。
李雄一上來就展開瘋狂的打鬥,我凌空一翻,越過他的頭頂,一個下踹就將他踢倒在地,當然,我的力道把握得很好,隻把他踢倒,卻不傷害他。下一個回合,我和他面對面的站著,他剛要抬腿,我一個前踢,腳已經直直的踢在他的面前,牢牢的控制著他。
李雄不服,要求再來過。我們還是面對面的站著,這次他要出手,我仍然是一個前踢,在他的拳頭形成之前就踢在他的面前,不管李雄想怎麼出手,我都趕在他前面,牢牢的控制著他,於是李雄徹底的服輸,當場投降。
後來李強就想加入跆拳道協會,而且是親自找到我要求加入,請求我親自對他進行指導。當然,在我魔鬼地獄式的訓練之下,李雄天天翹課刻苦練習,技術水平突飛猛進,一年就學完“太極章”第一章到第八章,再經過我一年的指導,他終於在大四的第一個學期通過段位考試,榮升為黑帶一段。
而正是在那一段不短的時間裡,我和李雄成為最要好的兄弟,嚴格來說,我還是他的師父呢!剛開始的時候,他還叫我師父,後來混熟瞭,這小子就改口叫我小強瞭,我對這個當然不會在意,也就隨他叫。雖然如此,他心裡還是尊敬我的,甚至有點怕我。
李雄在我的房裡轉瞭一圈,隻見房裡的擺設亂七八糟,臟衣服亂丟,兩隻臭襪子吊在椅子的靠背上,墻角處掛瞭一個大沙包,是鮮艷的黃色水牛皮外皮,相當結實。
“這不是小強兩年前租這間房間之前買的嗎?當年他對我的魔鬼地獄訓練,這個沙包可是幫瞭很大的忙啊!”李雄懷念的想道,他看到這個沙包,不由得來瞭勁,右腳踏地,身子向右旋轉九十度,左腿呈一個圓弧線踢出,一個回旋踢,“啪!”左腳腳跟狠狠的踢在沙包上。
“嘩”的一聲,沙包突然流出一堆沙子。
“咦?怎麼破瞭?難道我的功力進步瞭嗎?要踢破這個牛皮沙包,非得要有八百公斤的力道不可。”李雄興奮的想道,他走上前去查看沙包的破裂處,卻發現沙包原來就裂瞭一道口子,根本不是他踢裂的,而他隻是將它的裂縫踢大瞭而已。
“這小子的功力又有很大的進步瞭,兩個星期不見,就變得這麼厲害瞭。”李雄暗想,他用手撫摸著沙包的裂縫,閉上眼睛,用心去感受我那一踢的力道。
我從浴室出來,正好看到李雄在那裡古怪的摸著那個沙包,我笑著問:“怎麼瞭,大雄,看不出你對那個沙包感情挺深的啊!看你激動的樣子,用得著這麼親密嗎?”李雄轉過頭,看到我的樣子,現在的我帥氣英俊,身高一米七八,刮得乾幹凈凈的胡子顯得特別有一股男人的味道,兩眼清朗有神,一身的肌肉強壯有力,腹部的肌肉成塊隆起,兩腿修長,蘊藏著無限的能量。
“大雄,這樣盯著我幹什麼?好像不認識我一樣。”我好笑的問道。
“這小子絕對是女人殺手啊!”李雄暗想道,用古怪的神情盯瞭我一會兒,故作驚訝道:“哇!真是人靠衣裳馬靠鞍啊!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看,你這麼一打扮,人都有瞭精神,也帥氣很多。”我剛從浴室出來,隻穿一條長褲,還光著上身,哪裡來的衣裳,哪裡來的打扮啊?這小子分明在胡說。
“靠!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我本來就這麼帥啊!別人是怎麼形容我的?才高八鬥、學富五車、人見人愛、玉樹臨風、所向無敵、改變社會風氣、迷倒無數少女、引導社會潮流的好青年啊!”我驕傲的說道。
“小強,你的沙包什麼時候破的?才用兩年就破瞭,這還是名牌貨嗎?”李雄趕緊引開話題問道。
我正在翻箱倒櫃,找出一件T恤,套在身上,我淡淡的說道:“前兩天練習踢腿的時候,雙腳連環踢一不小心踢破的,好瞭,我們走吧!”今天是跆拳道協會在這學期的最後一次聚會,既是畢業師兄們的送別會,也是會員們的考核會,身為榮譽會長的我沒有理由不去參加。我曾經執掌跆拳道協會兩年,這兩年裡,跆拳道協會有瞭很大的發展,成為嘉大的第一大社團。
去年我升上大四的時候,由於實習事情多,我從會長這個位置退瞭下來,讓一個大二的師弟,體育學院主修籃球的阿飛做瞭會長,而我則被會員們推為榮譽會長,在推辭不瞭的情況下,我無奈的接受這一個虛銜。
我從大二下學期開始就在校外租瞭一間房子,和菲菲同居,那是一棟老式的房子,在學校附近,去學校很方便,坐公車隻要半個小時就可以到達。
我一下樓,就看到李雄的奧迪A六停在小院子裡,真是羨慕他,含著金湯匙出生,畢業典禮才剛結束,他老爸就幫他買瞭這部車,而他也升為行政部的副經理。
好車就是不一樣啊!坐得很舒適,完全不顛簸,即使是在高速轉彎的時候,還是行駛得四平八穩,一點也感覺不到離心帶來的失衡,媽的,什麼時候我有錢瞭,也搞一輛好車來玩玩。
李雄把車停好,我們便向學校武術館走去。武術館的大門口擺瞭幾個花籃,懸掛瞭幾顆氣球,站著幾個充當招待員的美女會員,這些都告訴我們,今天的大會是一次重要的會議。
門口那些美女招待員看到我來瞭,都興奮的圍瞭過來,紛紛大叫道:
“強哥,強哥來瞭!”
“哇!強哥今天好帥啊!”
“強哥,來,我帶你們進去!”李雄在旁邊嘿嘿笑道:“美女們,難道我今天不帥嗎?”李雄今天臉帶墨鏡,穿瞭一件黑色西服,裡面是一件純白的襯衫,腳下穿著一雙黑色皮鞋,挺酷的造型。
一個美女天真的問道:“強哥,這位哥哥是你的保鏢嗎?”我心想這個美女實在太可愛瞭,害我不由得噴出極力想要忍住不笑,卻忍不住的笑聲。
李雄還未消退的笑意頓時僵在臉上,就象是剛出門踩到狗屎一樣,一張臉臭得不得瞭,尷尬得恨不得買塊豆腐撞死。
有一個認識李雄的的美女連忙過來打圓場道:“雄哥,不好意思,曉虹這個學期才入會,沒見過你,你就不要計較瞭。”然後又對曉虹說道:
“這位是雄哥,可是我們協會的高手哦!黑帶一段。”曉虹聽瞭臉色一紅,聽到李雄是黑帶一段的高手,馬上興奮的看著李雄,羞紅著臉對李雄道歉:“對不起,雄哥……”
李雄僵在臉上的笑容馬上又如春花般綻放,非常得意,他豪爽的揮瞭揮手,笑道:“呵呵!沒關系,不知者無罪嘛!”可是那個介紹的美女突然加瞭一句話:“他可是強哥的得意徒弟哦!”李雄本來剛恢復一點血色的臉突然又蒼白起來,彷佛綻開的春花遇到寒霜凍雪一樣,凋謝瞭。他臉上肌肉牽動,激動到瞭極點。
“天啊!今天怎麼碰到這麼一些人啊!真倒黴!”李雄在心裡暗想道。
我哈哈大笑,左手一伸,攬住李雄的肩膀,得意的說道:“好徒兒,走,入席去。”李雄頭一低,垂頭喪氣的跟著我進瞭武術館。
武術館裡面已經人山人海,四面將近一半的位置都有坐人,阿飛告訴過我,今年跆拳道協會又有一百個同學入會,這樣總會員就將近五百個瞭。
阿飛看見我進來,在主席臺大力揮手,大聲的喊道:“強哥、強哥,這邊,來這邊坐。”站在阿飛旁邊的宣傳部部長劉瓊也對我微微招手,臉上露出迷人的微笑,蕩漾著無限的春意。
我微微一笑,也招瞭招手,表示我已經看到瞭,然後和李雄一起走過去。
主席臺上,除瞭跆拳道協會的一些幹部以外,協會的幾個教練都坐好瞭。總教練馬雄軍是我校體育學院的副院長,也是市裡跆拳道協會的教練,黑帶五段。
在我大力宣傳跆拳道的時候,馬雄軍非常贊同我的做法,所以我請他當我們的教練時,他一口就答應瞭,很樂意給我們做一些技術上的指導,而其它的幾個教練都是他從市協會裡邀請過來的,可以說他對我們跆拳道協會的發展盡瞭很大的力,幫瞭很大的忙,和我是亦師亦友的關系。
我和教練們打過招呼,往放著我名字的位置走去,但是劉瓊興奮的拉著我,非要我挨著她坐不可。
劉瓊嬌笑道:“強哥,來,這邊坐,我有些問題要請教你。”我對著阿飛苦笑,沒辦法,劉瓊這個小妮子一直在暗戀我,這是大傢都很清楚的事。
李雄見狀,也湊瞭上來,淫笑道:“美女,我挨著你坐怎麼樣啊?”他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還不忘舌頭一伸,頭一甩,做瞭個惡狼看到小綿羊的醜態。
“去、去、去,一邊涼快去,我和強哥有秘密要談,外人不能偷聽。”劉瓊惡狠狠的說道。
李雄聳聳雙肩,兩手一攤,做瞭一個很無奈、很無辜的表情,乖乖的坐到另一邊去。